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層層密密的森林裡，偶爾看到的路也是彎彎曲曲的，夜裡看著更是陰森恐怖。淡淡的光亮從密密的樹葉縫隙中後面透出一層渾濁的暗色光暈來。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正沿著林間小路行走，行了一段時間，眼前的景色全然一變，兩旁原本雜亂無章的矮木全都變成了巨大的樹木，高高的樹頂是磅礴的葉子，樹榦直直地往上聳立，像是要穿破天際。

我怎麼在這裡？青衣不解，自己似乎無法控制這副身體，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順著走過崎嶇的泥路，很快來到了小溪邊，溪水在黑夜裡波光粼粼，更顯清澈。

親眼看著自己去溪邊接了水，然後原路返回。

溪邊不時吹著微風，風中似乎還包裹著絲絲香氣，青衣莫名地覺得不對勁，但是情況又不允許她想那麼多，這副身體自己卻只一直往前走。

青衣心裡不斷地打著鼓。

剛行了幾步，就發現原本平淡的溪水的水流在這裡變得湍急，水濺在石頭上發出激烈的聲音。再向四周望去，眼前突然變得明亮，像是在白天似的，在小溪里時不時蹦出一條魚，兩旁開放著鮮花，五彩繽紛……香味撲鼻，令人心曠神怡。

「青衣！」

聽到熟悉的聲音，青衣回過神，環顧四周，還是第一次見的那個昏暗的樹叢，五彩繽紛的鮮花早已不見，頭頂依舊是高高的樹頂，樹葉摩擦發出沙沙聲，像是有東西在走。

青衣不禁一陣后怕，剛才的那是幻覺？她拍拍胸口，後知後覺地才發現自己可以控制這副身體了，不由得高興起來，剛才差點就要出事了，趕緊收攏了衣服，露水順著風碰到她的皮膚，激起小小的雞皮疙瘩。

整個樹林里陰暗而寂靜。四周全是高大的樹木，偶爾有垂下來的枝條，靜幽幽地盪著，而在其中一棵樹下躺著一個黑髮少年。

那是誰？

「青衣，你怎麼了？」

青衣早上睜開眼的看到的場景就是索瑪趴在她的面前，一雙大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她，一動不動。

她環顧了一下周圍，深深皺眉，剛才的情景是一個夢，可是也太真實了，讓她差點信了。

看到青衣醒過來，索瑪立刻坐直身子，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只不過四處亂動的眼珠卻出賣了她。

「索瑪，你剛才看著我幹嘛？」青衣整理好衣服，看索瑪還是剛才的樣子不動，調笑道，「是不是愛上我了？對了，剛才是你在叫我嗎？」

「早知道不叫你了。」索瑪回她一雙白眼球。

青衣看了一下周圍，發現這裡只有她們兩個，「阿珏和洛克去哪裡了？」昨晚上半夜太累，後半夜睡得太熟，她根本就不知道周圍的情況，現在想想，覺得自己的警覺性也太低了。

「陸珏昨晚說有人來接，他們去看情況了。」索瑪很冷靜地回答，眼睛卻偷偷瞄向青衣，才十四歲，身子都沒長開，臉上還帶著稚氣，陸珏怎麼會……她就是搞不懂，不過鑒於昨晚也算被她救了一命，索瑪覺得，以後勉為其難地對她好點。

畢竟，還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條件太差，青衣簡單漱洗了下，然後就準備往森林裡面走。

索瑪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陸珏走之前可是瞟了她一眼，要是青衣出了什麼事，她覺得自己離死也不遠了。

於是，她很冷靜地攔住了她：「你不準走。」對上青衣疑惑的眼神，又彆扭地解釋道：「他們馬上就回來了，森林裡很危險。」

「謝謝你啊。」青衣笑著向她道謝，「我只是想在周圍找找有沒有能吃的東西。」畢竟森林裡有的東西太多了。

「不行！危險！」索瑪不同意。

青衣拗不過她，只好坐在她身邊跟著發獃。

「索瑪，你昨晚看到了什麼？」青衣百無聊賴地問。

索瑪心裡一緊，「什麼？！我什麼都沒看到！」

「你那麼激動做什麼？」青衣奇怪地看她一眼，「昨晚我還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呵呵，怎麼會。」索瑪結結巴巴地笑，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不對，和她有沒什麼關係，她只是看見而已。

「真的，不過後來你喊住了我們。」

「昨晚一開始聽到聲音了，然後外面很亮，還有好多人逃跑。」索瑪這才明白過來青衣在講什麼，嘆了口氣，她以為今天自己就可以成為戰士，但是事實卻是她現在待在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

青衣看著面前，自己也跟著嘆氣，在天.朝生活這麼久，隨後的救濟院生活也挺安逸的，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簡直就像是逃難。」

她生活在和平時期，從沒想過自己會因為戰爭而去逃難，不要說飢荒了，她連地震洪水什麼的都沒經歷過，一直以為這個離自己很遙遠，就算在救濟院也是很普通的生活，平時被阿珏看著，連外面都很少出去。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索瑪突然靠近青衣，小聲地問。

青衣疑惑地看她，周圍不就她們兩個。

「快過來。」索瑪看了看周圍，眼睛亮了一下，拉著青衣飛快躲到樹叢裡面，「別出聲。」

青衣被索瑪捂著嘴，有些難受，過了很久還沒有動靜，就準備起身。

「來了！」

前方的樹叢中突然出現密密麻麻的腳步聲，聽起來似乎不止一兩個人，青衣和索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擔憂。

「老大，我們要不要歇一會兒，這都走了好大一會了，後面應該不會有人跟上來了，看弟兄們都有些累了，不如就在這裡停一下，吃點東西。」

青衣透過樹叢看不清人，只能隱約地看到這個人穿著紅色的皮衣，頭上旁邊有頭髮中間沒有，讓她突然想起了光頭強。

「好，就在這裡休息一會！」

「這裡有火堆的痕迹，老大！」

「叫什麼！生怕別人知道你在這裡是不是！就不許別人在你之前經過這裡？你是不是傻！」

「還不快整頓好！」

青衣在樹叢裡面蹲的腳都麻了，外面那伙人說是休息一會，這都快中午了還在休息，聽他們的話，似乎還要在這裡停留。

「老大，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去卡特星了！紅河星這次太厲害了，之前都沒聽到消息，估計卡特星的防禦會好很多。」

卡特星作為一線星，住的都是有錢有權或是對星際聯盟有貢獻的之類的，聯盟的軍隊大多也都駐紮在那裡，可以說是星際聯盟防禦最好的地方了。

「老大，你說紅河星人這麼笨，怎麼會一夜就打過來了，我看之前來找人的幾個戰士像是什麼也不知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

「老大！」

「叫這麼大是想把人引過來哦？！」

「對不起老大！是弟兄們剛剛發現了幾行不一樣的腳步！」又是光頭男的聲音。

「腳印有什麼不一樣的，難道上面長了花？」

「……」

青衣只看見一個被他們稱作「老大」的人站了起來，臉上的刀疤一晃而過，她不由得一驚，這個人一看脾氣就不好。

「是什麼腳步？」

光頭男湊近說了幾句話，聲音小，青衣沒有聽見他說了什麼，不過顯然他說的應該就是她們留下來的了，這附近也就她們停留過，但願他們不要起疑。

青衣和索瑪貼的很近，都可以感覺到對方心跳的速度，比她還要快一些，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加重。

青衣不是傻子，女的落到地痞流︶氓手裡，不受些折磨是不可能的，除非這些人無能。

眼看著那個光頭男離她們越來越近，青衣握緊了之前陸珏留給她的一把匕首，摒著呼吸，一動不動。

「老大！這裡有人！」刀疤男興奮地大叫，「還是兩個妞呢！索瑪那個小妞也在這裡！」

「老大！我——」

刀疤男還沒來得及說出這句話就倒在了地上。

「快收回去！」索瑪將染血的匕首扔給青衣，趁機拉著她的手，飛快地往後面跑，「快跑！離開他們視線！」

休息了一晚上，青衣和索瑪的精力很旺盛，雖然追的是男人，但他們也是精疲力盡了，她們反而有了優勢。顧不得看路，青衣是看到哪往哪兒跑，稍微停下來就會被立刻追上，一刻都不敢停留，雖然小腿很酸。

「糟糕！」

優勢並沒有存在多久，因為她們兩個是從來沒有鍛煉過的女孩子！

「你們給我站住！」

「別跑！」

「等我抓住你們了，你們就死定了！」

「不能停！」索瑪喘著氣，邊跑邊說。

「呀！」

青衣捂住左臉，肯定被草葉劃破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毀容，這裡的青草葉有些鋒利。

「沒事吧？」索瑪問。

青衣皺著眉搖搖頭，齜牙咧嘴道：「沒事，逃命才是正事！」

「這麼大森林，我們也不知道往哪兒才有出路，再有一段時間肯定就會被追上！」

青衣沒說話，她第一次來這個森林，比索瑪還要陌生，只希望她們的運氣能夠好一些。

「左邊有一個很大的樹叢。」

「沒錯沒錯！裡面可以躲人的。」

「這兩個笨蛋一直在打轉！」

青衣：……她是聽錯了嗎？

嘰嘰喳喳的聲音突然響起，青衣十分疑惑，「索瑪，你有沒有聽到有人在說話？」

「不就是後面的叫囂嗎？你還有心情管這個？」

「我們去左邊！」青衣拎出之前聽到的重點，下決定。

是死是活，就看運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