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學藝 下
學藝（下）
三年期限到了，老宮主為了應約，召集了聖雪宮所有弟子齊聚大殿外面，魏巍的大殿廣場青石鋪地，玉石雕廊，莊嚴開闊。望了望台階下黑壓壓的一大片弟子，夢縭緔的心裡有了幾分緊張，小手緊緊的握著拳頭，抬頭看看大殿門口中央，老宮主威嚴端莊的坐在上方。兩旁分別排列著幾大資深長老，鶩，鐵手，胖子靈猴排列整齊恭敬的站在一邊。望了望，鶩對她鼓勵的點了點頭，夢縭緔才有了幾分自信慢慢鬆開了緊攥的拳頭。
老宮主嚴肅的發話道：「緔你既想入我聖雪宮的門，必須得通過試煉，試煉通過方可加入我聖雪宮為我教弟子！」
夢縭緔對老宮主恭敬一拜，「多謝宮主成全，緔一定儘力通過試煉。」
老宮主看看小小年紀的夢縭緔緔，緩緩道：「本教歷來的規矩三局兩勝定輸贏，你若連贏了兩場，後面一場便可不必比了你就算通過了！」老宮主打量了一下旁邊弟子繼續道：「這些都是本教最年輕的弟子，他們的武功各有所長，你可以在他們當中任意挑選對手。」
尋著老宮主的目光瞧了瞧鶩旁邊的人，鶩與鐵手是不能選的，那就是百分百的輸。胖子，靈猴，夢縭緔臉上有了一點笑意。其他幾個沒有怎麼接觸過不是很熟悉，所以摸不透他們的武功路數，不過她看看一個個結實的身板，就知道了應該比鐵手他們三個差不了多少。
「我選胖子！」夢縭緔手指胖子道。話音一落胖子愣住了，直起粗脖子盯著她。
老宮主表情複雜的看看她，道：「你確定你要選胖子？」
夢縭緔點點頭，其實她自己也不敢保證能贏胖子，只是覺得對胖子的武功招數比較熟悉了，想了想，或許對了解的對手還有幾分勝的幾率，「嗯！」
「好！那就去中間，開始比試吧！」老宮主點點頭。
胖子邁著踏踏有力的腳步聲來到廣場中間，手拎一對木錘。接過弟子遞來的木劍，比試規矩為了防止傷人，不能用真武器。
裁判是教里資深長老，姓白，六十開外，一把銀白鬍須，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白長老手執兩面旗幟，一面紅色是代表考核方的，一面白旗幟是代表迎戰方的。白長老步到兩人中間處站定，一揮旗幟，「雙方輸贏點到即止，不可傷人性命！規則一炷香時間。比賽開始！」
夢縭緔表情凝重看著胖子，緊緊地盯著他的的大木錘，她心裡知道胖子的木錘有多厲害，絕不能讓這大鎚砸到自己身上。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是鶩平時教導她的話，所以她選擇了胖子。
片刻之後，胖子緩緩舉起大鎚朝夢縭緔砸了過來，就在胖子舉起大鎚快要砸過來時，她一閃身板，一個移步，躲過了胖子的大鎚。
「騰、挪、躲、閃一定要快！不能拖泥帶水！」這是鶩三年來經常教導她的，敵人的強勢過後就是他的弱點。
夢縭緔腦子牢牢記得鶩平時教導的話，所以第一招雖然有點險，但還是躲過了胖子的大鎚攻擊。胖子一回頭，似乎愣了愣，想不到緔如今進步的真快！呼！胖子站穩腳，第二錘又揮過來了，夢縭緔連忙舉起木劍就朝胖子刺了過去，胖子心裡一驚，心想緔怎麼不避開了，這一錘要砸她身上，哎.....
沒辦法教裡面規矩嚴厲，是不容許故意謙讓的，誰要是違反了規矩，下場就是永遠被逐出聖雪宮。這一錘，在場的人皆是替小小的夢縭緔捏了一把汗，連老宮主都鄒起了眉頭。只有鶩冷冷的眼神裡面卻透著一股對她的信任。
胖子的大鎚力道雖然驚人，速度卻略遜夢縭緔一籌。雖說她武功比胖子差一截，但是小身板卻比胖子靈活，所以躲閃，出手時自然就比胖子敏捷多了，這是夢縭緔的優勢，若能抓住這個優勢，贏也不是不可能的。胖子的大鎚還未砸到她身上，夢縭緔的木劍已經點到了胖子的手腕處。胖子只覺得自己的手腕一痛，大鎚險些跌落地上，心裡大驚，要不是緔還小還沒有真正內力，自己這隻手腕恐怕就被這一劍刺穿了。
「嗷！」一聲低吼，胖子連忙收回了自己的手，一蹲身，一個橫掃腿就朝她掃了過去。一見趕緊向旁邊一跳，胖子的腿掃空了，站立身子一揮大鎚又輪了過來，提一口氣，腳步連忙蹬蹬後退幾步，大鎚在她的面前重重落下，還帶著呼呼風聲，夢縭緔心裡不由得嚇了一大跳，還好沒有砸到自己身上。機會終於來了！她一個健步跳到胖子身側，一把短劍快速的出手，緊緊的抵在了胖子的脖子上。
「咯咯咯，胖子你輸了！」
胖子側頭看看脖子上面的劍，羞得滿臉通紅，低低木訥道：「緔你現在真厲害，你贏了。」
白長老上前，紅旗一揮，「第一局，緔勝！」
中間休息片刻時間，老宮主身旁的裘長老面露訝異道：「想不到這小丫頭身手還挺靈活的，是個習武的料。」老宮主面色凝重沒有吭聲。
「下一場，選對手！」白長老大聲對緔說道。
「我選靈猴！」夢縭緔一指靈猴乾脆的說道。
靈猴鄂了，老宮主思量片刻，端起茶杯眼睛掃視了一眼鶩。「猴子出來吧！」聽見宮主喚自己靈猴才回過神來走了出來，對夢縭緔說道：「那個，緔，其實今日這裡的人你都可以選，不一定非要選我的。」
「沒事，我就選你了，你不用謙虛，把你的本事儘管使出來就是了。」以她對靈猴的了解，想真正贏靈猴那幾乎是不可能的，這次也只能用智慧取勝了，能不能贏也只有試一下了。
還是記得鶩的那句話，「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之前她已經琢磨了一下靈猴的缺陷，心裡有了幾分明白才點的靈猴。
「那好吧，緔你若跟我比試，則只能比輕功你應該知道的。」靈猴再次提醒著。夢縭緔老實答道：「我知道呀！」
靈猴無奈的聳聳肩，「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好吧。」
白長老一指廣場前面的草垛，一共有三個，其中一個草垛比房頂還要高少許，上面系著一個鈴鐺。比試規則：一柱香時間內，誰先飛到上面手摘到鈴鐺，誰就贏了。做好準備，比試開始！」
靈猴攤攤手，一指草垛，「緔要不你先？」
「好！」
夢縭緔知道靈猴的輕功比自己高出不是一點半點，於是也不客氣深，吸一口氣后，提腳便跑。當她剛剛躍上草垛，靈猴已經飛身上來了，躍過了她朝大草垛飛去。
夢縭緔趕緊提了一大口氣，使出全身力氣朝大草垛撲去，待她飛到大草垛下面，靈猴已經爬到她頭頂般高了。夢縭緔此時有點慌了，呼吸一口氣鎮定一下對自己說，「不要慌，不要亂！」猛的一提身子朝靈猴飛去，身體接觸到了靈猴，伸出雙手緊緊的抓住了靈猴的雙腳。
正要往上飛的靈猴驚訝了，雙腿被抓住，飛吧動不了，踢吧怕把人踢下去摔壞了。左右為難低頭對夢縭緔說道：「緔你幹嘛抓住我的腳啊，你這樣抓住我還怎麼比試啊？」
她耍無賴說道：「我不管，誰叫你跑得比我快，比試又沒有說不讓我抓你的腳。」
靈猴無奈了，「好吧，緔你快放手，不然我的褲子就被你扯掉下來了。」
緔閉上眼睛道：「我不看你，掉了就掉了唄。」
靈猴一聽，急了，「那怎麼行，這麼多人要是褲子掉了，露出了屁股我以後怎麼見人啊。」
夢縭緔一聽，咯咯咯笑了，「那你就別在往上面爬了，你再爬我就.....哈哈哈」
「哎呀！小丫頭，我的小祖宗！這可不是隨便開玩笑啊！」靈猴嘆息一聲道：「好吧，緔我怕你了，你先上來吧。」
夢縭緔睜開眼睛望望頭頂的靈猴，「你不許騙我啊不能動，等我爬到你頭頂，我喊開始你才可以動！」
「好，好！小丫頭，我依你就就是。」靈猴只有無條件的接受了她的無理要求。夢縭緔順著靈猴比竹竿粗一點的身子慢慢的爬到了他頭頂，將靈猴踩在了腳下面。
靈猴抬頭望望，「緔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等一下！」
聽見夢縭緔開口喊道。靈猴納悶的問道：「又怎麼了？」
夢縭緔非常認真的說道：「靈猴我忘記了告訴你，剛剛我不小心把你的那個....褲帶給扯下來了。」
小丫頭，年紀還小，還不懂什麼男女之別，其實就是調皮詐詐靈猴的。
「啊！」靈猴一聽一驚，忙低頭伸出一隻手摸索著自己的褲腰帶。因為大家都知道，靈猴平時有老愛松褲腰帶的毛病，所以才這樣故意詐他的。就在靈猴低頭忙著檢查自己褲腰帶是否還完好的系著時，夢縭緔深吸一口氣，趕快向竹竿什麼爬去，連帶著使用輕功幾個攀爬迅速的到了竹竿頂上面。待到靈猴確定自己的褲腰帶完好的系著時，見夢縭緔已經爬到了鈴鐺下面。
「哈哈哈！靈猴，你也輸了！」夢縭緔手裡搖著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與笑聲。
靈猴苦笑笑，「緔，你耍賴才贏了的。」夢縭緔朝靈猴眨眨大眼，「有什麼不對嗎？鶩說了這個叫兵不厭詐！」那天真的神情，學著鶩的模樣，倒像極了幾分鶩的樣子。
靈猴無語的撓撓後腦勺，心裡卻替緔高興，無奈地說到：「好吧，緔你贏了！恭喜你了！」
「這一局緔贏了，後面可以不用再比試了，恭喜緔順利通過試煉！」白長老一揮紅旗幟，將旗幟叫給緔，「緔恭喜你了！」
「謝謝白長老！」夢縭緔接過紅旗幟對白長老開心的謝道。
「啪啪啪……！」台下的弟子都是陪著她一起長大的，聽到這個消息大家都不自主地鼓起了掌。
「緔恭喜你順利通關了！」鐵手胖子靈猴他們把緔擁起來拋到天上又接住，為她慶祝，眾弟子也都一片歡喜的向緔致賀。鶩難得的露出了好看的笑臉，「緔你終於通過了。」
「謝謝你鶩，都是你這三年來教導的成績。」夢縭緔非常誠實的對鶩說道。
裘長老與白長老低低對老宮主道：「這丫頭，天賦不錯，有幾分機靈。」
老宮主冷冷道：「哼，投機取巧！」
白長老與裘長老互相看，白長老面露難色道：「可這丫頭確實也算是通過了啊。」
老宮主看看夢縭緔道：「罷了，以後你還是先跟鶩學著吧。」
「多謝老宮主！」夢縭緔恭敬的朝老宮主跪禮謝拜。
從這一天開始，鶩正式成為了夢縭緔的師傅，說是師傅吧也不全部是。雖然宮主已經把她交給鶩教，但是也會經常來指點，對鶩他是絕對嚴厲的師傅，絕不容許鶩有半點差錯。
日子過得真快，轉眼間在聖雪宮已經快十年了，夢縭緔就快十六歲了，這日正與鶩在習武場練劍，老宮主在旁邊注視片刻，從鶩手裡面接過劍，沉沉道：「都看好了，這招應是這樣的。」說罷單手背立，右手持劍，輕輕一抖手，向前方刺出一劍，只見老宮主的劍展開了無數劍影，一片劍花，帶著咧咧響聲。劍光重重，形穿了一堵劍牆，瀰漫著一股股無形殺氣。劍影隨著老宮主的身形，將老宮主緊緊圍隔在劍光中間。
夢縭緔與鶩看驚呆了，想不到老宮主的武功，劍法已經到了如此高深境界。老宮主氣定神閑的收好劍，對兩人淡淡道：「看好了嗎？劍在心中，心中有劍，便能隨意境發揮。」
夢縭緔與鶩點點頭，「多謝宮主教誨，以後一定謹記！」
將劍交給鶩，對鶩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話與緔說。」鶩轉身退去了。
夢縭緔不明的望望老宮主，不知道宮主今日要對自己說何事。
老宮主神情嚴肅的望著她道：「緔，你可知道你自己的身世？」
夢縭緔想了想點點頭，「嗯，我知道，我爹是齊國丞相孟廉，人稱孟相。在我六歲時不知為何被滅了滿門.....」說到此，回想起十年前的情景心裡仍是悲痛難抑。
老宮主默然的點點頭，「不錯，你爹是齊國丞相，為人正直，卻不知為何為落了個滅門之禍。正是因為如此，當年我才答應了劉副將的懇求收養你。」
夢縭緔朝老宮主福了一禮，「多謝宮主十年的養育教誨之恩。」
老宮主臉色微有動容道：「這十年來，我對你嚴加苛求，你可曾怨過我？」
夢縭緔面對宮主平靜說道：「弟子身負血海深仇，宮主嚴加教導，緔尚且感激不盡，豈有怨恨之理？！」
老宮主臉色緩和慢慢道：「是個懂事的孩子，如今你已學有所成可曾想過報仇？」
夢縭緔恭敬的回答道：「想！只是弟子學藝未精只恐難以得願。」
老宮主若有所思片刻，「這是你的家事，本教現在尚無法參與朝廷爭鬥。有一些事情得自己親自去解決才有意義，你可明白？」
「宮主請放心，緔自己的事情自己會儘力去做絕不連累教里。」夢縭緔當然明白宮主的話，宮主收養自己十年已是恩重如山，豈能為了自己的私事去連累聖雪宮？她也想自己親自去查查答案。
「好，如今你既已明白事理，我允許你可以下山回去看看。」夢縭緔有片刻驚訝，宮主居然答應了自己可以下山去，是允許自己去報仇了？趕緊對宮主恭敬的謝禮一拜，「多謝宮主成全！」
老宮主面色凝重道：「我只答應你可以回去看看，只是報仇之事切不可心急，凡是得慢慢來不可莽撞行事。」
「多謝宮主教導緔明白了。」再次對宮主謙卑道。
老宮主頷首，「即日起你便可以下山去了，半月之內必須回來，你去吧！」
夢縭緔謝過宮主激動的心情無法言喻，回來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大家，大家都想跟著一起下山，無奈沒有宮主的命令誰也不敢擅自下山。鐵手幾人只有嘆息的叮囑緔，下山以後一定要小心。
「緔，你此次下山一定要小心，有何事一定記得發本教信號，我們會快速趕去幫你。」鶩雖然還是一貫的冷漠，語氣卻充滿了關切對緔交代道。
「嗯我知道了，我只是回去看看，瞧瞧你們一個個緊張擔心的樣子！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對大家輕鬆笑笑，十年了與大家朝夕相處早已經有了親人般的親情。轉過身，她悄悄抹去眼底的淚水，小小的拳頭緊握，對自己說道，「我一定要早日雪恨，然後回到聖雪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