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4
凌恆的飯快要做好時,殷諾突然接到一個電話,也不知道是誰打來的,殷諾一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就變了臉色,他看了凌恆一眼后,接通電話轉身朝外面走去。
凌恆覺得不對勁,卻沒有說什麼。
然而凌恆將飯菜弄好端到桌上后,卻沒有在客廳看見殷諾的影子,難道他還在打電話?
凌恆聽到客房那邊傳來幾聲動靜,便疑惑地走了過去,結果一進門,就看到殷諾正踩在板凳上,準備將自己的行李箱放到衣柜上面。
「你在幹什麼?」認出那是自己本來準備帶走的行李箱,凌恆略微生氣地大聲質問道。
聞聲,殷諾回頭看了凌恆一眼,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手上的動作卻不由自主地緩了緩。
凌恆的行李箱比較重,殷諾這一放鬆,便有要掉下來的趨勢。
「小心!」凌恆看著覺得有些危險,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同時迅速大步走過去將殷諾拉了下來,帶入自己懷中。
接著兩人耳邊就傳來「砰——」的兩聲巨響,是板凳和行李箱先後翻倒在地發出的聲音。
凌恆鐵青著一張臉怒吼道:「我操!你是豬嗎?這麼笨手笨腳的!」
見凌恆這麼緊張自己,殷諾面上不動聲色,心裡還是挺高興的,但他糾結片刻,還是忍不住較真地說出實話,「其實你不拉我的話,行李箱是不會掉下來的。」
聞言,凌恆瞪直了眼睛,拔高聲音問道:「你這是在怪我?你還沒解釋動我行李箱幹什麼呢!」
殷諾沉默了一下,隨後動作輕柔地抱住凌恆,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靠在他耳邊輕聲道:「一直留在這兒好不好,留在……我身邊。」
殷諾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其中卻又好似包含了無限柔情,聽見這話,凌恆沒來由地心頭一酸。他怔了片刻,隨即冷漠地推開殷諾蹲下身將板凳扶正,接著打開箱子一看,發現裡面收拾好的衣服果然都不在了。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被殷諾放回卧室的衣櫥里了。
所以殷諾這是覺得把自己的衣服收好,再把行李箱藏起來,自己就不會走了?
當腦海中冒出這個無厘頭的荒謬念頭時,凌恆一瞬間竟有些哭笑不得。雖然這只是他的個人猜測,但殷諾這人,似乎真能幹出這種傻逼事兒。
雖然殷諾曾經自稱是某名牌大學碩士畢業高材生,但在凌恆看來,這並沒有什麼卵用,殷諾的生活能力和情商大多時候就跟三年級的小學生水平差不多。
「你是豬嗎?」凌恆又沉聲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同時踩著板凳將行李箱放回衣柜上面,接著不等殷諾作出任何反應,徑自把人拉回客廳,「走,吃飯。」
殷諾外表看上去挺冷漠高傲一人,面對凌恆時倒是乖巧得很,被罵了也不反駁,而且他隱約察覺到對方沒有先前那麼生氣了。
凌恆這人脾氣略有些暴躁,但好在不算記仇。
飯間,凌恆想起殷諾之前接的那個電話,有些疑惑地問:「剛是誰打電話來的?」
聽到這個問題,殷諾不自主地微微皺了皺眉頭,眸中也露出厭惡的神色,「謝殷羨。」
謝殷羨是殷諾的表哥,之前還很傻逼地找過凌恆幫忙希望他能一起對付殷諾。凌恆對這個人沒什麼好感,一聽是他,便不耐煩地問道:「他打電話來幹什麼?」
殷諾面無表情地回道:「他聽說我之前投資的某個大項目賠本了,特意打電話過來慰問我一下。」
凌恆對殷家的事情不算了解,但也能猜到兩人並不對盤,這所謂的「慰問」,自然不會是什麼好話。
「……」凌恆無語片刻,然後低聲咒罵了一句,「小人得志。」
殷諾倒沒有多生氣,無所謂地回了一句,「不理會他就是了。」
然而晚飯還沒吃完,殷諾的電話再次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對凌恆道:「小余打過來的。」說話的同時,殷諾按了免提。
小余就是今天殷諾找來幫忙尋找凌母的幾個人當中的頭兒,一聽是他,凌恆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殷少。」
「伯母有消息了嗎?」
「沒有,」對方有些遲疑地答道,「不過我們發現了一輛可疑車輛,只是……」
「怎麼了?」
「車子主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怕是不太好查。」
殷諾心中隱隱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是誰?」
小余緩緩吐出三個字,「季向陽。」
聽到這個名字,殷諾微怔了一下,眼眸也更加幽深了幾分,隨即冷聲道:「沒事,你們繼續查,有新消息了告訴我。」
「是。」
說完,殷諾便乾脆地掛了電話。
季向陽……?
凌恆聽清兩人的全部對話后,默默在心底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有些疑惑地問道:「季向陽是誰?這名字我聽著覺得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四季集團知道吧?」
殷諾一說四季集團,凌恆就想起來了,他之前在殷諾的電腦上看過一篇關於四季集團的報道,裡面就寫了季向陽這個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季向陽應該是四季集團董事長的大兒子。
凌恆蹙眉道:「我想起來他是誰了,可是他跟我媽有什麼關係。」
這要是放到以前,誰要是告訴凌恆他家母親和四季集團的大少爺有什麼關係,他肯定是不信的。但自從凌恆在網上查到了自家母親年輕時候的消息報道后,他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可能了。
殷諾盯著凌恆看了半晌,面沉如水,像是在思考什麼問題,又過了一會,他才緩緩搖了搖頭,「不知道……再說了,小余只是說發現了可疑車輛,並不代表真是他帶走了伯母。」
凌恆嘆了口氣,說:「再等等看吧,明天還找不到人我就報警了。」
聞言,殷諾本想說如果他都找不到人的話,那報警了也沒什麼用,但沉思片刻后,抬頭卻是問的另外一句話,「你很愛她?」
對於這世界上大多數人來說,這個問題的答案都非常簡單,可是凌恆卻被問住了。他想或許殷諾應該問「你恨她嗎?」更加合適。
然而其實不管是哪個問題,凌恆都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這些年來,凌恆過得並不輕鬆快樂,自從凌父死後,那個所謂的「家」便如同虛設,而且後來反倒成為他的負擔。但或許是因為傳說中「血濃於水」的羈絆,又或許是因為骨子裡的「責任感」,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拋下自家母親。
人的心思本就複雜,愛和恨這兩種孑然不同的強烈情感,或許只在一念之間。
凌恆沉默了許久,最後只淡淡回了一句,「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殷諾望見凌恆稍顯落寞的神色,心裡也不太好受,他張了張口,像是有話要說,但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