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

榆林跟陳賀遠趕到的時候，接機大廳內不少等著接親友的人已經紛紛到場。

榆林自詡個子不低，但是踮著腳尖也沒能看到出口，在這樣轟轟烈烈的親友團面前也唯有望著人頭唉聲嘆氣，然後把責任推到陳賀遠身上，「都怪你，這麼晚才通知我。」

已經默默忍受榆林的一路埋怨的陳賀遠表示非常無辜，「少夫人，之前你在跟約瑟的董事長見面，根本沒時間過來的。」

約瑟的董事長……榆林心底一黯，下一刻機場響起一道悅耳的女聲，「迎接親友的各位請注意，由美國飛往遙城的ua86次航班已經抵達。」

「來了，來了。」

人群中有人驚呼，榆林恍惚間回過神，因為完全擠不進去，她下意識地把目光朝出口的方向探。

見她這副緊張兮兮的樣子，邊上的陳賀遠不忍心提醒道，「少夫人，請你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這一次少爺的治療並不完美。」

如一道驚雷炸開在頭上，榆林瞪大眼睛，「你說什麼，失敗了？」

陳賀遠連忙擺手，「沒，沒有，漢森醫生說少爺的治療還算成功，但是難免會有瑕疵，智商和記憶力各方面可能無法達到術前水平。」

榆林鬆了一口氣，只要能比之前好就行了，術前水平她這輩子恐怕都不敢肖想。

眼前彷彿又出現那個屈起長腿，坐在老房子樹底下輕輕握著速寫筆的冷傲少年。

在手上的畫板每添一筆都用了心思，雪白的襯衫，修長的手指，與暖融融的日光渾然天成。

以前因為經常能看到的緣故，榆林每一次遇見這樣的情形，似乎都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現在清晰地回想起來，他的一舉一動竟然都是那樣好看。

說話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漸漸變少了，先是清嬸，接著是劉叔，到最後榆林才看見那道挺拔的身影，款款朝她走來，越來越近。

距離上一次視頻聊天已經過去一個月多了，那時候他的頭髮還沒有今天這樣濃密，一舉一動間還有稚氣未脫，也不似今日這般……意氣風發。

微微愣神之際，吳洋已經緩緩在她跟前站定。千言萬語到了榆林嘴邊忽然就卡了殼，到最後只能幹癟癟地吐出一句話，「你回來了？」

「恩，我回來了。」

他的聲音淡淡，聽不出任何喜怒，更褪去了往日里所有的活潑，冷得有些瘮人。榆林尷尬地笑了笑，伸手去接他手裡拿著的行李，「我們現在回家？」

「不必了，我想先去看看母親。」

榆林掃了一眼他們背著的一大包行李，「我們只開了一輛車過來，這樣去不太方便，晚一點可以嗎？晚一點我陪你一起去。」

秦柔躺在病床上毫無動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沒必要急在一時。

吳洋想都沒想就果斷地拒絕了她的提議，「我跟劉叔打車過去，你們帶著清嬸把東西拿回家就行。」

現在的吳洋臉上寫滿了生人勿近的氣息，很不幸的是，她也成了生人之一，榆林有些慌，「吳洋，你不記得我了？」

就算病好了不黏著她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吧，現在他眼裡哪裡還有她一點位置，分明連個陌生人都不如。

吳洋頓了頓，環顧了一遍四周齊刷刷的目光，低沉著嗓音說，「我當然記得，這裡說話不太方便，等我晚上回去再說。」

榆林點了點頭，怔怔望著吳洋跟劉叔一同離去的背影，她倒是寧願他忘記她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心口莫名堵得難受。

一路上心緒不寧。

榆林忍不住問清嬸怎麼回事，得到的回答是，「前幾天少爺從手術室里被推出來的時候，記憶可能出現了一些斷層，以前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之所以還認識你，是我跟老劉告訴他的。」

那就難怪了，上一次他剛從手術室里推出來也是這樣，過陣子就好了，榆林默默安慰自己，低落了一晚上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起來了。

一晚上都沒有等到他回來。深夜一點多的時候，榆林實在熬不住，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第二天一大早，她剛揉著惺忪的睡眼下樓，就看見坐在客廳外面的吳洋，渾身散發出來的寒氣撲面而來，榆林頓時醒了一大半，「剛回來？」

吳洋沒有回答，直截了當地說，「我們離婚吧。」

這就是他要跟她談的事情？離婚？

榆林大腦有幾秒鐘的空白，想開口問一問原因，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後只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好，等我收拾一下就去民政局。」

大約沒有料到她的回答會如此爽快，吳洋盯著她看的眼神中絞著一絲疑惑，這還是回國之後他第一次正眼看她呵。

重新爬上樓梯的每一步都變得異常艱難，渾身的力氣都像是一瞬間被人掏空了一樣，榆林試著安慰自己，其實也沒什麼好難過的，這段關係本來就該結束的了，只是因為他出了車禍才推遲到了今天。

隨便撈了一件羽絨襖套在身上，等她收拾好之後，吳洋已經開好車子候在別墅的大門外，「劉叔跟過去不太好，所以我沒叫上他。」

榆林深吸了一口氣，繞到駕駛座旁邊，「還是我開吧。你的開車技術我實在不能相信。」

萬惡之源不就是這一場車禍么。她快嘴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傷人，不安的目光再一次看向時候，發現他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一言不發就下了車。

從家到民政局大約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榆林偶爾會從車後鏡偷偷瞟上他幾眼，吳洋神情淡然，偶爾會側過臉去看一看飛馳而過的風景，只是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快到目的地的時候，他才狀似不經意間問了一句，「我們跟約瑟的方案談的怎麼樣了？」

「過幾天就能定下來了，還剩下幾個細節要修。」榆林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心想清嬸跟他交代的事情還真是詳細。

吳洋沒有發表意見，只是繼續問，「娜娜是什麼意見？」

他連娜娜都知道？榆林想了想，認真回答說，「娜娜暫時還不知道是對方是姜偉岑，之前倒沒說什麼。」

現在的他肯定不知道姜偉岑是誰吧，榆林一邊開車一邊解釋，「回頭你先看看，要是覺得不合適，我們也可以不簽。」

吳洋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姜偉岑這個名字特別難聽。」

上午十點多才到民政局，外面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吳洋乾脆利落地跳下車，低聲囑咐榆林，「你先去停車，我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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