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成功將寧孝松兩人送回去再回學校，外面已經快十點了。

寧以白的車沒有學校的出入證，只能停在門口，將電瓶車卸下來推進去。

剛才扶寧孝松的時候他就脫了外套，襯衫留有兩枚鈕扣沒扣上，能隱約看出他精美性感的鎖骨。

伍苒眼一紅，男人也有鎖骨，這不是分分鐘勾引人嘛！

車由寧以白來推，她跟在後面走，踩著地上的影子不說話。

寧以白一偏頭，沒見她人，「小伍，到旁邊來。」

伍苒立馬走到他身旁。

林蔭大道上，兩旁的路燈映得道路泛出暈黃的味道，涼風習習，常青樹葉發出曲調不一的唏噓聲。

這一幕彷彿只存在於遙遠的夢中，夢中有橘色燈火，有寥寥微風，有她，還有一個他。

因為是周六，此刻外出和進校的學生比較多，經常有歡聲笑語著的人從這對沉默的人兒身邊路過。

有人差點無意撞上伍苒，突然就察覺有溫熱的手掌抓上她的胳膊，輕輕一扯，她便到了他身前。

似乎是因為這是在夜裡，伍苒沒了以往和他相處時的尷尬，沒了緊張，她突然奢侈地想，其實這麼一直不出聲地走下去也挺不錯。

可是有人打破了她的幻想。

「仔仔！」

老遠，劉雨桐就認出那道娉婷的身影，只是她身旁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劉雨桐一時不敢確定，直到她和朋友們走近到了伍苒跟前，她才確認自己沒看錯。

伍苒訝然看著站在自己右方的劉雨桐，身體下意識擋在寧以白身前，可她如何遮攔都擋不住寧以白那張臉。

劉雨桐目光還沒轉到寧以白臉上，只顧著和伍苒聊天，「仔仔還真是你啊，這麼晚和哪位帥哥花前月下呢？」

她挑挑眉，話語里滿是曖昧語氣，眼睛一抬準備調戲下仔仔身邊的男人，視線觸碰到男人的臉時，剛醞釀好的話一下子變成泡沫飛了。

劉雨桐揉揉眼，再一次看向寧以白，反應過來要笑不笑地結巴道：「寧……寧……小白叔叔？」

聽到這聲小白叔叔，伍苒恨不得將面前的女人給扔進垃圾桶里。

寧以白也自然地將目光挑到伍苒臉上，眼睛稍稍一眨，似乎在詢問她這個稱號怎麼又出現了。

他好脾氣地對劉雨桐笑：「你好。」

劉雨桐立馬一臉殷勤握住他的手，「你好你好，我叫劉雨桐，是仔仔，啊，就是伍苒的舍友！」她還順便用眼神瞻仰了一下寧以白戴在左手上的腕錶。

伍苒剜了她一眼，示意她正常點，劉雨桐得令立馬站直。

「既然你朋友來了，那我就……」寧以白望向伍苒，用目光打著商量。

劉雨桐頓時發現自己出現的好像不是時候，即刻挽救地從寧以白手裡奪下小藍的使用權，笑著說：「你們逛你們逛，我先將車推回去，反正還有時間！」

容不得兩人拒絕，劉雨桐就連騎帶走地將小藍帶走了。

伍苒有些鬱悶，劉雨桐好像表現得太過了，明眼人一眼都能瞧出她是在給自己和他製造二人世界。

幸好寧以白並沒有說什麼，抬腕看了眼手錶，「我沒來過你們學校，現在還沒到熄燈時間，不如我們就走走吧？」

兩人再次沿著這條路往前走，一直到樹木盡頭轉彎，然後就能看到他們的圖書館和對面的小街城。

今晚的小街城很熱鬧，東西兩邊分別搭了兩個舞台，一個是舞蹈表演，另一個是天翼舉辦的活動，台上有一個唱歌得分器，主持人正在邀請下面的同學上去唱歌。

路過了東邊的舞蹈表演，上面*的舞蹈和曼妙身材引起下方一陣吹哨和轟動，伍苒本能地就想將寧以白帶離這塊地方，又來到西邊的舞台下。

上面正在唱歌的是一名女生，唱的是一首英文歌，westlife的《up》。

女生已經唱到結尾了，聽著歌詞，伍苒突然心生一個念頭，躍躍欲試。

她轉頭看向寧以白，眼神里彷彿寫滿了說不完的話。寧以白問道：「怎麼了？」

「我想上去唱首歌。」

寧以白一點頭，「去吧，我在下面等你。」

伍苒深吸口氣，然後舉手告訴主持人自己要唱歌。

可能是沾了寧以白的光，她一下就被主持人找到。

一切準備就緒，伍苒手握麥克風站在台上，眼睛看向那個站在人群之外的男人。那一方分明是燈火無法照及之地，但他卻如此璀璨，讓人眼中只容得下一個他。

音樂馬上開始了，伍苒還沒開口唱就沉浸在他的眼神里，雖然看不清，但她知道，此刻寧以白的眼中只有她一人。

「……

我曾經想過在寂寞的夜裡，

你終於在意在我的房間里，

你閉上眼睛親吻了我，

……」

她能察覺到，他的目光柔和，正含笑看著自己。

只是，你明白嗎，這一首歌我是為你而唱？

「……

我是愛你的，

我愛你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任憑自己幻想一切關於我和你。

……」

此刻寧以白就在眼前，正在聽她傾述情意，但，他能聽明白嗎？

這也是今晚乃至至今為止她做過的最大膽的事情，用歌聲向一個男人告白。不求這個男人能回應，她只是想發泄下自己憋久的情緒。

可伍苒又無法做到完全不在意他會有怎樣的回應，她和一般女孩無異，對這種事有著天生的期盼和幻想。

歌曲已經唱到後半部分，寧以白正聽著台上的女孩深深款款的歌聲，突然察覺到褲兜里的手機動了。

看到來電人的名字，寧以白臉上的笑容徹底被隱沒在黑暗中，抬頭看一眼舞台上的女孩，正唱得投入深情。

他轉身，徑直往人少安靜的地方走去。

女孩的聲音從身後飄來，越來越輕，越來越模糊。

伍苒一眼就能看到已經走到對面圖書館前的男人，他的身子縮成了黑影，與一群正從圖書館出來的學生們融合在一起。

伍苒緊緊盯著那道身影，生怕一眨眼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深深去愛你，

深深去愛你，

深深去愛你。」

一唱完，伍苒立馬跳下舞台迫不及待地去尋找他，連主持人準備提供的禮品都不要了。

一路小跑過來，在看到他背影的時候伍苒終於鬆了口氣，轉為輕手輕腳地向他走去。寧以白正背對她和人講話，時而英文，時而粵語，伍苒猜想，應該是工作上的事情吧。

隨著兩人的靠近，她能聽到的內容越來越清晰……

聽到從他嘴裡出來的某個名字，伍苒腳步突然停下，怔怔站在原地。

他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說：「，歡迎你回來。」

剛入十一月，伍苒的手腳一瞬間變得冰涼，宛如一盆冷水將她從頭淋到腳。

剛才激動忐忑的心情也彷彿被冰水激了下迅速恢復躁動。

對啊，她怎麼忘了，時雨萌，時雨萌……

這個女人是寧以白的舊情人，她聽表叔講過，寧以白在兩人分手時曾經消失過兩年，兩年來他和誰都沒有聯繫。

他寧願為愛消失兩年，怎麼可能會輕易喜歡上別人？

沉默回身，疾步往宿舍樓方向走。

腦海里全程縈繞著「」「歡迎你回來」這幾個字。他在笑，他是高興的，時雨萌要回來了，所以他在高興，也所以，自己根本就沒有希望。

起風了，黑夜中有歡聲笑語，也有沉默孤寂。

微風掠過她的發，輕搖著年輕的身體。

抬頭望一眼天空，月色如煉。

呼吸漸漸加重，胸口有些悶。沒做停留，她低頭加快腳步。

一到宿舍，伍苒將手機關機，抱著衣服衝進浴室，沒過五分鐘又沖了出來，直接爬上床就鑽進被子里去了。

動作行雲流水般，讓宿舍其餘三人驚嘆不已。

趙倩伸出頭問：「什麼情況，小伍今晚怎麼了？」

劉雨桐則是一臉曖昧笑容，「嘿嘿，仔仔這是害羞，就讓她睡吧，咱們明天再問！」

另一邊，寧以白接完電話就往回走，往回走的路上聽到剛才那邊傳來的歌聲變了，是個男孩子的聲音。

她已經唱完了？

用目光在人群里搜索了兩三圈下來，他都沒發現那個身影。

難道伍苒已經回去了？

舞台上面的男孩在唱一首英文歌，聲音沙啞且慵懶。

「……

yourheart,

r,

……」

露天舞台上，從話筒里流瀉出來的聲音更加沙啞模糊，男孩贏在特殊的聲線上，深情款款。

他突然想起方才伍苒唱的歌：

我從來不曾抗拒你的魅力，

雖然你從來不曾對我著迷……

小姑娘將這首歌唱得很有味道，就彷彿，她經歷過歌詞中所說的那些，從她的歌聲里，似乎能聽出她今晚的情緒——

忐忑，期待。

寧以白腦袋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小姑娘是戀愛了嗎？

然後他又笑了笑，也對，伍苒都這麼大了，也該談個男朋友了。

男孩的歌聲還在繼續，「……her……」

沒找到伍苒的蹤影，寧以白突然有些失神，小姑娘不會因為下了台沒看到他然後生氣了吧？

趕緊拿出手機給她撥過去，卻被提醒關機了。

寧以白只能無奈發條信息：到宿舍了吧，對不起。

出了校門剛打開車門坐進去，手機屏幕突然亮了。

寧以白一剎那腦袋裡出現的居然是「小姑娘打過來了」這個念頭，直到看到來電人的名字，他才笑了下表示自己真是一驚一乍的。

電話那頭的人在他接通的時候就開始大吼，「寧以白，我來a市了，快到機場接我回家！」

寧以白一怔，隨後毫不猶豫戳穿他，「parny，你在a市買了房子？」

他聽到程光遠倒吸一口氣，三秒后敗下陣來委屈道：「ok啦ok啦，是去你家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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