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難

孤難

她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黑暗的屋子中。

環顧四周,透過窗戶傳來的一絲微弱光芒,她看清了自己所處的環境。

空蕩蕩的,除了一張桌子什麼都沒有,不過她自己在冰涼的地下,手腳被繩索牢牢綁著。

驚異的看著自己手上與腳上的繩索,她忽然憶起了昏迷前的事情,「那時,我面前那個男子……然後……」

不知過了多久,素心看著那絲光芒變弱,乃至與黑暗融合漸漸消逝了。

她也試著喊人,可嗓子都幾乎啞了都沒有人回應。

而她花了極大的力氣爬到門口或窗邊時,怎麼也打不開。又餓又累,在昏昏欲睡中,一邊她無力地拍著窗,一邊還要提醒自己,茶坊中說不定小妹還在焦急的等著自己,況且這麼久沒回秦府,阿娘一定也很擔心。

可能連秦夫人或郎君也在派人找自己呢,一定不能睡呀!她猛地將自己的身子撞向那扇木門。

卻在這一瞬間,門陡然打開了。

素心撲了個空,倏地滾到了地上去。疼得她渾身鈍痛,本來就沒多少力氣,這樣一來,彷彿四肢百骸都散了架。而她此時髮髻凌亂不堪,汗水也浸濕了衣衫。

一陣輕盈卻帶著嘲諷的笑聲傳來,「娘子這麼著急,我才進房,便撲著來了。」這人深紫色的衣擺出現在素心的視線中。

素心艱難地抬起頭,看見一個男子,卻是著深藍色的外袍,淺色的的內衫,腰間墜著一塊華美的玉珏,紅色絲線邊系著那根黃色有指拇般大小的絲線。

是他……

「梁王為何將我鎖在這?」她微微平復了心緒。

男子不可一世的笑容綻放著,「娘子還不知?這可奇怪了。」

他緩緩蹲下身,朝著素心,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她,令她的心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她垂下了目光。

卻在這一瞬間,男子陡然伸出手,有些粗暴的握著素心的下巴,使她不得不得與他對視。

「梁王,你這是為何?」她被陌生人如此對待,心頭激起了一絲憤怒。

「今日那絲線你是如何得到的?」他薄唇微張,妖嬈卻又致命。

素心聞言,簡直不知該說何是好,「那是我撿到的,你們路過我身旁,我就看到地下有那個絲線。」

他瞳孔放大,在這黑暗中,只有院外的燈火顯出了他的身影。而這一刻,那絕美的臉龐上透露著癲狂與放縱,「你是在我們走後就立即看到了那根絲線的?」

「是……是的……」他那與白日柔和可親完全不同的樣子,使素心有些害怕。

「那你為何會隔了那麼久才將它還來?說!你是不是哪個府中派來跟蹤我的姦細?」

他那深情的雙眸依舊望著素心,此時素心卻感受不到任何愉悅,那裡面只有著恐怖與陰冷。

「我是……」該怎麼解釋,難道要說是因為在秦府看見了一模一樣的絲線,才多看了一眼?

此時從院外走進一個男子,正是白日跟在這絕美男子身邊的人。「大王,已經查清楚了。此娘子是秦府的人,如今是洛陽城中樂師。」他恭敬的對著那梁王道。

李愔微一沉吟,「原來是阿楚的人,看來還真是誤會了。」可是他語氣一轉,「那你可查清楚了,她是否與我們要做的事有關,是否知曉這件事。」

素心聽聞,覺得詫異無比,李愔與秦子楚認識,他們是什麼關係呢?一個當朝的王爺,怎麼會與富商有聯繫,而且聽李愔談及秦子楚的口氣時,好像還很熟悉似的。

那人看了素心一眼,「屬下去秦府一趟,發現全府上下都在找這娘子,但她卻沒有參與我們要做的事。」

素心聽聞秦府上下都在找她,心中不禁涌過暖流,微微放鬆。可她心中更多的是驚訝與詫異。她曾在權貴的府上奏樂玩賞,也多多少少聽聞了一些皇室的事情,怎麼也想不到今日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當朝的六皇子李愔。

「卻是一不知情的。」李愔笑道,「可你如今已看到了我們的信物,該拿你怎麼辦呢?」

他吩咐那屬下離開后,便進屋點燃了蠟燭,把恐懼的素心拉進屋裡,不顧她的掙扎,他驀地關了門。

「你已經看到了信物,只能怪你命生得不好了。」他從牆邊的一桌上,拿起一把長劍,「這次的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昏黃的燈光下,他如仙的身影卻帶著刻薄的寒氣,「做事決不能留有後患……」

不過一瞬間的短暫,那人就如修羅一般,揮舞著長劍向素心撲來,嚇得她猛然往後一躲,「啊!」她驚慌不已,急聲說道,「梁王,是你自己將你那麼什麼信物掉了,不能怪無辜之人。」

李愔聽聞這句話,卻陡然停住了手,「是嗎?」慢慢將劍放下,「這都是命……」他轉過身,自言自語著,「命,強迫我們做自己厭惡的事,讓我們對不該迷戀的東西無法自拔。」

素心本想趁此機會逃走,沒想到他又突然轉過身來,「你生得如此貌美,這樣死了也可惜,不如臨死前,為我侍一回寢,也不枉此生了。」他那幻境般的容顏,在此刻顯得更加迷惘。

陡然,他將素心從地上抱起來,不顧她的掙扎,把她放到牆角的桌子上,然後猛地撕扯她的衣裳。

「你要幹什麼?不要,不要……」素心拚命的大喊與掙扎著,看著自己的清白就要這樣被人莫名其妙的毀掉,她突然鼓起了巨大的勇氣與憤怒,用盡全身的力氣扇了他一巴掌。

彷彿是時光靜止了,那一刻,素心額頭浸滿汗水,臉色慘白,目光卻毫不畏懼,她如透徹黑寶石般的雙眸,緊盯著面前的男子。

那人似遙遠山巔上空,白雪一般的臉龐上現出了五根紅色鮮明的手指印。

大概是因身處高位,從未被人如此對待過,而今卻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打了自己的臉,此刻他只是用著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素心。

「你竟敢,你竟敢……放肆!」他好像被氣的說不出話來,「這世上還有你這種娘子!」

想他堂堂的王爺,容貌又如此出色,遇見的女子從來都是對他傾慕不已。就連在宮中時,他的那些姐姐妹妹都不顧世俗禮儀道德來勾引他,府中婢女妾室更是在他面前爭奇鬥豔,使盡心計。

他見慣了那些宮中腐爛不堪的齷齪事,甚至曾經他都與其中一姐妹好過。**在這世道里,都算不了什麼,更何況一夜之歡。女子的貞潔在他眼中,只一文不值。今日卻在這個小娘子身上,因這種事被她打了。被一女子打了臉,簡直是奇恥大辱。

而素心在強裝的倔強之後,早就無力支撐下去了。如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的雙手正死死的握著,丹蔻已深深嵌入皮膚,一絲紅血滲透出來。

「如果今日因此事被殺我也不悔。父親曾道,女子應自己憐惜自己,決不能自輕自賤。」想清楚后,她目光更加堅定的望向梁王。

只是一瞬間。

彷彿摔一個極為輕賤的東西般,他把她從桌上推到在地,然後扯著她的頭髮拉著她往屋裡拖。

「啊!」素心苦苦的掙扎著,頭皮傳來的疼痛使她眼淚簌簌地流下來,她用手去抱自己的頭,卻被梁王更加用力的往前扯去。

撲通一聲,她又被摔在了地上。

不知道被拖到了哪兒,她的額角撞出鮮紅的血,整個衣衫幾乎都被汗水打濕了。她狼狽不堪的倒在那兒,彷彿被抽絲剝繭般,疲倦至極。

孤獨無助此時盈滿了她的心房。

「誰來救救我……救救我……」她低如蚊蚋,又卑微如其的嘶啞聲音脆弱地傳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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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謀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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