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斗

「怪物，賠我爹娘、夥伴命來！」原本一邊倒的戰場上不知道幾時多出了一個弱小的身影。原來是墨山，他紅著眼，手裡揮舞著不知哪裡撿來的柴刀，大喊著沖了過去，眼看就要衝進破曉劍化成的那一團藍色旋風之中。

李秋晨心中大急，破曉劍發力后是不分敵我的，照他這樣衝過去必定被切成肉塊，無奈中只好硬生生的停住劍勢，大喊道：「山子，別過去！」

破曉劍停住，藍色旋風變回了長劍模樣橫在墨山面前，但墨山卻充耳不聞李秋晨的示警，越過破曉依舊揮舞著柴刀沖向那妖物，而那妖物現在的模樣相當的凄慘，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肉，深可見骨的傷痕隨處可見，這還是李秋晨鈍刀子割肉的結果，若不是想多折磨一下，早把他一劍解決了。

那妖物原本一動不動的匍匐在地上哀鳴著，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可是見到墨山，剩下那隻獨眼寒光一閃，雖然動不了，但大嘴一張，口中竄出一條黑影就朝墨山射去，幸好李秋晨早有警覺，破曉劍也一直蓄勢待發，那黑影飛射而來，藍光迎面一檔一挑之後，便斷裂開來，兩人這才看清楚，那黑影原來是跳猩紅的舌頭，舌尖分叉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倒鉤，被破曉挑斷後，跌落在地還不斷的抽搐。

李秋晨不由捏了把冷汗，這東西只要稍微碰一下也能勾下大塊皮肉，如果要不是自己機警，墨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妖物見自己致命一擊又落空了還被斬下半截舌頭，又是痛苦又是憤怒，心中的凶性又被激起，一邊咆哮著一邊踉蹌的站立起來。李秋晨不敢大意，右手一翻一引，手中那個墨綠色的圓盤中分出兩道青色霧氣，霧氣隨李秋晨指尖飛舞，在虛空中浮現出兩個花骨朵，然後慢慢綻放開來，那兩朵花似乎缺少了綠葉的陪襯，空莖上花瓣向內翻卷出美麗的弧度，一朵白色、一朵紅色，純白如月朱紅似血，美麗中又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思與悲傷。片刻后又如煙霧般消散在虛空中，化為兩道青色光幕，籠罩在墨山和那妖獸的周圍。

做完這些，李秋晨才稍微安心，這墨綠色圓盤和破曉劍一樣，是他隨身的法寶之一，名為曼沙盤，其中的青色煙霧既可以化為光幕防禦，也可以困住敵人，而且還有其他妙用，是件攻守兼備的好寶貝。

那妖物被光幕罩住似乎也知道大難臨頭，奮力撞擊了幾次，卻發現根本撼動不了光幕，卻慢慢冷靜了下來，匍匐著身上慢慢冒出一股股黑氣，似乎在為後面的猛攻蓄力。李秋晨自然是嚴陣以待，因為困獸所爆發的力量尤為猛烈。

光幕中黑煙瀰漫，妖物大嘴一長，滿是利齒的口中吐出一粒黑亮的珠子，那珠子在煙霧中載浮載沉，只聽「咔嚓」一聲，那珠子居然從中間破裂開來，化為點點黑亮沙礫與霧氣混合在一起包裹在妖物的身上。李秋晨看得兩眼一收，心中大叫不好，這妖物居然碎丹！

要知道妖怪的修行時間比人類長得多，而修行得來的妖力基本在這顆內丹里，如果一個妖怪選擇碎丹，就等於是放棄了苦修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道行！當然碎丹后卻能在一段時間裡把力量強行提升好幾倍，這種燃燒生命的辦法，不到生死關頭是不會用出來的。

這頭妖物還未化形，想來也只有幾百年的到道行，不過它碎丹后的瘋狂也不是李秋晨一時半會兒應付得來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它融合碎丹力量的時候先一步把它殺掉，李秋晨打定主意要在這時殺掉它，卻不想那妖物突然抬起頭來，一隻獨眼斜斜的看向他，眼中還帶著嘲弄的神色。

李秋晨心中大升警兆，而就在這時，只聽得旁邊傳來一聲慘叫，李秋晨尋聲探去，卻看見墨山仰頭倒了下來，而他那血肉模糊肩膀上，扭動著半截猙獰的舌頭……

原來，李秋晨一愣神之間，那根原本被斬斷的舌頭突然暴起徑直朝墨山的胸口彈去，而那半截舌頭本身就在墨山那道光幕之中，不屬於外來攻擊，而任誰也不會想到，被砍下的舌頭居然會「活過來」，就算李秋晨能反應過來，也來不及了。

好在破曉劍還橫在墨山的面前，這種等級的寶物對妖氣的感覺最為靈敏，自動格擋了一下，舌頭稍微一偏，只擊中了墨山的肩膀，而驚怒交加中的墨山根本沒有什麼反應，耳中只聽見一聲鎖骨斷裂的聲響，疼痛猛然襲來，眼前一黑，便昏死了過去。

李秋晨終於讀懂了妖物眼中的嘲諷，那半截舌頭現在正扭動著往墨山的血肉里鑽，如果不馬上救治的話不需半刻就會衝進胸腹，到時候就算大羅金仙來了也沒有辦法，而如果去救墨山的話，肯定來不及阻止它融合丹力，接下來絕對是一場惡戰。

李秋晨思緒一閃，便拿定了主意，狠狠的瞪了妖物一眼，衝到墨山身旁，見那舌頭只剩下根部還在外面，連忙從曼沙盤中捻出一縷青煙，護住墨山的心脈，然後把手放進在墨山的肩膀上，用柔和的法力慢慢逼出舌頭。

而破曉劍也沒閑著，虛空中一隱，再次出現時已經在妖物的光幕里，劈頭蓋臉的斬下千百道藍光，不過沒有李秋晨主持這些都不能成為致命傷，只是擾亂一下妖物的融丹速度，拖得了一刻算一刻。

一時間場上變成了僵持的局面，只聽得到破曉劍飛舞時的破空聲，斬中妖物身體「嘩嘩」的如扯破布的聲音，還有妖物惱怒的低吼。李秋晨肥胖的臉上一片漲紅，豆大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掉下來，現在不管是他還是妖物心中都希望自己能快上一步，如果自己能快一步逼出舌頭，接下來只需要奮力一擊，便可以打斷妖物融丹，然後要殺掉它就容易多了；而如果妖物先成功，曼沙屏障是絕對抵擋不住的，而自己又抽身乏力，後果將不堪設想！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墨山肩膀上的舌頭已經能看見舌尖了，而妖物的低吼也慢慢平息，變成了沉重的喘息，就好像人在極怒時發出的喘息聲，而破曉劍砍中的聲響也越來越響亮，李秋晨聽得出來，這表示那傢伙的防禦開始恢復，而且提升了好幾倍！想起那身黑亮的鱗甲和鋒利的爪子，李秋晨焦急之下，手上也加快了法力。

布滿倒鉤的舌頭終於逼出了墨山體外，虛空中亮起一道火星，那猙獰的尖舌在掙扎中化成一片飛灰，李秋晨心中大叫：「成了！」但是，還未等他有別的動作，一股濃重的煞氣鋪天蓋地的從背後襲來，李秋晨的臉色頓時一片卡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