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幕(下)

謝幕(下)

翌日午時。

烈日當空萬里無雲,熾烈的陽光映射在乾旱龜裂的土地上。這片荒涼衰敗的旱地周圍,則是猶如綠色海洋的莽莽林木。在這鬱鬱蔥蔥的林海之中,間或會傳出一些奇異詭幻的動物鳴叫聲。

此時,一個巨大的猶如客機一般的物體,正呈垂直升降狀緩緩落著於這塊布滿放射狀裂痕的旱地上。

如同伸出翅膀一般張著雙臂,如客機般巨大的絳色巨人躬著身體,雙腳轟然站定在地,將地面踏出一對巨大的凹陷的腳印。此刻四周本就悶熱乾燥的空氣,因絳色巨人的到來,變得更加燥熱。

身形類似節肢動物和印第安圖騰混合體的赤色巨人,開始收回張著的猶如翅膀的雙臂,同時壓低身體緩緩伏向地面。

安坐於巨人雙肩處的兩個人影,隨即輕捷躍下。

落著於巨人左邊的是一位身高在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的少年,他身著一件夏威夷花襯衫,下身穿著一條黑色休閑褲。臉上戴著一副精緻的墨鏡,脖子上掛著一條由銀色鎖鏈系著的十字架吊墜。

這個容易讓人產生惡意聯想的少年,如今正一臉不滿地看著站在巨人右邊的青年。

「麻倉好同志,你已經越來越墮落了。竟然用靈魂之火橫跨半個地球!更離譜的是飛行速度還那麼快!浪漫哥又騙我,還說什麼史上最浪漫航班!簡直就是殺人航班!F22戰鬥機的速度都不可能比的上靈魂之火的速度……」

身著包裹周身的米黃色披風,姿容俊朗的麻倉好帶著和藹的笑容,看向義憤填膺地少年。

「要說多少次你才能記住?不要叫我同志。我和阿卡姆可不是一丘之貉。倒是你,自護的王牌機師怎麼會淪落到這副田地,竟然暈飛機?一路上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怎麼和你說話你都不答應我。你現在已經恢復了?很好。我想問問你,你今天為什麼穿的那麼……欠扁。」

「哼。」花襯衫少年神情昂然地推推鼻樑上的墨鏡,然後神氣活現地瞪了麻倉好一眼。「琥珀說我這種裝束比較帥氣,很容易吸引金髮異性的注意。為了可愛的金髮美女,我必須做出這種完美變裝。琥珀和秋葉都說過,希望我以這身行頭泡一個金髮女人回家給遠野家傳宗接代。每當想到我肩負著傳宗接代的艱巨任務,我就會倍感壓力。」

「我……真是窘迫的理由啊。可悲的四季同學,你已經笨的無可救藥了,你這樣的腦殘最適合進F班。不過也不能怪你啊,看來是遠野家的資本主義生活已經腐蝕了你的共產精神。」麻倉好訕笑道:「這個世界以後就是我們地球聯邦的天下了。沒戴面具的男人不可能擊敗本上校。你說是吧?奧乾的黑色死神遠野上校,你必須捨棄墨鏡戴回面具才能恢復黑色彗星的名號。」

「不要給我亂安外號,還有拜託你分清楚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虛幻。」遠野四季囂張地冷笑著,注視著麻倉好。「盜版貨,我沒空和你廢話,快告訴我聖劍在什麼地方?」

「四季喲,你的禮貌去那裡了?羅亞明明是一個文明人,和他合體的你為什麼變得這麼……完全就是幫黑道大哥擋刀的癟三A嘛?」麻倉好啼笑皆非地說道。

「不要在意。都怪琥珀說什麼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之類的話。」四季惆悵地笑著:「為了與時俱進,我把自尊心啊,那個啊、這個啊,全都丟到義大利了。其實我一點也不想泡妞,但是!我是肩負著遠野家生死存亡的唯一直系雄性生物,所以不得不入地獄。琥珀和秋葉都覺得以前的我太老土、太山寨了,所以就幫我包裝了一下。事先聲明,我可不是因為喜歡金髮什麼的,才穿成這個樣子的。主要是她們說如果我不變裝的話,就絕對不允許我出來尋找自我。最後就變成這樣嘍。」

四季無奈地說著,不禁想起昨夜在他睡覺的時候,琥珀偷偷溜到他的卧室不斷對他耳語的事。四季為了不惹麻煩,只能忍氣吞聲的裝睡,並接受琥珀的惡意洗腦。其結果導致遠野四季的人格好像發生了某種奇異的逆轉?

「原來如此。」麻倉好用兩根手指扶著下巴,玩味地審視著四季的裝束。「不對!你這好像已經不是變裝等級了?我突然發現你的說話方式好像變得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你這根本就不是變裝吧!?簡直就是直接改變人設啊!」

四季憐憫地笑著,走到麻倉好面前拍拍他的左肩。「什麼叫人設?唉……你一定是盜版了太多動漫,結果把自己也搭進去了。你以為我們居住的世界是動漫世界嗎???還人設,我們可是真人。」

「難道不是動漫世界嗎?」麻倉好人畜無害地笑了。

「……還真是動漫世界。」四季哭笑不得地垂下頭。

「算了,聖劍在那裡?我要趕快把它拔起來,然後回日本繼續尋找自我。」四季抬眼看向麻倉好。

如無必要,遠野四季根本就不想來亞馬遜這種四面環山的熱帶地區。然而他有不得不來的理由。原因是亞瑟王的斷鋼劍,不知為何這把劍竟被人插在亞馬遜森林中的某處。

今天清晨在蘑菇町市郊,名為天王山的穿越者曾這樣告知四季:「想要名劍,就必須跨越大洋來到亞馬遜,否則一切免談。我們兩個人已經好久沒見了,所以為了慶賀重逢,我們今天一定要促膝長談。為此我特地邀約了麻倉好前輩帶我們去亞馬遜。在路上,我們可以好好敘舊……」

結果呢?四季鬱悶地想,為什麼當時會有一隻飛鳥莫名其妙地飛到天王山面前,接著又莫名其妙地變成一封信?弄得他讀完信后就說什麼,必須和雷明頓牧師談點正事,結果大義凜然地不辭而別。

「諾,就在那裡呀,你一直都沒注意到嗎?」麻倉好百無聊賴地用手指向四季身後。

四季隨即轉身張望,不遠處的旱地上突兀地佇立著一棟美輪美奐的洋樓。三層高的洋樓門戶前掛著個牌子,上面寫著:「地球防衛隊支部」。然而這間古怪的房子並未引起四季過多的關注,他的注意力已然被洋樓後方一百米處的一個奇怪建築物吸引。

我在穿越者論壇上見過這東西的圖片,惡魔之門……

四季嚴肅地端詳著,只有視力超群的人才能看見的建築。那東西矗立在一百米外的一個土丘上,紀念碑似的巨大長方體石板,四緣工整表面平滑如鏡,莫名展現著標準的立體美感。然而詭異的是,此刻烈日當空,石板卻依然漆黑如夜,如同所有照射其上的光線都被吞噬了一般,沒有絲毫反光。

石碑和洋樓看上去和這裡一點也不匹配,真是詭異的環境。四季無奈地搖搖頭。

「辛苦你了,精靈之火。」麻倉好輕撫一下赤色巨人,隨後一直呆立不動的巨人便猶如蒸發一般逐漸消失在空氣中。

「那個就是惡魔之門吧。」四季頭也不回地詢問。麻倉好來到四季身邊,人畜無害地微笑起來:「沒錯,那塊詭異的石板就是惡魔之門。這塊旱地則是幾年前的封魔戰爭的戰果……」麻倉好用食指指向五十米開外:「那裡才是聖劍的所在地,你不要被其他東西誤導。惡魔之門和撒加的別墅都與你無關。」

四季順勢轉移視線,位於別墅和惡魔之門的一段中間地帶,是一塊不足三百平方米的綠洲。低矮卻不失繁茂的蓁蓁草地,其上凌亂的散布著一些嶙峋怪石。綠洲正中央,是一個由一種奇異質地的石頭鑄成的基座,其上桀然倒插著一把雙手騎士劍。

不覺間,生性酷愛名劍的四季已是呆若木雞。他怔怔地凝視著那把劍,為劍心醉不已。黃金質地,劍柄處裝飾著華麗的藍色琺琅。古樸華貴的寶劍不禁令人聯想到皇冠和權杖這類象徵權貴的寶物。

——劍柄上有一段黃金銘文:「將此劍從岩石中拔出來的人,將會成為不列顛之王。」

由於死徒視力超凡,輕易看到這一行銘文的四季不禁呢喃道:「這就是亞瑟的艾克斯卡利巴?」

「正是。這便是號稱不會折斷卻折斷過的聖劍。」麻倉好人畜無害地微笑著,用不屑一顧的目光看著聖劍。「我們穿越者里的某個強者用自己的鬼斧神工,把這把王權之劍恢復了原樣。不,不能這麼說。嚴謹的說,他不止是讓聖劍恢復了原樣,甚至還差點把聖劍變回原型。直接變回北歐的古拉姆。」

「是誰發現的這把劍?」四季好奇地看向麻倉好。

「只有神才知道……單是我聽過的就有六個版本。第一個版本是考拜克在愛爾蘭的一個民居里找到了這把劍。第二個是斯坦羅伯在韓國找到了這把劍。第三個是南野秀一在不列顛島的一個湖泊里找到了這把劍。第四個是約翰在紅世找到了這把劍。第五個版本……竟然是我在日本的某溫泉里找到了這把劍。第六個版本是王虎從五老峰的童虎手中得到了這把劍……其實還有第七和第八版本,你想聽聽看嗎?」

「不必了,我只負責拔劍!」四季交叉雙臂,擋住神情略顯詭異的麻倉好的視線。

直覺告訴我還是不要深究為妙。四季在心底暗自點頭,卻又禁不住好奇心,為什麼要讓自己拔劍?其他人真的拔不出來嗎?還是說……

「我們穿越者里並沒有太多劍士,為數不多的幾個劍士里也沒人能拔起這把聖劍。」麻倉好如同看透四季的想法一般,語重心長地解釋道:「據說,只是據說而已。能拔起這把劍的人必須擁有赤龍血脈。而你則是擁有赤龍基因的人。」

「你、怎麼!?」四季愕然失聲。

赤龍確實被斯坦羅伯的言靈斬殺,然而魔龍的部分因子卻意外的留在了四季體內。故此,他體內既有赤龍因子,亦有惡魔因子。這兩種生物的因子已然被他融會貫通,成為了構築成遠野四季這名死徒的兩個重要因子。

四季確信自己從未和麻倉好提起過,自己擁有魔龍因子的事,他到底是從何處得知的這個秘密?

「對你而言是秘密的東西,對我來說卻什麼也不是。」麻倉好微笑道:「你忘了嗎?我有靈視能力。在和你見面的瞬間,我就已經知道了你的任務經歷和一些心中的秘密。」

「原來如此,我竟然忘了。」四季尷尬地撓撓後腦勺。

突然間,「趕快趕快,十萬火急!」從那洋樓的門戶後方,傳出一個毛躁的男聲。隨後,門戶被人打開了。

在四季和麻倉好的注視下,從洋樓中陸續走出三個男人。首先出來的是一名身披暗紫色甲胄的中年男子,緊隨其後的是一名身穿破爛皮衣的雞窩頭大叔,最後是四季的熟人身穿一套休閑裝的王虎。

「——你們要去哪裡?」麻倉好詢問。

「打怪練級。」雞窩頭大叔駐足隨口說道。

「殺魔放火。」王虎邊回答著,邊關上門。

「拯救大兵羅伊·瑪斯坦大佐。」甲胄男轉身,用與生俱來的幽怨眼神看向四季和麻倉好。「咦!?我的弟子四季啊,你竟然活下來了!老師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

「撒加——老師!?」四季激動地衝過去抱住甲胄男,那男人亦欣喜若狂的和四季擁抱在一起。

——身穿全覆式鎧甲的男人正是穿越者撒加,同時亦是這片土地和百米外那扇大門的看守者。

「初次見面,遠野四季……」雞窩頭大叔臉頰微微顫動著,用同情的眼神看著四季和撒加。

「超噁心。簡直就是在幫喜歡雷電的穿越者丟臉。」王虎轉頭看向虛空,嘴裡小聲嘟噥著。

「四季童鞋,你終於覺醒了嗎!?」麻倉好微笑著,痛心疾首地呢喃道。

「你好,請問您是?」四季疑惑地推開抱著自己不放的撒加,轉身看向雞窩頭大叔。

「我是考拜克·阿爾卡特拉茲。」雞窩頭大叔正色道。

「原來是您。」四季莫名其妙地點點頭。

夢中……那個亦真亦幻的記憶反饋中,我曾經看見過這個男人的身影。四季暗自理順思緒。

「喂喂!你們兩個,想要害死那個中二騎士嗎?」王虎猛然拍拍撒加和考拜克的肩膀。

「啊!不愧是脫衣狂人老師的傳人!記性就是這麼好。」撒加將雙手搭上王虎的雙肩。

「快走吧,我還要抓幾隻惡魔給小麗做護膚品呢。」考拜克神情倨傲地催促兩人。

「明白了。」撒加轉頭對麻倉好招招手。「我們走了,四季就交給你照顧了。」

「你放心的去吧。」麻倉好微笑著頷首作答。

「再見,四季。」王虎對四季道別後,隨即朝百米外的惡魔之門狂奔而去。

「我也走了。各位再見。」考拜克揮揮手對四季和麻倉好道別後,驟然消失在原地。當四季反應過來的時候,考拜克已然出現在如紀念碑一般的惡魔之門前。

「四季,聽老師的話,不要再穿古惑仔的衣服了。」撒加背對四季語重心長地說著,猛地張開雙臂,大喝一聲:「想看見星星粉碎的樣子嗎!?可惡啊!乖巧聽話的四季竟然變成古惑仔了!老師我好難過。等事情辦完,老子一定要抄傢伙去香港剁了那個作者。」

話音剛落,撒加面前已憑空現出一道漆黑無匹的空間裂縫,隨後他義無反顧地跳進裂縫,臨走前丟下這句話:「想當年老子也在哈弗當過生物學教授,舞起西瓜刀來不比別人差。誰怕誰呀!竟敢誤人子弟……」

老師,您以前不是說您是賓夕法尼亞大學的生物學教授嗎?雖然四季很想這樣說,但卻不敢說出口。

四季回過神時,只見已然站在惡魔之門下方的撒加,正跟王虎與考拜克一起迅捷地跳進,不知何時突現在石板上的一道空間裂縫中。

當眾人的身影都消失在裂縫中,裂縫開始漸次閉合時,四季和麻倉好隱約聽見從裂縫中傳出撒加的豪言壯語:「想看見星星粉碎的樣子嗎!?爺們觀光團強勢參上,這個位面的領主快給老子出來接客……」

「……他們不會有事吧?」四季怔怔地望著已經回歸原樣的「紀念碑」。

「……我……」麻倉好沉吟片刻后,看著四季的背影用不確定地語氣說道:「應該不會死吧?他們那伙人可是經常進深淵練級的瘋子,嗯,所以不會有事。最多就是缺胳膊少腿,怕什麼?疼的又不是我們。」

「你說的沒錯。」四季轉身面對麻倉好,感同身受地說:「反正我不會疼。」

「話說回來,他們要去無底深淵做什麼啊?」四季困惑地用手托著下巴。

「救人。救一個叫羅伊瑪斯坦的中二騎士。」麻倉好百無聊賴地說道:「那小子把騎士的八大美德里的忠誠奉做神明,卻有意無意的淡薄了另外七個美德。那小子太執著於忠誠了。他為了滅絕邪惡,孤身殺入無底深淵,妄圖憑一己之力滅絕深淵魔族。可惜卻反被困在深淵之中,還好他在被困住的瞬間,捏碎了我送他的符咒,讓我們知道了他的位置和處境。否則的話……他就乖乖等著被惡魔分屍吧。」

紫苑的老師?四季不禁想起自己的朋友紫苑。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我聽其他穿越者說,羅伊是一個正人君子?」四季雙臂交叉橫抱於胸前,在腦海中對照著自己的記憶,不禁好奇地問道:「怎麼回事?聽你的口氣,總覺得他好像就是一個偏執狂?」

「你聽誰說的,他是正人君子?」麻倉好頓時眉頭緊鎖。「穿越者也是從普通人脫變而成的奇怪種族,所以大家都有跟普通人一樣的毛病。比方說以訛傳訛,或者信口雌黃。總之,我也不知道你聽的那個傳言是那個版本,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一些非常離譜的傳聞。像什麼,遠野四季是撒加的私生子呀,雷明頓是上帝他媽,哈迪斯其實喜歡撒加、阿卡姆其實是蘿莉控、王虎喜歡被雷劈、毛利尊賢其實是女扮男裝的蘿莉美少女。還有什麼渚熏、伊達徵士、阿虛,這三個純爺們經常混在一起玩三角斷背……你看看這些叫什麼話啊,沒有一條是可信的傳言吧。也不知道是誰吃飽飯沒事幹到處散播謠言。」

有一條傳言絕對可信,四季確信王虎絕對是M體質,他很喜歡被雷霹。

「是時候拔劍了吧?我還要趕著回日本,沒時間和你閑話家常。」四季鄭重其事地說道。

「不行。還沒到拔劍的良辰吉日。」麻倉好不住搖頭。「必須等到正午時分,太陽行致中天之時才能拔劍。」

「誰規定的!?」四季叫道。

「某個賢者,也就是將要指引你拔劍的人。」麻倉好用食指指向遠處那片綠洲。「諾,就是那個坐在那裡的老人,身上穿著一件斗篷的老『魔法師』。」

四季順著麻倉好所指的方向看去,結果錯愕地發現插著石中劍的基座東面,在一塊怪石上竟盤腿端坐著一個奇異的身影。

身著米色斗篷,頭戴連衣帽。微微沁著頭,由於逆光的緣故使他的面部輪廓布滿陰影,左肩上扛著一把大鐵鎚,這一幕猶如在向世人顯示其人力大無窮一般。乍看之下他就有如自然景色的一部分,所以直至此時四季才訝然發現對方的存在。

「那位前輩是?」四季困惑地問麻倉好。

「他是……賢者。」麻倉好支吾其詞地說道:「對你來說,他是指引你拔劍的賢者。」

「這樣啊,我懂了。」四季認真地答道,接著瞥眼望向那位巋然不動的賢者。

不經意間,四季發現那位賢者身上有著一種看破一切的睿智,以及一種無與倫比的肅穆威嚴,這兩者相加下不禁令四季憶起了自己的師父范通。故此,四季此時已然下意識地認同了那位神聖威嚴的賢者。

「四季,可以行動了。」麻倉好驀然昂首望向蒼穹。「太陽已經到達中天了,快去吧。那位前輩已經等你很久了。為了指引你,他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在維持著那個姿勢,也就是說他為了等你而一直坐在那裡。所以你千萬不要辜負他的希冀,否則我會生氣喔。」

面對義正詞嚴的麻倉好,四季不禁再度感慨那位賢者的偉大。

「現在的我已經無所畏懼了。我知道這是上天的選擇,命運選擇了我,那位大人一定是專門指引我的大賢者。還記得師父曾經說過,我天生就是擁有帝王命格的九五之尊。難怪選王之劍會與我有緣。我走了。」嚴肅地說完,四季毅然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那片綠洲。

與此同時,四季並未發現,麻倉好的嘴角莫名地浮起一絲詭異的微笑,他以這個笑容注視著四季凜然的背影。

——遠野四季。

剛以死徒身份重生的少年,迄今為止一直在被這個世界的生靈如此稱呼著。

少年生活在一個紛亂的世界,紛亂的開端是穿越者這一物種的大規模入住。從某個角度來說,穿越者本該是無敵的代名詞,然而這一論點好像完全不適用於這個世界。

故此,紛亂開始了。穿越者與原住民;正義與邪惡,天使與惡魔,善神與惡神,組織與組織,國家與國家,個人與個人。為了自身的信念和信仰,穿越者們不得不拿起武器與原住民們鏖戰。

……那是一個漫長的開拓時代,那時並沒有多少穿越者。所以像現在這樣穿越者間的互相支援,並不適用於那個開拓時代。

但是,數量稀少的幾位先驅者們一直都彼此信任著對方,所以才能齊心合力締造出現在這個穿越者們不用為生命安全煩憂的和平時代。

然而這還不夠,真正擁有戰鬥力的穿越者畢竟是少數。為此,穿越者們就想方設法的製造和尋找武器,打算用神兵利器來強化戰力不足者的力量。

可惜的是,大部分力量強橫的神兵利器並不是一般穿越者能夠使用的東西。故此一些曾窺視過未來的前輩們,才刻意培養了如遠野四季這類資質超拔的後輩。

——少年擁有好幾位名聲顯赫的老師。

名師們為了將少年培養成一位優秀的人才,便一直嚴格教導著少年各種各樣的知識……

令人欣慰的是,純真的少年並沒有辜負恩師們的希冀,或者說根本不用任何人勸解和督促,少年就為了變得比任何存在都要強大,而日復一日地鍛煉著。

縱然有些穿越者不滿前輩們的偏心,但熟知少年潛力的幾位前輩卻固執己見的堅信著,他們相信少年一定會由一名戰士,逐漸升華為一名能夠統帥所有死徒的君王。

……少年將以死徒之王的身份,為穿越者們謀求更多福利。

而且,前輩們相信少年在那個預言之日來臨時,必定會欣然接受拔起聖劍一事。因為這才是一位王者的象徵,當不懼挑戰的少年拔起王者之劍的剎那,他必將走上一條充滿荊棘的王者之路。

無需他人多言,心如明鏡的少年早已隱約察覺到前輩們的動機。

如果能令其他穿越者們活的更好,那無需他人言表,少年定會義無反顧的踏上那條修羅之路。

然後,預言之日到了。

氣宇軒昂的少年走到樸實無華的石台前,靜謐地凝視著眼前的聖劍。然後,將手伸向劍柄。

此時,「——在握住那東西前,還是仔細想想比較好。」驀然響起一個滄桑古樸的聲音。

少年抬頭看向聲音的主人,不遠處的怪石上端坐著那位面容被陰影覆蓋的蒼老賢者。

那賢者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坐著,繼續用神聖威嚴地聲音說道:「將這把劍從石頭中拔出來的人,將會背負起成為不列顛之王的命運。而且,一旦拔出這把劍,你便永遠不可能變回真正的人類。你會永世被不老不死所詛咒,被喚作亞瑟的王者和整個英格蘭詛咒,最後甚至有可能走上亞瑟的老路,眾叛親離。」

賢者的告誡反倒讓少年毅然點頭。「我並不眷戀人類的身份。我知道拔起這把劍的宿命,我很清楚一旦自己拔起這把劍,即使自己日後變回了人類,也會被此劍的魔力變成不老不死的人。然而我認為自己絕對不會走上亞瑟王的老路,因為我比他更加清楚何為人性。」

「遠野四季喲,你還是再認真考慮一會兒吧。」賢者不動如山地坐著,語重心長地諫言道:「為了把這把折斷的聖劍修復,我使用了很多生靈的血液洗禮它的劍身,而後又為了使它復活,我便在這把劍里注入了人類信仰以外的其他信仰。所以當你拔起這把劍的瞬間,就必須同時肩負起守護死徒和不列顛人這兩個民族的重任。更加重要的是在未來的某一天,這把劍或許會使你變成被眾人唾棄的存在。」

如果只有拔起此劍才能守護自己的同伴,那我一定會拔起此劍。我早已有為守護一些人,而殺害另一些人的覺悟。縱然被世界傾軋我亦無怨無悔。

我曾迷惘過、惶惑過,但無論如何我都做不到放棄,我的心靈始終無法放下同伴們。縱然萬劍加身,縱使灰飛煙滅,我的心意亦不會改變。我一定要憑藉自己的意志守護這個世界和同伴的安危。

「遠野四季喲,你不必全盤接受他人的教誨,你的人生並不是為了他人而存活。」賢者的話將少年從思緒中拉回現實。「拔出這把劍的話,它會成為你畢生的枷鎖,如果不想讓這把劍折斷,你就不能做出有違騎士精神的事情。即便如此,你還是要拔劍嗎?」

迷惘就到今天為止了,決心已定的少年神情剛毅地注視著賢者。

「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有了守護他人的覺悟,如果不以騎士的身份便無法守護他人的話,那我就先化身騎士。」少年大義凜然地說著,右手緩緩伸向聖劍。「我明白您是為了我著想才說出那些話,但是我想告訴您,我並不是為了別人的教誨才打算拔出此劍。我由始至終都是在以自己的意志拔出此劍。」

黃金之劍被理所當然地拔起來,持劍者的周身旋即被耀眼的光芒涵蓋。

——在這一瞬,因為劍的魔力的關係,令少年再度獲得了不老不死的禮讚,再次失去了遙不可及的人類身份。

此時,他的姿態如烙印一般印在了這裡。他和聖劍已是一心同體。

「——恭喜你啊、四季。神兵擇主,前途不可限量。」身後突然傳來麻倉好的聲音。

「我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鬆了很多。以前的一些嗔念也已經煙消雲散了。」四季雙臂橫跨於胸前,雙手仗劍肅立。神態安詳肅穆,並猶如神遊一般緊閉著雙眼。

「——累死本王了。剛才那段錄像應該可以賣很多錢吧,有了錢就能還藏馬綠化費了。真不枉我把石中劍插在石頭裡啊。」端坐於怪石上的賢者驀然迅捷地跳下怪石。條件反射般睜開雙眼的四季錯愕地發現,賢者原本坐著的怪石上竟然放著一個厚實的坐墊,

「刀刀齋,真有你的。居然用坐墊來提高自己的海拔。」麻倉好對賢者豎起大拇指。

四季困惑地看著賢者的一舉一動。

「偶對普通人沒有興趣,你們要是美女的話,就來找我吧。」賢者邊囂張地朝麻倉好叫著,邊將大鎚丟在地上,然後隨手拉掉身上的斗篷。

剎那間,四季甚至懷疑自己正在做夢。眼前的光景已然逾越四季的承受能力。不經意間,手中的聖劍脫手而出亦不覺。

——賢者的真身竟是一個骨瘦如柴的瘦小老人。

長長的馬臉,一對巨大的鬥雞眼,駝著背。身著一件粉紅色浴衣,上面綉著數十個造型各異搔首弄姿的赤.裸.美女——有如一幅淫猥的春.宮.圖。

此時,突然颳起一陣熱風,微微拂開老人胸襟處的衣衫,露出枯黃乾癟的肌肉。

老人徑直來到呆若木雞的四季面前,一面用力在他眼前揮手,一面口吻狂妄地說道:「喂喂,你在家嗎?本王問你話呢?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王啊。就算是亞瑟王和英雄王見到本王,也不敢像你這樣無禮。汝知道嗎?本王其實就是是長生不老的眾神之神,萬王之王!天地間唯一能被稱之為王的人,只有鐵匠之王一人而已。而本王正是那英明神武的鐵匠之王——偉大的妖神刀刀齋大人。本王是註定要後宮無數美少女的絕世美男,換言之,我還是後宮之王……」

怎麼會這樣,這個一臉猥瑣的老頭是怎麼回事!?四季呆立在原地,思緒不禁如脫韁野馬般狂奔起來。剛才的大賢者怎麼變成這個傢伙了?簡直就是鳳凰變土雞,為什麼威嚴無匹的聲音也變得這麼猥瑣!?

此刻,老人在四季心中的賢者形象已然土崩瓦解。與此同時,四季還察覺到自己心底的某處,也產生了一道不可名狀的微妙裂痕。

「我靠,真有你的!竟然用變聲器來轉變自己的聲音。」麻倉好佩服地看著,正從脖子上拿下一個紅色蝴蝶結的刀刀齋。

「我是推倒王。只要是女性,就算是雅典娜我也推給你們看!」刀刀齋自豪地用右手把玩著紅色蝴蝶結。

不意間,四季憶起穿越者中的一個雜談,傳聞穿越者里有四大天王。確切的說,他們的全稱是裝B四天王。四季認識的天王山就是其中之一,而眼前這位名為刀刀齋的老者,亦是四天王之一。

「……你……你們……」四季語無倫次地用手指來回指著麻倉好和刀刀齋。「……你們……陷害我……竟然騙我……我……」

「口胡!身為多元宇宙十大帥哥之首的本王,怎麼可能陷害你這個黃口小兒!?」刀刀齋義憤填膺地說著,同時擺出各種各樣的健美姿勢,目前他正竭盡全力地鼓著自己雙臂的肱二頭肌。

「本王可是超越梅林的賢者,被我指引是你的福分。」刀刀齋邊擺著各種健美造型,邊狂妄地說著:「如果你是女人的話,本王一定臨幸於你。可惜你是男兒之身。」

不意間,刀刀齋一不小心將寬大且不合身的浴袍擺弄掉了,直接顯現出枯黃嶙峋的身體。

「哎呀!曝光了!萬一被女色魔襲擊我就虧大了!嘛,算了。反正本王立志於建立一個規模龐大的後宮,收幾個女色魔也沒什麼關係。」只穿著一條粉紅色短褲的刀刀齋,赤膊著身體繼續擺著各種健美姿勢。

「……你們……你……賢者……親自插入聖劍……」四季精神恍惚地呆立在原地,雙目無神地盯著刀刀齋,斷斷續續地喃喃自語著:「你……我……亞瑟王……蘭斯……羅蘭……貞德……尼祿……耶穌……」

片刻后,茫然若失的四季忽然感到,一陣眩暈感倏然湧上腦海。隨後,意識便陷入一片黑暗中,最後聽到的是麻倉好的言語:「竟然就這麼暈過去了,這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切!還帝王命格九五之尊呢!這樣的人竟然能拔出聖劍,看來亞瑟王也不過如此。何等的悲哀啊,我只能再用精靈之火帶你橫跨大海了……」

……………………………………

寬廣明亮的殿堂,除哥特穹頂上的幾扇玫瑰花窗外,整個殿堂再也沒有其他窗口。此處是一個遠離塵世的聖域,間或會在這裡休憩的是凡塵中的至高聖靈。在聖靈之光的照耀下,任何邪魔外道都無所遁形,任何法術和虛妄都必須在此顯露出自己的真實。

此時,在這個門戶緊閉的聖堂正中央,正進行著一場三人會議。

身著牧師服,身材高大健美,神情溫厚的青年端坐在宛如王座的石椅上,他對面是並排坐在同一款式石椅上的一對年輕男女。

坐在牧師左側的年輕女孩興味索然地看著牧師,女孩身著黑色夾克和女式長褲,身材頎長柔美,柔順的黑色長發直垂腰際,鬢髮左右對稱的從耳根直垂胸際。周身洋溢著一股成熟邪魅的氣息。她身旁的石椅上則端坐著一名神態肅穆威嚴的青年,身著白色西服,戴著無框眼睛和一雙黑手套,手背處綉著一個羅馬數字Ⅰ的金色圖案。

「遠野四季已經拔出了聖劍。這就是命運的軌跡。」牧師睜開眼,用碧藍的眼眸掃視對面兩人,口吻含蓄地說道。

「喔?竟然真的拔起來了。真強啊,沒想到他真有這個能力。」女孩言不由衷地讚歎著。

「所以說,你們更應該相信我的預言。因為我是最接近神和真理的人。」牧師看著女孩,得意地微笑起來。

「繼續說正事,我對遠野四季那個喜歡玩家家酒的男人沒興趣。」眼睛男盯著牧師嚴肅地說道。

「呵呵……不要嘴硬了,其實你一直都對四季很感興趣吧,傲嬌屬性十足的朝宮龍斗小弟弟。」女孩邪魅地嬉笑著,豪爽地拍著眼鏡男的右肩。

「我確實曾經遠視過八歲時的遠野四季,但結果令人失望,他只是個喜歡辦家家酒的小孩子而已。」朝宮龍斗漫不經心地推開女孩那隻不斷拍他肩膀的手。「他簡直就是一個只懂得鋪張浪費的垃圾,明明有極高的武學天賦和武學造詣,卻偃武修文,跑去研習魔術。他竟然不理解武術比魔術更合適殺戮,特別是在單兵作戰的時候。」

「你不覺得自己的人格也非常幼稚嗎?竟然一直把什麼用武術戰勝科技掛在嘴邊。」女孩手肘放在石椅扶手上,歪著頭用手拖著臉頰,露出一絲若有若無地壞笑。

龍斗用嚴峻的眼神看向少女的俏臉。縱然對方是一位成熟靚麗的女性,亦無法改變名為朝宮龍斗的男人討厭女孩的事實。

要說原因的話,應該是向性不和。龍斗和女孩並沒有舊仇宿怨,他討厭女孩的主因,是因為厭煩她的生存方式……女孩的博愛已然僭越人類這一領域。龍斗厭煩眼前這個人格過分溫柔的女孩,因為他知道過分的溫柔其實是一種至極的殘酷。

然而他卻沒有任何立場和資格指責對方,因為他知道女孩是一個睿智的人,她早已和自己一樣看破人類那些狹隘的真理。但是,縱然女孩已然看破那些無趣的真理,但她卻從未主動跳出真理,反而一直沉淪其中。故此,龍斗確信自己絕對無法和對方相容。

——可笑的是,這只是他的一相情願而已。

「為什麼一直盯著姐姐看呢?」女孩壞笑著對龍斗眨眨眼。「難道你突然幡然悔悟,被我的魅力折服想要成為我的所有物了嗎?誒,我倒是隨時歡迎你投入我的懷抱,姐姐會負起責任帶你走進成人的世界喔。」

「閉嘴,多重人格女。我對你沒興趣。」龍斗面不改色地注視著女孩。

「龍斗說話還是和以往一樣犀利吶。」青年牧師慈祥地微笑著圓場。「我們繼續說正事吧。誰知道剛才說到那了?」

「正說到您遭遇了巴爾。」龍斗彬彬有禮地對牧師說。

「你難道真的是斷臂嗎?怎麼總是對一些男性那麼有禮貌?」女孩無所事事地拍著石椅扶手,對龍斗微笑道。

「別打岔,不男不女的魔女。」龍斗看著牧師冷淡地說道。

「竟然敢說出這句禁忌,真勇敢。你這是在挑逗我調教你嗎?你就那麼想成為姐姐我的私有物嗎?」女孩神情邪魅地盯著龍斗。

「我早就說過,你沒有證據證明你比我年長。雷明頓大人,不用理會那個魔女。我們繼續說正事。」龍斗無視女孩,淡定地盯著牧師。

「請安靜一下。」雷明頓將食指放到唇邊,示意女孩安靜。女孩百無聊賴地攤攤手。

雷明頓頭疼地揉揉太陽穴。

眼前兩人既是雷明頓的得力住手,亦是他的弟子,更是直屬於他的間諜。對幾乎從不深入人世的聖靈而言,這兩人已然成了熾天使的雙眼。然而兩人卻因諸多陰差陽錯,導致彼此不合。雷明頓困擾地想,日後一定要找個機會認真幫他們做個心理輔導,特別是龍斗,他的殺氣越來越強了。

「兩位都是我的同伴,我不希望你們總是發生無聊的矛盾。」雷明頓正色道:「特別是你龍斗,身為男性的你怎麼老是和女性一般見識?我不記得自己曾經教導過你,男人可以一味地欺負女孩子。還有你,不要總是調戲性格認真的龍斗。」

「我已經很收斂了,如果她不是女人,也不是穿越者,我一定會用岡尼爾招待她。」龍斗若無其事地答道。

「真是惡毒的小鬼頭。」女孩故作驚恐地雙手抱著胳膊,玩味地看著龍斗。「小四季可比你乖多了。記得他曾經說過,只有弱者才會把殺人掛在嘴邊。一個人之所以殺人,主要是因為害怕另一個人會傷害自己,所以為了不受到傷害,酒必須在對方傷害自己前殺掉對方。聽說小龍斗總是動不動就殺人呢。」

「無聊。我已經可以肯定,自己絕對不可能和遠野四季相容。他根本就是山寨版白濱兼一。竟然說出這麼狂妄的話。」龍斗看向滿臉堆笑的女孩,輕描淡寫地說道:「武術自人類創造開始,便一直流傳至今。為什麼會這樣?還不是因為人類需要武術,武術本來就是為了殺害同類而創造的殺人技。信奉神武不殺的魔女大小姐是不會明白真正的武術的。殺人才是武術的最基本信條。」

「還是那麼囂張。」女孩訕笑道:「不過這樣才有充當我的私有物的價值。」

「雷明頓大人,您的意思是說巴爾的出現和您幫助威斯克大哥有關聯?」龍斗無視女孩,直截了當地詢問雷明頓。

「其實這個世界遠沒有那些最近穿越過來的新生代穿越者想象的那樣美好。」雷明頓雙眉緊蹙地看著兩人。「如果想要變強,那麼對我們來說危險就是無處不在的東西,甚至會變成家常便飯。實力越強的穿越者越是要經歷莫大的危險。鑽空子和走捷徑的方法也許在我們原本的世界行得通,但在這個聖神創造的世界里卻完全行不通。」

「雷明頓老師,您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個呢?」女孩疑惑地用手扶著下巴。

「因為我要宣布一個重要決定,在此之前我必須讓你們知道這件事的危險性。不對,應該說你們必須知道這件事情的危險性到底有多大。」雷明頓神妙地笑著說。

「到底是什麼事?」女孩好奇地問。雷明頓搖搖頭說:「不要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今天是難得的聚會,還是趁著這個機會多交流交流比較好。」

「我試圖脫離自己的本命劇情,結果卻被諸方一神齋擊落懸崖?這是我鑽空子的報應嗎?」龍斗疑惑地問。

「是的。雖然你按照原著的發展路線組建了『諸神黃昏』,可惜你只想把自己的本命劇情進行到你被白濱兼一擊敗為止。」雷明頓認真地說道:「單是這一點就註定了你會遭到『命運』的反彈,其實你應該慶幸,雖然你被自己的老師擊敗,但最終你還是活了下來。而不像其他一些倒霉的穿越者那樣,想要跳出自己的本命劇情,最後都是以失敗而告終。」

「要不是時無末和藏馬醫術高明,我也不可能活到現在。」龍斗感慨道。

「中國分部的遇襲事件,是命運的反彈嗎?」女孩心不在焉地問。

「是的,超級英雄聯盟的遭襲事件確實屬於命運的反彈。」

「因為我們經常干涉《王立國教騎士團》的命運軌跡,所以遭到了抑制力!」龍斗恍然大悟。

「是的。」雷明頓神情嚴肅地頷首作答。「畢竟那是培爾納德的本命劇情。即使我們三人都很想消滅千禧年,但也不能過多干涉原劇情。要不然就會演變成浣熊市的結局。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是收攏戰線,昨天我接到一份秘報,其內容是安布雷拉和千禧年是盟友。」

聽到此,龍斗和女孩不禁面面相窺。

「不打算反擊回去嗎?」女孩帶著冷酷的神情,嫌惡地說道:「我們的同伴和屬下絕對不能白死。更何況……那些軟弱到放棄人類身份甘願變成吸血鬼的垃圾,竟然敢把她們臨蓐致死……」

「希望你們不要衝動,我告訴你們這些可不是為了讓你們去報仇。」雷明頓鄭重其事地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收束戰線,小心謹慎的對待一切事物。我有一個不好的預感,王立國教騎士團的劇情正式開始之後,火燒倫敦的劇情也許不會再像原著那樣簡單。我的老對手艾恩也一定會趁機搗亂,那時,很可能會演變成喪屍和吸血鬼覆蓋全世界的恐怖結局。唉,納粹的瘋子和安布雷拉的禽獸越來越棘手了。」

「既然有這個可能性,就更應該把那些廢品送上西天。」龍斗烈然說道。

「小龍斗,你沒聽見雷明頓主教的話嗎?我們應該收束戰線,把自己的所有實力集合到一起。現在不是彰顯個人主義的時候,我們是一個集體。」女孩看著龍斗優雅地笑著。

「那是你們的事。哪怕只有我一個人,我也會繼續戰鬥。對我來說,戰鬥是一種絕不允許任何人褻瀆的神聖儀式。」龍斗推推眼鏡大義凜然地說道:「進入秘銀的培訓基地訓練了半年之久,我才好不容易走出了諸方一神齋的陰影,恢復了對戰鬥的熱情和自信。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失敗,遲早有一天我要親手殺掉諸方一神齋。」

「龍斗,你的殺性太重了。」雷明頓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和四季是我的弟子中資質最好的。四季那邊倒是沒什麼大問題,關鍵是你這邊,你的殺性實在是太重了。」

「這只是後遺症而已,說到底都是我器量不夠惹的禍。」龍斗的神色略顯黯然。「即使我一直在開闢屬於自己的武術『我流』,但是我始終和諸方一神齋學過他的『我流,我的身上已經烙上了他的影子。繼承自他的殺氣,不是輕易就能消除的東西。我早已決定回日本重新修行武術。」

「是的,也只能這麼辦了。」雷明頓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我的想法和小龍斗一樣,一定要毀掉那兩個組織。」女孩忽然斬釘截鐵地說道:「那兩個組織的存在有違正義之名。不是他們死就是我亡。」

「你剛才不是勸我收斂感情嗎?怎麼你自己卻感情用事?喔,原來如此。你的惡魔血統讓你的魔性沸騰,所以忍不住想打頭陣嗎?」龍斗對女孩冷笑道。

「我只是想勸說你躲到一旁,這是一場戰爭,不是小龍斗能參加的遊戲。」女孩撥了撥腦後的長發,邪魅地笑著說。

「又來了……」龍斗有些不滿地閉上眼,仰面靠向椅背。

這個乖僻的女人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三年不見,沒想到還是這個樣子。龍斗窩火地想,像聖女貞德或是耶穌基督那樣,自己一人背負世界承擔一切罪業。真是惹人厭的女人。諸神黃昏第一拳豪無需他人關懷,更何況是這個博愛到殘酷的女人。對奧丁而言,戰鬥是一種神聖的儀式!

「我奧丁絕對不會把名為戰鬥的美酒讓給魔女。」龍斗忽然斬釘截鐵地用拳頭錘在石椅扶手上。

「小龍斗,你千萬別告訴姐姐,你真把自己當成了奧丁??」女孩站起來優雅地走到龍斗面前,邪魅地笑著,彎下腰用手輕撫著他的下巴。「你真的以為自己是戰神嗎?還是說你太過入戲了,真的把自己代入了原著里的朝宮龍斗?」

「我沒有代入任何人。我就是我。上一世的我就一直認為戰鬥是一種神聖的儀式。可悲的是,我上一世只是一個落魄拳擊手。不過現在不同了,如今我已經得到了力量的種子,我能無限的變強。」龍斗若無其事地撥開女孩的手。女孩隨即猶如失去興緻一般,徑直坐回自己的座位。

「——代行者奧丁,請詳細彙報一下有哪些同胞可以作為預備戰力,還有穿越者們的現狀。」雷明頓突然詢問龍斗。

「是。」龍斗頷首作答。「中國分部的遇襲事件,致使五名穿越者死亡。技術顧問大蛇丸僥倖沒有殉職,不過現在正在養傷中。伊達徵士前輩於昨日零點三十四分,失蹤於南太平洋,目前暫時歸類為失蹤人口。關於該前輩的具體情況,必須勞您自己調查。」

「理因如此。」雷明頓點頭。「請繼續彙報。」

「海馬社長還有自身的任務沒有完結,構不成真正戰力,他只能在物質上支持組織的正常運作。渚熏不是攻擊形使徒,而且他還要和定司令繼續充當我們的間諜,所以也不予考慮。飯綱紀之同樣肩負著間諜工作,同樣不予考慮。約翰前輩的部分靈魂還在坂井悠二體內,暫且不予考慮其成為戰力的可能性。一玖皇部長目前正在和他本命劇情里的劇情人物糾纏中,同樣不予考慮。剩下的都是一些我不熟悉,或是毫無紀律性的人,因此無需再一一彙報。以上。」

「小龍斗,你漏了一個人喔,那個男人才是關鍵人物。」女孩微笑著,對龍斗搖晃著食指。「培納德爾隊長,我記得你已經加入了他的傭兵隊伍吧,那麼你為什麼會忘記他這個當事人呢?」

「我個人認為,假設雷明頓大人的預感成真,世界被恐怖覆蓋。」龍斗正色道:「那麼培納德爾將會成為一名英雄,這是命運使然的同時也是歷史的必然,他是牽動劇情的重要因素。屆時,我會親自助戰。無論如何,必須摧毀千禧年這顆絆腳石——」

「好了。」雷明頓拍手打斷龍斗的話,接著站起身。「今日的會議就到此為止。我突然想起有些事情還沒處理,所以要先走一步。」雷明頓看向女孩,「忒彌斯,切記要小心行事,別露出馬腳。如果不幸暴露了,就趕快逃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畢竟魔劍騎士團的教宗是和艾恩一樣瘋狂的瘋子,所以必須認真對待才行。」。和藹地說完,雷明頓的身影隨即消失在原地。

「無趣,每次都是這樣,千篇一律的說教。我也回魔劍教團吧。對了,順便提醒你一句,昨天威斯克大哥在和炫塔貴也密談的時候,忽然遭到吸血鬼的自爆攻擊。搞得他現在還在大發雷霆,他已經進入終結者模式了。你這個多重間諜還是暫時不要回去比較好。」女孩帶著邪魅地笑容站起身來,優雅地朝龍斗揮揮手。「再會了,小龍斗。記得要在夢裡意.淫姐姐喲。」

敷衍我?雷明頓老師一定是在敷衍我。龍斗無視女孩,徑自冷靜思考一些疑點。今天的會議一開始的時候,他好像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半小時前,他無意間說出口的十三個名額是什麼?哼。不愧是雷明頓老師,直到最後都沒有說出那個所謂的重要的危險決定是什麼。那個魔女知不知道這件事呢?

龍斗不禁將視線移向,剛打開聖堂門戶的女孩。女孩察覺到龍斗的視線,於是轉身看向龍斗。

「小龍斗,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會變得稍微自覺一點。記住喔,不要去泡別的女人。你和小四季都是姐姐的所有物。」女孩壞笑著,颯爽的用兩根手指在眉際一揚。「朝宮龍斗,請為在下心醉吧!」

「……」

見龍斗緘口不言,女孩只好無趣地攤攤手,轉身走出門廳關上門戶。最後,寂然寬廣的聖堂只剩下朝宮龍斗一人。

「……」龍斗沉吟片刻后,站起來向門戶走去。隱約間能聽到他在嘴裡念叨著:「她也是我的老師錆白冰的弟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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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個比方:

涼宮夏樹是演校園劇的文戲演員,四季是演出所有戲碼的雙戲演員。克利烏斯是電影演員(劇場版)。朝宮龍斗是作者聘請的動作明星,也就是武戲演員(外篇的主角便是此人)。

鑒於有讀者反應自己對本書的一些外篇劇情感興趣,故此作者聘請了朝宮龍斗同學擔任本書的第四主角。

刀刀齋的衣服不是作者惡趣味的產物,而是報名者的要求。刀刀齋的報名者CC阿土想讓刀刀齋穿成這幅造型,於是他老人家就成了這幅造型。

順帶一提,刀刀齋的願望是建立一個後宮。

PS:【建議各位在看四季拔劍的那段劇情時,請打開歌曲:「騎士王的榮耀」,一邊聽這首歌一邊看四季拔劍的劇情,一定會很有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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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綜漫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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