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情感解析
計程車師傅問清楚目的地,車子向西郊的某個私人公館駛去。
舒楝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那是個花錢如流水般的地方,恐怕要做好出動信用卡的準備,不知道能不能分期付款。
生無可戀……
朋友圈的拓展意味著人際交往費用的飛漲,不過值得可喜可賀的是她馬上就要離職了,少了工作上的關聯,和高旻貌似也沒有繼續來往的理由了。
門當戶對同樣適用於結交朋友,比方說,高旻請她在雲頂用餐,相對的,她今晚回請的餐廳不能低於雲頂的級別,但在頂級餐廳吃飯,一次兩次尚可支撐,三次五次呢她就消費不起了,投桃報李才符合朋友饋贈原則。
「想什麼呢?」,高旻冷不丁問了聲。
「想開瓶什麼紅酒好呢,才能和a-5級牛肉相得益彰」,舒楝的瞎話張口就來。
「82年的拉菲怎麼樣?」高旻故作不知,熱情建議道。
舒楝笑得比哭還難看,「82年是波爾多世紀靚年,拉菲又最受中國土豪追捧,當然夠檔!」,具有保存歷史書面證明的82年拉菲至少一瓶8萬起,想讓她還錢就直說,不帶這樣的!
高旻豈能看不出舒楝臉上明晃晃的不情願,但她口是心非的模樣實在有趣,讓他忍不住一再地想逗她。
舒楝主張人際交往中男女平權,沒道理只讓男人買單,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幸好救命電話來了,胡琳的,很好,無論她說什麼都一概答應,正好擺脫高旻。
「哎,胡姐,有事嗎?」
胡琳的聲音像累到極點似的無情無緒,「嗯,你能來左岸咖啡館一趟嗎,就濱江那家……她找我來攤牌」
「左岸咖啡?行,我馬上過去」
胡琳不是邀舒楝來助拳的,而是不能獨自面對聲稱愛著她丈夫的女孩。
舒楝也不認為自己過去就能解決胡琳的家庭危機,她只是想儘快和高旻互道珍重而已。
這種想和某人說再見的心情過於露骨以至於高旻都有所察覺,他看著舒楝在一邊裝糾結裝為難,於是順著她問:「有事了?」
舒楝的表情彷彿綻放的煙火遽然明亮,她雙掌合十拜託道,「不好意思,我朋友有事叫我,咱們的飯是不是找時間再吃?」
高旻深明大義,「哦,你朋友的事要緊」
可鬆了口氣,舒楝抿嘴笑了笑,「那麼——」
「那麼師傅咱們就調頭去她說的那個左岸咖啡館,在濱江大道,挺有名,您知道吧?」,高旻接住舒楝的話茬說給計程車司機。
「知道,那我就拐彎了」,司機巴不得呢,比起半路搭客,不如一路拉打底,反正開著計程表呢。
「不是……」,舒楝傻眼了,「是我朋友的私事,你也去?」
「時間還早,解決了你朋友的事再去吃飯也不晚」,高旻一臉的理所當然。
「我們會談一些感情上的事,有點私密——」
高旻打斷她,直截了當地問:「在咖啡館談私事?」
「是啊」
「我和咖啡館的其他顧客一樣,對於你的朋友而言都是無需介意的陌生人,再者你放心,我會和你們隔著桌子坐,而且保證絕不打擾你們的談話!」
啊,鬱悶,挺聰明的人,怎麼聽不懂潛台詞呢,真沒眼力見兒!
不管舒楝多不樂意,計程車遵照高旻的意志駛向左岸咖啡館。
到了目的地,舒楝本打算囑咐高旻幾句,但對待有覺悟的同志點到為止即可,想想作罷,推門進入咖啡館。
站在過道上,舒楝環視一周,看到臨窗而坐的胡琳和對面臉龐低垂的女孩。
「我請你站在我的立場上想一想」,女孩毫無愧色地說。
胡琳沒回應,嘴角神經質的翕動。
舒楝心裡那個氣呀,快步走過去,順手拉張椅子往她們桌邊一放,氣勢很足地坐下,一字一頓地說:「這位小姐,你沒聽說過嗎,男人跟國家領土一樣不容覬覦,特別是有主的男人,所以請問你哪來的立場?」
高旻坐在隔壁桌,舒楝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大致能猜到是什麼樣的私事。
「你說錯了」,女孩反駁舒楝,她揚眉笑道,「或者說那是你的原則不是我的,我只知道遇到愛情就儘力去爭取,我愛陳哥,陳哥也愛我,這就是事實!」
小丫頭片子夠囂張的,完全拋棄三觀了這是!舒楝震驚了幾秒找回神智,「你有追求愛情的權利,誰都有!但有一條,已婚男萬萬不能染指,你要是碰了,就叫通姦知道嗎?你年紀不大何必背上破壞別人家庭的名聲呢?」
「我不在乎」,女孩清麗的眼睛對勞胡琳,「愛情沒有先後,三個人中,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胡姐姐,即便如此,你也要守住陳哥嗎,不會覺得委屈嗎?」
媽的,這女的是蠱惑人心的高手,不要臉的話卻說得振振有詞,好像理都讓她佔全了。
「小姐」,舒楝不耐煩,「請別把小三的雞湯端出來,也請你適可而止,別再打我姐們老公的主意,還有千萬別把無恥當天真,我們不吃你這一套!」
高旻以手掩口低低笑了聲,舒楝的窮橫勁兒又上來了,對付不講規則的人,二愣子比說理的人對路。
僵持了會兒,女孩拋出殺手鐧,「我有了陳哥的骨肉」
「你!」,舒楝慌神兒了,轉臉看胡琳,用四個字形容,那就是面無人色,握住她的手,感覺她全身都在抖。
看著她們講不出話來,女孩的眼中閃過一抹得意,繼而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氣說:「我們在馬里出差,是陳哥陪我一起面對暴恐分子的槍口,他本有機會逃走的,可他還是回頭來救我。當時我就在心裡祈禱,只要我們能活下來,這輩子我都不要和陳哥分開,即使你不離婚,即使沒有名分,我也要和他在一起,因為生死關頭,他用生命在愛我!」
聽到這裡,連高旻都禁不住眉頭緊蹙,逼宮的女孩是個狠角色,她不是來謀求合法地位或索取賠償的,她的目的是將原配的尊嚴從精神到心理逐一擊破,踩在腳下羞辱。
這個女孩真不得了,堂堂地說愛別人的丈夫,好像她才是義正嚴辭的那一個,無論你說什麼她都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靠,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我呸!舒楝顯然也意識到問題所在了,賭氣的話誰不會說,就是不離婚,看你們怎麼沒名沒份的在一起,生下孩子也是私生子。
舒楝正準備以牙還牙說上幾句撕破臉的話,手被胡琳按住,「姑娘,不是我不成全你,這種事我一個人怎麼能決定呢,你現在說的都是一面之詞,他什麼想法你確認過嗎?想必你也清楚,我們有家庭有孩子的人說分手談何容易!」
「陳哥愛我」,女孩自始至終要定一句話。
「他也愛父母,愛孩子,愛我們的家庭」
「我也有孩子了,陳哥不會丟下我們的,他那麼善良!」
「你一個清白的姑娘家非要倒貼,我還有什麼話講」
「男人的心都走了,你做的一切都徒勞無功,一定很悲哀吧?」
話至此,女孩以勝利者的姿態起身,含笑離場。
「我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我會被搶我丈夫的年輕姑娘嘲笑可憐」,胡琳扶額苦笑。
舒楝努力找話安慰她,「陳哥就是一時糊塗,跟感冒似的,過勁就恢復正常了!」
「感冒?那敢情好!但是吧自從上次他們在酒店開房被我們抓住,我的一顆心就像架在火上烤,我難受,你知道嗎,我特別難受,看著父母花白的頭髮和快要上初中的兒子,我對自己說忍了吧,退一步海闊天空,誰還沒有個走岔路的時候,只要他能回家繼續好好過日子,有什麼不能忍的?可我又想到他倆上床的樣子就止不出地犯噁心,你說我怎麼辦,讓他決定好了,是走是留」,一口氣說完,胡琳像背負無盡的重荷,終於體力不支,疲憊地靠倒在椅背上。
高旻捅捅舒楝,舒楝回頭,兩片溫熱的唇貼近耳廓,後背應激性地起了一層栗,我擦,你這是想吃豬耳朵了嗎,湊那麼近幹嗎!舒楝碎碎念,沒好氣地瞪了高旻一眼。
高旻輕輕挑眉,壓低聲音說:「我瞧你朋友狀態不好,已經交了車,我們送她回家吧」
舒楝覺得此建議可以接納,遂扭頭對胡琳說:「姐,你也別多想了,事來了躲不過,你要是心裡不痛快,沒必要憋屈著湊合過日子,總之,咱們先回家,慎重考慮后再作決定,你看成嗎?」
胡琳點點頭,在舒楝的攙扶下,走出咖啡館。高旻叫了自己的車,司機早將車泊好停在咖啡館不遠處等候。
從上車后,胡琳一言不發,她神思恍惚地看著車窗外璀璨的燈火,舒楝也怕驚擾到她似的一路沉默。
將胡琳送回家,舒楝裹緊大衣捂住半張臉鑽進車廂,高旻換到後座等她,替她掃落頭頂的雪花,將一罐溫熱的咖啡塞進她手中,「暖暖手」
「下雪了——南方很少下這麼大雪」,舒楝雙手握著咖啡罐去暖凍得冰涼的面頰。
窗外的雪花紛紛揚揚地從天而降,高旻觀賞了會兒收回目光,笑笑,「想起了大雪鋪天蓋地的老北京城,我們學校水木清華前面有片湖,每逢隆冬的時候都會凍住,不少師兄師姐就在結冰的湖面上滑冰,真是快樂的時光吶」
「當時你沒滑冰?」,舒楝問。
高旻聳肩,「我的課餘時間少的可憐,參加國際數學建模大賽,寫論文,練琴,下圍棋……你要知道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很難在沒有同齡人的大學校園中找到知心朋友和興趣,當師兄們彈著吉他唱民謠追求女孩子時,我們還懵懂未知地一心撲在課業上!」
舒楝喟嘆,「唉,那你還真是錯過了很多樂趣啊,比如和心愛的女孩在校園小路漫步,再比如和同窗聚在一起談搖滾談姑娘談無限可能的未來」
高旻斜眼打量她,「說得你好像經歷過似的」
「哎喲,你是在嘲笑我嗎?我跟你不一樣,我的課餘生活可豐富了」,舒楝掰著手指,把自己參與過的活動一樁不落地說給高旻聽,末了總結,「除了校園戀愛沒談上,什麼我都沒落下,甭管班裡的活動還是系裡的活動我都積极參加,校際間的辯論大賽我還拿了最佳辯手獎呢,當時反方有位香港的小哥對我暗送了幾次秋波,我就是反射弧長了點,信號沒接上,要不然我一早事業愛情雙豐收了!」
高旻忍住笑問:「你確定人家在瞅你?」
舒楝轉著眼珠子細細回想了一番,以香港小哥視線的投射角度判斷還真確定不了,沒準在瞅三辯手尹芳芳呢,想到這兒,清清嗓子不言語了。
高旻保持風度沒笑出聲來,他頓了頓說:「我的青春期並沒有虛度,我不還正兒八經談戀愛了嗎,一直談到了快結婚,這點比你略強吧?」
舒楝乾笑了兩聲,心想你倒是談成了再跟我比呀,最後談崩了有什麼好顯擺的。
「我送上把柄給你攻擊,你倒惜字如金了」,高旻大感意外。
「說明我做人厚道,不往你痛處戳」,言罷,舒楝一改戲虐的語氣,平和地說:「即使沒談成那也是人生經歷的過去,有些時候體會過程就好了,沒必要苛求結果」
「你不刺上幾句我都感覺不習慣了」,高旻用手在她頭頂比劃了下,「腦袋上一圈聖光」
舒楝嘖了聲,「好吧,那我就實話實說了,談了六七年的女朋友,誒,你不是最講究效率嗎,怎麼臨了臨了給談飛了,劈腿的鍋也不能讓你前未婚妻一個人背吧?」
「對,我也有錯」,高旻承認得非常乾脆,「我錯在誤將日常的陪伴視為男女間的感情,我們很熟悉,就像姐弟,這種相處沒讓我感到不適,我想婚後的生活也如此的話沒道理不結婚,但始終只是我個人的想法,等碰到令她情潮洶湧的人,我們的關係就宣告破滅了」
舒楝伸出食指搖了搖,「,我覺得你們倆根本性的分歧在於對感情的看法不同,你喜歡的是平淡的天長日久的陪伴,不太表達愛意,但感情細水長流,你女朋友顯然喜歡戲劇化的激情,和她產生劇烈化學反應的人更能得她青眼,如果你們多交流,找到適合你們的相處方式,也許結果就圓滿了也未可知,很多時候,都敗在『我覺得』、『我以為』上!」
「事實上我並不後悔,也不覺得可惜,反而慶幸……」,高旻的目光微微閃了閃,嘴角的笑意繾綣不去,「她能遇到一見鍾情的人,我也會遇到與我分享生活的人」
真是樂天派,舒楝眨巴了眼沒接話茬。高旻低頭看她,神色溫柔,小心試探道,「你對感情的看法很透徹,未來……有沒有成家的打算?」
舒楝擼了把頭髮,搖頭,「以前吧還有點念想,現在徹底沒了」
高旻臉上的笑頓時沒了,失聲問:「為什麼?」
「不為什麼,你不覺得愛呀情的特別虛妄嗎,既然能一見鍾情就能再見鍾情,人的心瞬息萬變,誰能說准下一秒愛上什麼人,我們為什麼要用有限的生命陪一個人去賭未知的明天?就我個人來說,如果不能一路走到底,那麼一時的陪伴和從來都是一個人有什麼分別?不管愛不愛,這種中途生變的事都會影響心境,就說我那姐們吧,多慘啊,就算粉飾太平,鼓勵她跌倒再爬起沒來什麼大不了,可實際上站起來,面臨的照舊是一堆爛攤子,我反正覺得人生蹉跎不起,為什麼要讓別人來主宰我的喜怒哀樂?」
抬頭看到高旻一副驚訝過度的表情,舒楝表示不解,「我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嗎,瞧把你給震精的!」
高旻緩和了下表情,「你不會改變想法?」
舒楝認真想了想,「也許遇到和我想法一樣的人會改變,但是遇到另一個我不容易吧?」
談話過分投入,車子停下時,兩個人都毫無所覺。
「高先生,到了」,司機輕聲提醒。
舒楝撲到車窗邊往外瞧,是地下車庫,「看樣子不是西郊」
「下著大雪,路面滑不安全,還是回家吃比較好」
兩人下車,高旻拉上舒楝往電梯間走,舒楝回頭,車開走了,「你那司機挺眼熟的,你去派出所跟在你身邊的就是他吧?」
「對,怎麼了?」
「體格精悍,外貌上佳,應該不是普通司機吧?」
「嗯,是我的保鏢」,高旻走了兩步有所警覺,「他有約會的對象,把你的好奇心收起來!」
「說什麼呢,我那純粹是欣賞美的眼光好嗎?」
「了解」,高旻附和,「我怎麼就忘了你是不能結婚的人,沒對你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
「想奚落我還拐著彎,我聽得出,高先生!」
再次搭乘高旻家的豪華電梯,舒楝還是感覺十分新鮮,「你每天下班回家心情一定很好吧,超五星級的待遇,換我也見天樂呵呵的!」
「你的樂呵跟物質掛鉤?」
「除了工作帶給我的成就感,大部分快樂都是通過物質實現的,這就是俗世的溫暖,難以抗拒!」,抬眼看到高旻用瞧稀罕的眼神瞅她,馬上說:「你的精神層面比我高,你不用講了,肯定體會快樂的方式高級多了對不對,我就知道!」
高旻半真半假地說:「我光看你就挺快樂」
舒楝眉頭一皺,「怎麼,拿我當笑話看?」
高旻也不解釋,只笑著說:「我就瞧著你喜慶,不行嗎?」
「行行行,我就當為人民服務了,電梯開了,趕快進屋,可把我凍壞了!」
舒楝往屋內走,邊走邊脫外套,智能家居就是方便,隨著腳步聲,房間內的光源第亮起。
玻璃幕牆內的的小森林一派南國風光,粉色的荷蘭芍藥開得正艷,舒楝除了羨慕還是羨慕,琢磨著來年春天在家中也開闢塊地種草養花。
感應門開了,舒楝踏進去的瞬間,暖濕的空氣夾雜著幽幽的花香撲面而來,流水淙淙,蘭鈴草搖著一串白色的鐘形小花垂著頭,濕漉漉的,十分秀雅可愛。
舒楝嗅著甜甜的花香溜達了一圈,不能讓高旻一個人忙活,那她這個個人也就太不客氣了,再三流連,還是抬腳去了廚房。
在操作台的水槽洗了洗手,舒楝問穿著圍裙的高旻,「需要我打下手嗎?」
高旻抬頭,「哦,不用,你歇著吧,晚餐不複雜,只要注意火候就行!」
「是嗎,我們吃什麼?」
「a-5級黑毛和牛、82年拉菲,你看還成嗎?」
舒楝挨著操作台坐下,托腮笑道,「高先生,我簡直受寵若驚,82年的拉菲多貴呀,開一瓶少一瓶,你還是留著收藏吧,給我這種不懂酒的人喝太浪費了!」
「我高某人的待客之道向來是投之木桃報之瓊瑤,尤其是聊得來的朋友,我可以傾其所有!」
「對朋友都這麼慷慨,對愛人豈不是——」,舒楝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詞誇高旻。
高旻彎腰從烤箱端出牛排裝盤,配上澳洲龍蝦尾,邊上點綴蘆筍聖女果,讓人看著食指大動。
菜端上餐桌,高旻取來紅酒和水晶酒杯,用餐巾托著酒瓶倒酒。待舒楝落座后,他才接著剛剛的話說:「對愛人,我的就是她的!」
舒楝熱烈鼓掌,「真男人!你這麼爺們的漢子不缺女人愛,如果想結婚的話,就應該放開懷抱,多認識姑娘,甭管遠的近的,就說你們暗物質資本吧,才色兼備的姑娘一大把,給個機會嘛,美好的未來就向你招手了」
「你倒是替自己操操心吶」,高旻輕笑著送去一瞥。
舒楝牛嚼牡丹似的喝了一大口紅酒,品了半天也沒品出8萬多的葡萄酒有什麼特別之處,「我有什麼好操心的,無外乎做好本職工作,多攢幾個養老錢,然後就沒遺憾了!」
「那你的期望不算高」
「期望放低,失望的時候才會少啊,來,乾杯」
舒楝咽著口水將牛肉切塊送入嘴裡,肉質鮮嫩多汁,好吃的能吞下舌頭,還未等她細細品味,放在一旁不甘寂寞的手機鈴聲又響了,是通訊錄中很久才詐屍一次的老同學尹芳芳。
朝高旻抱歉地笑了笑,舒楝接通手機,「喂,小舒,你在聽嗎?」
舒楝把手機撤遠了點,「我說你聲音能小點嗎,三里開外都能聽見你嚷嚷!」
高旻適時插了句,「聽聲音挺有活力」
捂住聽筒,舒楝小聲說:「我大學同學,天生嗓門大,是校辯論隊的三辯手,講到沒理了依靠增加音量壓制對方辯手」
「我說你鬼鬼祟祟幹嗎呢,我可有喜事告訴你,你給我準備紅包吧?」
「喜事?你升主任了?」
「你敏感的職業特性哪兒去了,算了,我直接公布吧,姐們我要結婚了!和秦瘋子!」
「秦……秦楓?他不是結過婚了嗎,你沒說胡話吧?」
「千真萬確,我工作都辭了,明兒我就去北京投奔他!」
「我說姐姐,我現在十分不想聽見諸如你第三者插足或者綠了秦楓老婆之類的話懂嗎?」
「你把我看成什麼了,我是那種人嗎?」,尹芳芳委屈,「秦楓他老婆跟一個開大奔的男人跑了,我一看機會來了就大膽出擊拿下了秦楓,他起初還不好意思,說他是二婚,我是初婚,感覺對不起我,小樣,不枉我從大學的時候就喜歡他!」
「你媽不是不讓你找二手男人嗎?」,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心,舒楝覺得高旻聽到「二手男人」神色不大對頭,顧不上管他,先應付完尹芳芳再說。
「那是我二十三歲時的要求,今年我都三十一歲了,她巴不得我早點嫁出去,哪兒還管什麼一手二手啊」
「嗯,知道了,恭喜你,多年的夙願得償!」
「因為我明天就走,和你們幾個沒時間聚了,打電話給你們呢,一是報喜,二是貼心說明,紅包呢打我賬上,往外給了這麼多年禮金終於可以收回來了,哈哈」
高旻趁舒楝打電話的當兒,替她把盤子里的牛肉一塊塊切好,然後推還給她。
「謝謝」,舒楝吃著肉含糊地說,「我朋友很煩人吧,不過很善良,錢包又要癟了,感覺一年到頭不停地在送禮金,有的夫婦簡直是詐騙犯,閃婚閃離又閃婚又要紅包」
「那你也結婚呀,禮金一次性回本」,高旻笑著建議。
「小不忍則亂大謀,人生需要點無私的奉獻精神,譬如高先生你,差點就陷入婚姻的泥淖,幸虧你及時抽身,不然就成為二手男了,當然二手無損你的身價,但完好如新的更招人喜歡不是嗎?」
高旻放下刀叉,用餐巾按了按唇角,靠回椅背,調侃說道,「你對婚姻和愛情的看法還真想當然!我猜你今天感受了太多負能量造成了認知偏差」
「偏差?」,舒楝搖了搖食指,「先說愛情,我同學打電話你也聽到了吧,她的大嗓門跟喇叭差不多,她要嫁給的那個人也是我同學,我這個男同學和他老婆當初也是要死要活相愛結婚的,因為生活不如意,因為經濟拮据,因為這樣那樣的事吵來吵去,最後跟了開寶馬的男人,偉大的愛情去哪兒了,說什麼真愛無價,自行車的愛怎麼能跟寶馬的愛相比呢。再說婚姻,和吃甘蔗差不多,嚼吧嚼吧都是渣,把雞毛蒜皮的爭吵去掉,還剩下多少糖分?」
高旻忽然覺得頭痛,因為某人的偏激,他試圖說服她,「這就像道情感解析題,因人而異,只要求解的方法沒出錯,就能獲得正確的答案。你不是他們,你不會犯他們的錯!」
情感解析?有點道理,美貌與金錢永遠遵循最優配置原則,愛?舒楝諷刺地挑挑嘴角,自然是隨著*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