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堵門
凄厲的哀嚎，讓人心中發寒，大家只能在恐懼中圍在一起，可是那鬼啼卻更近了。「我的眼睛，誰挖走了我的眼睛！」
最先崩潰的是向來膽子比較小的張建，他雙手抱著腦袋，歇斯底里地突然大叫了起來：「不要！不要！我不要死在這裡！」
就彷彿聽到了張建的大叫似的，鬼啼聲突然消失了。我們甚至來不及安撫張建的情緒，就聽到緊閉的大門被敲得咚咚作響。
「幫幫我！我的眼睛被不見了！快來幫幫我！快來幫幫我！嗚嗚嗚嗚……」這一次鬼啼如此清晰可聞，就在距離我們不過幾米之外的門口。
「怎麼辦啊，怎麼辦啊？」大家都清楚鬼魂肯定就在門外，都慌亂得不行，手足無措地試圖尋求幫助，可是這裡本就是個偏僻的鄉村，連手機信號都不好，我們又去能去哪裡找人幫忙？
「不要！我要離開這裡，我要離開這裡！」張建恐懼地東張西望著，掙脫了白棟的拉扯，轉身向後面廚房跑了過去。
我們住的屋子是典型的農村老式建築造型，中間是兼客廳與飯廳於一身的堂屋，兩邊分別是東西廂房，東西廂房背後又有採光效果很爛的耳房。堂屋後面就是廚房，廚房外側是通往院子後面的後門。
一看張建往廚房跑，我就知道這傢伙是想從後門逃走，可是別忘記了，後門外頭不到五十米就是一塊墳地，是當地人死後集中安葬的地方，既然外頭都能鬧鬼了，誰又能保證墳地是安全的？
我急忙一把扯住了張建，發現他情緒很不穩定，通紅著眼睛，似乎連人都不認得了一樣。
「別鬧了！你想把大家都害死嗎？」我重重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張建這才安靜了一些，緊接著卻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可是我不想死啊，鬼都堵在門口了，我們該怎麼辦？怎麼辦啊？」
他的哭聲一下傳染了開來，結果大家也都跟著哭了起來，可是又害怕門口堵著的那個鬼，只能拚命地壓抑著哭聲，低聲的嗚咽響成一片，讓人心煩到了極點。
我扭過頭，想起了七表舅爺跟我說過的那些話，終於還是忍不住嘆息一聲，心中暗道：希望七表舅爺沒有騙我，張氏啊張氏，你老公是死是活，可都看你的啦。
就在這一瞬間，我愕然發現在我的身邊出現了一道淡淡的身影，她穿著一身古裝藍色齊腰襦裙，猶如畫中的仙女一般，正對我微笑著，彷彿是在說：相公，儘管放心，一切都有我呢。
我稍微放心了一點，急忙組織同學們躲進東廂房裡，讓他們把門關好。白棟有些不甘心，提議大家跟我一起面對困難，不過沒人搭理他。
「一群懦夫！」其實咱們這十多個人裡面以女生居多，她們膽子小也很正常，不過白棟還是有些不甘，問我：「蘇日天，你真的不怕？」
「說了多少次，我的名字是蘇昊，不是蘇日天！」我已經無力吐槽他對我的稱呼，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告訴他實話，「走一步看一步吧，咱們這麼多人，總得有人站出來不是？」
「那好吧，其他人就交給我了，你一定要小心。」白棟拍拍我的肩膀，嘆了一口氣，守在了廂房門口。
我快步出了廂房，把房門給他們關好，放輕腳步走到了門口。哭聲依舊在繼續著，砸門聲也更加的急促，我有些擔心地回頭看了一眼，張氏就跟在我的身後，正沖著我笑，似乎在鼓勵我一樣。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的恐懼卻還是不可避免地再次浮現上來。
再次扭頭看了一眼我的鬼妻，她此時已經站在了我的身邊，這時候我能夠清楚地看到了她正在對我點頭了。
「該死鳥朝天！」咬了咬牙，用力拉開門閂，一把拉開了堂屋大門，門檻外距離我只有不到一米的位置，一個披頭散髮的人影站在那裡，嗚嗚的哭聲從她嘴裡沒有絲毫間斷地傳了出來。
她穿著一身大紅色的綢衣，披散著的頭髮下是一對沒有眼珠的眼眶，左邊眼眶裡一顆眼珠被一根破繩子連著吊了下來。
毫無疑問，我面前出現的傢伙絕對不是人，而是鬼！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在哪裡？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呢？」她低聲嘀咕著，不停地搖著頭，使得那顆被破繩子吊著的眼珠子被甩得飛起。
這畫面看得我有些噁心反胃，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是來幫我的對不對？你是來幫我的對不對？」女鬼發現了我，但她卻完全是面朝另外一個方向，張開雙手試圖抓住什麼。
我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腳步聲讓女鬼赫然轉身，她開始凶厲地大叫起來：「你在害怕我！你在害怕我！是你，肯定是你挖走了我的眼睛！你還我的眼睛，還給我！」
她猛地向我撲了過來，我甚至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她抓住了喉嚨。可是女鬼的動作卻突然停頓了下來，再次嗚嗚咽咽地啼哭了起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沒有了，什麼都看不到了！我要我的眼睛！」
我嘗試著伸出雙手，抓住了女鬼的手腕，入手是一片接近零度的冰涼，不過這種實感，卻也讓我有些詫異，不是說鬼一般都是碰不到的么？
沒怎麼用力，我就把女鬼的手從我脖子上拿了下來，是真的拿了下來！她的手腕竟然直接跟身軀分離了。
女鬼還在哭著呼喚自己的眼睛，讓我竟由害怕而產生了幾分同情，她到底是怎麼死的？為什麼對自己的眼睛有這麼大的怨念？
「唉……」悠悠的嘆息在我身邊響起，張氏的身軀終於凝結成了可以讓我清楚看見的形態，她蓮步輕移，探手摸在了女鬼的頭頂上，女鬼的哭聲頓時戛然而止。
這是怎麼回事？我心中疑惑著，同時目不轉睛地戒備著那女鬼。
張氏卻站在了女鬼身邊，柔聲說道：「相公，還記得七表舅爺跟你說過的話嗎？你與我是陰陽夫妻，如今的你已經不再是普通人了，你身負鬼門之責，這冤魂是憑著本能來向你尋求幫助的。」
納尼？找我幫忙的？搞半天是自己把自己嚇得半死啊，聽了張氏的解釋，我就安心了一些，好歹七表舅爺沒有唬我，這位鬼妻還真的能幫我的忙呢。
「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明白，鬼門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這女鬼一定要找我幫忙？」
「人有人道，鬼有鬼途，但這世間卻有許多貪戀凡塵俗世的亡魂，這些亡魂要麼是因為心有牽挂而不肯離去，要麼是因為怨恨未平，不肯消散，總之原因很多，要超度這些亡魂，就需要通過鬼門。」張氏解釋道，「鬼門只有你我這樣的陰陽夫妻才能使用，一通陽世，一通陰曹，缺一而不可。」
「那怎麼開鬼門？趕緊把她送進陰間去啊。」我急忙追問。
張氏卻搖搖頭：「相公，若是這麼簡單，那也不用麻煩相公了。這些冤魂牽挂太多，與陽世牽扯太深，所以無法穿過鬼門，必須先弭平她的怨念才行。」
這下我完全明白了，尼瑪，張氏的意思是讓我幫她找眼珠子？這世界這麼大，我上哪裡找去？而且就算找到了，眼珠子只怕也早已經腐爛了。
我把自己的疑惑一說，張氏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她的眼珠必然還在人間，而且沒有絲毫損毀。亡魂的怨念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她能夠感應到自己所牽挂的人或物是否存在。如果她的眼珠已經腐爛的話，她肯定也已經怨念平息了。」
我強忍著噁心，再次打量了一下那女鬼，此時的她很安靜，就靜靜地站在張氏的身後，不哭也不鬧，只是拿她無框的眼睛盯著我。
這尼瑪太膈應了……我打了個寒戰，急忙轉開目光，說道：「她不是有一顆眼珠子嗎？」
「只怕是她從哪個死人身上挖來的吧，冤魂行事，完全依靠本能，終究是可憐。」張氏仔細查看了一下對方吊著的眼珠子，輕輕一扯，那破繩子就斷了，眼珠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原來是木頭做的。
「咦？」張氏訝然低呼一聲，撿起了地上的木頭眼珠子，又仔細看了看，再對比了一下女鬼的眼眶，「相公，她這眼珠子，只怕是入土的時候，別人看她可憐，用木頭做了眼珠塞進屍身的，所以才被帶在了冤魂身上。」
我哦了一聲算是回應，不過心思根本就沒在這上面。
也不知張氏有沒有看出我的心不在焉，低聲道：「相公，要平息她的怨念，就得幫她找到眼睛，我覺得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我知道，可是這根本就不能算是線索，我們在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從哪裡開始著手？」我這人平時最煩動腦筋了，這種完全沒頭緒的事情，我真是一點都不想干。
不過想想剛才被嚇得要死要活的同學們，我覺得自己還是有點責任的，畢竟這女鬼之所以會找來是因為我，如果我撂挑子不幹，就有點過分了。
張氏看出了我的擔憂，拍了拍女鬼的額頭：「我已用法術讓她暫時恢復了幾分清醒，看看她能不能說出點生前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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