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姬母不眨眼地上下把項凌勻打量一翻,這次看得很認真。
就在大夥不知她是何意時,姬母卻突然有些疲憊地說:「我累了,下次再過來吧。」
這意思是,要回家,不用先去登記了?
姬琴心頭一喜,沒心思去揣測母親怎麼突然改變心意,她跑過去扶住姬母,怕她突然反悔似的,忙道:「媽,你累了,我們走吧。」
扶著姬母,撇下項凌勻和章璉兩個大男人急急離開民證局。
項凌勻看也沒看章璉一眼,提步跟上就走。
剛走出兩步,就聽到章璉帶著陰鷙不善的聲音傳來,「我不會放手的!」
項凌勻本來不想理他,想想還是停步,轉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好一會,然後轉身繼續走。
只是邊走邊淡淡地飄出一句:「隨你!」
這兩人連語氣都一模一樣,氣得讓人咬牙!
那次姬琴提出分手,他說不同意,她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隨你!
今天這個男人也這麼輕飄飄地來這麼一句。
似乎都當他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不屑爭辯,連多一句話也懶得說了。
章璉恨得牙痒痒,斯文清俊的臉上布滿陰戾,嚇得從他身邊走過的路人都加快了腳步。
抬眼看著一前一後遠去的兩人,特別是遠遠地,看到兩人停在車前說話時,他只覺得心頭堵堵的。
今天的許多事都打破了他以往的認知。
姬琴的嬌俏靈動他是沒見過的,特別是與別的男人之間那種默契的互動,簡直讓他移不開眼。
在他們交往一年裡,姬琴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聽話,不多事,善解人意的乖乖女。
所以,他一直覺得姬琴是清純而木納的女孩,不需要花太多的心思,只時不時哄上兩句就能令她死心踏地了。
如今,他才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他,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姬琴。
回頭想來,她看他的目光是歡喜的,卻也只是歡喜,沒有迷亂。是那種每個人見到任何一件喜歡的物品都會流露出的歡喜,跟看著項凌勻的目光不一樣,她看項凌勻的目光是晶亮的,笑容也是明媚燦爛的。
從什麼時候起,一直聽話乖巧,安靜等著他想起來去哄上一哄的女孩就變了呢?還是說她的本性就是如此,是他沒發覺?
可是他一直以來小心謹慎,沒有做出什麼事讓她生了離心,她怎麼突然就對他疏離冷淡了起來?
是因為那個男人的出現嗎?
還是,她知道了什麼?
想到後面的原因,章璉的心打了個突,然後,越起越是肯定了這一點,她知道他接近她的目的。
可是,也只有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知道,他對姬琴是真正上了心的,現在那塊地皮反而不那麼重要了,也不是令他上心的原因。
他按了按胸口,似乎隱隱地有些生痛。
看著姬琴和姬母上了的士,而後車子絕塵而去。
章璉突然發現,這次,她真的離他而去了,離得遠遠的。
姬琴跟姬母上了車,一路上,姬母都面無表情,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看著母親面色不善,姬琴也沒敢出聲,兩人一路沉默著。回到家,姬母依然一聲不響地,直接回了卧室,把門關上,杜絕了姬琴跟來的腳步。
姬琴知道母親生氣了,她嘆了口氣,很是無奈。
不過很快,她又感到慶幸。
因為母親的心臟原因,她一直不敢直接跟姬母講她和章璉的事,而今天卻發生這樣的事,徹底把他們的事擺了出來,姬母也知道了他們已經分手的事。
讓她慶幸的是,有驚無險,她母親安然無恙。
她一直最擔心的事,沒有發生,本來因母親對她不理不睬而鬱悶的心又高興起來。
姬琴想她母親只是一時難以接受一直以來都當成兒子的,對章璉這個女婿是十拿九穩的事,卻不料會來了這麼一出,不止如此,還多了一個男人。這樣突如其來的轉變,她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姬琴相信,過兩天准沒事。
躺在床上,姬琴翻來覆去,就沒想明白項凌勻的舉動是為了什麼,他竟然答應她母親進民證局去登記!!
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啊,不是兒戲的啊!
想不明白,她就直接去問。
而此時項凌勻卻被紀昊晨纏著不停追問。
「你這小子,今天真的去民證局了?」紀昊晟的好奇得不得了。
「去了。」
「真的去了?」紀昊晟還是不相信。
「真的去了。」是去了民政局,沒騙他。
「跟誰?」
「你怎麼好奇心這麼重?」
紀昊晟不放過他,「快說,快說,跟誰?」
項凌勻突然勾唇一笑,有些神秘,「以後你就知道了。」
紀昊晟看他的樣子不像開玩笑,他認真地問:「你跟人閃婚了?」
項凌勻雙手抱臂,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說:「差點。」
「差點?」紀昊晟不滿極了,「什麼意思?你說話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
項凌勻無辜地聳了聳肩,「你不問,我怎麼知道要說什麼?」
「你……你就存心氣我,看我著急很好玩?」
項凌勻好整以暇地說:「你還想知道什麼,直管問來。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紀昊晟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不用了,你的事,以後我都不想知道了。」
看著他孩子氣般賭著氣,項凌勻愉悅地笑了,那壞壞的笑,讓人恨得牙痒痒。
笑了好一會,項凌勻正想說話,手機響了。
他看到屏幕那個名字時,剛隱下去的笑又浮了起來。
「才沒分開多久,這麼快就想我了?」
項凌勻欠扁的話傳到了姬琴的耳中。
而剛說了不再管他的事的紀昊晟卻悄悄豎起耳朵。
姬琴沒理他的調侃打趣,直截了當地問:「下午在民政局,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項凌勻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輕笑,「那麼多事,你是問哪一件?」
「就是我媽說讓我們去登記,你為什麼同意?」
「你把我叫到那個地方,不就是想跟我去登記嗎?」
紀昊晟聽到這個,心裡如被貓撓了般,痒痒的,好奇得不得了,恨不得馬上把事情弄個明明白白。
項凌勻這人竟然跟女人去民政局登記?這不是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稀奇的事么?
姬琴羞惱,「你胡說什麼,我叫你去是讓你在我媽面前配合我演戲。」
「我是這麼做的啊,難道你覺得我沒配合?」
「別扯遠了,我問你為什麼要答應我媽,萬一……」
「我假戲真做了,你不覺得我很專業嗎?」
電話里傳來姬琴磨牙的聲音,好一會,姬琴惱怒地低吼,「假戲真做個鬼啊?你知不知道這事不能開玩笑的,要是真的去登記了,那可是一輩子的事。一輩子啊,你明不明白?」
項凌勻對於她的氣憤,她的指責,不但不動怒,沒有辨駁,反而繼續優哉游哉地說:「你說的那個萬一的結果出現了嗎?」
姬琴話一噎,氣得胸口直起伏,牙齒咬得咯咯響。
好一會,才吼道:「要不是我母親累了,就真的成事實了!你就是個沒心沒肺,嚴重缺乏責任感的男人!」
項凌勻這人吧,他的愉悅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的,這會他的心情很好。在聽到姬琴後面的指責時,好心情沒了,湧起了不悅,聲音也冷了下來,「小姐,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你竟然還沒想明白嗎?你是真的沒明白還是故意以此事來糾纏我,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啊,啊,她要被氣瘋了。
她正想掛掉電話,不再跟這個男人多說一句話時,項凌勻又開口了,「你母親說出讓我們去辦手續時,我順口就同意了,你就沒看看當時是幾點鐘嗎?」
姬琴一愣,隱隱地似乎有些明白了,還是下意識問:「什麼意思?」
「那個時候還有十分鐘民政局就要下班了,你說我們就算要辦事,來得及嗎?」
瞬時,姬琴滿肚子的火氣一下子泄得乾乾淨淨。
她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對啊,她火急火燎的,急起來,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當時,在項凌勻答應說回家拿證件時,民政局已經快下班了。別說一來一迴路程中所要花費的時間,就是當時有證件馬上進去,民政局的工作人員也已經停止辦公了。
項凌勻就是想到了這一點,才爽快地應下了姬母,顯然姬母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在聽到他應下時,卻突然改變了主意回家。
這男人分明就是在逗她的,故意整她,讓她心裡不安,弄得她心臟起起落落的,而她卻因急起來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
在姬琴無限懊惱中,項凌勻不依不饒的聲音又傳來,「在指責別人的時候,請弄清楚事實再開口,不然,以後你有困難,誰還願意幫你!」
「對不起!」
「這事明明是我在幫你,反過來,我卻成了裡外不里人的那個。」
「對不起!」
「欠你的兩個人情,就算是一起還清了,以後兩不相欠。」
「對……」一句對不起習慣性的剛要吐出,姬琴感覺不對,馬上止住了,回過神來道:「這怎麼可能,一碼歸一碼,你欠了我兩個人情,現在只是還了一個,還欠著一個。」
「我這次幫你的代價太大了,還被人冤枉,責罵,怎麼也可以抵掉兩個人情。」
「這可不行,我上次被你冤枉成小偷,還被侮辱,只要你一個人情,現在想想都覺得吃虧了。」
「你還好意思提那事,我當時也被挨了一巴掌,我長那麼大第一次敢有人這麼對我……」
兩人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吵得不亦樂乎。
這時的項凌勻似乎已經忘了他的身邊還有一個人。
紀昊晟一直安靜是看著項凌勻,聽著他們的話,很快就猜出了整個事情大概的來龍去脈。
看著項凌勻,他一臉若有所思。
不知過了多久,掛掉電話的項凌勻還是一臉的不爽,有些氣乎,「這女人真是不講理,明明是她理虧,佔了我的便宜,硬說……」
話沒說完,在對上紀昊晟專註而又帶著探究的目光時,奇怪地問:「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紀昊晟俯身靠前,盯著他的眼睛問:「你是不是喜歡姬老師?」
噗——
項凌勻剛含進嘴裡的茶水,被紀晨晟那句話驚得噴了出來。
如果不是紀昊晟躲得快,定會被他噴得滿頭滿臉。可即使是這樣,臉上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濺上了些水漬。
紀昊晟抽出紙巾邊擦邊怒道:「濺得我滿臉是水,臟死了。你說你喜歡就喜歡,值得你激動成這樣?」
「你胡說什麼?」項凌勻臉上難得有少許的狼狽,「我什麼時候喜歡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女人了。」
「是嗎?」紀昊晟意味深長。
如果不喜歡人家,怎麼會跟她在電話是吵個半天,也不覺得煩。以前可是幾句話就能把女人打發掉的,這次卻吵了半個多小時。
而且現在的表情比以前的豐富多了,也生動多了,雖然是生氣的,但眼睛卻總閃著晶亮。
還說沒什麼,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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