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貧瘠森林位於貧瘠區和普通住宅區的交界處，靠近北方的亞德山脈。貧瘠森林雖然叫這個名字，但是動植物種類卻挺多的，而且環境不像霍爾星其他地方不能種植，很多已發現的作物就在貧瘠森林裡，不過近些年由於過度開採，基本上已發現的作物都不在裡面生長了，動物也只剩下幾種。

「我們真的要進去嗎？」青衣看著眼前像原始森林一樣的貧瘠森林，問身邊的陸珏，眼裡滿是擔憂，她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子的，默默地嘆了口氣。

在這裡面生活久了不知道會不會變成野人。

洛克站在最後，看到遠處的亮光，心裡有些煩躁，也沒了往日對她的好語氣，「現在不進去還能怎麼辦，難道等著被紅河星人抓走？」

青衣看向陸珏，她在地球根本沒遇見這樣的事情，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他大不了幾歲，但她就是信任。

陸珏摸了摸她的頭，笑道：「貧瘠區出口是不能去了，在這裡躲一陣還是可以的，大自然不會將我們拋棄的。」

而後，他又轉向洛克，「我們先進入邊緣，明早再看情況。」

洛克點點頭，不聽不行啊，他現在完全不知道怎麼辦了，看到青衣和他往裡走，也不忘拉上索瑪。

亞德山脈每年冰雪消融會給貧瘠森林帶來大量流水，像現在這個季節，裡面悶熱潮濕，走在裡面，腳下都是鬆軟的土地。

「今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索瑪看少年兩個人專註著走路，將目光轉向洛克，小聲詢問著。

空蕩蕩的森林裡只有他們幾個走路發出的聲音，偶爾還有幾聲蟲鳴，實在安靜地可怕。

「不太清楚，只聽到有人說他們打過來了，都在逃，我估計是紅河星人打過來了吧。」洛克撓了撓身上發癢的地方，恨不得拿東西給自己從頭裹到尾，這樣蟲子就進不去了。

「也不知道紅河星人怎麼回事？肯定很早就做了準備！」洛克恨恨道，「平時那麼笨，這次居然變聰明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紅河星不屬於星際聯盟，紅河星人強勢霸道，熱衷於戰爭，但是並不怎麼聰明，靠的就是蠻力，幾乎每一年都會發動戰爭，都會在進攻一個星期左右被打退，救濟院在貧瘠區和普通住宅區邊緣，戰爭根本不會波及到救濟院這邊。

今年卻是最厲害的一次，這才一晚上就進到這裡了。

青衣生活了這麼多年也知道紅河星人，這八年來救濟院很安全，卻沒想到今晚卻要逃命。

正想著，光照到前面的東西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咦？怎麼停下來了？」洛克將手上的光往前面一照，青衣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幹什麼。

湊上前一看，青衣的面前是一小片類似蘑菇的植物，蘑菇他見過，這個卻沒見過，扁半球形至近平展，污白色，具黃褐色至栗褐色平伏的絲毛狀鱗片，表面看起來挺乾燥。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青衣，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松蘑！」青衣興奮地尖叫，臉上透著紅色，梨渦跟著一隱一隱。

松蘑的生長條件比較苛刻，不能人工培育，還必須與松樹生長在一起，與松樹根共生。

「能吃嗎？」陸珏沒有問她為什麼認識，而關心的是這個問題，今天領到的營養劑不會支撐多久，如果得不到回信，他們就必須在森林裡自己尋找植物，直到出去。

「當然能！」青衣用手摸了摸，松蘑肉質肥厚，味道鮮美滑嫩，風味極佳而且香味誘人，口水立刻分泌了出來，營養劑這麼沒口味的東西連飲料都算不上，哪有食物美味。

「阿珏，借火給我。」

霍爾星的打火工具有些類似打火機，只不過更加方便了而已，已經不用浪費燃料了，直接從空氣中獲取。

青衣採下一朵，擦拭乾凈後用火烤了一下，濃郁的香氣立馬就散發出來了，可惜沒有鹽，否則味道會更好。

「現在只能簡單這麼做了。」青衣指了指周圍相同的松蘑，「短時間還是可以用來食用的，我們的營養劑不多。」

陸珏擦乾淨青衣手上的泥土，轉身，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說道：「最好還是采一些，誰也不知道我們會在這裡待多久。」

四個人又走了許久，才在一個相對空曠的地方停留，生火取暖。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打到這裡來了。」洛克撿起周圍的樹枝丟入火堆里，表情懨懨的，「明明明天就可以去訓練的，全被破壞了！」

青衣拿著樹枝在地上划來划去，聲音有些低落，「也不知道救濟院現在怎麼樣了。」

「凶多吉少。」陸珏言簡意賅。

「明明白天的時候還是很正常的。」青衣有些不解，她知道最近打仗的消息，以前也聽過，所以根本不擔心，誰知道今晚會發生這樣的事。

「反正不是我們的錯。」索瑪說，「我都說了情況，結果沒人信我。」她和救濟院的孩子關係好的也就洛克和青衣，其他人提醒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洛克頭上的金髮貼在額頭上，看起來頗為滑稽，「我們現在出去會不會被抓住？那些逃跑的人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紅河星人不會進森林的。」陸珏記得清楚。

洛克一臉懷疑，「你怎麼知道？」從今晚看到他站在院子里就覺得詭異。

陸珏沒有理他，反而低頭對青衣說道：「累了嗎？靠在我身上睡吧。」

陸珏不顧青衣的不樂意將她按到自己的懷裡，又從磁環里拿出一件外套蓋在她身上。

索瑪看著對面少年嫻熟的動作，心裡已經沒有了驚訝，從八年前青衣生了一場大病醒來后，陸珏就對她非常好，一點也不像小時候那樣無視。

以前她也覺得奇怪，因為之前陸珏明明對她很普通，就在一場大病就變了，怎麼看著都不對勁，不過礙於陸珏平時沒什麼表情，武力值又挺高的救濟院的孩子都挺怕他的，倒是沒人敢找青衣的麻煩。

久而久之，救濟院的孩子都習慣了。

「陸珏，我們什麼時候出去？明天早上安全嗎？」索瑪是個女孩子，雖然在救濟院這樣破的地方待了很久，對於現在露宿森林還是有些難受的。

陸珏看了看手上，過了好一會兒低聲道：「明天早上會有人來接我們。」他看了看熟睡的青衣，「你們晚上好好休息一下。」

洛克剛想說什麼就被陸珏看過來的眼神堵住了，算了，還是明天早上再問吧。

索瑪雖然十分懷疑這個情況，不過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只好收拾了一下周圍，皺著眉頭睡了。

森林又安靜下來，陸珏看了一下熟睡的兩個人，將青衣安頓好，很久之後才起身，向森林深處走去。

陸珏緊緊抿著嘴唇，黑眸看不出一絲情緒，即使是預料之中，他也沒想到會這麼快，所以準備的東西根本不夠。

索性最重要的是那個人。

這一次，應該可以很安全地度過。

索瑪慢吞吞地跟在後面，因著樹林中透出來的月光，前面少年的身影她看得模糊但很容易跟上去，不至於跟丟。

她的睡眠一向很淺，剛才陸珏的起身她就已經醒了，對於陸珏，她是好奇居多，沒事做的時候絕對不會過問，不過今天的他實在是太令人懷疑了。

從今晚陸珏準確地知道事情發生到現在，所有的疑點似乎都表明陸珏對今天的事很清楚，而且對於這個森林也是有些熟悉。

大晚上不休息跑出來，說沒事，她是死都不會相信的。

從自己思緒中回過神的索瑪一凝神，發現前面什麼都沒有了，黑漆漆的森林裡似乎只有她一個人，她環顧了一下周圍，什麼都看不見了。

「你跟蹤我。」

冷冷的一句話讓索瑪頓住了身子。

是陸珏的聲音。

「我只是好奇而已。」索瑪提著心小心地說，她突然有種陸珏會把她殺掉的感覺，忍不住哆嗦一下。

陸珏轉到索瑪面前，將光對準她的臉，皺緊了眉頭，「好奇？」

索瑪不住地點頭，她真的只是好奇，別的還真沒有，陸珏平時看著不和他們說話，她才不會有什麼想法。

從她的角度看，陸珏的眼睛被劉海擋住了，嘴角揚起的弧度很平常，卻有種詭異的感覺。

陸珏看向哆嗦的索瑪，皺眉。

「你不能殺我！」索瑪注意到陸珏的動作，尖叫起來。

「為什麼不能殺你？」陸珏用手摸了摸索瑪的臉，詭笑著，語氣一改平常的平淡，反而有些變了一個人的感覺。

索瑪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現在十分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出來呢，待在原地多好，都怪這該死的好奇心！

「你說，我怎麼處置你比較好？」陸珏恢復了面無表情，詢問道。

「不……不……你不能這樣做！」索瑪僵直著身子，任由冰涼的匕首在脖子上滑動，「別殺我！你——青衣會恨你的！」

「你殺了我青衣肯定會恨你的！」

索瑪閉上眼睛用盡全力喊出最後一句話。

等了很久都沒有反應，索瑪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周圍黑暗一片，似乎除了她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索瑪脫力地攤在地上，不住地喘氣。

「好險！」

幸好她說出了青衣的名字。

等到力氣恢復了大半，索瑪直接跌跌撞撞跑回了原地，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經在生死邊緣過了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