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村子被淹

爺爺很快也站起身，手上像仙人掌一樣，很多血紅的刺露出手一寸有餘，那些鮮紅的刺像得了麻風病一樣，還在劇烈得顫抖著，隨著顫抖，越來越長，爺爺大嚎了一聲天賜，快走，叫完身子前傾，似乎在做最後的準備。

就在蛟蛇離爺爺還有兩三米遠的時候，一團黑影趴的一下從天而降，直直的落在了爺爺和蛟蛇中間，頓時，一股惡臭直往鼻子裡面灌。

這團東西一落下來，蛟蛇就停了下來，低下頭，用嘴頂了頂地上，然後抬起頭，幽幽的看了爺爺一眼，幽幽的擺了擺腦袋，然後緩緩的轉過身，尾巴一甩一甩的往前面走去。

蛟蛇居然走了，這幸福也來得太突然了，正在我驚訝之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我回頭一看，是豪貴，背著那把長長的獵槍，匆匆跑了過來，跑到我和爺爺身邊后，打亮戴在腦袋上面的礦燈，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老吳，我，來晚了，你們，沒事吧，人還真的是被蛟蛇叼走的啊，看來傳說是真的，居然連蛟蛇也真的是怕老虎屎的。

爺爺又在地上坐了下來，沙啞著聲音說豪貴，我就知道你會來得，大恩不言謝，我老吳記在心裡了。

豪貴又喘著氣說老吳，我們之間不用說那些，說起來我欠你的就太多了，慚愧。豪貴的話說完，礦燈就照射到了爺爺的手上，停了下來，驚駭的說老吳，你，你這手是怎麼回事？要緊不？

爺爺的手已經整個都成紅色了，裡面刺出來的筋，在雨水的沖刷下不斷的又冒出新的血，一邊冒血，一邊微微的顫抖著。同時，爺爺的整個身子也在微微顫抖著，我用手電筒照了照爺爺的臉，爺爺臉上的老年斑似乎更多了，雨水在深深刻在臉上的皺紋裡面縱橫交錯，我從來沒有看過爺爺這幅樣子，似乎要虛脫了，頓時，一種難言的心痛在我心間蕩漾了起來。

爺爺在地上坐了下來，從地上撿了一塊小石頭，讓豪貴用小石頭在他腳底下一個地方一隻壓著，然後他自己一直甩手，甩了一會，那些凸起的血筋終於縮回到了他手裡面，只剩下一手的血。

我趕緊把衣服脫下來，要給爺爺包紮手，爺爺沒讓，然後讓豪貴帶我回去，我趕緊說那你呢，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爺爺搖了搖頭說我要去看看這蛟蛇哪去了，看看能找到你媽他們不，豪貴，你先帶天賜回去，晚上可能會漲水，你把全村人都叫到你家裡去，記得要他們多帶點吃的，如果明天沒漲水，就讓他們回去。

爺爺說完二話不說，扭頭就走，我不放心爺爺，爺爺年紀這麼大了，手上的傷這麼嚴重，肯定要先回家醫一下，我叫爺爺，爺爺卻沒理會我了，豪貴嘆了一口氣，輕聲說走吧天賜，你爺爺要去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走吧，說完拉住我的手，用力拽著往回走。

回到村子里的時候，村子里還很熱鬧，每家每戶都開著燈，還有很多人在串來串去，奇怪的是這會全村的狗都不叫了，我看到幾條狗，都像哈巴狗一樣趴在屋檐下面，耷拉著腦袋喘氣。

豪貴很快把我帶回了我家裡，我家大廳里擠滿了人，就連那幾個被從墳窩救出來的人也在我家裡，土郎中就在我家大廳用一個簡易爐子里熬藥，整個大廳裡面充滿了藥味。爸爸被抓了，母親被叼了，爺爺還在山上，只有我姑姑還在家裡。我們一回來，村裡人馬上就圍了上來問長問短，只有刮痧婆一個人沒有圍上來，坐在小板凳上面看著外面的雨發獃，姑姑沒等我回答完村民的問題，就讓我趕緊進房間去換乾淨衣服。

等我換完衣服出來，村民們已經散去了很多，是豪貴讓他們回家收拾東西去了，我看到放在我家大廳角落的大軍母親，已經醒過來了，用一雙迷茫的眼睛看著我，我喊了句嬸子，醒了啊，她卻沒有回答我，只是眨巴了幾下眼睛就把頭側了過去。我還想說話，姑姑卻走了過來，我看到姑姑的眼睛紅紅的，肯定是豪貴把爺爺的情況告訴了姑姑，她剛剛哭過。

我心裡又是一陣難過，一夜之間，和諧幸福的家，就變成這麼亂糟糟的了。

當天晚上，我們全村人都上了村旁邊的小山，去了豪貴家，豪貴家人滿為患，豪貴在二樓的陽台上給我弄了個位置，讓我享受特殊待遇，可以睡在一張躺椅上睡覺。可我睡不著，我每過一會就要站起來，看看爺爺會不會突然出現。

天快亮的時候，我是在支撐不住，迷迷糊糊的睡去了，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一片光亮，整個視野里，只有異常寬闊雄壯的黃昏昏的洪水，村子里的房子全部在洪水之下，只有少數幾個地勢高的房子能看到屋頂，豪貴家裡一片哭聲，喊聲。

我趕緊站起來四處看，整個村子全部被洪水浸沒了，村口那幾顆熟悉的大樟樹，也只有頂部的一些枝葉露在外面，和洪水搏擊，激起無數的雪白的浪花，很多樹木，死豬，死狗甚至還有棺木之類的東西漂浮在黃渾的洪水上面。

洪水因為反射光線比較強，我眼睛被刺得刺痛了一下，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得時候，卻看到很多的蛇，無數的蛇，纏在露出水面的樹上面，全部呈盤狀，盤著樹枝，不遠處還有一個淘金船，卡在一顆大樟樹上面，船身已經傾斜了，奇怪的是，淘金船上面居然有一隻猴子，一隻最少有一米高的猴子，全身的黑毛，正一隻手攀這淘金船上面的一根鐵杆，一隻手晃動著，牙齒一直呲著，似乎很憤怒。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水，以前漲水都是在烏沙河的範圍內，而這次，居然連烏沙河都看不到了，整個村子，成了一個巨大的湖，而且這次洪水太怪異了，淘金船上的那種猴子，我從來沒有見過，和普通的猴子不一樣，整個眼睛，透出和人類一樣的精光。

我愣了片刻，一陣后怕，如果昨天晚上我們全村人沒有躲到這個山上來，那我們村的人可能會死很多人。我馬上想起了媽媽和爺爺，媽媽會不會在這片洪水之下呢？爺爺回來沒有呢？

我趕緊下樓找人，樓下一片混亂，很多村民因為他們的房子被淹沒了，都在那裡哭，就連村裡的那些小孩子們，也沒了以往的調皮勁了，都站在外面平地上，淋著雨，靜靜的看著洪水。

我意外的看到了樟油，樟油還在那裡歪著頭，揮舞著手，瘋瘋癲癲的說著什麼。以前如果有小孩在，肯定會圍著他起鬨的，現在，那些小孩們也不理他了，看上去，他似乎有些孤單。

找了一圈，一個人都沒有找到，後來刮痧婆告訴我，爺爺還沒有回來，豪貴和姑媽划船去找去了。雨還在下，洪水似乎沒有消退的跡象，反而每過一會就會漲一點，有人在豪貴家裡找了漁網，做了木網，在洪水裡面撈魚，還有很多人冒著生命危險，用一根繩子綁住一根倒勾，冒雨在洪水裡面撈東西，豪貴家門口的地上，已經放了很多撈上來的東西了，有死豬，死狗，木頭，甚至還有棺材。

我看了一會捕魚，淘金船上的猴子突然發狂似的在淘金船上胡亂蹦跳，把淘金船整得叮咚響，這時候樟油跑到岸邊，指著那隻長相怪異的猴子瘋瘋癲癲的說水猴眼散，洪水泛濫，青蛟翻山，生靈塗炭。

我聽樟油這幾句話說的倒挺工整的，聚神一聽，心頭微微一震，趕緊衝到樟油身邊，問樟油說的是什麼，樟油卻又裂開嘴，露出一口黃牙，瘋癲的跑去看捕魚去了。我又仔細看五峰山，冥冥之中，好像看到五峰山抖動了一下，我趕緊揉了一下眼睛在看，可一直看了幾分鐘，五峰山又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