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鍾千總雖然駭然萬象居的海上實力,但此時此刻他剛剛提起來的心卻是已然放下了。萬象居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堅船利炮,鍾千總想不通也不願意再去深想,他只是無比慶幸,這並非是海中賊寇的船隊。如果是海寇的船隊,那他才是才剛脫離了龍潭,就又進了虎穴了。
鍾千總想到此,便對著王怡錦等人露出了更加真切的笑容來,抱拳說道:「王會長太過謙虛了,您哪裡是管閑事,分明是做了件大好事!這些洋人,說起來我這大老粗心裏面就忍不住直冒火,奈何我這空擔了個千總的名頭,卻連這些洋人都鬥不過,只能把這火氣都窩在心裡頭,今兒老天爺賞下了王會長,好好教訓了這些不要臉的洋人一頓,真格兒的叫我這一團火氣都散了,我心裡感激王會長都來不及。」
王怡錦聽了便笑道:「我早就聽說這些洋人驕橫跋扈,目中無人,從前只是聽說了他們的惡名卻沒見過,今日也該著他們倒霉,既然叫我抓到了他們的手腕子,不剁掉他們的賊手,我也是心氣難平。」
正說話間,那邊水師提督吳英率眾在海上觀望了一陣,見那一大支船隊登了岸,並未在岸上引發什麼騷動,心下便也安穩了許多,便派了一小船人去岸上看個究竟。這伙小兵的頭目是個把總,和鍾千總麾下的兵士們也使得,雙方見過之後,便也知道了王怡錦和這船隊的身份,立刻便回去稟告了吳英。
吳英原本也是懼怕來者不善,但聽到手下回稟說是萬象居的船隊,心裏面雖然也驚異不定,但好歹也敢驅船上島去看個究竟了。見吳英來了,鍾千總連忙過去施禮,吳英此時哪裡有什麼心思擺提督的架子,擺手叫他不必多禮,然後目光便落在了王怡錦和胤禩的身上,他見這兩個少年俱是容貌脫俗、氣度不凡,拿不準哪位才是正主兒。
王怡錦也沒想著去為難他,當下便也同他自報了家門,隨即指了指那些被扣下的洋人說道:「既然提督大人到此,那我等便也不越俎代庖了,這些洋人十分可惡,還望提督大人將他們名典正法,以儆效尤。」
吳英卻是有些為難,瞥了眼旁邊同樣躍躍欲試正想著給這些洋人好看的兵丁們,對王怡錦苦笑道:「王會長有所不知,這些洋人來咱們這兒做生意,可是走通了不少門路,不論是哪一夥,後頭都有那些個連我也惹不起的大人物,若是輕舉妄動,過後我也吃不了兜著走,容我先打聽清楚他們背後的關係使哪一路,再來決定如何處置這些洋人。」
王怡錦聞聽還沒說話,胤禩便挑眉說道:「我倒是也很有興趣想知道這些洋人有什麼通天的本事,不妨提督大人便在此問個究竟如何?」
吳英不知胤禩的身份,但看到王怡錦和他關係親密,料想這俊秀儒雅的少年想來也是那行會裡非富即貴的人物,當下也不敢計較這少年說話並不怎麼客氣,點頭應下后,掃了眼那伙被壓在一處的洋人,目光落在那個雙頰都被打腫了的南洋翻譯上,叫兵丁把他給拖了過來。
這些洋話他可不會說,但這南洋的翻譯肯定是知道不少內情,甭管這些洋人背後的靠山是誰,問一問這翻譯,準時能夠知道的。那翻譯剛剛被鍾千總打得嘴角流血、雙頰紅腫,牙齒都有些鬆動了,猶自還在擔心那千總動了真火要他的小命。等到被拽到了吳提督面前,聽懂了吳提督的問話,立刻神色就變了,剛剛的擔心褪了去,眼中露出了倨傲和一絲怨毒之色。
「好叫提督大人知曉,我們這船隊上頭,可是有兩廣總督、閩浙總督這兩位庇佑。」他說話間,心裏面已經在想著,日後見到大人們派來收孝敬的家人,一定要在他們面前好好告這兩個當兵的一狀,否則難以消他的心頭之恨。
果不其然,聞聽到兩廣總督、閩浙總督這兩個人的名頭,吳英的臉色立時便非常難堪了起來。閩浙總督郭世隆,那是吳英的頂頭上司,因郭世隆與吳英的前任上司施琅關係不睦,對待吳英這個施琅的直系親信,一貫都是淡淡的,吳英討好他且來不及,哪裡敢得罪他?
而兩廣總督石琳,那更是吳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雖然兩廣總督管不著福建水師,但石琳那可是出身瓜爾佳氏,是當朝太子妃之祖父的弟弟,家世顯赫、手眼通天,在皇上面前也是極有體面的。
吳英萬萬沒想到,這回打了個洋人,結果卻是捅到了螞蜂窩,竟是開罪了這兩位他惹不起的總督大人,哪裡能不嚇得面無血色雙腿發軟呢?那南洋的翻譯做狗腿子做慣了,一向都很是擅長察言觀色,見到他說出的話嚇壞了這個剛剛還牛氣衝天的提督,當下頭揚得就更高了,眼中那得意洋洋的神色便越發的明顯了起來,甚至還挑釁的瞪了一眼剛剛將他臉都給打腫了的那個大頭兵。
此時那些個洋人雖然漢話說的不好,但也都不是傻的,見到那個南洋翻譯的神色,彷彿也猜到了什麼,當下也一改剛剛萎靡不堪的狀態,一個個也神氣活現了起來,當下竟用他們那一口怪腔怪調的漢話罵將了起來,張口就是「黃皮猴子」,強調和發音雖然奇怪,但是卻也叫周遭的人都聽了個真真切切。
這會兒岸上的官兵雖然都聽懂了那些洋人的罵聲,一個個都氣的漲紅了臉,可卻沒一個敢上去叫那些洋人閉嘴。官兵們不敢動,不代錶王怡錦他們也跟著忍聲吞氣,王怡錦那可是知道清末那些個洋人在華夏大地上犯下的累累罪行的人,此時聽到這荷蘭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敢辱罵華人,而周圍的官兵竟然都只敢忍氣吞聲,只因為這些洋人背後有勞什子總督的關係,當下便氣得不輕,一貫都臉上喜歡帶笑的他,此時也生出了些怒目金剛的意味來。
胤禩的臉色也是陰沉似水,沒等王怡錦呵斥那些洋人閉嘴,胤禩便從腰間掏出了一把精造的短筒火{槍}來。這槍不同於王怡錦在觀禮台前給眾人展示得那些衝鋒陷陣用的那些火器,其形狀同後世所造的手{槍}頗有幾分相似,只是還達不到後世的標準,看上去還是略有些笨重,但卻比那些長桿的鳥槍更適合藏匿和防身。因這短筒在戰場上用處不大,島上便沒有大批量的製造,而是只制出了十餘把,其中王怡錦便留了一把給胤禩用來防身。
這會兒胤禩十分惱火那洋人口出惡言,拿出放在身上的這支短筒火{槍},對準猶自在那兒罵人的洋人,一槍爆頭,直把那人當場格殺了。這變故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那些洋人沒料到剛剛還憋著氣不敢吭聲的那些人里竟然有人敢開槍,當時都被嚇住了,再不敢再口出狂言,生怕自己成了下一個吃子彈的人。而官兵中,雖然大家心裏面都覺得這少年的舉動十分解氣,但是看到長官們那一臉菜色,不覺也都跟著心裏面七上八下了起來。
吳英的臉越發的白了起來,簡直要捶胸頓足了,這要是他手下人乾的,這會兒准要被他罵了個狗血噴頭,可這件事是那個氣度不凡的少年做的,吳英心裏面再氣苦,也不敢對著萬象居的人發脾氣,只得苦著臉央求道:「這位公子,您千萬消消氣,這些洋人可惡,咱們大傢伙兒也都知道,可是他們後頭畢竟有兩位總督大人,這打狗還要看主人,鬧將出去,兩位大人怪罪下來,咱們誰也吃罪不起。」
胤禩卻是說道:「聽聞那些個洋人在海上為非作歹,原先我還以為是他們仰仗著船堅炮利強自霸佔,如今聽得他們竟然得了兩廣總督的庇護。早先我只聽說葡萄牙人同朝廷命官勾結在一起竊居澳門,朝廷裡面真是出了好一個賣國賊,竟為了貪圖洋人厚利,把澳門給了洋人做耍,連百姓的死活都不顧了,真是該殺!」
吳英剛剛那番話原是想勸這位小少爺不要怒火撞頭得罪了大人物,誰知道這位聽了不但沒有消了火氣,反而由這些荷蘭人覬覦台{灣}想到了那些個竊居在澳門的葡萄牙人,將石大人給罵了個狗血淋頭,當時心裡邊感慨道,果然是少年意氣,想當年他十幾歲那會兒跟著石侯爺建功立業,在茫茫大海上拼殺,心中也有幾分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氣。無奈這太平官做久了,膽氣便也都漸漸磨沒了,一心就想著最後能夠吃夠了油水得個善終。如今再看這意氣風發的少年,他心裏面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了。
最終吳英只得練練搖頭,嘆了口氣道:「話雖是如此,可是大人物的事,哪有我們這種人質疑的餘地?王會長你們萬象居背後雖然也有滿洲老爺大人物支應,但聽我一聲勸,這渾水你們也是趟不得,還是息事寧人為好。」
胤禩一笑,對喜壽點了點頭,喜壽便昂首闊步來到了吳英面前,拿出了胤禩的印鑒交到了吳英的手上,說道:「這件事我們爺是非管不可了。」
吳英一面結果那印鑒,一面聽到喜壽說話聲音不同於常人,不覺心中一動,再仔細看到了那印鑒的模樣后,當時便驚得膝蓋一軟,差點兒就跪到了胤禩面前,眼睛瞪得老大,捧著印鑒不可思議的看著胤禩,哆哆嗦嗦地道:「您……您是……」
胤禩微微一笑:「自北面來此,有感於本地風貌與北邊大有不同,便沒去官家叨擾,先尋了我的至交好友領略一番此地的名堂,倒真是受益匪淺,打開了眼界。」
吳英覺得心跳得非常快,心中暗道,哎呦我的爺呦,您老哪裡是什麼受益匪淺,這分明就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把我們福建的老底都給摸得清清楚楚了!從前聽說這八貝勒是個有能耐的皇子,當年在陝西就做了好一番事業,如今看他在福建做出的事,才知道這八貝勒的確是名不虛傳,他們這些福建的官人兒連人家的影子都沒摸到,結果八貝勒就已經快把他們的小辮子都給捏在手裡了。
吳英戰戰兢兢地問道:「您……您可是為了這些洋人而來?難不成,劫持了萬象居那兩位管事的罪魁禍首,就是這洋人不成?」
胤禩卻是搖頭道:「原本聽聞沿海有金蛟島和小南山兩伙海寇為患,便想著去這兩處平賊滅寇尋管事的蹤跡,沒想到竟意外得知了洋人的不法行徑,這才先收拾了這群洋人。」
聽到金蛟島和小南山這兩處,吳英這回是真的跪下了,他暗中收受這兩伙海寇好處的事,如今想來已經被這八貝勒全都知曉了,剛剛那番話,分明就是在說給他聽。這會兒他見識過了八貝勒的雷霆手段,半點兒都不敢有所隱瞞,不等胤禩主動問下去,自己就和倒豆子似得,把他這罪狀統統都說了一番。
最後當然免不了是告饒:「八爺明鑒,那兩伙海寇雖然是賊寇,但並未在海上傷人,只是早年行差踏錯成了賊人,再想變回良民卻是比登天還難了。小人也是可憐他們,便允了他們為客商護航牟利賺些小錢,既能節制他們枉造殺孽,也能回護這海上的安靖,雖也謀了些私利,但實則是有苦衷,還請八爺高抬貴手,千萬不要和小人計較。」
吳英心裡想的是,想必八爺這會兒的火氣大部分都是在那和洋人勾結的總督大人身上,他坦白從寬,說不準八爺就高抬貴手饒了他這一遭。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要真得了造化,不但罪過免了,他還能攀上八爺這顆大樹。
胤禩知道吳英所言雖然極力在給他自己臉上貼金,但其中所說的大部分還都是事實,和福建那些個貪官污吏比起來,吳英的情節並不嚴重。而且胤禩也從姚鴻達那裡聽說過,吳英是當年跟隨施琅的親隨,麾下水師兵丁和綠營兵一樣,都是軍戶充任。軍戶們父傳子、子傳孫,世代皆為軍戶,當年姚鴻達所在的鄭家軍和施琅率領的朝廷水師是死敵,當年的海戰死傷不知繁幾,施琅那個人雖然對鄭家不忠義,但是對底下的兵丁卻並不差,撫恤兵丁的銀子並不吝嗇。
吳英是施琅舊部,也秉承了這一點,對部下尤為優容,有些同袍或是部下如今家中老弱病殘太多,吳英也都每每多加看顧,他可不敢像老上司施琅那樣肆意妄為,便只能和小南山、金蛟島那兩伙人做些交易,得來的好處也大半都用來看顧那些個同袍將士的親眷了。這一點,饒是姚鴻達非常厭惡施琅,也不得不承認,施家軍待部下親厚。
而胤禩便是事先從姚鴻達那裡得知了吳英的這些底細,心裡對吳英並沒有什麼厭惡之感。否則如今便是任由吳英說破了嘴皮子,他也絕不會對此人有一丁點兒的容情。胤禩擺手止住了吳英的告饒,面上的神色鬆動了不少,便道:「我知道此事與你沒太大幹系,你也不必太過自責,此番我南下,還是為了找尋那兩位管事的蹤跡,既然你與那小南山和金蛟島的海寇熟識,想來是知道他們是否與此事有關聯了?」
因那蔣家兄弟和胡天林都對吳英賭咒發誓他們和此事無關,吳英便也在胤禩面前給他們做了保,胤禩聞言便蹙眉道:「便是無關,這海寇在海上橫行,終歸也是不服教化,不是長久之計。」
吳英忙道:「他們希望朝廷招安已經許久了,只是巡撫大人嫉惡如仇,他們不敢去投。若是八爺有此心愿,能夠在巡撫大人面前為他們美言幾句,我想,他們定然是求之不得做個良民。」
胤禩微微一笑:「海寇生性兇悍,只怕不好馴服。若不露出些真本事叫他們心服口服,便是真去招安,只怕也有後患。我對洋人竊居澳門的事非常不滿,這會兒既然已經出動了船隊,便想可竟全功,不若吳提督將那兩寨的當家人全都請來,與我一道揚帆澳門,也好叫他們看看,這海上,誰才是霸主。」
吳英聽了,剛剛才放回肚子里的心又翻了個轉,聽八貝勒的意思,竟是要直接打去澳門把荷蘭人給一窩端了。可是這澳門隸屬廣東水師管轄,和他福建水師井水不犯河水,他這要是去趟了這一遭渾水,那……最終吳英咬了咬牙,反正有八貝勒在前頭頂著,他怕個什麼?他想要投效八貝勒,總也要叫八貝勒看見他的本事,這回去澳門打荷蘭人,說不得他也要在八貝勒面前露一手才是。
打定了主意,吳英立刻便點頭應了下來,之後便叫人分別取了金蛟島和小南山去把蔣家兄弟和胡天林都叫了來,這三人不知吳英找他們有什麼事,等被帶到了台{灣}縣見到了桃源島的那些個船隻,當下還以為是吳英要把他們如何了,嚇得面色也都變了。
等到聽明白了其中的根由,蔣家兄弟和胡天林心中都忍不住暗罵,他們還以為這桃源島是新近崛起的海寇頭子,沒想到竟然和那個鼎鼎大名的萬象居有這樣的關係,真是他們看走了眼,誤把富貴家翁看成了綠林同行。等他們再得知了胤禩的身份,當下就也活動了心思,他們倒沒想著去內陸編入戶籍做個什麼良民,這兩伙一貫不怎麼對付的海寇頭子,此時心思卻是又想到了一處:做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戶有什麼意思,還不是要被官老爺欺壓?倒不如跟著桃源島做事,萬象居那麼富貴,海運又那麼昌盛,到時候他們給萬象居跑海船,賺一份逍遙銀子,豈不是比進內陸做農戶來的要好得多?
這樣一想,他們自然是滿口應下要協助八貝勒清繳霸佔了澳門的海寇,當下便點兵派船,帶足了各自島上的好手,跟著胤禩和王怡錦他們這一大支船隊浩浩蕩蕩就駛向了澳門。那伙荷蘭人叫鍾千總他們就地關押了起來,留作胤禩回師以後再做處理。而那南洋的翻譯,此時再不復剛剛的倨傲神色,終於徹底萎靡了下來。
澳門如今儼然已經成了葡萄牙人的聚居之所,當地百姓多是被葡萄牙人做奴隸使喚,過得苦不堪言,而葡萄牙人仰仗著朝廷大員的庇佑,更加肆無忌憚,儼然已經把自己當做了此間主人一般,立起了他們自己那一套的規矩。
胤禩和王怡錦都對此事非常清楚,之前沒得了機會才沒輕舉妄動,這回胤禩同王怡錦炮製了一出萬象居管事被劫持的障眼法,便是要藉機在海上好好教訓教訓這些個洋人,也把整個福建兩廣的風氣掃蕩一番,趁機進一步奠定他們的基業。
此番大舉攻入澳門,吳英那福建水師與小南山、金蛟島的海寇們下了大力氣,配合著桃源島的戰艦在海上與葡萄牙人的艦隊廝殺到了一處。此時朝廷水師和海寇們的戰船雖然比不上葡萄牙人的洋船,但是他們此時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氣,各自又有些獨到的排兵布陣的法子,一時間與洋人斗在一處,雖然沒有佔得上風,卻也並沒有被洋人徹底壓制。
等到廣東水師聞訊趕來,遠遠便看到了福建水師的旗號,當下廣東水師提督范鵬就差點兒把下巴也驚掉了,福建水師怎麼越界跑到這兒來了?原本他是得了澳門這邊的求援信號,還以為是不長眼的海寇來此作亂,結果興師動眾的跑來卻看到是同僚,雖說福建水師越界在先犯了大罪,可是他和吳英同為水師提督,若是此番上前自家人打起了自家人,這也不成體統啊!真有個什麼損傷,可如何對朝廷上報?
可要是不過去支援那些洋船,叫上面總督大人知道了,他也沒有好果子吃。這下子,范鵬愁得在船上直跺腳,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