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高大的民政局門前左側的長椅上,坐著一個中年女人,板著臉,身前一個年輕女子低聲解釋著什麼。可是,不管她說什麼,中年女人仍然冷著一張臉。
旁邊不遠處站著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男子斯文清俊,一隻插在口袋裡,另一隻拿著鮮花的手垂在身側。整個人靠到柱樑上,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
項凌勻踏上台階,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隨著他的腳步的走近,這一幕的每個人的表情越發的清晰。
項凌勻隱約猜到了發生的事。
姬琴正在細聲安撫母親,就怕她一時激動,與她的健康不利,不久前那一刻,已經把她嚇到了。
可姬母正在氣頭上,無論她說什麼,也吭一聲,也沒給她好臉色。
姬琴發現母親的異樣,看上她的臉,見她的眼睛直看著前方。順著姬母的目光看去,看到那個向她們走來的人時,心裡不由地鬆了口氣,臉上也浮起了笑容。
給項凌勻發信息時,雖然用上了威脅,但她知道,要是項凌勻不屑,不理會那它是什麼用也沒有的。
可他還是來了,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好心也罷,看她的笑話也罷,她都是感激的。
因此,一見到他,她的臉上露出了純粹真心的笑,「阿勻,你來了。」
這麼熱情親昵的稱呼,項凌勻可是頭一次從她的嘴裡聽到。他不由看了她一眼,這一眼,卻讓他怔了下。
她臉上的笑容純凈甜美,如春天的陽光般明媚,著實讓他的眼睛晃了一下,他自認識這個女人以來,什麼時候見過她對他笑得這麼燦爛真實過,每次不是沒給他好臉色,就是跟他抬杠,要不就是時時想著怎麼占他的上風。
這會聽著她親密的稱呼,看著這明媚的笑臉,他還真有點受寵若驚之感。
而站在一邊的章璉聽到姬琴的叫喚時,也抬起了頭,向項凌勻看去。
雖然進入十月份了,但白日里Z市的氣溫卻還是挺高的,仍然穿著夏裝,只是早晚清涼點,那時也不過是在外面加了一件秋裳。
此時的項凌勻,上身一件藍色翻領T恤,下身一條米色長褲,配著皮質柔軟的休閑鞋,一身休閑裝扮,把本就頎長的身姿襯得更挺拔,又顯得清貴無比。臉上帶著讓人琢磨不透的清笑,深邃眼波里的似乎也漾起了迷人的笑紋。
整個人悠然,閑適,卻也透著冷傲。
章璉不願承認,這男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清冽高貴的風姿,讓他自愧不如。他下意識皺了皺眉,掩去了心頭的不快,卻也掩不去臉上的陰鬱。
他的目光太過灼熱,項凌勻不得不把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然而,令章璉想不到的是,項凌勻竟然對他笑了一下,就轉開了視線。
可是那個笑卻讓章璉惱怒異常。
雖然項凌勻只是淡淡地一笑,那笑中卻帶著對他的不屑與嘲諷。
章璉壓著火氣,狠狠地瞪了項凌勻一眼。
而姬琴則非常熱情地拉過他的手,對姬母介紹道:「媽,他叫項凌勻。」
項凌勻看了看姬琴一派輕淡的小臉,如果不是感覺到她抓著他的手的力道有點重,他也會認為,她是平靜淡然的。
他低頭看了一眼,她緊緊抓著他的那隻手,唇角微不可見地勾了一下。
對上姬母探究的目光,禮貌地叫了聲:「伯母,你好!」
似乎是對他的配合感到很滿意,姬琴開心地笑了。
項凌勻話一出,他感覺到了抓他那手的力道鬆了一些,不用看,她的臉定也是一樣,更為輕鬆。
姬母打量了項凌勻好一會,她的目光算不上溫和,可以說目光如炬,讓冷傲自在的項凌勻都差點承受不住。
半晌,姬母收回了那常常讓她的學生們都打顫的嚴厲的目光,緩緩開口了,聲音卻是冷的,「你們交往多久了?」
姬琴吁了口氣,急忙說:「我們……」
「我沒問你,讓他說!」
姬母嚴厲地打斷了姬琴的話。
姬琴的臉有些發白,事情來得太突然,她根本沒時間跟項凌勻商量,竄個口供什麼的。以這個男人的品性,還有他們之間的恩怨,肯定是不會放過這個打擊她的機會。
她應該早就想到才對,怎麼能讓他來呢?真是失策。可是,不叫他,也沒合適的人可叫了。
姬琴最後還是掙扎一下,抬頭給了項凌勻一記警告,讓他不要亂說話。
項凌勻看著她那蒼白的小臉,還有那毫無威懾力的警告,突然對她勾唇,緩緩一笑。
姬琴看到他那個笑時,心不由格登了一下,閉了閉眼,哀嘆:果然,這男人露出了這壞笑,就知道他要報復。
尤自不甘心的姬琴,悄悄在他的手上掐了一把,只是怕被姬母發現,不敢用力。
項凌勻感覺到她那如撓癢般的動作,笑得更歡。
「伯母」
他開口了,姬琴閉上了眼睛,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耳朵也堵上,那樣就不用聽到他後面帶來某種毀滅的話了。
項凌勻的餘光瞄到姬琴的神情動作,唇邊的笑漾得更大了。
欣賞了下她的不安,他接著說:「我和小琴,我們交往三個月了。」
此話一出,姬琴呼了一口氣,動靜有些大,與她並肩的項凌勻自然聽到了。
項凌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眼裡含著意味,那意思是讓姬琴討好他,不然,下面他就不會那麼配合了。
姬琴竟然也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瞪了一眼項凌勻,意思你別太過份,你還欠著我兩個人情。手還在他的手掌心劃了個2字。
掌心輕輕的,痒痒的,卻有一絲異樣傳出。
項凌勻穩了穩心神,挑了挑眉,給了她一個冷傲的眼神后,就不再看她。
嚇得姬琴一個激靈,不好,明知這個男人的德性,她怎麼就在這個骨節眼上激他呢。有什麼帳,把這一關過了再說。
想到這裡,她對他露出了個討好的笑。又在他手背輕撫著,這個動作是她經常哄孩子安撫孩子的動作,這會下意識就用來安撫討好他了。
項凌勻被她的動作弄得一愣,但也沒推開。
姬母沒有發現他們之間的小動作,她在沉思著什麼。
而一旁緊盯著他們的章璉卻把他們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在他看來,他們是那麼的親昵無間,竟然在這種時候了,還打情罵俏,玩得不亦樂乎。
他垂在身側的手,緊握著,青筋隱露而不自知。
過了一會,姬母才又開口,「你很喜歡她?」
項凌勻下意識看了姬琴一眼,姬琴怕他搗亂不配合,給了他一個討好的笑,手下安撫的動作不但沒停,還越發地溫柔了。
她不知道她那刻意討好的笑,比任何時候都要甜美的,甚至還帶上了媚意,說不出的勾人。她本來就長得清麗可人,這麼一笑,更讓她的整張臉明媚動人之極。
對上這個勾人心魄的笑,還有來自手上那柔軟細嫩的纖纖玉常的輕撫,不知怎麼,項凌勻的心不受控制地,突然就急速跳了一下,快得他似乎都不曾捕捉到。
他沒有意識到,一向不喜歡人觸碰,尤其是女人的接近的他,這時卻對與她兩手的肌膚相觸,沒有任何反感,反而下意識地希望她的動作繼續下去。
項凌勻深邃的黑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對上姬母,答道:「是。」
姬母的語氣緩和了下來,但還是不太好,繼續咄咄逼人,「你喜歡她什麼?
項凌勻似乎很深情看了姬琴一眼,然後咬字清晰,「喜歡什麼,說不出來,我只知道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對於我來說是不同的。可以說,我對她是一見鍾情。」
姬琴暗暗砸舌,這男人原來演起戲來是那麼的逼真,如果不是她知道真實的情況,就單憑他這深情的眼神,她也會以為他是很喜歡她的。
其實他們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是非常不堪的,她的狼狽,他的惡劣,都跟一見鍾情離得十成八千里。甚至當時,兩人都沒看清對方長什麼樣,不然,後面也不會這麼糾纏不清了。
看來,這撒謊成了每個男人特長了。
久久地,姬母沒再問話。
當然姬琴也不敢開口,她看不出母親的情緒,不知她有沒有相信。可既然項凌勻配合了,而且還出乎她的意料中的好,她忐忑不安的心也就安定了下來。
「這麼說,你們現在是兩情相悅了?」
姬母再次開口,聲音已經平穩無波了,聽不出情緒。
姬琴連忙應了一句:「是」
又用手肘碰了碰項凌勻,用哀求的眼光看著他。
都到這個份上了,可別砸了。
這次,項凌勻沒有為難她,也應了聲,「是的。」
「既然這樣」姬母站了起來,語出驚人,「你們現在就進去登記吧!」
「媽!」
「伯母!」
大夥都吃了一驚。
後面那一聲伯母是一直沒出聲的章璉驚叫的。
「怎麼?不是兩情相悅嗎?」
「可是,也太急了。我們交往才三個月。」
「急什麼急,我跟你爸才認識一個星期就登記了。」
那是你們,我們怎麼能跟你們那時候比。可這話姬琴不敢說出來。
她急著直想策,想來想去也沒想到個好辦法,只得求助地看著項凌勻。
項凌勻卻對她一笑,這笑有著不懷好意。
姬琴一驚,警告他別亂來。
項凌勻沒理她,說出的話卻讓姬琴心驚肉跳,「伯母說的對,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是個好日子。小琴,我們就把手續辦了吧。」
「你怎能這麼做?」
姬琴將他拉過來,低吼著,就要進一步繼續質問。
項凌勻卻很親昵地撫了撫她的頭,「小琴,別任性,我們就聽伯母的。」
沒等姬琴說話,他又轉頭對姬母說:「那就勞伯母再稍等會兒,我回家拿了證件再過來。」
姬琴被他的舉動驚得是說不出話來。
這男人,這男人,他到底想幹什麼?
到底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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