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零章 情是何物(一)
(謝謝朋友們的支持,在這個武俠不濟的時代,還有忠實的讀者跟讀,劍逸感到很欣慰,說實話,我好幾次想要放棄,但因為心中有江湖夢,有一顆少年心,所以還是克服了重重困難,堅持了下來,
我是一個在讀書的學生,對於金錢不是很看中,只希望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有真心的讀者在跟讀罷了,謝謝大家,我會努力寫好,)
魚幸盤腿坐在船頭,心念風尋憂教授的打坐之法子,過不多久,頭頂冒起陣陣濃煙,正到緊要時刻,
他努力剋制自己心中上下起伏的念想,緩緩把真氣提起,也不知耗了多少時候,驀然喉頭一甜,張嘴吐了一口鮮血,
陸秋煙手握木槳,見他口吐鮮血,心中大急,正要站起,可想到自己方才的一舉一動,大是羞澀,到底是克制住了,只是不住以目光看著他,心底如有熊熊烈火焚燒,
魚幸的這一口鮮血吐盡,只覺得手太陰肺經諸穴皆是暖烘烘的,已然沖開了這十一個穴道,
他再度閉目凝神打坐了半個時辰,臉色轉白為紅,內傷已好了大半,這才徐徐睜開眼來,
陸秋煙見他神色轉好,臉上一喜,將手中的一個東西扔將過來,只說一句:「唔,給你,」旋即低下頭去,
魚幸伸手抓住,卻見是一條斤重的魚,被剖成兩半,洗得乾淨了,魚幸打坐療傷之時,一心都在自己身子之上,陸秋煙何時抓的魚,自己毫無知覺,心中甚是感激,說道:「陸姑娘,我……」
陸秋煙又將頭抬起,說道:「我們……我和你……身陷困境,只有吃生魚來解飢……對了,你的傷……」
魚幸見她舉止忸怩,已然猜到了個大概,亦是臉上一紅,道:「內傷已好了大半了,陸姑娘,方才……謝謝你了,」陸秋煙更覺羞人,緘默不語,
魚幸將手中的魚片放到甲板之上,伸起手掌向上,正色道:「陸姑娘,今日之事,魚幸斷然不會說出去,否則……否則叫我葬身魚腹,屍骨無存,永世不得超生,」
陸秋煙見他神色嚴正,毫無作假之姿態,忙道:「魚……魚大哥,你也不需發誓賭咒什麼的,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何況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為了你的性命,這也沒什麼,」
頓了一頓,又道:「何況咱們兩人現在在茫茫大海的一葉扁舟之上,生死難定,本該互相幫助,」
魚幸大是感激,說道:「是,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我這般掛在心間,倒是我的不對了,現下你我二人同處困境,須得一起合力尋生,」
陸秋煙微微一笑,道:「嗯,你肚子餓了吧,這幾條魚是我趁你療傷之際抓的,你能吃的下么,」
魚幸笑道:「能有吃的,也就不錯了,你也吃一條,否則沒找到路,倒先餓死了,」
陸秋煙道:「極是,說什麼也不能死在海上,你還要尋你師父呢,」魚幸介面道:「你還要將天下九州,大江大河的錦繡風光都遊覽個遍呢,你的金魚跳舞,猴子鑽火圈也不曾看見,」說到這裡,兩人都忍俊不禁,相視而笑,一切尷尬消融在言語之中,
兩人各自抓起數條生魚,放入口中大嚼起來,
吃罷之後,又以海水漱了口,魚幸吃飽了之後,又盤腿打坐了半個時辰,真氣恢復了七八分,
陸秋煙問道:「魚大哥,你的傷勢當真已不嚴重了么,」
魚幸道:「只需再打坐兩次,該能痊癒,」見她兀自握著船槳,說道:「陸姑娘,你劃了半天的船,也該累了,讓我來划吧,」
陸秋煙道:「你傷還沒好,可不能用力划船,我自小長在島上,划船對我來說,直是不費吹灰之力之事,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嬌滴滴的大姑娘,再者,這小船打造得甚是精緻,並不需我用力來划,不信你看,」說著放脫了船槳,小船仍是平平穩穩的,毫無搖晃之感,「這下你信了吧,」
魚幸知她對自己甚是關心,也不再強求,道:「好吧,」
這時日已西斜,海上吹來和煦的微風,海面微微蕩漾,泛起魚鱗似的水波,煞是好看,但四面依舊都是茫茫的海水,哪裡找得到小島,
魚幸見陸秋煙坐在一邊,心中思潮起伏:「她為了救我,毫不顧忌其中的男女之嫌,只要她願意,日後她要有什麼事情,是上刀山也好,下火海亦罷,我都絕不皺眉,」
小船又往東南方向駛出了大半個時辰,
魚幸第一次出海,對海上情景一一不熟,發問道:「陸姑娘,你說咱們何時才能遇到一塊小島停船靠岸,」
陸秋煙憂心忡忡地道:「我也不曉得,這滄海恁地大,海上定是有千千萬萬個島嶼,可是咱們劃了近一日了,都還沒逢到,」
魚幸柔聲道:「你也無需氣餒,常言道操之過急,百害而無一益,慢慢找,總是有的,若是咱們真在這海上劃了十天半月,就算落海身亡,也是死得其所,」話雖如此,心裡卻想:「有陸姑娘伴著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枉了,」
陸秋煙聽他說得風趣,忍不住「噗嗤」一笑,說道:「自古以來,便沒聽說過落海身亡是死得其所的,」
魚幸點頭道:「正因古來無人,才叫死得其所,哎喲,不對,落海而死有一個,」
陸秋煙問道:「誰,」魚幸故賣關子道:「你不妨來猜上一猜,」陸秋煙沉思片刻,說道:「我猜不出來,」魚幸道:「那好吧,他么,便是書滕王閣……」
陸秋煙恍然大悟,打斷了他的話道:「你說的是王勃,」魚幸道:「不錯,」陸秋煙道:「據說子安是南下探親,渡海溺水,卻沒有死在海里,更不消說是死得其所了,」
魚幸「呵呵」一笑,道:「不錯,他溺水並未死去,而是漁夫將其救起,驚悸而亡,落下了千古的笑話,因此啊,我和你萬萬不可重蹈他的覆轍,要是被嚇死了,豈不是落下第二個笑話,」
陸秋煙道:「雖是笑話,但他的文才學識,卻是極為厲害,他幼年時就非常聰慧,六歲便能做詩,且詩文構思巧妙,詞情英邁,當時他父親的好朋友杜易就稱他為『王氏三株樹』之一,他九歲之時,熟讀了顏師古著的《漢書》之後,撰寫的那十卷書,叫什麼去了,」
魚幸沉思片刻,道:「你說的是《指瑕》,」陸秋煙道:「正是,所以他的文學造詣,當真令人欽佩得緊,」
魚幸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方才我是與你戲謔來的,你千萬不要當真,其實師父與我說起他時,便十分推崇,以我來看,楊炯,盧照鄰、駱賓王雖與他共為『初唐四傑』,還是他最為厲害,我認為排名為『王楊盧駱』最為妥當,你覺得呢,」
陸秋煙「嘻嘻」笑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魚大哥,你熟讀詩文,想來也是極為厲害,若有空,我倒想和你討教討教,」
魚幸道:「好啊,咱們要是能夠安然出去,自當奉陪到底,」
陸秋煙道:「正所謂處涸轍以猶歡,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時下雖然是厄境,定然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時候,」
魚幸道:「是呀是呀,」抬眼往東邊望去,忽然叫道:「哎呀,禍不單行,你看那浮過來的是什麼,」說著伸手一指,
陸秋煙順著他的手指看去,也是凜然大驚,只見不遠處的海面上漂浮著一個東西,正緩緩向前移動,
「莫不是鯊魚,」她心中當先冒出這個念頭來,再復盯著看了數下,只覺得鯊魚絕非如此之小,心中好奇心大起,撥動船槳,徐徐靠近,
魚幸臉色一變,問道:「陸姑娘,你幹麼,」
陸秋煙道:「我看那浮著的不是鯊魚,倒像是一具屍體,若真是死人,那倒好了,」
魚幸心下大奇,盯著看了片刻,果覺那東西真像一具屍體,問道:「是死屍,倒好了,有什麼好的,」
這時小船離那東西越來越近,陸秋煙道:「你想啊,若是死人,不定這周圍便有小島,」
魚幸心想極是,道:「陸姑娘所言極是,哎喲,這東西真是一個死人,你看他身上,還有衣衫,」
陸秋煙聽他一說,看了一眼,說道:「果然是,」這下已不顧手臂酸麻,將小船劃得更快,不消一會,已趕上那具死屍,
但見海中的死屍背脊處高高拱起,只有一條右腿,左邊褲管漂浮在海上,隨水波左右蕩漾,陰森森的好教人害怕,
魚幸看了這般情景,心內一緊,想道:「莫不是他,」越想越是害怕,對陸秋煙道:「陸姑娘,你把小船打轉過來,我去看看,」
陸秋煙道:「怎麼,」將船身一旋,魚幸坐的這一頭便向那死屍靠去,魚幸待得愈近了,二話不說,倏爾伸手就朝那東西抓去,
陸秋煙問道:「你幹麼,」話未說完,屍體已被魚幸抓了起來,「蓬」地放在甲板之上,
陸秋煙「啊」地一聲驚叫,卻聽得魚幸高聲叫道:「是他,是他,果然是他,」
陸秋煙兢懼之意漸去,放眼掃了兩下,見被魚幸抓上來的屍體一臉浮腫,雙目泛白,早已死去多時,
她定了定心神,問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