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就在王怡錦同胤禩一行人乘著鯤鵬號,率領浩浩蕩蕩的一支艦隊奔赴金蛟島平賊滅寇的時候,廈門的福建水師提督衙門裡,吳英看完從台{灣}那邊傳來的信報,頓時整個人臉色都難看了起來,「啪」的一聲把桌子拍的震天響,將桌上的茶碗都震得跳了起來。
「大人,可是又有海寇侵擾台{灣}鎮?」吳英的心腹家人梁世榮見他看過信后如此不快,連忙問道。
自從靖海侯施琅剿滅鄭氏餘孽平定台{灣}之後,朝廷便將台{灣}一道歸入福建水師節制,與金門、海壇、南澳和福寧一道並稱福建水師五鎮,每一處都有總兵率領千餘水師兵丁把守。這台{灣}與其餘四鎮不同,因是孤懸海外並未和福建陸地相連,因而海上賊寇往往對那裡很是覬覦。
奈何原本靖海侯常年駐紮在那邊,麾下船堅兵利,海寇等閑不敢侵擾,遂安定了許多年。直至靖海侯被押回京師問罪,吳英接替了老上鋒升任了水師提督一職,他沒施琅的雄心壯志想做個什麼台{灣}縣的土皇帝——當年靖海侯在台{灣}的勢力,便是朝廷委任的巡撫都不敢掠其鋒芒——因而便沒有再違制留在台{灣},而是回去了廈門正經的水師提督衙門辦公。
自那以後,台{灣}沒了叫海寇們聞風喪膽的靖海侯施琅,便不復從前的安定,不單單有海寇盯上了那裡,更可恨的是有一夥賊心不死的荷蘭人,見天的在那邊鬧騰,偏要將那兒租去做個什麼自由貿易港。吳英想到這個詞心裏面就沒好氣,朝廷對洋人來中土做生意管製得非常嚴格,廣州設下的十三行就是專門用來給這些洋人立規矩、做生意的。可那些洋人卻還不知足,尤其是荷蘭人,已經在澳門那兒動了手腳,朝廷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知道他們得寸進尺,又盯上了台{灣},便是他再眼紅洋人們許諾的種種好處,可吳英心知肚明朝廷對這件事非常看重絕對不可能任由那些洋人胡來,他在朝中可沒什麼靠山,一旦貪圖那洋人許下的好處,叫人捅到了皇上跟前,只怕連命都保不住。
可他這官面上不鬆口,那些洋人卻還是不死心,三天兩頭的就跑去那邊騷擾,若換了從前,水師或許還有打退那些荷蘭人的兵力,可最近這些年來,水師的糧餉吃緊得很,朝廷分下來的軍餉到吳英手裡的本就沒多少,養兵最費銀錢,修繕岸上的炮台等等也都是不小的開銷,吳英哪裡能拿得出這麼多錢,乾脆就任由岸上的炮台荒廢在那兒,報了修繕的名頭上去,把撥下來的銀子都挪去了別處。便是這樣拆了東牆補西牆,銀子也還是十分短缺,迫不得已便要吃空餉,如今整個水師報在兵部的兵丁人數里,七成是實數,三成則是用來吃空餉的。
這樣一來,整個福建水師的戰鬥力比起當年靖海侯掌控的時候疲弱了不知多少,吳英心知肚明這種情況,便是惱火洋人的得寸進尺,也等閑不敢和他們發生正面衝突。眼下雙方並未動火,水師還能靠著朝廷的威懾力震懾一番那遠渡而來的洋人,一旦雙方真刀實槍的對上,己方如果慘白,那洋人只怕就更要肆無忌憚了。這樣的事他還不敢叫皇上知道,否則他吃空餉、荒廢炮台這樣的事叫皇上知道,他還是得腦袋搬家。
這回吳英這麼生氣,便是因為鎮守台{灣}的水師千總鍾志棟面對荷蘭人的挑釁竟然腦袋發熱,帶著船隊和荷蘭人正面對上,不但遭遇了慘敗,更是叫荷蘭人俘虜了三十餘個兵丁,揚言要按他們荷蘭的規矩處置這些人。這事情可就鬧大了,鍾千總不敢隱瞞,連忙修書一封報與上峰吳英知道。
吳英把這些事給梁世榮一說,梁世榮也是大吃了一驚,連忙說道:「大人,事不宜遲,那荷蘭人兀得可惡,可這件事若是叫外頭知道,准要在皇上面前參大人一本,到時候可就不妙了!為今之計,只有在那些洋人還未抵達廣州的時候便先把被他們捉去的將士們救回,否則一旦他們進到了十三行,這件事就瞞不住了。」
吳英也知道這個道理,當下點兵派船,整個提督衙門幾乎算是傾巢而出直奔台{灣}而去。洋人的洋船雖然厲害,但船隊的規模和人數卻並不算多,便是能夠戰勝千總,也絕抵不過他這整個提督衙門的兵力,當下吳英也顧不得去心疼此戰下來要耗費的銀錢,關鍵是要把這件禍事給提前消弭在海上。
此時此刻,那荷蘭人船隊的三艘大船「明珠號」、「變色龍號」和「珍寶號」並未離開台{灣}駛往廣州,他們剛剛大獲全勝,船上船長、大副和船員們正興高采烈的慶祝,並吩咐他們從南洋那邊帶來的精通漢話的翻譯不住的謾罵正站在島上,被一群兵丁護在其中的那個正瞪著眼睛對他們怒目而視的千總。
這人正是剛剛慘敗的鐘志棟鍾千總,他的臉色陰雲密布,咬牙切齒的看著那海上耀武揚威的敵人和被壓著跪在船板上傷痕纍纍的部下,恨不得撲過去與那些荷蘭人同歸於盡。他雖然給提督那人那裡發去了求援信,可他實在是吃不準,大人會不會理會這件事,再耽誤下去,自己這些手下的兄弟們還不知要受那些洋人多少的屈辱。
不單單鍾千總心急如焚咬牙切齒,那些僥倖沒有被俘的兵士們見到同袍們如今的情況,一個個心中也是怒火中燒,奈何他們便是目光再兇惡,也殺不了人,直把胸腹都憋得快要裂開了也無濟於事。
那洋人正得意間,卻不曾發現,遙遠的海面上,兩艘十分狹長、模樣非常奇特的船隻,乘風破浪出現在了地平線上,以不可思議的快速向這邊急駛而來。岸上的人們率先發現了這情況,目光紛紛都從荷蘭人身上挪開望向了遠處,心中十分的驚異不定,那船隻的樣式絕非是官船,難不成,是海寇又弄出了什麼古怪不成?這麼一想,岸上所有人的心又都提了起來,他們才剛剛和洋人大戰了一場,根本已經無力抵禦海寇了。
此時洋人也都發現了不妥,立刻就擺出了作戰的架勢,那兩艘怪船的速度奇快,就這麼幾個呼吸的功夫,便已經由遠而近的駛入了荷蘭人停在最外頭的明珠號的炮區,炮手在船長的命令下,立刻對著那快船轟出一炮作為警示,那船上的南洋翻譯在看清了那快船上的水手都是黃皮膚黑眼睛的長相后,也開始用漢話喊了幾句:「什麼人,停下!不許再靠近!」
然而那快船卻是聽而不聞,並沒有依言停下來,而是開始在海中繞著明珠號轉起了圈。這兩艘樣式古怪的快船,自然就是王怡錦那邊的飛魚號和旗魚號,這兩艘船所有的設計都是為了將船速提升到極限,在島上的科技樹還沒點亮到蒸汽技術的階段,所有的戰船還都是需要藉助風力的帆船,這兩艘快船想要提速,一則是儘可能的改進風帆,二來是減輕船體和武器的重量,三則是將船體的外形盡量做得細窄狹長。
這兩艘快船,是船廠的心血之作,不但速度奇快,穩定性也很好,在海中轉彎也很靈活迅速,船上雖然沒有重型大炮,但配備的輕型武器在這樣快速的情況下,也能叫敵人反應不及吃個大虧。
這樣的造船技術,不僅在華夏,便是放眼世界,在這個時代也是個中翹楚。如今不僅王怡錦這裡還沒點亮蒸汽機這門技術,便是洋人也還沒有進行到這一步,全球的造船技術都還是處於帆船時代,清朝的水師戰力不行,不是因為華夏的造船技術不行,而是朝廷對此益發的不重視,並不鼓勵官造船廠的技術更新,水師衙門那邊,甚至連岸邊港口的炮台都是年久失修,哪裡又能想到要在戰船的改造上下功夫?
而民間的船廠,承造的都是漕運船或是商船,走得路子不一樣,注重的是船隻的穩定、堅固和運輸貨物的能力,對於快船的概念,更是沒有。但在王家船廠做工的這批船匠都是經驗豐富的匠師,雖然不明白東家為什麼偏偏要弄快船出來,但是也很快便將王怡錦的構想變成了現實,等到這艘快船的實力在第一次試水的時候嶄露頭角后,便是姚鴻達這水上的老將,都開始兩眼放光了。
姚鴻達更是和手下那些精通水站兵法的老兵們研究了好一段時間,專門給這快船配備了一套練兵法和戰術,拿周邊的海寇們試了試刀,更是對這快船非常看重。這一回王怡錦帶船隊出海,本來是奔著金蛟島去的,結果途中得了消息有一支荷蘭人的船隊把把台{灣}水師給打敗了,王怡錦和胤禩兩個立刻就改變了主意,船隊調頭往台{灣}這邊來了。而兩艘快船的船長率先請纓,全速過來探路,一旦發現了荷蘭人的船隊,兩艘快船的任務就是見機行事,如果能夠力壓荷蘭人的船隊自然很好,若是不能也不必強求,只要困住荷蘭人,等待後面的主力艦隊前來支援便是。
原本飛魚號和旗魚號還以為荷蘭人的船隊已經駛離了台{灣}島有一段距離了,卻沒想到這夥人竟然因為得意忘形在那兒耀武揚威耽誤了時間,真叫他們一撲就堵了個正著,兩船的船長都是大喜,他們這兩艘船在一處演練了不知多少回,彼此間一個眼神便能知道對方的用意,當時很有默契的便排開了陣勢,打算說什麼也要咬掉這些洋人捲毛狗身上的一塊肉不可。
島上鍾千總他們還不知道那新來的兩艘快船是什麼來路,便看到那荷蘭人的大船已經開始炮轟那兩艘快船,而那兩艘快船也毫不示弱的開始仰仗著那奇快的速度和荷蘭人的大船纏鬥在了一處。
原本荷蘭人以為就這麼兩艘小破船,雖然速度是快得驚人,但是以他們船上的炮火攻勢,准也能在極短的時間裡把這兩艘船都給制服,因此最初荷蘭的這三艘大船里,只有明珠號和這兩艘快船纏鬥在了一處。可是纏鬥得時間久了,荷蘭人也震驚地發現,他們這艘火力十足的明珠號,竟然對這兩條破船無可奈何,明明炮台是對準了對方轟了過去,可卻沒有一發能夠打中對方的船身,全都被對方避了過去,空砸到了水面上激起了浪花。
荷蘭人被這一幕激怒,另外的珍寶號和變色龍號便也加入了戰局,一時間,三艘大船炮火紛飛對準了兩艘快船形成了一陣密集得火力攻勢,直把岸上的鐘千總他們看得目瞪口呆,心裏面為這兩艘快船憂心不已。雖然他們不知道這兩艘陌生的快船是個什麼來歷,但是見到那兩艘快船是來找荷蘭人麻煩的,秉持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鍾千總他們在心裏面還是希望那兩艘快船能夠叫荷蘭人栽個大跟頭的。
原本看著那兩艘船靈活的躲避著荷蘭人大船的炮火攻擊,鍾千總他們心裡頭十分激動,可等到三艘大船一起圍攻了起來,他們便不由自主的又為那兩艘快船捏了一把汗,心也都跳個不停,鍾千總麾下的心腹阮浩擔憂地說道:「可惜了那兩艘快船,火力實在是不足,只能仗著速度奇快左躲右閃,稍有不慎,只怕就要落敗。」
鍾千總贊同的點頭,嘆息道:「只可惜這船要快,就沒法子安置太多炮台。」
正說話間,只見那兩艘快船絲毫不懼三艘洋船的炮火齊鳴,竟好似船身上長了眼睛似得,每每都能在彈雨中找到安全的生路,在左躲右閃之中,竟然繞到了一處三艘大船炮台的死角,然後那兩艘一直繞圈子的快船,便在此刻露出了他們的尖牙利爪。快船上配置的是小炮,射程不遠,火力也比不得大炮來的兇猛,但是此時快船靠近明珠號的距離正處於小炮的最佳射程內,船上的炮手皆是訓練有素,穩穩的抓住了這個最好的時機,船上小炮齊發,對準明珠號的炮台就轟了過去。
都說螞蟻多了還能咬死大象,這兩艘快船被控制得十分精妙,在這大海之上就如同小貓戲蠢鼠一般,將三艘龐大的洋船耍得團團轉,時不時得抓住時機就一通轟炸,雖然火力比不得洋船的威力,但水滴尚且石穿,叫這小炮轟上四五回后,那明珠號的一側炮台率先支持不住,竟被小炮轟了個粉碎,五門大炮墜入了大海之中,將明珠號也拉扯得劇烈晃動了起來,不少炮手反應不及,也跟著掉進了海中。
在這密集的彈雨之中,他們也不敢貿然抬頭往船上跑,只能埋頭往岸上游,希望能夠博得一線生機,然而他們僥倖沒被炮火集中潛回岸上后,還沒等他們站穩身子,就被鍾千總帶著手下給綁了起來,成了階下囚。
鍾千總臉上的陰鬱之氣此時已經一掃而空,意氣風發的指揮著手下把陸續逃來岸上的洋人全都困了個結結實實,等到手下把剛剛那個南洋翻譯也捆了過來的時候,鍾千總上去就給了他兩個耳光,直把他扇得頭暈目眩,苦苦求饒。
「鐘頭兒,鐘頭兒,你快看,那是什麼?」正在鍾千總狠狠教訓剛剛那個幫著洋人辱罵他們這些官兵的南洋翻譯的時候,阮浩忽然高聲喊了一嗓子。
鍾千總抬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往海上望去,不由得也倒抽了一口冷氣,目瞪口呆的看著黑壓壓一片的,比荷蘭人的大船還要龐大英挺的大船隊正往這邊駛了過來。這下子,那荷蘭人的大船也有些受不住,在吃不準對方那個大船隊是什麼來頭的情況下,荷蘭人準備立刻撤出這片海域。然而那兩艘快船就像是看透了他們的意圖似得,竟咬住了他們不鬆口,叫他們便是想撤,也尋不到撤退的路子。
就這麼一耽誤,那船隊已經到了近前,只見到最前面的那艘大船已經張開了炮台,耳中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只剩了半邊兒炮台的明珠號,就被這一炮整個把船頭給轟掉了。荷蘭人駭然的看著那艘大船上黑黝黝的炮台,當下便都慫了膽氣,船長立刻傳令,叫船上舉起了白旗來求饒,希望對面的大船能夠按規矩辦事,見到他們的白旗便能停下炮轟。
就這樣,風水輪流轉,剛剛還把朝廷的一支水師打得落花流水的荷蘭船隊,此時卻成了斗敗的公雞,被新來的那支船隊徹底打沒了火氣。而在這片海域發生的這一場戰鬥,也全叫正趕來的吳英等人看了個正著。
他們來的有些遲了,沒有看到那兩艘快船戲斗荷蘭大船的場景,但是卻把那不知是哪方勢力的大船炮轟荷蘭船隊的事情都看在了眼裡,吳英看著那大炮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按照剛剛那動靜,那口大炮裡面裝的火藥要是放在他這炮台里,準是要炸膛的,對方火器的厲害,他這邊拍馬也趕不及。吳英不知對方的底細,也不敢靠近,遠遠的看著那一切的發生,準備一旦對方露出對己方不利的動作,立刻就帶著船隊逃跑回廈門。
吳英還能躲避,但是島上的鐘千總等人卻是避無可避,剛剛看著洋人倒霉的那升騰的快意,此時也被那新來的不似善類的船隊給驅散了。鍾千總不覺後背都開始冒汗,這伙是哪裡的強人,他壓根就沒聽說過,若是……若是來者不善,他們可如何應對?
就在鍾千總胡思亂想的時候,大船隊已經在岸邊停靠了下來,他們便眼睜睜的看著那艘最大的巨船里走下了幾個人,鍾千總定睛一看,這些人的服制和己方別無二致,心中就先微微鬆了口氣,等到再仔細看去,見到走到最前面的兩個人,是年紀並不算大的少年,看上去應該未及弱冠,都生得俊美非常不似普通人家的子弟。
鍾千總吃不准他們的來歷,但是因為見識到了對方的實力,此時表現得非常的恭敬和客氣,等他們走進后,鍾千總抱腕給他們行禮,非常有禮地說道:「下官是福建水師麾下台{灣}鎮駐紮千總鍾志棟,不知幾位貴客是?」
王怡錦拱手回禮,這才自報家門說道:「原來是鍾大人,在下桃源商會會長王怡錦。」
鍾千總一愣,桃源商會,這是哪裡冒出來的商會,他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難不成是南洋那邊的行會不成?可是,他瞧著對方的裝束並不是南洋人,說的漢話也不是南洋口音,一時拿不準,面上便越發的猶豫了。
王怡錦便接著說道:「我們桃源商會裡最大的商行是姚家商行,在下不才,是姚家商行的少東家。」
鍾千總這會兒聽著有些耳熟,姚家商行,他在哪裡聽過來著?只是這會兒他便是沒想起來姚家商行是在哪兒聽過,也還是露出了一臉恍悟的神情,忙說道:「原來是王會長,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不知您到這兒來,有什麼事?」
王怡錦也不戳破鍾千總的佯裝,便笑道:「之前我家萬象居的兩個管事不知叫哪路海上的惡客給捉了去討贖金,這畢竟是我們萬象居自己的事,不能總麻煩官家,這不,我就帶著家裡的船隊,到海上去尋那些惡客的蹤跡,偏巧遇到了這些洋人堵在這兒發威,我看不過眼,便過來管了個閑事。」
這話如同驚雷一般在鍾千總耳邊響起,當他聽到萬象居三個字的時候,終於想起來為什麼他會覺得姚家商行這個名頭耳熟,姚家商行,那不就是萬象居的東家嗎?這萬象居管事被劫案已經在這南海的海域鬧了個沸沸揚揚,朝廷的欽差不知什麼時候便要來此調查這件事,上頭還已經吩咐了好些關於如何應付欽差的事兒,沒想到,他們還沒等來欽差,便先把苦主給等來了。
不過……鍾千總瞄了一眼那一眼望過去叫人駭然的大船隊,心中想著,這哪裡是什麼苦主,萬象居這樣的海上實力,那伙劫持了萬象居管事的海寇,簡直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老虎頭上拔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