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紅娘子
目送著葉師兄離開,白紹延背著手渡回自家院內,一邊走還一邊小聲的嘀咕道:「誰不知道你棋藝在天脈宗數一數二,和你下棋不出點陰招怎麼贏得了你?哈哈,七彩琉璃鞠的材料終於到手了。」
而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我說憨老五怎麼變得那麼聰明,原來是你這奸詐師父教得好。」
回頭看去,從門外走進來一位美貌婦人,這婦人三十上下,身作一襲紅衣,蓮步輕搖配合她成熟的身段說不出的風情。她那一雙鳳眼透露著幾分嗔怪幾分傲氣,卻又把這份風情烘托得超塵脫俗,若盛開的蓮花美麗而不妖嬈,萬種風情只可遠觀。
白紹延一笑,拉起美婦人的手說道:「憨老五也算得上聰明?這個我倒一直沒看出來,還望你這位做師娘的指點一二。」
這婦人正是白紹延的妻子姚紅,她白了他一眼道:「你沒看出來?還是你懶得去想吧。以你平日的懶散個性,想求你救那孩子幾乎沒什麼可能,最終還不是要我代勞,而你這弟子平日最怕見的就是我,要他來找我,這不是給我機會敲打他?」
白紹延笑著拍了拍姚紅的手背,「這也是你平時對徒弟們太嚴格了,所以才怕你。」
「嚴格?你看看你教的三個徒弟,好的沒學會倒把你身上的壞毛病學了個透。老大瀟洒浪蕩留戀紅塵俗世,一年沒幾天在天脈宗,指不定哪天給你惹些麻煩;老五倒是足不出戶,卻把你懶散的個性學了十成,你算算從入門到現在快二十年,天脈總綱還在第三層,這些年來修為沒什麼長進,一身肥肉倒是長了不少。那些入門不足十年的弟子修為都比他高。」一說到門下弟子的問題,姚紅就氣不打一處來,直說得白紹延焦頭爛額。
「這不是還有老四嗎。」
說到老四,姚紅的氣消了不少,點點頭道:「幸好老四入門時年紀大心性堅定,才沒被你這懶散師父教壞,不然我看你這神木峰首座的臉該往哪兒放。只可惜他修鍊得晚,儘管道心堅定將來卻沒有太大的作為。」
「其實他們也沒你說得那麼不堪……這不還有你在嘛。」白紹延小聲道。
原來,神木峰首座這一脈共有十多個弟子,但真正跟隨白紹延修鍊的就只有老五李秋晨和前面的兩位師兄,而其餘的徒弟都是姚紅調教出來的,平日里白紹延這個挂名師父也只是偶爾指點一下。
「哼,你是首座還是我是首座?」
「這個,我們進大廳里說,別被徒弟們聽到,我這做師父的臉該往哪兒放啊……」白紹延一改瀟洒脫俗的氣質,低頭順眉的又是哄又是賠笑。要是別人看見他現在的表情,肯定會聯想到俗世中怕老婆的典範,更別說什麼修道高人,天脈宗首座了。
姚紅原本是氣李秋晨回山也不來拜見她這個師娘,現在被白紹延這麼一哄也消了氣,更不想他首座聲譽受損,便隨他進了大廳。
李秋晨把墨山放在床上,見他的面色雖然蒼白,但先前籠罩在臉上的黑氣終於消散了,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幸好傷到他的是半截舌頭,如果是那可怕黑水的話,恐怕早溶成一灘爛肉,更別說救治了。
此時墨山還在昏睡之中,兩條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身體還時不時顫動,似乎承受著莫大的痛苦,李秋晨嘆了口氣,喃喃的道:「小子,你這條命總算撿回來了。身上的傷好治,但心裡的傷就得靠你自己了。」
左放聽得連連搖頭,見李秋晨一臉疲憊,而墨山一身的血污塵土,想到這樣對他的傷勢沒什麼好處,於是叫李秋晨先休息,自告奮勇的幫墨山清洗身體。
這一來回李秋晨確實累得夠嗆,在房裡隨便撿了個蒲團打坐下來。
待左放備好熱水毛巾回來時,聽見房間里鼾聲大作,而李秋晨還是那副打坐的模樣,心裡好笑,這胖子連睡覺都坐得那麼規範,想來平日里都是這副樣子。也不管他自顧處理起墨山來,而剛解開墨山的衣服,便看見從他懷裡滾出兩樣東西,卻是兩卷竹簡,竹片的顏色黃中帶黑想來已有不少的年頭,而且表面上還沾了些血漬。
左放看得奇怪,便拍了拍李秋晨,「胖子,你看這是小傢伙身上的。」
李秋晨睡的正酣,見那兩卷竹簡上還寫了些什麼,搓了搓朦朧的睡眼這才看清,一卷上書「墨家造物術」另一卷叫「墨黎手札」,好奇之下展開一看,發現裡面有字有畫,不過畫的全是些不知名的器具,聯想到乾坤袋裡那頭木獸和墨家村的種種奇怪之處,有些瞭然。把竹簡遞還給左放說道:「一些世俗的東西,墨家村就剩他一個人了,這些應該是他爹娘臨終前留給他的遺物吧。」
「原來是這樣。」左放把竹簡卷好,然後鄭重的放到墨山的枕頭旁邊。他原本就是孤兒,自幼就被師父帶到天脈宗,別說父母的面沒見過,就連讓他牽挂的東西都沒有留下。或許是通病相憐,看到墨山眉頭緊鎖的樣子,左放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同情的情緒。
可是,在這個妖孽橫行的世道上,像他們如此的孩子何止千萬?
經這麼打攪,李秋晨的睡意全無,也不好看著左放一個人做事,便幫他打打下手,兩個大男人都沒什麼照顧人的經驗,雖然加倍小心但時不時的還是會牽碰到墨山的傷口,這讓他的表情愈發痛苦,待兩人粗手粗腳的清洗好還沒來得及包紮,就痛得昏迷中的墨山滿頭大汗,牙關緊扣。
兩人對視苦笑,卻不敢再擺弄下去。
許久,李秋晨眼珠轉了轉突然對左放說道:「那個……左師弟你平時女人緣好,要不你去找個師妹來幫他包紮?」
左放立馬一臉正氣的介面,「李師兄,我承認我人緣好,但請把那個女字去掉。我們修鍊之人怎可談兒女私情,更何況甘露峰那些師姐一個比一個凶,我是不敢招惹的。」
「師弟怎可捨近求遠啊?」李秋晨嘿嘿的笑道,「身在神木峰卻口口聲聲的提到甘露峰,莫非本門就沒有女弟子么?左師弟只口不提本門的張師妹,莫非……」
「你,你可別胡說!」左放老臉一紅,見李秋晨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臉上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急道:「既然是你門上的人,怎麼自己不去請來?」
李秋晨面露苦色,「張師妹是師娘門下,我可不敢去請。」
「那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要不還是我們自己來。」
「他只有半條小命了,你確定他不會被我們弄死?」
「這個……」
兩人你望我,我望你,都是一臉的苦相。而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咳嗽,伴隨著還有個清亮的聲音,「你們兩個都給老娘滾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