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君子斷交不出惡語
白子凡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忙大叫起來:「不可以。」
因為之前的事,他原本還對楚清筠抱著敵意和歉意,但小宛是他帶出來的,這個責任也應該由他來擔著。
他白子凡還沒懦弱到要靠別人以命換命救他的地步。
「你帶小宛走,好好照顧她。不用管我。」他別開臉去。
楚清筠沒理他,只是看著楚華。
楚華卻看著唐小宛,眼底全是笑:「可我並不打算要你的命,你放心。在我的毒解完之前,我絕不會殺了你。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只能選一個,你會選哪個。」
「當然選……」白子凡再度開口,但楚華嫌煩,一抬手,站在他旁邊的丫鬟立刻點住了他的啞穴。
大廳突然靜下來了,顧景瑜和楚華像好看戲似的看著楚清筠。
既然他能說用他的命來換白子凡,就代表白子凡對他還算是很重要的一個,但不知道,白子凡和唐小宛比,誰更重要呢?
當然,在看好戲的時候。顧景瑜也不忘提防楚清筠,他可不願意再次成為他手中的人質。
唐小宛也好奇地看著他們。目光澄澈,看上去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楚清筠避開了她的目光,心裡糾結如麻。
其實這是個很明顯的答案,他有私心,若是真的只能選擇一個,誰都會選擇最重要的人,更何況,唐小宛還懷著孩子,救了她,就是救了兩條命。
可他說不出放棄白子凡的話來,而且他答應過子英,一定會救出他的。子凡和子英對他來說,也是很重要的人。
一股無言的沉寂籠罩著大廳。
楚華又突然笑了起來:「看我這記憶,都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我們先吃完了年夜飯再談論這件事。四皇子,請上座。」
顧景瑜擰眉,他沒看懂楚華突然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有別的計劃?
但他也不得不順著楚華的意思做,畢竟他知道,楚華不管做什麼,現在還沒這個膽子傷害他。
主位有兩個,楚華和顧景瑜各佔一個,旁邊的位置只擺了三個,但楚華居然讓人將白子凡帶去了。
楚清筠拉著唐小宛坐在了自己的旁邊。目光落在了那個空的位置上,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雙指搭上了唐小宛的脈搏,可切脈的時候卻看著楚華,難免失神了幾次。
楚華嘴角含笑,挑釁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
他靜下心來,發現唐小宛一切都好時,鬆了口氣。伸手撫了撫她披散下來的頭髮,輕聲囑咐她:「待會兒要乖,一定要聽楚哥哥的話。」
「哦。」她應了一聲,又巴巴地看著他:「楚哥哥,我餓。」
楚清筠看向楚華,楚華卻聳了聳肩,「還有貴客沒到,再等一會兒。」
不可以上菜,但他還是叫人上了一份點心。唐小宛旁若無人地吃著,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唐小宛,好吃么?」顧景瑜想先刷些好感度,湊過去問她。
未料,她根本沒有反應,繼續吃她的東西,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顧景瑜有些惱怒,楚清筠隨手給唐小宛倒了杯水,淡淡地解釋:「她沒了所有的記憶,現在和孩子差不了多少,我只教過她,『宛妹』和『小宛』是在叫她,你叫別的,她一概聽不懂。」
「宛妹」是他的專屬稱呼,「小宛」是給子英和子凡叫的。
「你真卑鄙。」顧景瑜鄙視他,但還是聽了他的話,對著唐小宛喊「小宛」。
唐小宛嘴裡還含著糕點,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嘟著嘴模糊地應了一聲,憨態可掬的樣子看得顧景瑜心花怒放。
小宛叫起來親切多了,他心裡喜歡,就多叫了好幾句,唐小宛吃糕點的時候就不得不一直抬頭看他,最後估計是煩了,直接癟起了嘴巴。
弦泫欲泣的樣子著實惹人心疼,顧景瑜心裡一緊,「這又是怎麼了?」
楚清筠拿起一塊糕點送到她的手裡,又摸了摸她的頭,唐小宛就安靜地低頭吃糕點去了。他有些不悅地看著顧景瑜:「她吃東西的時候,你不要打擾她。」
「原來是這樣。」他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似的,盯著她看。楚華也無聊,也注意觀察她的動作和神情,只不過她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小口小口吃著點心,看都不看他們。
等她連著吃了三塊之後,楚清筠就攔住她不讓她吃了,拿帕子給她擦去了嘴角的屑末,動作輕柔而耐心,看得顧景瑜十分不舒服。
他朝旁邊瞥了一眼,發現旁邊的位置還是空的,便不高興地問楚華:「你還請了誰,怎麼還沒到?」
他剛問完,就見管家從前面進來,恭敬地站在一旁,對楚華道:「三少爺,寧王世子到了。」
楚華笑著回應,但眼睛卻看著旁邊的楚清筠和唐小宛。「請他過來。」
管家下去了,大廳又陷入了短暫的平靜。
楚華饒有興緻地打量著唐小宛,但見她的表情和眼神沒有任何變化,便又注意著楚清筠。
因為猜到了這結果,楚清筠也並沒有任何激動的表現,只是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他確實低估了楚華的陰險。
最不淡定的卻是顧景瑜,他側著臉質問楚華:「你叫他做什麼?」
昨天還答應他要將唐小宛給他,可他今天卻將顧初淮叫過來了,這是什麼意思?
面對他的質問,楚華卻不卑不亢:「殿下稍安勿躁,坐等一出好戲即可。」
放在誰的身上,誰都不可能安得下來!顧景瑜心裡煩躁,看著楚華的時候,眼底冷意森然,他居然掌控不了他的謀士。
楚華最近做的事情,居然一件都沒主動跟他報備過,這讓他心裡很不爽。他冷眼睨著他:「你昨天說過的話,還能兌現么?」
楚華笑著解釋,「殿下,如果有更好的選擇,我們為什麼要放棄呢?」
他不在多說,抬頭看著門外。那裡,有一道白色的人影正朝著這邊移動。
顧初淮起初的速度並不快,但當他看到唐小宛的時候,幾乎是飛奔一般朝這邊而來。
「小宛!」
進了門之後,他直朝她那邊而去,然而,卻快到她旁邊的時候,卻被楚華攔下了。
「世子還是先坐下,我們好好聊一聊。」楚華將手搭在唐小宛的肩上,微笑致意。
顧初淮緊抿著唇,看著他的動作之後,朝後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氣:「你想怎樣?小宛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他看向坐在唐小宛身邊的楚清筠,眼底充滿懷疑和憤怒。
楚華笑道:「說來也只是個巧合罷了,我的人在神醫谷那邊的山上恰好遇到了世子妃,就將她帶回來了。不過,世子妃似乎並不認得我們了,我想到今天是個團圓的日子,故此冒昧地將世子請過來,看她能不能認出世子來。」
「你說什麼?」顧初淮兀的睜大了眼睛,眼底的冷意越聚越多,不過,當他看向唐小宛的時候,眼神卻溫柔似水:「小宛,過來我這裡。」
聽到有人叫她,唐小宛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不過看了一會兒,她便朝楚清筠那邊靠了靠,低聲道:「楚哥哥,怎麼他也認識我?」
「哈哈哈,」顧景瑜大笑出聲:「聽到這句話,恐怕你的心都要碎了吧。」
顧初淮何止心碎,整個人都要跟著碎掉了。
兩個多月了,整整七十二天沒見過她,這七十二天里,他簡直度日如年。好不容易見到她了,她居然不認識他了。
心裡像被撕扯一般的痛,他突然想到趙方以前的話,眸光銳利地看向楚清筠:「你對她做什麼了?」
楚清筠冷笑了一聲:「你確定要當著她的面討論這個?雖然她現在聽不懂這些。」
「聽不懂?什麼意思?」
楚華「好心」地為他解惑:「世子妃被抹去了所有的記憶。」
抹去?
光是聽這兩個字顧初淮就聽懂了,他一把推開楚華,單手揪住了楚清筠的衣領,差點將他拎了起來:「你他媽居然對她用這種葯!」
看兩人的反應就知道真有這種葯了,楚華嘴角緩緩勾起來,他索性站在一邊,繼續看著這場好戲。
「我們扯平了。」楚清筠語氣淡淡,不輕不重地拂開了他的手,道:「上一次,你讓她忘了我,這一次,我們誰也不欠誰了,不是嗎?」
他沒有絲毫內疚的態度激怒了顧初淮,他掄著拳頭直接朝他臉上砸過去,可唐小宛卻在這時候哭著撲進了楚清筠的懷裡。
她的哭聲迫使他停下了動作,可她的動作卻讓顧初淮覺得殺了楚清筠都不為過!
他以為小宛跟著他會好過一些,早知道他居然這麼對她,他當初就不該顧念兄弟情義。
楚清筠在低聲哄著唐小宛,手在她背後幫她順氣:「不哭了,不怕,楚哥哥在這兒。」
顧初淮怒不可遏,可這時,他卻聽見唐小宛帶著鼻音委屈地說道:「他壞,楚哥哥,怕。」
顧初淮:「……」
他氣得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楚清筠在這個時候睨了他一眼:「看見了么?她怕你,你走開吧。」
顧初淮發誓,要不是怕嚇到小宛,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楚清筠!記島長才。
兩人沒打起來,楚華也看得興緻缺缺,側頭看了看外面的時間,見天色不早了,於是道:「時間也不早了,世子請坐下吧。」
可顧初淮怎麼可能坐得下?
那個空位正對著唐小宛和楚清筠,他只要朝前看就能看見他們……唐小宛那陌生的眼神,對他來說無疑是利刃,將他傷得遍體鱗傷。
楚華這麼安排,就是故意膈應顧初淮的。此刻見他面部線條緊繃,神情冷峻,他笑了笑,高聲吩咐候在外面的下人:「客人都來齊了,上菜吧。」
「不用。」顧初淮重重吸了一口氣,冷氣入腹,稍稍壓住了胸腔里翻滾的氣血,可他還是覺得五臟六腑都疼得厲害。他忍住沒去看唐小宛和楚清筠,面對著楚華,道:「都到了這個時候,直說吧。」
這裡是楚家,他單槍匹馬進來,沒有楚華的許可,絕對不可能帶走小宛。他有這個自知之明,也知道楚華找他過來,絕不是吃一頓飯這麼簡單。所以,還不如直接說目的來得乾脆痛快。「你想要什麼?」
「世子果然是個痛快人。」楚華笑道:「那我就不妨直說了吧,我想要的東西並不多,只是世子親筆寫的一封信而已。」
只怕這封信並不簡單。顧初淮問他:「只要寫一封信,我就能帶走小宛?」
「對。」
顧景瑜表示不同意,他沉著臉質問楚華:「你昨天是怎麼答應我的?」
「殿下勿急,不妨聽一聽這封信的內容是什麼。」他轉而對顧初淮道:「我要你給拓跋野寫信,告訴他,你們大勢已去,讓他幫你們成事,而且,你信中必須提到顧景宸和木珂。」
顧初淮一聽,當即就明白了。
這封信不就是表明顧景宸、木珂和他要造反么?而且還是勾結他國。
而且,前段時間皇帝有立顧景瑜為太子的想法,就是因為懷疑顧景瑜和拓拔野有私交才暫時壓住了這件事,如果他這封信一寫,顧景瑜肯定會拿著信去向皇帝邀功,並表明自己和拓拔野沒有關係,他是被人陷害的……呵。
他們真是好謀划啊。
顧景瑜聽到這個的時候沒再說什麼了,不得不說,楚華所說的這封信對他的誘惑太大了,他無法拒絕。
他看了唐小宛一眼,很快做出了決定。如果顧初淮肯,讓他將唐小宛帶走也無妨,一個女人而已,自然敵不上他的野心。
楚華笑道:「楚清筠猶豫不決,我聽說世子為人決斷,應該不難做出選擇吧?」
他朝他看過去,隱隱能看到他額頭上暴起的青筋。
顧初淮憤然攥緊了拳頭,卻無法發泄出來。他看著已經不認識他的唐小宛,既心疼又堵得慌。
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拋下她,看著她消瘦的臉,他很快做了決定,重重地道:「好,我答應你。」
「你瘋了!」楚清筠拍案而起,「你知道這麼做會害死多少人嗎?」
「你閉嘴!」顧初淮伸手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對楚清筠道:「我的事不用你插手,小宛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賬。」
楚清筠沒理會他的狠話,立刻對楚華道:「我用解藥換小宛。」
他一直不願意放棄白子凡,可當那麼多的人性命都在他們的選擇之間時,他只能這麼做。
楚清筠抓住了唐小宛的手,對楚華道:「你的毒我一定給你解掉,但我要帶走她。」
剛拉著她站起來,顧初淮就衝過來了,他一拳打過來,楚清筠沒能避開,臉上重重挨了一拳。
顧初淮將唐小宛從他手裡奪了過來,神色冷然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道:「你害她害得還不夠么?她就不勞你費心了。」
楚清筠側著頭擦去了嘴角的血跡,憤怒地看著他:「你真要用那麼多人來換她一個?」
「楚哥哥……」唐小宛掙扎著要去他那邊,卻被顧初淮死死地扣住了手。她動不了,回頭看到他猩紅的雙眼和緊繃的臉面,頓時嚇得哭了,一邊哭一邊叫楚清筠,「楚哥哥,楚哥哥……」
「宛妹,不要哭,聽話。」他隨後看向了顧初淮:「你看見了么?她不認識你,她要跟著我走。」
「你他媽給我閉嘴,要不是你,她能成這樣?」說話太用力,太陽穴突突地跳,不適地感覺讓他更加煩躁。
可唐小宛卻被他的聲音嚇得再次哭了起來,不停地叫著「楚哥哥」。
顧初淮聽著這聲音心裡酸楚,一把將她按進了懷裡。熟悉的感覺讓他心裡一松,可她嗚咽的哭聲卻讓他的心都揪了起來。「小宛,是我,你不認識我了?」
唐小宛拚命推他,哭得撕心裂肺:「我要楚哥哥,我不要你……」
這聲音如利刃,狠狠地插在他的心口上,痛得他全身都有些麻木。失神了半刻,他控制好差點要崩潰的情緒,抬頭對楚華道:「東西拿來,我寫。」
楚華拍拍手,立刻有人將文房四寶送上。
顧初淮左手將唐小宛按在懷裡,右手開始寫信。唐小宛並不安分,哭著鬧著要楚清筠,好幾次讓他手一滑,將前面寫的毀掉了。
楚華的臉上隱隱有些怒意,他對顧初淮建議:「世子妃如此鬧騰,世子想必不好動筆,不如讓我們照顧她片刻。」
「不必。」他態度強硬,直接拒絕。將唐小宛抱在腿上,強勢地將她圈在懷裡,另一手將宣紙推遠了些。
「你放開我!」豈料,唐小宛對這種強迫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抗,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這一口咬得極重,鮮血當時就順著他的脖子滴下來了,顧初淮臉色一白,卻咧著嘴笑了一下。可只有楚清筠知道,他這笑容有多麼傷痛。
「顧初淮,我說了我可以救她!」楚清筠還想阻止他。
可楚華卻道:「很抱歉,你的交換條件並不是我們想要的,楚清筠,你之前不是還將白子凡的命看得挺重的么?怎麼,如今又不想管他了?」
楚清筠微怔,子凡確實無辜,可……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顧初淮已經忍著痛,快速寫下了他們要的東西,遞給了楚華。
楚華將信拿起來一看,又找人對照了他平時的字跡,見沒有任何問題,才笑了笑:「多謝世子配合。」
唐小宛已經鬆了口,可顧初淮的衣領卻紅了一大片,臉色也比先前白了許多,但身姿依舊挺拔如松,他雙手托著唐小宛站起來,目光平靜無波,彷彿先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似的:「我們可以走了嗎?」
「當然,不過飯菜都備好了,世子不用上一些么?」
顧初淮未理,立刻抱著唐小宛朝外面走去,這裡他一刻都不想多呆。
楚清筠見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只能嘆了口氣,對楚華道:「你可以放了子凡吧?」
「當然可以,不過不是現在。」他可得防止楚清筠再次耍詐。「你治好我,我自然會放了他。」
顧初淮彷彿記起了什麼,又抱著唐小宛折回來,站在楚清筠的面前。
唐小宛大概是哭累了,趴在他肩膀上低聲抽泣,肩頭一聳一聳的,有氣無力地叫著楚清筠:「楚哥哥,楚哥哥……」
楚清筠原本想摸一摸她的頭髮,但顧初淮卻朝後退了一步,眼神兇狠地瞪著他。他輕輕嘆了口氣,囑咐唐小宛:「你要聽話,不要再哭了,哭多了頭會疼。」
顧初淮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人,冷聲道:「君子斷交不出惡語,楚清筠,今天你我割袍斷義,以後你好自為之。」
他一手摟緊了唐小宛,另一手從懷裡摸出一把匕首,用大拇指抵著鞘,抽出匕首來,白光一閃,「刺啦」一聲,白色衣袍的下擺在兩人中間揚了起來。
楚清筠笑著點頭,聲音卻如同裂帛,「好。」
顧初淮帶著唐小宛揚長而去。
看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在心裡鬆了口氣。
……
天早已黑了,不過整個京城都是明亮而喜慶的,紅燈籠在高處發出來的光芒幾乎灑滿了全城。
外面的歡快喜悅並沒有感染到唐小宛,即使是從楚家出來,她還是在低聲抽泣。
直到上了馬車,顧初淮才感覺到懷裡人緊繃的身子稍稍放鬆了些。
他坐在軟墊上,準備將她拉開,她卻突然抱緊了他的脖子,放聲大哭:「我好怕真的會忘了你,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小宛,你……」她沒事?
失而復得的喜悅籠罩在心頭,將先前所有的傷痛全部治癒了,顧初淮用力地將她按在懷裡,箍著她的雙臂在微微顫抖。
「我沒事,可楚清筠給我吃藥的時候我好怕,剛剛也是,我好怕他們知道我沒有失去記憶,就不會讓我跟你走了。」
顧初淮喉頭一哽,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輕輕拍著她的背。過了一會兒,才啞著聲音道:「不會的,不會的。」
似乎要把這些天的委屈和害怕還有拚命壓下來的對他的思念都發泄出來,唐小宛哭了好一會兒,鼻涕給眼淚不僅打濕了他的外袍,連裡面的衣服都浸濕了。
「是我來晚了,怪我。」胸口像壓著一塊巨石,堵得他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