二 千年狐凌夜

一路之上軒轅菲心情大好，不停地詢問著凡間的生活到底是何模樣，白狐被她問的煩了，索性伏在獨角獸上不再理她。

那獨角獸也是很久沒有跑的如此歡暢，軒轅菲坐在鞍上，直如身處雲端一般輕柔迅疾，過不多時，神獸便已帶著一人一狐出了仙霞山。

望著眼前的一馬平川，軒轅菲早已興奮不已，只待雙腿夾緊獸腹令獨角獸飛馳而去，卻聽耳畔傳來一聲稚童問話：「請問這位便是仙霞山上的軒轅菲姑娘么？」

軒轅菲四下張望，只見從道路一旁的涼亭之中走出一位看似只有**歲的男童，對著軒轅菲雙手合十便是一禮：「小童在此恭候多時了。」

「哦？」軒轅菲聞言詫異道：「你竟知道我今日會下山么？」

孩童笑道：「奉女媧娘娘懿旨，請兩位天宮一見。」

軒轅菲還想問些什麼，身後的白狐卻早已躍過她頭頂，立在神獸首部，昂著首俯視孩童，神色犀利：「我便知道下了山准沒好事，請問此番又是什麼差遣？」

「這個小童不知，還請仙尊當面詢問。」

「也罷，你先行一步，我們隨後便到。」白狐探出前爪揮了揮，只聽那孩童應了一聲「遵命。」便已在軒轅菲面前憑空消失了身形。

「這回又不知她要出什麼幺蛾子為難於我。」白狐正在喃喃自語，冷不丁頭頂傳來一陣疼痛，軒轅菲在它腦袋上重重拍了一下：「知道你道行深，連師傅也要讓你三分，竟在女媧娘娘使者面前耍威風，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有，那天宮遠在雲霄之中，我不會騰雲之術，又如何去得？」

白狐伸出爪子蹭了蹭被軒轅菲敲擊過的頭顱：「你以為你師傅所贈只是一隻會跑的普通坐騎么？」

白狐言還未閉，軒轅菲只見坐下獨角神獸揚起四蹄高高躍起，騰在了半空久久不落，再扭頭向後望去，神獸兩邊脊背處不知何時竟已生出一對羽翅，此刻正上下煽動，帶著軒轅菲的陣陣歡呼，直衝雲霄而去。

天宮女媧大殿門前，侍童示意軒轅菲稍後，容他前去通報。

看著侍童消失在殿後，單膝跪地得軒轅菲竟還是不敢起身。

縱然她是碧游宮通天教主的關門弟子，平日里恃寵而驕，絲毫不把眾師兄甚至師伯原始天尊放在眼內，只這女媧娘娘，她還是尊重的，畢竟對於人間界來說，女媧娘娘造人補天的功德，便足以令她享受永世的香火。

不敢擅動，軒轅菲悄聲問道：「女媧殿前，難道你也是這般模樣覲見嗎？還不快快幻化人形以示尊敬。」

「說的也是。」

軒轅菲聽到一聲陌生的男子聲音響在耳畔，不由得轉頭望去，驚詫之中只看到一個年約二十齣頭的俊朗男子跪在自己身側，正帶著一絲淺笑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看著此生第一個如此接近自己的男子，軒轅菲面色桃紅，只感覺耳根滾燙，急切問道：「你是誰？飛雪呢？」

不想男子還是彎著眼角看著她：「這便是我的人形本尊啊。」

軒轅菲聞言竟是一個踉蹌，險些坐倒在地：「怎麼會，你跟我對話之時不是女子的聲音么？」

白狐伸出食指掏了掏耳朵：「那是因為我在露出本相之時都是通過傳音與人交談，而這種聲音只是一種幻象，是由接收者本人決定音色，簡單來說，是你覺得那是女子的聲音，那便是女子的聲音。」

「如此說來，你的確是...」軒轅菲瞪大了雙眼看著這個朝夕相處卻如此陌生的俊秀男子，她實在無法想像自己曾在多少個不眠之夜摟著它述說心事，那樣的畫面她從來都是覺得無可厚非，現在想來卻又是如此地讓人面紅耳赤。

「我的確是個男子。」眼角帶著一彎笑意，白狐慢慢伏下身子，靠在軒轅菲耳邊輕聲說道，「狐皆有媚性，你若再如此看我，便會被迷惑，愛上我可如何是好啊。」

軒轅菲聞言硬是咬了一下自己的舌根，飛起一腳踢在白狐的右腿上，這一擊軒轅菲已然卯足了全力，只疼得白狐抱著小腿直蹦，露出齜牙咧嘴的表情，完全沒了適才的戲虐：「開個玩笑而已，不用如此用力吧。」

「混蛋飛雪，今日不踹死你，我便不姓軒轅。」言閉抬腳便要踹下，只聽殿中響起一個稚童聲音，語氣倒是極為嚴肅：「殿下何人，竟敢在女媧宮撒野，當真是不想活了么。」

二人聞聲望去，卻見一個約莫六、七歲大的孩童走出殿來，圍著紅色肚兜，頸上套著一隻項圈，雙手雙腳帶著銀鈴，走起路來叮噹作響，胖嘟嘟的很是可愛。

軒轅菲雙手抱胸，冷然道：「是女媧娘娘招我二人前來有要事相商，你又是何人？」

稚童擺出一副驕傲神色自報家門：「我乃女媧娘娘坐下靈珠子是也。」原以為會令那二人投來羨慕的眼光，誰曾想只換來軒轅菲鄙夷的神色：「我道是誰，原來只是女媧娘娘手中的一串念珠，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真是一點不錯，只不過被娘娘把玩了些時日，便可以位列仙班，這種道修來還有何意義。」

「你！」那靈珠子顯然是孩童脾性，此刻只被軒轅菲言語一激，早已是怒火中燒，當下伸出右手高舉過頭頂，手中旋即多出了一桿紅纓長槍。

「說不過便要打么？你以為我這便怕了你？」軒轅菲雖說看似虛長了些歲數，卻也是個爭強好勝不計後果的主，當下一個轉身，通體銀白的躍凰長槍也已握在了掌心。

「住手。」隨著殿後紗幔里傳來的一聲呵斥，靈珠子硬是收住了招數，恭敬地立在了一旁，只是睜著怒目直盯住軒轅菲，若是眼神能夠殺人，只怕軒轅菲早已死了不下數次。

帷帳被兩名童子揭起，一位妙齡女子坐在一架木椅之上由身後的童子推著行出了殿外：「我便是這樣教你待客之道的么？」

雖然帶著微怒，卻絲毫不影響這位女子的美貌，但見她清秀的五官精緻得恰到好處，如玉的肌膚白里透著微紅，端莊中帶著幾分威嚴的面龐讓軒轅菲感覺她美得有些炫目，以致她竟忘了行禮：「你真好看。」

待到白狐拽了拽她衣袖，這才立即收了躍凰，下跪磕頭：「軒轅菲參見女媧娘娘。」

女媧莞爾一笑，示意她起身入座，轉頭對著白狐輕聲道：「從我們上次見面至今只怕已有五百年了吧，凌夜。」

白狐立即回道：「回娘娘的話，是五百一十六年。」

一旁的軒轅菲盯著白狐暗暗點頭，原來這混蛋真名叫做凌夜。

又聽女媧嘆道：「常言時光如水，歲月如梭，真是一點不錯，所謂天界一日，人界一年，我在這宮殿里住著，也不覺光陰飛逝，不想下界已過了五百年。」

凌夜笑道：「今日娘娘邀我等前來，是只是為了敘舊么？」

「既然凌夜你快人快語，我也無謂再兜圈子了。」女媧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此番邀你前來，是想你替我毀了成湯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