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爺爺結草御蛟

我看到那蛇的斷截面，好像樹的年輪一樣，一圈白，一圈紅，年輪的中間，卻是黑色的，像木炭一樣。就在這段蛇蹦躂到離我只有一兩米的時候，在它落地的一剎那，我撲了上去，緊緊的扣住了它。

爺爺大喊一聲，天賜，快把它裝進狗籠，裝完關上狗籠就跑，跑回村去，不要回頭，我大聲的反問一句，那你怎麼辦？

爺爺在地上坐了下來說你不要管我，你跑回村去，我不會有事的，晚點我就回去。

爺爺從來沒有騙過我，我相信爺爺，我沒想那麼多，把蛇身抱進了豬籠，關上我就跑了，可當我跑到村民藏身的老樟樹下面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的聲音不對勁，那牛叫聲又響了起來，而這次，不再是小牛似的叫聲了，而是老牛的叫聲，異常沉悶，異常雄渾的老牛似的叫聲，同時伴隨著刷刷的聲音，我回頭一看，天哪，一個大大的黑影朝我這裡快速前進。

這大黑影，從輪廓上看，應該是一條蛇，一條巨大的蛇，腦袋應該有一個簸箕那麼大，而且行進速度很快，我肯定是跑不過這條蛇的。出於求生本能，我打算找一顆樹迅速爬上去。可雨依然很大，視線有限，那些熟悉的樹，這會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居然沒找著。

我不停的回頭看，黑影離我越來越近，在黑影離我只有幾米的時候，我終於看清了，這是一條巨蛇，胸前有一橫一橫的白斑，額心處也有一塊正三角形的白斑，在喉嚨部位，有一個紅色的像蛤蟆脹氣的東西，一鼓一鼓的，那個是水囊，我心裡一震，這不是蛇，是蛟，我曾經聽爺爺他們說過，蛟就是這個樣子的，我再往下看，果然，這巨蛇有四個腳，五彩斑斕，看上去十分艷美，在閃電的照耀下五彩繽紛，可這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我來不及多想，本能的想撒開腿跑，這時候蛟張開嘴巴，又發出一聲類似老牛的叫聲，朝我撲了過來，我清晰的能看見蛟嘴巴裡面的肉，裡面是一片血紅，不過布滿了白色的麻點。

就在這時候，爺爺不知道從哪裡閃現了出來，一下子衝到蛟腦袋邊，手裡的叉子一下子伸進了蛟的嘴巴裡面，正好把蛟的嘴巴給頂住了。

蛟一下子停了下來，尾巴一甩，正好甩在了爺爺身上，把爺爺甩出了五六米外，我心裡一陣難過。

蛟的嘴巴支了根棍子，合不攏，只好滿地翻騰，濺起一片片泥水，把我身上臉上濺得全部是，我用手抹了一把眼睛才能再次睜眼，然後朝爺爺跑過去。

跑到爺爺身邊的時候，爺爺已經站了起來，深深的弓著背，爺爺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用力咽了一口口水，想說什麼，但是沒說出來，我看到爺爺的嘴巴邊上，一片鮮紅，那是爺爺尚未擦乾的血跡，心裡又是一陣難過。

爺爺用手一拉，把我拉到他身後，然後從綁在身上的布袋裡面掏出一把小刀，毫不猶豫的在手上劃了一刀，血像噴泉一樣濺射了出來，爺爺把血都濺射到地上，濺射成一個箭頭的圖形，濺射完后又從布袋裡面拿出一個裝滿白色石灰粉的口袋，把石灰粉沿著血跡撒了一圈，地上霎時就出現了一個白色的清晰的箭頭。

箭頭畫好后，爺爺拉著我退了幾步，退到一叢高大的草後面，然後用手在草上擼了幾下，擼成兩縷，把兩縷草綁了起來，這時候我才明白過來了，爺爺是用兩招，一招是劃線防蛇，一招是結草防蛇，以前我看過爺爺找蛇，他是用石灰粉一樣的東西劃一個圓圈，然後第二天去的時候，他要找的那條蛇就在那個石灰粉畫的圓圈裡面，這招一般都是用來尋找咬了人的蛇，從那條蛇身上提取毒清，給人治病的，現在爺爺用到了這裡，會管用嗎？

蛟蛇翻騰了幾下，沒有辦法弄掉那條支撐在嘴巴裡面的棍子，就用巨大的紅色的舌頭去頂，依然頂不動，頂了幾下后，移到了旁邊的一顆碗口粗的大松樹旁邊，張著嘴猛烈的朝松樹撞過去，只一下，就把頂在它嘴巴裡面的叉子給撞落了，蛟蛇恢復了原樣，又朝我們蜿蜒了過來，帶著一股濃濃的腥風，一雙像燈籠一樣的眼睛離我們越來越近。

爺爺深深的弓著背，穩穩的站在我前面，死死的盯著巨大的蛟蛇，蛟蛇蜿蜒到箭頭前面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冷冷的看著我們，一動不洞，只是偶爾會把蛇信子吐出來，每次蛇信子吐出來，蛟蛇同時也會噴出一股又腥又臭又冷的氣，熏得我幾次差點吐出來。

看到蛟蛇只在箭頭外面看著我們，不敢進來，我心裡鬆了一口氣，這個龐然大物如果串過來，一口就能把我的身子給咬成兩截。

漂泊大雨還在下著，全身冰涼入心，雨水從頭上留下來，糊住眼睛，眼睛不停的眨著才能看清楚東西，就在我暗暗慶幸蛟蛇不敢過來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地上的白色的和石灰粉末似的東西正在隨著漂泊大雨快速流失，很快就只剩下一點點了。

爺爺似乎也覺察到了，趕緊又從濕漉漉的袋子裡面掏出裝了白色石灰粉的袋子，繼續在箭頭上面撒，可撒完沒多久又被雨水沖走了，看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我心裡萬分的期待著爺爺，期待著他還能有什麼好辦法，可爺爺在最後一點石灰粉撒完后，就有隻低頭看著地上的箭頭了，我很想問爺爺怎麼辦，但是又沒敢問出口，我怕擾亂爺爺，也不想讓爺爺覺得我膽小。

爺爺袋子裡面已經沒有石灰粉了，畫成箭頭的石灰粉也越來越少，蛟蛇朝我們吐那股又臭又冷的氣的頻率越來越頻繁，甚至蛟蛇的爪子也開始再地上刨了起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朝我們衝過來。

就在白色箭頭快要消失殆盡的時候，爺爺倒著用手推了我一下，蒼涼的說天賜，等下我會鑽進這蛟蛇的身體裡面，等我鑽進去的時候，你快走，不要回頭，一直往前面跑，回去后和你爸爸說，我們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就埋在豬圈下面，把水泥砸開往下挖，在中心處挖兩米就可以挖到，你快走，一定要把話帶給你爸爸。

爺爺居然要鑽進蛟蛇的身體裡面，這應該是和蛟蛇同歸於盡的做法，我一直以為，爺爺無所不能，應該能對付這蛟蛇的，可沒想到，爺爺此刻卻要和蛟蛇同歸於盡，我當然不同意，大聲說我不，爺爺我們一起走吧。

爺爺回過頭又大聲說我不能走，我們就算跑，也是跑不過這蛟的，今天我要沒制服這蛟，我們全村人都要遭殃，天賜，你也是個高中生了，那些道理也不用多說，你回去就是，記得一定把我的話帶給你爸，這結果，也是我料到的結果，你以後好好讀書，不要學捕蛇了，蛇是萬獸之靈，捕了，終究是要還的，快走，天賜。

爺爺說完渾身扭動了起來，雙手不斷的揮舞著，揮舞了沒幾下，我就看到他的手臂上面一突一突的，好像是裡面有什麼東西再往外面刺一樣，看得我心驚肉跳的，很快，一些血淋淋的和毛線針一樣粗細的東西從爺爺的受傷刺了出來，而且還在慢慢往外突。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腦袋一片茫然，潛意識卻讓我趕緊跑，可又實在是不想走，就在這個時候，蛟蛇的腦袋劇烈的晃動了幾下，晃出一片水花，隨即張開嘴巴，發出一聲牛叫，爪子刨兩下，刷刷的就朝我們沖了過來，很快就越過了白色的箭頭和爺爺結的草，一股腥風鋪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