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從房間出來，伍苒悶著頭往飯館門口走，一路遇到誰都沒仔細注意。

她為肖凌剛才的話感到心寒，他怎麼可以懷疑自己當初的感情？

心寒之餘，心中更多的是遺憾。

伍苒的朋友不多，所以格外珍惜每一個言多的朋友。與肖凌分手，本以為兩人無緣做情侶，那還可以維持朋友關係，可就他剛才的那聲質問，徹底讓伍苒打消了兩人還可以做普通朋友的念頭。

認識肖凌是在她大一參加校級主持人-大賽的時候，肖凌作為亞軍的頒獎嘉賓上台，她那天並沒有記住肖凌的樣子，甚至是他的名字。

就在那不久之後，肖凌不知從誰那兒找到了她的電話號碼，開始頻頻給伍苒打電話發信息。

一開始她以為是學校里某個不甘言敗的男生，後來肖凌報上了自己的姓名學校等一類信息，她這才記住肖凌的名字。

肖凌稱朋友想拍一組照片，需要找兩個同學搭檔情侶這才找上了她。伍苒當時也確實是答應了，因為他說有報酬。

似乎就是從兩人搭檔情侶拍照之後，肖凌就有意無意地開始追求她了。

兩人是在伍苒大一放寒假的時候確定了關係，伍苒留了一些時日在a市打工，兩人逛街時偶然碰見了小熊和周遇安，所以小熊是唯一知道他們彼時在交往的人。

伍苒也沒想瞞著別人，可對於這種事她又不想公諸於眾接受別人的評論。

大一結束后的暑假，肖凌被他的老師推薦去了《凡劍仙》劇組試鏡，很快就被通知試鏡成功了。所以在那個時候，他不是在劇組拍戲，就是拍一些廣告，期間還參加了一個娛樂性的真人秀。

《凡劍仙》播放后，肖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火遍大江南北，因為比起男一號，大家尤其是女性對痴情的男二號更情有獨鍾。在那部戲中，他飾演的是男二號芒生，女主倪成茹由婁北初飾演，男一號落九則是由火了好幾年的南城飾演。

伍苒去看過那部電影，講述的是人仙魔三界之間的故事。其中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男二芒生為愛自墮塵火的情節。

那一天天火燒的正烈，天地之間暈染彤紅，他一身青衣隻身抵擋千萬敵人，清冷麵容上的瘢痕猙獰畢現。

鮮血染紅大片青衫，芒生手持刀劍半跪於她面前，北風呼嘯，呼吸淺淺。

身後是千萬兵將，身前護她一人。

在他們面前，是一團塵火，傳說鳳凰涅槃，他信了，他信只要自己跳下去，一切便可重來，這三世且當做一場夢。夢醒后，她是手持馬鞭驅馬馳騁在草原上的郡主，而他仍然是她的侍衛，不離不棄，生死不渝。

芒生，註定是茫生。

在他縱身躍下塵火之時，他們三世的情緣就在一瞬間入了大火，化為烏有。

而後，芒生不再，塵火封塵。

伍苒看到他死的那一刻，心裡也忍不住抽了一下。芒生的死和痴情留給觀眾莫大的震撼與嘆息，這也是肖凌快速火起來的原因之一。

正是因為這部電影，肖凌和飾演女主的婁北初傳出了緋聞，有媒體稱兩人戲中無緣，但戲外有望喜結良緣。緋聞一日比一日來得兇猛，加上肖凌越來越忙，他對此也不做解釋，他和伍苒之間的隔閡就此產生。

倒不是伍苒不相信他，聽得多了，看得多了，身為緋聞中的人又自作聰明般不吭不響，就算她一開始不在意也總會有個容忍的底線。

分手確實是她先提出來的，在她大二暑假前幾天，當時肖凌正是受人關注的時刻，幾乎沒時間回她電話，她最後無奈改用信息告訴了肖凌自己的決定。

之後伍苒暑假裡獨自出去旅遊，在某次夜裡出來賞景時，差點從山坡邊摔下去，最後人沒事，就是手機掉落到了不見底的山下。

幸好那次有沈溪拔刀相助，要不然掉下山谷的可不僅僅是手機而已了。

去英國參加表叔的婚禮之前，伍苒先回了趟a市辦卡，還是原先的號碼，第一個就給肖凌撥了電話過去，這也是幾個月以來，她第一次認認真真地和肖凌對話。

只顧著想事情，伍苒突然被從門外闖進來的客人碰了下。因為她的心不在焉，對方的勁道就讓『碰』直接變成了『撞』。

她身體失控地往一邊倒，身後有人沖了過來，下意識伸手要去扶住她，就在對方胳膊離她身子還差幾厘米時，伍苒左腳一撐立馬將身形調整了過來。

伍苒後退幾步離他遠了點，匆匆說了聲：「謝謝，再見了。」

打開門快速走了出去。

肖凌伸出去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望著她漸漸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身體。恍然發覺她從進門到現在帽子都沒除下來過，似乎知道自己不會待太長時間。

四周的吵鬧聲將他的神思拉了回來，已經有幾人在對著他竊竊私語了。

唯恐引起躁動，肖凌忙把帽子又蓋得嚴實了點，低著頭推門出去。

自那以後，肖凌真的沒再和她聯繫過，或許是心灰意冷，或許已經釋懷，接受了兩人如今的分手狀況。

一次劉雨桐正在看肖凌參加的某個訪談節目時，她無意中路過雨桐身後，看到了那個穿著白色休閑服的男人，依舊眉清俊朗。

女主持人是娛樂圈出名的包打聽，語言幽默，也會主動緩解到場嘉賓的緊張情緒，所以大多被請來的明星對她是既愛又恨。

伍苒聽到主持人在拐著彎問他和婁北初的事情是否真實，肖凌沒有生氣，輕輕一笑說：「她對於我而言是前輩，對於前輩我也只能崇拜不能心存不軌。」

婁北初雖然和肖凌是同齡人，但卻早他兩年出道，肖凌叫她一聲前輩倒也不過分。

他這番話說得自然又禮貌，變相否認了自己和婁北初的緋聞消息。

女主持人也是懂眼色的，哈哈一笑而過。

正當伍苒準備離開時，主持人不知道怎麼又問起了他心中的女友標準，伍苒沒想繼續聽下去，腳步尚未挪開，就聽他沉著聲音說：「我心目中的女友標準，就是我前女友那樣的。」

主持人眼一亮，顯然挖到了什麼新聞，繼續追問：「那請問你的前女友是什麼樣子的呢？」

「漂亮。」他淺淺一笑。

聽到這兒，劉雨桐不忍翻了個白眼，發覺身後有人站著，她轉過頭來吐槽道：「娘娘，你看看這個男人，找女友就找漂亮的，讓我們怎麼活啊！」

伍苒視線轉開盯了她幾秒，轉身走了，「文娛部的大部長，你當初不正是憑藉自己的外貌進的文娛部的嗎？」

劉雨桐嘻嘻一笑，「這是在變相地誇獎我嗎？」

秋季的夜晚慢慢散發出沁人的涼意，偏偏他還站在陽台上看看月亮喝喝小酒。冷風過境，凍得他直哆嗦。

程光遠到a市也有好幾天了，來見過幾個女明星，可無一人符合他心目中女主的要求。

要麼是演戲太過，要麼是不夠漂亮，要麼呢，就是太漂亮了，和娛樂圈裡的女明星漂亮得太過統一。他需要找的，是一個漂亮，但是又很獨特的女孩。

其實他心中早就有了人選，不然還能大老遠跑來a市。

回頭望了眼燈火通明的書房，嘆口氣拿起酒杯進去。

坐在沙發上，程光遠一邊用毛毯團團裹住自己，一邊顫著聲音向書桌前的男人抱怨：「太冷了，這不還沒到冬天呢就這麼冷了，到時候我們拍mv可是要穿夏天的衣服啊，把小美女凍壞了可怎麼辦？」

似是無心提到了『小美女』三個字，正在敲打鍵盤的手稍稍一頓，隨後又繼續自己的工作。

寧以白鼻樑上戴著一副藍邊眼鏡，目不斜視地說：「你想好找誰拍mv了？」

「對啊，」他喝了口酒，仰起脖子眯眼看了看頭頂的燈光，「不然我跑來幹嘛。」

「既然早就想好了，為什麼這些天還在面試其他人？」

程光遠雙腿勉強盤起縮在沙發上，緊了緊毛毯，「我這是做給他們看的，不然別人會說我以權謀私。」

調試了幾遍，發現能正常運行后寧以白才除下眼鏡靠在椅背上，略顯疲倦地捏了捏鼻樑，聲音沙啞，「說的好像你沒有過一樣。」

程光遠不和他辯論，喝完了手邊的酒就從毛毯里伸出胳膊快速地又倒了杯，瞥了瞥他的電腦。

「我說你還真是不滿足，白天呢當一個恪盡職守的白骨精，晚上又要當猴大王。」

『啪』地合上電腦，寧以白過來沙發坐下。

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他輕晃著酒杯睨他一眼，抿下一小口，「怎麼說話的。」

程光遠倒在一邊，絲毫不忌憚他臉上的冷漠，一揚眉道：「誒，我說的不對嗎？這白天你要當酒店的總經理，那不是白領么，人家都說白領就是白骨精。晚上你要領著亞和科技的技術小組做項目，那些程序猿跟在你後面，不就相當於跟在猴大王後面么。」

「誰告訴你總經理是白領，白領就是白骨精的？」寧以白白他一眼，「終於知道小四為什麼和你吵架吵不下去了，你的腦迴路太過單一。」

寧以白起身要離開，程光遠突然從毯子下伸出腳來要去推他，「喂，heary你不要拐著彎損人！」

「你確定我拐彎了？」

程光遠哼一聲，「仗著自己是主人就來欺負我，我不服！」

「不服啊，」旋身一轉，寧以白輕鬆躲開了他的腳，趁勢走到門口打開了書房門，扭頭說：「不服的話你就從我家走吧，等服了再回來。」

生怕他要將自己的行李丟出去，程光遠忙穿上拖鞋跑出去，「誒誒誒，我服還不行了嗎！」邊跟在寧以白後面，他邊嘻嘻哈哈地商量，「有小美女的聯繫方式嗎，我要和她談談拍mv的事，你知道我一個名人不好直接去她學校找她的！」

寧以白指了指身後的書房，「手機里有，你自己去找。」

程光遠得令往回跑，跑到半道上突然回頭陰陰一笑：「手機里沒什麼秘密吧，不然被我發現了可不好……」

他話音方落就看到寧以白冷著張臉轉過來。

程光遠頓時跑進書房關門，高聲叫道：「你放心，就算看到了我也會幫你保守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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