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民政局的停車位置不多,吳洋還偏偏開了一輛拉風的雷克薩斯加長版出來,榆林在周圍轉了半天才找到一塊合適的地方,倒完車,關上車子的發動機,密閉的車廂一下子安靜下來。
拉開車門,等待她的只是一張薄薄的離婚協議書而已。榆林卻有些不想下車。她似乎都沒來得及問一句吳洋,為什麼要離?
但是真問了又有什麼意思呢?他們本來就是假結婚的,真要從他嘴裡聽出來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感情這樣的話,就算僅僅從面子的角度考慮,榆林也覺得無法承受。
下了車離民政局還有近百米的路程,榆林走到樓底下時,正好看見吳洋兩手空空地從民政局裡走了出來,「人很多?」
「恩,可能排一整天的隊也未必能辦。」
「哦。」榆林胡亂應了一句,生出一種如釋重負的錯覺,接著又說,「下午盛豐那邊有個會要開……」
「那就改天吧。」吳洋迅速接過話音,「等你把盛豐的事情交接好了,我們再辦手續也不遲。」
做交接,他的意思是擺明是讓她讓出董事長的位置了,榆林整顆心又沉了下去,「下午你過去嗎?如果會議順利的話,我們今天就可以跟約瑟簽好合作協議,你也在場的話可能比較適合。」
「不用了,讓陳賀遠跟著就可以,我有其他事情要忙,不太方便。」
反正也是他們家的錢,不在乎拉倒,榆林又問,「那我開車送你回去?」
「不需要,我打車走就可以。」
就是一分鐘都不想跟她呆在一起了。
不需要,不必了,不用了,不太方便。回來之後吳洋跟她說的最多的似乎就是這個不字,榆林心底有氣,直接踩了油門回去公司。
蹲在辦公室裡面的陳賀遠一見到她就滿臉震驚,「少夫人,您今天,太causal了吧。」
什麼玩意啊,泡幾天洋墨水就了不起了,榆林恨恨道,「別說鳥語。」
「抱歉,剛去了一趟美國,語言還沒有轉換過來。」陳賀遠認真地打量她一陣,委婉地說,「我的意思就是你今天的打扮,有一點點任性,畢竟下午我們還要跟約瑟簽合同。」
榆林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裝扮,額頭頓時掉下三根黑線。
早上吳洋一說要離婚她就慌了神,隨便裹了一件家居羽絨服就出了門,頭髮也是亂糟糟的,一臉的素麵朝天,換做她是吳洋,估計也要跟她離婚了。
讓司機回家取了一套衣服換上,又對著鏡子刷了半天粉底,確定自己的外在形象沒有問題,榆林才敢踏出辦公室大門。
下午跟約瑟的合作洽談霍娜娜也去了現場,出人意料的是,她看到姜偉岑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意外,只是微笑著朝對方點頭示意。會議進展得進行得還算順利,期間姜偉岑帶過來的兩個高管雖然皺了皺眉,徐嬌嬌跟他們耳語幾句,兩人最後還是同意簽字。
按照慣例,合約簽下來總有晚上總有宴會,雙方公司都有不少高層過來,以盛豐的居多。
榆林素來不喜歡這種喧嘩的場合,致辭完之後就一個人坐在偏僻的位置,由著娜娜去應付那些場面,她望著半滿的紅酒杯失神,裡面似乎倒映出白天吳洋離去時的冷硬背影。
輕輕一晃,液體攪動,倒影消失。
他們之間應該也是這樣,明明她幾步就能追上,卻從來沒有勇氣邁開步子。
一個人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榆林才發現高腳凳旁邊突然多了一個人,西裝筆挺的姜偉岑不知從什麼時候端著酒杯坐到她旁邊。
「為了今天的合作,我們難道不應該喝上一杯?」
這種場合的確不應該太過矯情,榆林端起酒杯,「姜董,合作愉快!」
姜偉岑低頭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些許黯然,「你以前都是叫我偉岑的。」
以前是多久的事情,久到她已經不記得了,現在再提起來更沒什麼意思。榆林定了定神,直截了當地說,「我已經結婚了,那樣親密的稱呼可能不太適合。」
姜偉岑玩味似地品了一口紅酒,淡淡吐出四個字,「那個傻子?」
他的話音里明顯絞著一絲輕蔑,榆林不甘,當場反駁說,「他不是傻子,他已經治好了。」
「哦,既然好了,這麼多天都不敢露面?」
不知道他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但是榆林沒有想到曾經那個一舉一動都透著如是風範的男人,今天會以最大的惡意譏笑別人的缺憾,「這是我們霍家的私事,姜董沒必要打聽得那麼清楚吧?」
我們霍家,她說得這樣自然。
姜偉岑的口氣軟了下來,「榆林,別任性了好不好,這一次我能幫你,下次,下下次呢,你覺得這樣一個毫無前途的公司,每一次都能找到人來救場?」
盛豐目前的狀況的確不算樂觀,可是這些事情輪不到他來說,盡量剋制住心底的怒氣,榆林沉聲說,「姜董,你幫了盛豐我很感激,盛豐也會竭盡全力完成合同上的內容,但是……」
她話才說了一半,身後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抱歉,我來晚了。」
榆林足足愣了五秒,才反應過來吳洋這句話是對她說的,姜偉岑也沒有料到吳洋會突然出現,正尷尬間,吳洋又繼續說,「姜董,我太太這陣子的身體都不太舒服,可能無法長期出席酒會這種場合,我帶她回家,你沒有意見吧?」
姜偉岑臉色極差,沉默著沒有回答。
吳洋唇角一勾,不顧全場駭然的目光,拉著榆林就往酒店外走。榆林幾乎是被他塞到後座上的,低頭俯身替她扣好安全帶,他直接拉開了駕駛座的車門。
「你怎麼來了?」
「我為什麼不能來?」
榆林被他不饒人的口氣震得有些懵,「不是說好的陳秘書過來接的?」
「路上出了點意外,在公司樓下被一個摩托車司機撞了,所以我過來,不行嗎?」
榆林被堵得無話可說,明知道他心裡有氣,卻不知道他那無名火從哪裡來的。只得一聲不吭,一路上任由他將車子開得飛快。
清嬸見他們兩個手牽手回到別墅,忙迎了上來,被吳洋一句話就喝了回去,「早些歇息,這裡沒你們的事。」
反手關上門,榆林才得空摸了摸被他抓得有些疼的手腕,心裡暗暗吐槽,下手也真夠狠的。
眨眼之間吳洋已經在她跟前站定,他的鼻息近在咫尺,沒有了車廂上的香味,榆林這才聞到他一身酒氣,應該是烈性極高的白酒,「你喝酒了還開車?」
「你也喝了,而且你是女人。」
這是什麼邏輯,女人就不能喝酒嗎?再說了,她不過是喝了姜偉岑遞過來的兩杯紅酒而已,「我是工作需要,身不由已。」
他無所謂地輕笑一聲,吐出一口濁氣,「我也是身不由己。」
「你有什麼身不由己的……」
榆林話還沒說完,吳洋已經捧起她的臉親了下去。
榆林猝不及防,渾身的血液彷彿涌到了腦子一處地方,開始只是淺嘗,然後是深攪,她想掙扎,手臂輕輕地推拒了一下就被吳洋的大掌死死按住,她再動,他按得更緊。
他的唇很涼,還帶著淡淡的酒香,榆林剛喝下去的幾口紅酒也跟著一起發揮作用,腦子裡一陣眩暈,漸漸地,她連呼吸都變得吃力起來。
榆林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是她跟姜偉岑的事情第一次被爺爺發現的時候,爺爺拄著拐杖一晃老高,「溫家家規你不知道嗎?大學畢業之前不準談戀愛。」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哪裡還講這些老調調。」
「你看小吳那孩子,各方面條件都那麼好,都大四了都沒找女朋友,你怎麼就不知道把精力投在學習上面,爺爺把你們姐弟兩個拉扯大,容易嗎?」
任誰小時候都受不了家長喜歡把同齡人拿出來攀比這種情況,榆林也不服氣,大聲反駁道,「談戀愛不一定就念不好書。爺爺怎麼就知道吳洋沒找?說不定他剛上大一就被女朋友偷偷甩了,所以這麼久才不敢找新的呢。」
兩家本來就住的很近,她跟爺爺的爭吵被對門的吳叔叔全部聽去了。沒過幾天吳叔叔就笑嘻嘻地對她說,「丫頭,你放心啊,我們家洋洋沒找過媳婦。」
榆林莫名其妙,吳洋找沒找媳婦,關她什麼事!
天亮了,夢醒了。床邊已經空無一人。
想起吳洋昨晚的反常,榆林臉頰微熱,吳洋昨晚捧著她的臉一頓亂親之後就倒在床上人事不省,但是非要攬著她的腰不肯鬆開,榆林撐到後半夜也只能就著這個姿勢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她摸索著出了主卧,發現吳洋正站在走廊外的欄杆前,不知道想些什麼,聽到她的腳步聲,吳洋緩緩轉身,目光落在她還沒來得及換下的職業套裙上,「榆林,昨天的事情……」
「昨天是你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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