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章 蕭弘晝爆發
「焚音,就算你站在這裡也不一定斗贏我,更何況你現在只是個殘缺不全的幻影?」
金龍很快就將騰蛇壓制在爪下,上半身慢慢蛻回人形,帶著挑釁,一條裹著赤金宮鍛伸進搖籃里,滿手朱紅的指甲,直接抓向孩子肉粉粉的臉頰。
騰蛇費勁掙脫,蛇尾拍地彈起,直接掃飛那隻手。他雖然一副看熱鬧不嫌大的口吻,但豎瞳亦是冷酷而暴戾:「那倒沒有,只是華錦媗發起狠來連我都不堪承受,所以我想親眼看看你又能如何承受?!」
「華錦媗一介凡人,哪配與我們相提並論?我們老祖宗創造了術法,他們儼然是神,而我們是最接近神的後裔。尤其是我,我也能創造生物!」玉嬌龍連連諷刺,「焚音,你的天賦是預知天命,應該算出這孩子跟華錦媗命格相衝吧?他若活那就是華錦媗得死!你剛剛沒敢傾盡全力救他,不就是害怕華錦媗可能應劫而死嗎?那我現在殺了這孩子,剛好免掉你的後顧之憂!」
兩道長影以懸殊力量糾纏,無視四周多少慘遭誤殺的人。
鳳金猊背著華錦媗趁亂衝到戰鬥中心,恰恰聽見了玉嬌龍最後那段話,臉上隱隱有驚愕與憤怒。但華錦媗似乎未聽見,只知道騰蛇傷重勢弱,就讓鳳金猊趕緊放她去助陣,他則乘機救出孩子。
玉嬌龍顯然料想不到華錦媗會出現,但仇人相見眼分紅,她早已不耐華錦媗儘是添堵,一記甩尾直接將焚音摔回人形,然後半身立起,以雷霆萬鈞之勢掃向華錦媗等螻蟻之徒。
華錦媗掐訣抵擋撲面而來的龍尾,但龍尾狠狠加力驟然逼近,將她擊得踉蹌後退。
鳳金猊便掉頭提槍,曲張的左臂勾住她下墜的身子,右手執槍直接刺向龍尾,起初龍尾剛硬如鐵,碰撞時直接反彈得虎口一麻,但他愈發使了勁,槍頭竟能刺入龍尾三寸,驚得玉嬌龍抽身。
「以你修為斗不贏她,不如把這裡交給我,我真槍實刀好歹能攔住她片刻,你去救我們孩子!」鳳金猊吩咐華錦媗,隨即邀陸寶玉聯手共戰。
近身搏鬥是術士的弱點,所以長槍實劍才能絆住長龍片刻。
華錦媗不敢耽誤,立即掉頭跑到搖搖欲墜的搖籃前。這搖籃周邊隱藏著兩股正在撕扯的力量,驚得裹在其中的孩子嚎啕大哭。她迅速咬破自己的手指,憑空畫了道符,龍鳳相銜而出,助其中一股熟悉的力量,二對一,加速絞殺另一股霸道的力量。
搖籃陣法一破,她迅速將孩子撈抱出來,待這具小身體實實在在入懷裡,這顆忐忑的心,終得踏實。「還好,你沒事就最好……」
焚音虛弱的聲音忽然從旁傳來:「你剛剛也聽見我和她的對話,你逆天重生的報應到了,所以天道把你跟孩子縛在同一個生死劫上。」
「呵,是嗎?」華錦媗轉身看著若隱若現的他,這個他只是遠在蕭國的焚音分出的力量,剛剛與玉嬌龍本尊較量已是耗盡心神了。
她輕笑著,知道焚音卦象素來精確,雖然驚愕的同時卻無比堅定、篤定道:「即便劫數已定,世事也無絕對。人有回天之力,我相信事在人為。焚音,我身邊還有鳳凰、九哥他們,我並非孤身一人與天斗。」
「真是自信。」焚音嘴角漸漸挽起一抹無奈的笑意,然後旋身飛到華錦媗身後,玉璽、心頭血、招魂幡三者隨著他最後一絲力量飛旋而起,牽引著華錦媗的右手而動。一個極度相似前半夜被她誤召的陣法浮現,但這回是白光奪目,從中裂變出一個又一個白色的身影。
玉嬌龍察覺有異,陡然回身,見焚音正指導華錦媗打開召喚魅影軍的陣法,不由得眼色一冷,召出自己的黑色魅影軍迅速反壓這團光明。可惜過於凝神,一個疏忽慢了點速度,長槍就擦身而過,玉嬌龍上半身頓時現出人形,那條拇指長的血痕就出現在左頰邊。
她面無表情地撫過臉,傷疤瞬間合併,只是瞅著鳳金猊的眼神是看待必死之物那般——鳳金猊的槍法果然與眾不同,竟能對她造成傷害?
「小鳳凰,過來。」焚音拂袖將他卷到身後,與華錦媗聯手召喚的白影迅速環繞四周,險險地擋下蜂擁而至的黑色魅影軍。
在黑色以壓倒性漸漸覆蓋白色時,玉嬌龍微微勾眼,那種足以讓天崩地裂的威嚴,又如一條細線蜿蜒而至瞬間爆發,猛然將所有人壓得膝蓋一軟就撲通跪地,膝蓋直接陷沒土地半掌深。
焚音尚好,僅是頸椎微微弓了下,他眼角掃至鳳金猊探懷的手,將自身幻影所剩無幾的芒光轉移到鳳金猊身上,鳳金猊渾身一松,從懷裡掏出的信號炮仗就衝天而起,在玉嬌龍將夜色重歸黑暗前,炸出醒目的火花。
「你們要小心了。」焚音望著他們,耐不住靈力的消磨,這一抹幻影消失了。
唐九霄與三軍靜候已久,煙花瞬息消散,但他瞳里灼光未盡。之前沒有正面宣戰,全因鳳凰崽落在玉嬌龍手中,如今有了得救的信號,他慢騰騰地抬起青筋暴跳的指掌,豎指下令。
三軍以他為首,俯衝而去。
儘管琳琅軍數量遠遠不及三軍,但有魅影軍輔戰,誰都知道還是一場血的硬戰,但——無人回頭!
琳琅軍驟然被蜂擁而至的黑甲軍等分頭偷襲,布局便亂,被降罪的連珏顧不得戴罪之身,趕緊衝出來指揮琳琅軍迎戰。
玉嬌龍難得看連珏幾分順眼,就轉頭再去捕捉鳳金猊等人,長尾一掃,直接撞開眼前所有障礙事物,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襯得倉促逃亡的鳳金猊他們越發渺小。
鳳金猊護著華錦媗母子在漫天墜物中穿梭,意識到力量懸殊絕非他們可比時,他已做出決定:「錦媗,把孩子給我。」
「你手裡還要拿刀拿劍,孩子讓我抱就好。」
「你抱著孩子走路不方便。讓表哥保護你,我帶著孩子,大家暫時兵分兩路,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兵分兩路為什麼就不能讓我抱著孩子?」華錦媗不明白,覺得有些奇怪:「鳳凰,你是不是因為焚音說的生死劫?」
「不是!我不管他說什麼,我只是根據當前情況做最合適的決定。」鳳金猊甩了陸寶玉一個眼神,劈手奪了嚎啕大哭的孩子,然後推開她跑向別處。
華錦媗就在他的一推與陸寶玉的一扶中,稍稍滯了神,可就這麼瞬息間的功夫,鳳金猊已施展輕功跑了很遠,而咄咄逼近的蛟龍頓了下,突然調頭朝鳳金猊追去。她想追,卻又被陸寶玉攔住:「錦媗,雞蛋不能賭在同一個籃子,這個道理你最清楚不過了。」
「如今玉嬌龍目標是孩子,鳳凰他心知肚明!」華錦媗掙不開,眼神咄咄逼人地瞪向陸寶玉:「他不是在賭,而是心裡非常清楚甚至忌憚焚音的卦,想帶走孩子趁機引開玉嬌龍!他是在拿自己跟孩子冒險!寶玉,我們得阻止鳳凰。」
「金猊剛剛對我下了軍令,我必須服從。」陸寶玉見她不願配合,咬了咬牙,掄上手就想打暈她。
「寶玉,你別逼我。」
「我們聯手打不贏玉嬌龍,沒時間了,能走一個是一個。金猊把你看得比他和孩子還重要,這是他的決定,我無條件支持!」
「我不是軍人,無需服從。」華錦媗見他仍不為所動,就趁其與蜂擁而至的魅影軍和琳琅軍廝殺時,直接反掌彈開他的手。
陸寶玉急得大喊:「錦媗!」
「抱歉了。」華錦媗拂袖回眸,面容冷肅。「我們都不怕死,所以玉嬌龍知道抓了誰都無用,因為結果只會是寧可玉碎不為瓦全。可抓走我的孩子就不一樣,就算我再捨得,稚嫩無知的孩子依舊是大家的軟肋。玉嬌龍就是太明白了,更何況我和孩子還被縛在同個生死劫上,就如同當年的鳳凰和聖香,所以我們一定不能將這根軟肋交給她!」
華錦媗執著追向那條蛟龍,沿途敵兵狙殺,她拂袖翻掌,龍影環繞周遭隔開一道固若金湯的氣牆,就連陸寶玉都近身不得,只能肉眼見著華錦媗為求最快速度趕到鳳金猊父子身邊,一改往常「吝嗇」手段,大刀闊斧、耗神費力的出大招,以至於她面色亦是肉眼可見的蒼白。
「錦媗!」陸寶玉大喊,阻擋她的魅影軍反增不減。
華錦媗眼一暗,長袖輕拂,宛若霓裳彩舞,帶著焚音殘留的力量,召喚出千萬道白色光影,迎面朝那群熙熙攘攘無比兇狠的魅影軍呼嘯而去。兩股力量強強撞擊,各種黑影白影相互碾壓,最後齊齊發出響徹天地的尖鳴。
饒是陸寶玉捂著雙耳也被吵得險些窒息。
華錦媗就在這片黑白相互吞噬間,猶如一道白光瞬間穿到狂暴的金色蛟龍身後,無數蛇蟲鼠蟻從地面鑽出,聽從她的指令爭相恐后地攀附到蛟龍身上,張口噬咬。蛟龍雖是身軀鋼鐵,但爪縫間總有鱗片無法覆蓋的軟肉縫隙,於是被這些細物鑽得麻癢,不痛,但就是煩躁。
蛟龍停頓了下,被鉗制在爪中險些被捏碎的鳳金猊頓時抽了縫隙,竭力掙開,再度死裡逃生。他翻身退出蛟龍的控制,手還不忘輕輕拍著綁在胸前的襁褓,口中呢喃:「不哭、不哭。」孩子在他安撫中終於安靜片刻,卻又再度被蛟龍的咆哮嚇得大哭。
一口熱血從華錦媗胸腔被震出,她只能狠了狠心,血液抽成數百道血光糾纏住蛟龍,以一己之術暫時拖住前撲的蛟龍,拚命為鳳金猊爭取少得可憐的逃亡時間,但她也堅持不了太久就被甩至半空。鳳金猊冒著危險回頭撈住她,兩人險險站穩,一隻巨掌直接拍落下來,她竭盡全力撐起一層防禦光罩,「啪」地巨響,防罩與龍爪上的小塊鱗甲同時爆裂。
蛟龍的痛哼聲仍是不痛不癢,而華錦媗卻是膝蓋一軟已然要跪倒。
鳳金猊伸手撈住她,見那龍爪依舊罩頭壓落,右手急忙舉著長槍朝上捅,華錦媗亦是伸手覆出他握槍的掌,兩人指掌交叉相握,相銜而起的龍光鳳影與至剛至陽的長槍合二為一,瞄準那碎開的鎧甲直接扎入。
「吼!」即便長槍對蛟龍龐大身軀而言猶如細針,但細針扎入肉里的痛楚非同一般,蛟龍嘴裡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龍爪更是使勁往下壓,被籠罩在這片陰影中的兩人,被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壓彎了腰。
鳳金猊右手使勁過度,袖口爆裂,那條精瘦的臂彎亂蹦青筋。他竭力咬到雙唇失血,「錦媗,我撐著……你帶著孩子快走……」
華錦媗搖頭,勢要與鳳金猊共同撐起頭頂的重壓。她若鬆手,鳳金猊就會沒命,兩人合力再撐撐說不定能撐到救兵!
她低頭靠在鳳金猊胸前,目光柔柔地望著近在咫尺的孩子,不讓鳳金猊看見自己嘴角滲出的血。
「吼——」頭頂驀然一聲狂吼。
鳳金猊抱著她旋身落地,曲膝支臂在她身上撐了起來。竟是那蛟龍忍痛廢了整爪,任由長槍洞穿直接拍落下來,重重擊在鳳金猊的脊背上。
「噗!」一大口鮮血直接噴在華錦媗身上,濃濃的腥味刺得她頭暈目眩。
鳳、鳳凰?
龍爪再落,鳳金猊又是一口鮮血嘔出,「噗——」撐在她兩側的手臂仍是顫巍巍支起。大片不屬於她的鮮血,在她衣上肆意渲染。
「錦媗!鳳金猊!」一聲叫喊姍姍來遲。唐九霄是屬於行走在黑暗的人,可偏偏他此刻帶著滿身肅殺出現,奪盡戰場關注,就連蛟龍都倍感威脅地轉頭看去。可是當他看見躺在血泊中的兩人,怒火中燒,迅速率人布陣、引火上箭,連寒暄都省了就以最大火力跟蛟龍叫陣,拎著黑劍瞄準蛟龍眼睛直接砍過去,逼得蛟龍收爪防禦。
重負消失,眼皮半闔半閉的鳳金猊低頭看著她:「……錦媗,你沒事吧?」
「……我在這,我跟孩子都沒事。」華錦媗環著孩子,顫抖地伸手撫上鳳金猊痛到抽搐的眉眼。「鳳凰,你撐著……哥哥他們已經來了……我們沒事了……」薄弱的芒光自她指尖浸入鳳金猊血肉與骨髓,視線被血浸得一片模糊的他,這才漸漸看清一絲影像。
「鳳凰,當年你問我術士能不能斷骨重生……我以前不行,但是我現在可以了……你相信我……」華錦媗哪怕抽空自己的身子也要保住鳳金猊。她太心疼這隻鳳凰鳥,明明四肢都被龍爪壓進地里幾分,將近斷裂,可仍靠意志力為她撐起一個安全區。這樣全心全意愛她的鳳金猊,讓她心疼到想哭,「……你怎麼老顧著我就不知道顧著點自己?我根本就不想當孀婦……我都是跟你開玩笑的……」
鳳金猊聽著她的哭聲,虛弱回道:「反正我還活著……就是很疼而已……」
「很疼還而已?」華錦媗小心扶著他的身子,慢慢歪倒過來。
鳳金猊背部衣衫全是血,四肢全僵,綳著一身骨已剛得易碎,她輕輕撫摸他的手臂,小心翼翼親吻他滲血的嘴角和乾裂的唇紋。見他還要竭力撐開的眼,她哭著罵道:「你先休息呀……」
「……等會,我要先看看兒子。」鳳金猊晃了晃頭腦,神智稍微清醒了點,視線稍微往下,望著華錦媗懷抱那張毛髮灰淡、哭得呲牙的小紅臉,嗯哼——「確實更像我。」
華錦媗咬著他的唇,哭唧唧道:「明明是我辛苦懷得怎麼全像你……像你這個混不吝的混蛋……」
「別生氣……我都說以後加倍努力……再要七八個女兒全像你……」鳳金猊笑著用鼻尖去蹭她的臉,蹭著蹭著,徘在她頰間的呼吸漸漸微弱。華錦媗看著終於昏睡過去的人,繼續用所剩無幾的術法維持他的氣息和身骨。
當陸寶玉趕到時,看見的就是抱著孩子和滿身是血的鳳金猊哭得奄奄一息的華錦媗。
陸寶玉不敢輕易掰開兩人,只能先將孩子抱出來,正準備喊人幫忙時,一道人影快如鬼魅站到他身後,溫聲問道:「不如我來幫你吧?」
這聲音……
讓陸寶玉護著孩子拔劍回頭。
可比他更快的是一道劍光閃過,他驚懼地瞪圓了眼,脖頸一熱,呼吸受阻,只能抱著孩子以仰躺的姿態倒下去。慢慢合上的眼皮里、瞳孔中,映出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蕭、弘、晝!
蕭弘晝撈起陸寶玉懷裡的嬰孩交給身後尾隨的雙頭人,摘除嬰孩脖頸的長生鎖安置在帶來的另一個襁褓中,然後放在陸寶玉附近,拔劍瞄準陸寶玉的心口準備再度刺下去,一條龍影自鳳金猊身下呼嘯而出,及時籠住陸寶玉的身軀。
他頓了下,手中劍以及拐了彎,刺的是鳳金猊的方向——而後者,卻又有鳳影保護。
蕭弘晝忍不住嘖嘖嘆氣,「都到這種時候了,你竟還有能力保護旁人?你術法已盡,保護不了幾個,怎麼不先保護自己和孩子呢?」他姿態優雅地彎下腰,細細打量著抱著鳳金猊的華錦媗。
華錦媗此刻的臉色相豈止是面白無血的難看?
她盯著蕭弘晝:「你身後那人曾奉玉嬌龍命令搶走我兒子,可你們兩人偷偷摸摸出現在這不像是她的調配……你付諸行動對抗玉嬌龍了!我知道對你來說我們都是非死不可,可我想賭大家不死,我賭你的野心,押你謀算玉嬌龍尚缺羽翼,押你剛剛調換我的孩子是因為我們母子對你還有價值可用……」
蕭弘晝怔了怔,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迦若,你何必總是豁出自己做賭注呢?」
華錦媗抱著鳳金猊的手忍不住收緊,「因為鳳金猊說過他若死了也拉我一起下地獄,葬進鳳家祖墳,我這輩子就這樣定了,所以你再對他們出手,我不介意自爆!你可以問問你身後那個怪物,問問他像我這樣的高手即便燈盡油枯,但若一心拖人同歸於盡,試問你們有幾成機會逃脫?」
蕭弘晝眼神詢問了下雙頭人,後者皺眉回道:「盡量不要。」將死之人,捨棄血肉之軀的爆發力非同一般。
蕭弘晝只能表示遺憾,伸手將華錦媗粗魯地拖了出來,「走吧,趁著唐九霄跟玉嬌龍還沒發現……」混亂戰場隨即被雙頭人撕開一道黑縫,他們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走時亦靜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