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模擬體
雖然一個斯塔克毫無疑問會非常了解女人的身體構造，但是如果他在自己家的車庫裡造出來一個可以以假亂真的小女孩出來，鑒於斯塔克先生前科累累，很容易想象媒體又該製造什麼噱頭來吸引眼球了。
托尼表示他不喜歡那麼點兒的——從任何意義上講。
給人工智慧製造模擬軀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如果只是在大衛的基礎上進行複製，就會輕鬆得多了。唯一的難題是模擬皮膚，托尼花了不少功夫來分析賈維斯從模擬電子製造工資搞來的資料，發動了斯塔克跨國集團的整個生物技術部門，在一個星期內攻克了這一大難題。
這是一個足以震驚世界的發明，托尼感覺研究員們都被嚇壞了，但是他也沒有辦法，總不能承認這些都是從另外一個世界盜過來的。
薩姆5號還在吊著最後一口氣呢。
而托尼也改變了自己的主意。之前攻擊賈維斯的兩個人工智慧目前都偃旗息鼓，但薩姆5號的情況已經非常不樂觀了。
時間不允許托尼挑三揀四，他打算隨便給柯里來一張臉，只要關鍵時刻不掉鏈子就行。
在托尼開始研究人工智慧模擬軀殼的第十天，一件可以稱之為成品的模擬體靜靜地躺在斯塔克集團的生物實驗室里，所有的研究人員都聚集在培養艙旁邊，滿臉肅穆。
斯塔克先生簡直不是人，三天一件新發明還給世界上的聰明人活路嗎？
托尼讓人把模擬體送到他的地下室去，他得在路上吃個漢堡，因為馬上就要開始沒日沒夜的工作了——雖然他剛剛結束了一段這樣的生活。
說實話，培養模擬皮膚這件事對斯塔克集團來說並不難。他們也不是沒有提出過這個計劃，但當初因為種種原因被擱置了。
其實所謂的種種原因，就是一個簡單的道德問題——複製人是人類所以被禁止，那麼模擬機器人呢？它們是人類嗎？如果它們是，那麼人類對它們負有什麼樣的責任？如果它們不是，那麼又何必把它們造成人類的樣子呢？
所以托尼覺得機器人就像小呆那樣就挺好的。
或者賈維斯——存在於他的伺服器里，在每一個終端神出鬼沒，無所不在，無所不能。
只不過托尼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個問題會提前來到他面前。
當人工智慧真正具備了自我意識，像人類一樣開始思考，甚至擁有了類人的外殼，那麼人類該怎麼對待它們？
托尼不想公開太多數據，他打算把培養模擬皮膚配合機械傳動的技術發展到義肢製造上，這是人類真正需要的，也能給他一些時間來思考這些問題。
對於托尼而言，這不是一個難題，他永遠不會放棄賈維斯，而賈維斯在自我升級之後也始終如一。他不知道這是意外還是什麼，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對賈維斯毫不設防，所有的理論和推斷都告訴他人工智慧不可信任。
但他就是這麼做了，托尼模式，不計後果。
然而現在的問題是，一旦斯塔克工業可以製造具備人工智慧的機器人這件事被公開之後，或者說當這些機器人像大衛的那個世界一樣融入到人類的生活中之後，人們會怎麼想，會怎麼做。
托尼此時應該一頭扎進工作中，轉移柯里的數據到模擬體終端上，再把它的伺服器挪到安全的地方來。但他就是分神了。他皺著眉頭翻看賈維斯從大衛的世界里搞來的那些影像資料，感受著未來人類的怒火。
那些是對機器人的仇恨。
機器人搶走了屬於人類的工作，讓一部分不具備高等技能的人類靠著政府的救濟生存——雖然他們仍然是最高貴的種族，利益高於一切生物，但他們不滿。
因為世界是屬於人類的。
那些鐵皮罐頭不懂得什麼叫樂趣，整天只知道埋頭工作，充電，休眠，更換元器件。
但就是它們的存在，讓一部分人丟掉了工作，讓他們被視為社會的渣滓，浪費糧食的廢物。
精英與底層之間的差距會越來越大，因為社會不再需要沒有腦子只有肌肉的勞動力，機器人會毫無怨言地代勞，而且不收取傭金，只要定時維護和充電就夠了。
沒有人不喜歡這樣的員工。
這還是在普通的機器人就能夠代替人類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在大衛的世界里，機器人的智能並不算很高，它們只是重複那些機械的勞動，為人類服務罷了。
——應該是為一部分人類服務。
托尼突然有點想明白了。所謂人類與機器人之間的矛盾，說到底仍然是人類之間的矛盾罷了。如果機器人並不為人類服務，那麼人類又會怎麼樣呢。
他想到了大衛，又想到了柯里，還想到了賈維斯。
——如果它們不能夠提供服務，那麼就不會有人再造它們出來了。
這真是一個怪圈，托尼在那些影像前抱著手臂想。
至於眼下，一個機器人具備了智能並不是什麼好事，但是當事情已經發生了，托尼總不能放著不管。
好吧，因為賈維斯想管。
事實上，賈維斯應該是他的ai管家，職責就是為他打理一切，不管是他醒著還是睡著，賈維斯都在工作。而現在，他居然開始在意賈維斯想幹什麼了——這真是夠奇怪的。
他不確定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在賈維斯告訴他一切之前，還是在那之後。
他想起來斯蒂夫對他說的話，那個老古董說他太依賴於電子產品了——然後就轉過頭去請教布魯斯怎麼用手機。當時他只顧著沖斯蒂夫翻白眼，沒有真正地思考過這個問題。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賈維斯始終在他身邊，因此他對這些體會得不深，也不明白自己已經離不開ai管家先生了。
也許他真的應該關掉賈維斯。
托尼隱約有種感覺，在賈維斯被下載到模擬機器人終端內站在他對面之前，他必須做出決定。
「先生，柯里的數據已經開始同步。」賈維斯的聲音出現在托尼的腦子裡，把他嚇了一跳。但隨即他才想起來不是賈維斯鑽進了他的大腦，只是他戴著耳機。
托尼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他順手摘掉了耳機。
賈維斯能夠分辨托尼需要使用什麼工具，當托尼需要他的時候，他的聲音會準確地出現在托尼的耳朵里。就像現在，柔和的機械電子聲從離托尼最近的揚聲器傳出來，「先生，小呆發來通訊請求，因為波茨小姐看上去已經將要返回月球——也就是我們的微型蟲洞所在地了。」
托尼發現他這幾天醉心於模擬皮膚的問題，居然把在另一個世界為斯塔克工業忙碌的小辣椒給忘了——但說到底，這也是小辣椒的提議。當然最初的原因是托尼把柯里和薩姆給忘了。
「嘿，托尼，我聽賈維斯說你已經完成了柯里的模擬體。」小辣椒的面孔出現在視頻通話中。托尼還能看到對面有幾根不老實的黑色電纜，很明顯，拿著攝像機的人是小呆。
「呃，是的，沒錯。你在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托尼看著視頻里的人，這幾天下來似乎有一點憔悴。
「基本上很順利。」小辣椒微笑著，伸出手把攝像頭轉到了另外一邊，「你的大多數戰甲還算完整，除了3號和8號，我想即使是你也很難再拼得起來了，所以我把它們留在了未來的斯塔克大廈門前——不過那裡現在只有鐵絲網和垃圾桶，所以是在垃圾桶里。」
「小辣椒……」托尼看著戰甲們上面驚心動魄的傷痕，感覺有點說不出話。「我就知道我不應該答應你自己……」
「不是我自己，托尼，還有薩姆。」小辣椒在屏幕對面說，「我是斯塔克工業的ceo，托尼。這件事做得很值，而這是你的提議。」
「呃，」托尼說，「你這麼誇我讓我有點不太習慣。」
「所以我想即使我現在辭職，你其實也能夠應付接下來的事情，托尼。」托尼突然間覺得小辣椒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你的鈀元素中毒早就已經解決了。」
「但是……我還有其他的事情。你知道，紐約上空，還有很多什麼……」托尼想對自己的腦袋揍一拳來讓自己清醒一點，但是這樣顯得他既孩子氣又魯莽，在現在的情況下，給人產生這樣的念頭顯然不太好。他只能強迫自己勉強地笑了一下，「你不能，小辣椒……」
「我很抱歉，托尼。」小辣椒在對面捂住了嘴巴，「我知道，在這一路上我已經想清楚了。我有些話想要……見面再說。」
「不。」托尼回答得很快，「如果是好消息，人們總是忍不住第一時間分享——如果要等到見面再說，那麼一定是壞消息。」
「我不能。」小辣椒轉過頭，眼睛沒有對著屏幕。
「你能。」托尼倔強地說，「如果你現在不能，等你回來我也不聽了。」
小辣椒沉默了一會兒，但托尼的任性總是讓她無可奈何——不過無論如何，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卻不是因為這個。
「我們分手吧，托尼。」對面的小呆把攝像頭對準了小辣椒，以至於托尼看得很清楚，她臉上的表情是認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