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虛驚一場
舒楝一邊放著賈老闆的thatgirl歌曲,一邊跟著節奏練習mayj版本的舞蹈動作,時代精神今晚開年會,愛比鄰的節目排在第三位上場,心裡緊張得怦怦跳。
練完舞步接著背歌詞,希望上台時大腦千萬不要短路,有提詞器多好,忘詞的難題迎刃而解。
還別說,眼鼻嘴這首歌挺應景,特別是目睹朋友們為感情煩惱傷心后,借用一句歌詞送給她們——我們還是把彼此當空氣吧,英文表達的語氣更為強烈,i』her,結尾由衷地祝負心人多災多難,iwishyouhell,下地獄吧,混蛋!
這樣多好,淋漓盡致地發泄出來,然後痛快地奔赴新生活,總比守著婚姻的廢墟強吧?
可她一介外人,好朋友的家務事不便置喙,只能幹著急外加惋惜。
想再多也無濟於事,背詞吧。
i』mprayingthatyourgo
多希望你的雙眼能離我先去
yousmiled
每當你微笑流露的眼神
dandclosed
還有它們睜開和閉上的模樣
se
再來是你的鼻子
everysinglk
每一個在我頸間吐露的氣息
yourlips
還有你的雙唇
isemadeandsaid
說過各種沒有實現的諾言
pleasefade
請快點消失
black
消失到黑暗裡
black
這段叫前任狗帶的歌詞唱起來最有感覺,舒楝不由哼了兩遍。rap要唱出氣勢來,不能幹嚎,還要注重語感和動作。語感方面跟黑人饒舌歌手多學多唱,讓舌頭靈活起來,堅持一段時間基本就能見成效。至於肢體動作,不能有樣學樣,男性rap歌手霸氣側漏的姿勢酷雖酷,不大適合女的學,原因無它,違和。
還是自由發揮吧,配合歌曲的氛圍,手部動作要乾淨利落,盡量做得帥氣,眼神再跟上,到時登台表演打不了100分,混個及格總歸沒問題。
由於舒楝的死宅屬性,朋友們找她,往往通過電話聯繫,大家都知道,如非必要,此人是絕不會挪窩的。錢進耐著性子反覆撥打舒楝的手機號,不知她搞什麼鬼,死活不接電話。
聯想到前兩天看到的頭條新聞,單身女子心梗猝死家中,醫生不無遺憾地說,假如女子身邊有人,及時喂她吃藥並撥打119的話,女子的生命是可以得到挽救的。
「倒是接電話呀,怪讓人擔心的」,錢進喃喃自語。
舒楝關掉音樂聽到鍥而不捨的手機鈴聲,一瞧是錢總裁打來的,稀罕,錢總裁自打收了蘇懷秋,一手抓私情,一手抓工作,忙得□□乏術,都顧不上搭理他們這幫老同學了。
這邊剛接通,那邊錢進就喊上了,「誒,你怎麼不接電話,害我以為你倒斃家中,現在我心跳還一百八呢!」
「我去!還倒斃家中,你盼著我上社會新聞頭條呢,我可告訴你,我身體健康著呢!」
「你一單身狗,身邊什麼人也沒有,還一直聯繫不上,換誰都會想岔!」
「哎喲喲,我說,昔日的單身狗同胞,你才脫單幾天就抖起來了!」
「你搞搞清楚,我那是空窗期,和你沒完沒了的耍單有本質的不同!說正經的,尹芳芳對你說了嗎,她要和秦瘋子結婚了!」
「前兩天報喜了,讓我給她紅包」
錢進嘖嘖感嘆,「真是活久見,誰能想到大學時見面就掐的倆人走到了一起!」
「說得你對蘇懷秋多友好似的,人家秦楓和尹芳芳分明是戀人未滿的關係,要不是秦楓老婆橫插一腳,他倆早好上了,哪兒來這麼多波折!」
細枝末節回頭再問,錢進直奔主題,「既然消息你知道了,我跟你講,禮金我替你包了,順便再送他們一台60多寸的4k液晶電視,大家同學一場,我挺替他倆高興的!」
舒楝對著手機說:「土豪,請受我一拜——多謝你!」
「還有件事,你快放年假嗎?」
「開完年會好收拾包袱走人了」
「我和蘇懷秋想去度假,但身邊的事實在太多了,遠處去不了,只能就近選擇三亞,私人包機,訂的悅榕庄,你一塊去吧,前陣子你幫了我不少忙,給我個機會好好犒勞犒勞你!」
「快拉倒吧,我去當你倆的電燈泡呀,等你什麼時候環遊世界再叫我!」
「你真不去?」
「我回家過年呢還!」
「你進城多少年了,鄉土觀念不減分毫,現如今人們過年都往外面跑,誰還圍著飯桌看春晚!」,掛電話前,錢進把舒楝嫌棄了一番,還問她是不是心情不錯,說她剛離開城投那會兒暮氣沉沉,現在狀態好多了。
舒楝托腮細想,最近人事煩擾,讓她高興的事也就兩樁,其一,為愛比鄰找到了繼任主編,前幾天聯絡了新晚報的副主編傅辛成,將自己的近況和離職的打算說給他聽,問他有沒有興趣轉會時代精神,□□比鄰的一把手。
也不是突然想到傅辛成的,他是愛比鄰的締造者之一,為愛比鄰提供刊號,要不是老閆辦的缺德事,她和傅辛成早大展宏圖建功立業了,哪至於一個在原單位束手束腳,一個被迫給資方打工,說起來一把辛酸淚。
時代精神方面接觸過幾個接替她的人選,聽說都不太滿意,當時她腦子裡就冒出一個人,傅辛成,沒有人比他更合適,首先他無比熟悉愛比鄰的辦刊理念,其次,他是老報業人,在出版圈和媒體圈的人脈十分可觀,再次,與她不同,傅辛成和資方沒什麼欲語還休的糾葛,且他升職無望,懷著對一把手位置的深深執念不如另起爐灶拼一把!
她就把想法分別說給楚西和傅辛成,之後兩人又電話單聊,估計比較談得來,一拍即合之下,楚西邀請傅辛成參加時代精神的年會,說是讓他提前感受公司文化。
不管怎麼說解決了一樁心事,她辭掉愛比鄰也辭得安心些。
其二嘛,高旻透露說他和楚西獎勵她的年底福利非常實惠,六位數的豐厚獎金,還說時代精神上市后給她股份分紅作為補償,雖然不知真假,但她這個栽樹的前人還是挺高興的。
不是她的她不貪,既然是她應得的自然沒有不拿的道理,誰還嫌錢多,托福,心情有點好,連明晚表演都不覺得緊張了。
但真到了這一天,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一顆心蕩鞦韆似的不踏實,舒楝作為領舞,肩負穩定軍心的職責,即使焦慮面上也不顯分毫。
時代精神不走尋常路,包了家club開年會,口號是盡情玩樂,享受到底。回字形雙層loft式結構,一樓的吧台上擺滿了調好的雞尾酒和各式洋酒,舞池中央放置著架子鼓、貝斯、吉他、鍵盤等伴奏樂器,最搶眼的莫過於銀色的復古立麥。
靠牆的一列長桌上擺著從米其林餐廳訂的自助餐,光糕點就有三十多種,雞肉沙拉和香煎大馬哈魚非常受女孩子歡迎,男人們則三五成群地圍在吧台喝酒。
愛比鄰全員出動表演節目,大家相互打氣之餘,非常羨慕那些悠閑的吃瓜群眾,美編程羈和文編余田田是個例外,他倆心大地一邊鬥嘴一邊吃吃喝喝。
程羈嘲笑余田田穿的像小學生,完全不如其他部門的女同事性感。
「咱們部門的水準都被你拉低了,你是來郊遊的嗎,今晚的主題可是夜店風!」
「你有水準,還不是被創意部的人碾壓,都是做設計的差距怎麼那麼大呢!」
「你倆別吵吵了,快看,那個美女是咱們的老闆娘」,攝影鄭新陽讚歎,「盤靚條順,正點!」
林曉然湊過來,踮腳望了一眼說:「那不是蒙甜甜嗎?」
「也叫田田?那豈不是跟咱們小余的名字很像?」,鄭新陽回過頭問。
「音同字不同,老闆娘的名字是甜蜜的甜」,林曉然糾正。
程羈撲哧笑了,「一字之差,兩種命運,你余田田在家裡吃土,人家蒙甜甜跟著老闆吃香喝辣」
余田田揚了揚拳頭,「想死就直說,我成全你!」
張倩端著香檳抿了一小口,篤悠悠地說:「前年吧,蒙甜甜也就是個普通的藝校生,學跳舞的,來時代精神試鏡一段公益廣告,跟一撥專業演員比還真不夠瞧。舞跳得馬馬虎虎,相貌身材也不算出挑,創意部的頭頭刑睿第一個刷掉了她,誰知她本事大勾搭上了楚總,倆人好了將近一年,去年分手了,公司內的小姑娘們別提多高興了,可還沒等著競爭上崗,蒙甜甜耍了招回馬槍,搖身一變成了老闆娘,嘖嘖,想來手段不一般!」
其餘幾人深信不疑,張倩是時代精神的老人,經她的嘴說出的小道消息基本沒有假的。
舒楝看著這幾個閑聊八卦的人無語,只有她一個人的心七上八下嗎?雙手合掌啪的拍響,「夥計們,準備下,該我們上台了」
幾個人轉頭齊呼:「好酷!」
舒楝過耳的短髮上綁了條暗紅色印花頭巾,造型與槍花樂隊的主唱alexrose相仿,外加復古紅唇,殺傷力巨大。除此之外,從t恤到腳踝收緊的運動褲再到板鞋全部是黑色的。
「這麼快?天吶!」
聽到他們不約而同的慘叫聲,舒楝滿意地點點頭,「看來你們也很慌嘛!放心吧,我們都練習多少遍了,絕對沒問題!只要控制好力度和節奏,基本上不會跳得太難看,另外的動作一定要大,不能小里小氣的,明白嗎?」
「啊,頭,全靠你了!」
「哇,都不知道怎麼邁步了,好緊張!」
「我可是舞盲」
「我也是,心臟都發顫了,感覺好可怕!」
「群舞們」七嘴八舌說著怯場的話,舒楝無奈,「現在反悔來不及了,下一個節目就輪到我們,打起精神,ok?」
愛比鄰諸位正提心弔膽候場時,楚西帶著年輕貌美的嬌妻收穫了或真心或假意的恭維奉承,此刻與傅辛成聊完正事,話題轉向媒體圈中彼此都熟知的人和事上,比如某某紙媒倒閉了,某某新媒體老闆欠債跑路了,再比如某某網站的創始人背著原配養了個情人。
楚西為傅辛成倒了杯威士忌,笑笑說:「我也聽說了,估計和情人也就鬧著玩,動真格的話應該不敢,畢竟他太太是網站的聯合創始人,離婚的話,可不是分家當那麼簡單的事,少說公司的股價也要經歷一番震蕩!」
傅辛成嘆氣,「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太太早晚會知道,舒楝替愛比鄰拉投資接觸過他太太,我也有緣見過一面,印象中,是個有大智慧的女人,可惜了!」
「看來傅主任你更欣賞有內涵的異性」,楚西拋了個男人間「你懂」的眼神,「那位的情人長得不怎麼樣嗎?」
「不過爾爾」,傅辛成替原配鳴不平,「以我看他簡直是瞎了眼迷了心!」
「和我太太比呢?」,楚西隨意的態度令在場的人詫異,陪同傅辛成同來的林孜琪吃驚地看向安靜地坐在一旁的楚太太,後者面色難看。
傅辛成尷尬地說:「不及令夫人一二!」
楚西撫掌,「男人的天性是根植於靈魂的,既然改變不了,不如娶位漂亮妻子,要內涵幹嗎,進行哲學思辨嗎?你說呢,親愛的?」
蒙甜甜豐潤的嘴唇動了動,終究什麼也沒說,說什麼呢?說你不應該輕佻地對待我這個做妻子的?始於金錢的關係妄想得到尊重很可笑不是嗎?可她還是想得到楚西的愛,哪怕一絲一毫。
「楚總真是隨時隨地都在炫耀自己的妻子,您夫人的美貌不是得到公認的嗎?所以,請別太驕傲好嗎?」
意想不到的人意料之外的解圍令凝固的氣氛活絡起來,楚西起身迎接,笑著說:「唷,高總,哪陣風把你給吹來的,這個時間你應該和暗物質資本的員工在大溪地度假才對啊!?」
「我臨時有事沒去成」,高旻在楚西他們對面的沙發坐下,「今晚特地到楚總的場子找飯轍,楚總不會不歡迎吧?」
「哪裡話,您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敬的是我,哦,對了,給你介紹下,這位是新晚報的傅辛成傅主任,舒主編離職后,傅主任將接管愛比鄰」,楚西又對傅辛成說:「傅主任,高總是我們時代精神的投資人,二位認識下吧!」
「你好」,高旻跟傅辛成蜻蜓點水似的握了握手,互相都不太熱情,一個是讓他在意的人本就不多,一個是和舒楝最初對高旻的觀感類似,充滿了對資本家的厭惡,覺得這些窮得只剩下錢的人與奸詐無恥的閆寶航之流是一丘之貉,他才不屑與之結交呢。
總感覺談話走向了盡頭,楚西摸摸鼻子訕笑,忽然他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指著舞台說:「那是舒主任沒錯吧?」
林孜琪推推眼鏡仔細辨認,「舒楝這是……要跳舞?」
聽到有人叫舒楝的名字,高旻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一個文弱的年輕男人,既然能直呼其名,大約是舊識。
傅辛成笑呵呵地誇舒楝,「小舒雖不能說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但也算多才多藝了,我是從市報出來的,說起來她是我的後輩,工作特別努力,很用心的一個人,這麼好的人就是情路不怎麼通暢——誒,孜琪,我記得你叫我給你和小舒牽個線,等會兒小舒表演完了,我順便向她提提?」
高旻皺眉,臉色微沉,楚西倒是興緻勃勃地看熱鬧。
眾目睽睽之下,林孜琪止不住地冒冷汗,臉都憋紅了,結結巴巴地說:「主任,這事您還是別提了,我和前女友分手后又複合了,我們……我們快結婚了!」
「你,不是,你小子怎麼不早說!」,傅辛成覺得老臉都丟光了,「幸虧我還沒對人家小舒提,不然我成什麼人了!?」
林孜琪羞愧地垂下頭,不敢吱聲。楚西救場,「傅主任息怒,舒主編會自己看著辦,我倒覺得她一個人過得挺開心,她最近交了個酒友,也是我朋友,我看他們聊得不錯,興許能成!」
「楚總過於樂觀了吧」,高旻斜挑嘴角,口吻嘲諷,「你的林姓朋友分明有位異性密友,千萬別搞不清狀況胡亂撮合到時搞得自己難堪」
「不可能!」,楚西斷然否認,「林棟身邊沒有走得近的女人!」
「是嗎?」,高旻晃晃手中的酒杯,繼而挑眉,「我曾在曼哈頓西屋酒店偶遇林先生,他臂彎中挎著一位女性,假如不是特殊關係的話,想必是姐妹嘍?」
楚西啞口無言,一臉震驚,許久才找回聲音,問高旻,「那女的是不是中等個,皮膚不白小麥色?」
高旻點頭,「我們寒暄了幾句,還有點印象,那位女士眼角有顆淚痣」
楚西的食指連連點著,「那八成沒跑了,她是林棟在美國留學時合租的房客,這麼多年過去了,怎麼又聯繫上了,不行,回頭我得問問林棟,多虧高總你提醒,否則我也得弄一大紅臉,林棟這犢子,對兄弟們瞞得還挺結實!」
一直沉默不語的蒙甜甜忽然冷笑,「舒小姐有拜託過你們替她張羅對象嗎?依我看,她什麼都不缺,日子過得非常精彩,說實話老公,你不是很羨慕舒小姐和你的那幫哥們無拘無束的單身生活嗎,還時不時後悔結婚早了!」
傅辛成和林孜琪訕訕的,轉臉專心觀看錶演。楚西臉皮厚,當著外人的面和老婆開玩笑,「親愛的,你又不是不了解,如果不是為了父母,你覺得我會結婚嗎?別說沒意思的,高興點,嗯?」
蒙甜甜絞緊手指,骨節泛白,楚西的眼中有寂寥閃過,高旻的視線不著痕迹地掃過兩人,不期然地想起王佐伊說過的話——楚西是個很容易感到寂寞的人,心不壞,對朋友仗義,答應我,他遇到難處時幫幫他,看在老同學的面子上,行嗎?
言猶在耳,斯人已逝,高旻無聲嘆息,調轉目光,看向台上。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笑聲,舒楝他們幾個上台姿勢擺了五分鐘,音響愣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音響師表示正在調試機器,很快就能弄好,無可奈何只能繼續擺姿勢,一開始台下的觀眾不明覺厲,以為他們表演默劇,可看他們也莫名其妙的樣子,大家頓時笑破了肚皮。
左右護法程羈和余田田交頭接耳,「咱們的舞還跳嗎?」
「不知道呀,老跟孫猴子定住似的也不是回事呀!」
「遭群嘲的下場預定!」
舒楝左右瞄了眼,小聲叮囑,「再等會兒,機器故障要是排除不了,咱們就頭也不回地下台!」
,她有所不知的是,斷檔的這幾分鐘發生了太多事,有人惦記著給她介紹對象,還有人為此和太太產生了爭執,更想不到的是,無關人員高旻也到場了。
音響師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音樂前奏響起,傳來賈老闆耳語似的聲音:——舒楝低頭雙手放在胯部,右腳微微抬起點地,「夥計們,開始了,好好跳!」
起初人們抱著看笑話的心態邊看邊挑錯,比如那誰誰慢了一拍,又比如那誰誰動作滑稽,但很快停止挑剔和嘲笑,因為中間的領舞跳得實在太厲害了,幾乎把全場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身上。
「帥到飛起,這誰呀?」,女孩們星星眼,「快要被她掰彎了!」
「你沒見過她?愛比鄰的顧問呀,平時沒穿過正裝以外的服飾,難怪你認不出!」
「她跳得這是什麼舞,爵士?」
懂行的人答疑解惑,「確切地說是lastyle,融合了街舞、放克爵士等多種元素的舞蹈風格,比較有舞台表現力,舞步看似外放隨意,跳好卻不簡單,領舞的這位毫無疑問hold住了,她跳舞非常有爆發力,所有動作的定點都相當精確,對節奏的把控也十分到位,差不多都踩到拍子上了!」
高旻也目不轉睛地盯著舞台上的舒楝,這位朋友可真是驚喜製造者,她就像萬花筒一樣斑斕多變,與她相處永遠不會感到厭倦。
「小舒這舞跳得太棒了!我本以為她上台就比劃兩下呢」,傅辛成由衷地讚歎道。
「豈止是棒!」,涉及到自己學過的舞蹈,蒙甜甜立刻將不愉快拋到腦後,雙眼閃閃發光:「簡直是專業水準,你們看她跳到快節奏時的速度和控制力,需要足夠的力量才能做到,舒主編一看就是練過的,也許私下有健身」
「有沒有健身不太清楚,但她練過搏擊」,高旻接腔,以在派出所蹲牆根那個男人的傷勢判斷,舒楝應該不是耍耍花拳繡腿。
愛比鄰的舞蹈跳完了,跟在領舞後邊跳得一塌糊塗的人收尾動作倒是整齊劃一。
觀眾們哄堂大笑,緊接著掌聲雷動。
舒楝走到立麥前,手握住麥克風,「test」了兩聲試音,用演講的架勢說:「謝謝大家掌聲鼓勵,在此,我代表新加入的愛比鄰感謝諸位的熱心支持,並祝福時代精神上市順利,新的一年,愛比鄰將和各位同仁緊密地團結在以楚總為帶頭人的領導班子周圍,爭取創造更輝煌的戰果,未來屬於我們,因為我們是——」,摘下麥克風,對著台下做出採訪的樣子,圍著舞池的人們嗨了,一起大聲喊:「因為我們是時代精神!」
「我看小舒做思想工作很有一手嘛」,傅辛成扭頭對楚西說。
楚西笑開了花,「沒想到舒主編是這麼有趣的人,我說林棟和猴子怎麼都喜歡找她喝酒,以後得常來常往才行!」
蒙甜甜的臉白了白,高旻狀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嘴,「舒楝的交友名單上,有婦之夫和同事都是禁止的,楚總不幸兩條都佔全了」
傅辛成作證,「小舒為人正派,工作應酬之外從不跟有家室的男人私下喝酒,不過小舒的確有點酒量,又爽氣,她的朋友們沒事了都喜歡找她喝一杯」
「喝酒就是為了過癮嘛」,楚西深有同感,「碰到推三阻四的人我就不痛快,還有喝杯紅酒裝逼的人,什麼葡萄產地品牌歷史,叨叨起來沒完,一個字,煩!」
「老公,小心喝出酒精肝,沒聽高總說嗎,人家舒主編不會發展你當酒友的,誰叫你拖家帶口了!」
楚西湊近蒙甜甜,用只有他們能聽見的聲音說:「有時候我都懷疑你還是不是我那個甜甜的老婆了——笑一笑,我喜歡女人乖乖的」
高旻想起舒楝總結的壞婚姻類型,對照一比,眼前楚總和楚夫人的婚姻狀況不是一般的差,這種婚為什麼要結,為了互相折磨嗎?
無趣——
他從座位站起,稍稍欠身,「失陪下,我去用餐」
楚西這才想起高總是奔著填飽肚子來的,「哦,我們準備了自助餐,菜品挺豐富的,高總您自便!」
高旻取了餐選了個靠近舞台的位置坐下,邊吃邊看舞台,舒楝像說脫口秀的,和台下的觀眾你來我往地嘮上嗑了。
「再表演一個?必須的,我們多有眼力見呀,我們這麼有的人當然得追加一首歌唱,歌名叫眼鼻嘴,原唱的歌迷們先不要尖叫,我們之所以選這首歌的寓意是,辭舊迎新的時刻,希望大家對困擾了一年的壞運氣、不如意、劈腿的戀人……總之一切不好的事,扯嗓子吼上一句,滾蛋吧,消失吧,統統fadeaway!」
舒楝說著開始當眾換裝,戴上鴨舌帽壓低帽檐,穿上軍綠色飛行員夾克,瞬間變為極具嘻哈精神的說唱者,「我唱rap,程羈feat,程羈大家都認識吧,創意總監刑睿手下的一名大將,愛比鄰成立之初,他第一個火力支援theshow!——,你讓我完全癱瘓,沒有解藥無法恢復……」
什麼叫開口跪?音色渾厚,音調低沉,英文發音清晰標準,rap的速度和節奏較之原曲稍快,令聽者有煥然一新之感,假使說原唱傳達的情緒是消沉的怨恨之情,對甩了他的女人仍有留戀,改編后就簡單粗暴多了,直接控訴傾瀉怒火,表達的意思也很明確:傷害我的人快滾蛋!
相較長線條的抒情歌曲,對舒楝來說,顯然rap更好掌握,這首歌被她唱得氣勢如虹,勾起了觀眾的興趣,一個代表滾開的打槍手勢都能引發高分貝的喝彩聲。
最燃的莫過於與程羈合唱時現場那種開演唱會的氛圍,一瞬間舒楝覺得自己林肯公園上身了,熱血沸騰,再加上程羈的嗓子條件很好,他救活了這首歌的旋律,好聽得簡直讓人起雞皮疙瘩。
高旻不像別的觀眾那樣激動,他看著台上的眼神特別慈祥,同時還有種與眾不同的優越感,你們為之歡呼的那個人是我的好朋友,好到可以互相使用對方家裡的廚房的程度。
他有種想炫耀又捂住的感覺,俗稱得瑟。
歌結束了,掌聲如潮中,舒楝本想退場,被老對頭刑睿攔住,「能請你幫個忙嗎?」,說著遞給她一把木吉他,「幫我伴奏」
時代精神的男神登場,台下呼喊的音浪差點把屋頂掀翻,舒楝撇撇嘴,「想不到你這種挑剔狂魔居然還會有人氣,我對這個看臉的世界絕望了!」
舒楝開著麥,她對刑大魔王的揶揄自然實況直播了出去,創意部有共鳴的人太多了,他們齊聲叫好,大家都覺得台上的這二位估摸著說相聲呢,故而無所顧忌地開啟哈哈哈哈模式,換作平常,誰敢嘲笑說一不二的刑總監。
刑睿也不客氣,當即開損舒楝,「被手下敗將認可顏值,我的心情怎麼就那麼好呢——老實說,你往常是不是妒忌死我了,長得不如我好,創意也不如我好,我都替你鬱悶!」
「不中聽的話我的耳朵會自動屏蔽……大家聽我說,刑總監的確是我的對手,我們以前在廣告公司都是做創意的,比稿互有輸贏,認真算起來,刑總監輸多贏少,對著下屬顛倒黑白就不對了,老刑!」
「姑且算你說的對,眾所周知,媚俗向來有市場,就你那些俗不可耐的idea贏了又能說明什麼?」
「說明勝者即正義呀」,舒楝表情很賤的哈哈大笑。
高旻也跟著笑,笑著笑著心情漸漸微妙起來,恰好周邊的人竊竊私語,「刑總監和舒主編什麼關係?看樣子很早就認識了」,另一個人的話更鬧心,「還能什麼關係,歡喜冤家的關係唄,沒準倆人有情況,刑總監什麼時候和女人嘻嘻哈哈過?」
像佐證台下的猜測,舒楝拍了下刑睿的胳膊,「別扯有的沒的,曲譜有嗎,你唱什麼,好久沒練吉他了,不知道能不能彈好」
「你吉他不是彈得挺好嗎,我對你有充分的信心!」
「說得你多了解我似的」
「對敵人當然要知己知彼——陳楚生的姑娘,會彈嗎?別說我不給你機會表現,這首歌開頭有段吉他solo華彩!」
舒楝把揚聲器夾好,「民謠吉他是基本,我可是練了多年古典吉他的人,小菜一碟好嗎?」
刑睿摘下麥,突然附耳過來,悄聲說:「你給我態度認真點,今晚我生命中將會有里程碑式的重要事件發生,別搞砸了!」
舒楝捂住麥亦小聲說:「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說著摘下帽子頭巾,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抱起吉他對刑睿點點頭開始彈奏。
人群小規模地騷動,倆人都說起悄悄話了,這是辦公室戀情公開的節奏嗎?還有對視什麼的好害羞!
高旻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不動聲色地盯緊舞台上作妖的兩人,心中警報拉響,他想到了最壞的情況。
刑睿和舒楝配合默契,參加年會的時代精神員工們覺得刷新了認知,工作中不苟言笑的領導們原來這麼有才華,歌能唱,琴能彈,愛比鄰的主編的實力在她跳舞時已經見識到了,刑總監唱歌大家還是第一次聽到,雖不能說唱得多好,但勝在以情動人。
歌唱完的那一刻,全場滅燈,刑睿在黑暗中緩聲說:「你就是我藏在心底的姑娘,我用32年的勇氣向你求婚,請求你嫁給我,讓我餘生不再孤單,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珍惜你、愛護你!」
一束追光亮起,調皮地在人頭頂移動,追光突然打在舒楝身上,早知答案的她配合著奉獻了精彩的演出——愕然地瞪著眼睛,用手指指自己,誇張地說:「我嗎?」
高旻的心臟漏跳一拍,霍然起身,慌張地從人群中擠到舞台下,一把扯開領口,喉結緊張地上下滾動,想都沒想伸手制止這出鬧劇。
荒唐,太荒唐了,怎們能,怎麼可以隨便做決定……
追光靜止了幾秒,毫不留戀地舍舒楝而去,照亮真正的主人公。刑睿單膝跪下,一手舉著鑽戒,一手捧著玫瑰,深情地對站在追光中的女人說:「凌清逸,你願意嫁給我嗎?」
狂徒雜誌主編凌清逸緊緊地捂住嘴巴,眼含熱淚,拚命地點頭,哽咽了半天說:「我願意」,快跑幾步上台和刑睿抱在一起,天花板紛紛揚揚的飄下亮閃閃的星星和雪花,完全就是一出偶像劇名場面。
打完醬油的舒楝從地上撿起外套頭巾光榮退場,把舞台留給擁抱親吻的刑睿和凌清逸,人群徹底沸騰了,都沉浸在粉紅泡泡中,除了高旻,壓根沒人留意消失的中國好助攻。
高旻在後台逮住舒楝,劈頭蓋臉把她訓暈頭了,「喲,不能結婚的人還挺愛拿人生大事開玩笑的,別人的喜事,你演得那麼投入幹嗎?」
舒楝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直覺高旻不太友好,「我做什麼礙著你了,你那攻擊性的語氣怎麼回事?」
「我被嚇了一跳知道嗎,我真以為——」,高旻煩躁地擼了把頭髮,表情嚴肅地說:「有些事不能開玩笑!」
「有那麼嚴重嗎?我就配合刑睿炒了炒氣氛而已,你看圍觀的群眾反應多熱烈,至少有我一半的功勞,就算刑睿要求婚的是我,我又不會馬上朝你要禮金,你介意個什麼勁!」
「歪理說不正,你也彆強辯,結婚多慎重的事,我不贊成搞突擊,你最好也不要!」
舒楝徹底沒脾氣了,「哎喲,高先生,你管好自己得了,你就是來個慢求婚跟我也八竿子打不著,不說了,我去跟楚總傅主任打聲招呼就撤了,連著兩天練舞練歌,給我緊張的都沒休息好,我要先回家了,你呢?」
「一起吧,反正順路,我捎你回去得了!」
舒楝體會到了遠親不如近鄰的好處,臉上笑開了花,對高旻越發地和顏悅色。
高旻心中洋溢著劫後餘生的喜悅,幸好是虛驚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