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入錦屏
這一下倒沒有之前睡得安慰了,我光怪陸離的做了許許多多的夢,有一瞬間我甚至以為自己是不是在看走馬燈,快要死掉了。但是中途也有清醒過來的時候,只是動不了,也睜不開眼,只隱隱約約的意識得到周圍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睜開了眼睛,盯著頭頂明晃晃的日光燈管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李元熹送到醫院了,我試著動了動身體,除了躺久了有點麻之外倒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又伸手摸了摸嘴,血已經被擦乾淨了,也沒有很誇張的戴什麼呼吸罩之類的玩意兒。這下我乾脆直接翻身下床活動了一下,渾身沒有一點問題,除了有點頭暈,或許是因為貧血之類的。
這他媽究竟是怎麼了?我心裡相當的不舒服。這都直接弄吐血了,要是告訴我我其實是癌症晚期了,或者是胃穿孔了或許還能理解。但是偏偏又什麼毛病也沒有,而且回想起來,吐血的時候也是,也沒感覺哪裡疼,連嘔吐感也沒有,真是奇了怪了。
我正鬱悶的站在床邊想著,就見一個白大褂和一個小-護士走了進來。見我在那精氣神十足的杵著,愣了一下,就連忙把我按回床上去。上下摸摸搞搞給我做了些檢查。
我被他如臨大敵的臉色下的一愣一愣的,心說別是什麼牛逼的疑難雜症啊「那個……醫生,我這是,呃,怎麼樣?」我忍不住問了一聲。就見他收了手,皺起眉頭看著我。
我心裡咯噔一聲,但還沒等我有什麼想法,就聽他說「真是神了,你小子來的時候還一副要咽氣的樣子,這睡了一覺就又這麼活蹦亂跳的了。」說著,又湊上前來翻了翻我的眼皮。
這種眼睛被強行撐開對著手電筒照的感覺一點都不好,整的我眼淚都要下來,但也只有忍著不說話,不過,我回想了一下他的話,這麼說我其實一點問題都沒有了?媽蛋的那怎麼會吐血,這也太神奇了吧?難道說真是年輕人氣血太旺?我記得我當時也沒幹什麼會氣血上涌的事情啊?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見我屁事沒有。那護士就趕著我去把出院手續辦了,好騰出床位。我鬱悶的看著那張賬單,就在醫院睡了一晚上居然坑掉了我將近一千,而且就在我昏睡的時候,這群老小子把驗血,b超,彩超什麼的都做了!還輸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的東西,這是沒病都要被弄出病來的節奏啊。我含淚的刷卡把錢付了,就往學校走。
說起來,李元熹這小子也真有點能耐。這種一般只能睡走廊的時候,竟然給我搞到了一張床躺著。只不過我這醒了有兩個小時了,還沒見他有什麼消息,途中所有費用一毛錢都沒幫我墊(包括他自己昨晚在醫院外面買的夜宵),這也忒不夠意思了!我憤憤地握了握口袋裡的銀行卡,咬牙切齒的想著逮到他要怎麼揍才過癮。
但是最終,我還是沒有揍他,畢竟好歹還是他送我去了醫院,而且聽說我沒什麼大礙之後,這傢伙就又光速回歸了他的遊戲世界里。我這樣完全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還不如不理他。
之後的一個星期,我過得相當糜爛。一方面我的被子上沾了一大片酷似姨媽的血跡,冬天洗東西又老是幹不了,只能和李元熹那廝擠一張床睡,後來也被他帶得天天通宵打遊戲;另一方面,過了一個星期,我感冒也好了,期間在沒有發生什麼慘絕人寰的事情,感覺那天晚上突然吐血就像是做夢一樣。
我開始也想過要不要打電話給家裡說一聲,但是最後還是放棄了,因為以我對家裡那兩口子的了解,他們多半都忙不過來照看我,或者乾脆太照顧我了。兩種結果都是我不喜的,而且想來我也沒有什麼大事,也就索性不通報他們了。
就在我們兩個*絲已經完全把開學要交報告的事忘得一乾二淨的時候。我們班的助教王鐵雞卻突然找來了。這人平時就相當不靠譜,人倒是長得牛高馬大的,還有點小健美,但行為作風卻處處夾手夾腳的,時不時還娘一把。再加上又吝嗇的很,聽聞還私吞過好幾筆研究經費,於是便有了「王鐵雞」的外號。
綜上所述,因此我們倆一看見他滿面春光的走進來就相當鬱悶,以為又是什麼「哎呀看你們孤零零的呆在宿舍樓過春節,怪不好意思的,我們一起出去搓一頓如何?」之類到最後還是我們幫他買單的挫事。但沒想到的是,這次還真是正事。
放假前教授就布置了要我們自己找幾座山做地質考察報告,可以查資料,可以組隊活動,但是必須是自己實地去,還叫每個人要交一塊岩石標本和實地考察的照片為證。這事說簡單也簡單,成都市裡那麼多公園擺著呢,外面還有個青城山,往涼山方向走就更是大山連小山了。不過這年關都要過了,我還遲遲沒有決定去哪裡考察,李元熹這小子更是完全忘了這件事。經王鐵雞一提,這件要事才被我提上議程。
據王鐵雞說,這次有個老闆托他去幫忙看一條礦脈,就在涼山。他一想我們班裡就我們兩個人留校,想來以我們兩個的秉性多半也沒做那什麼考察報告,所以來問問要不要和他一起去,順便敲塊石頭照張照片把作業給辦了。
我們兩個倒是閑得蛋疼,聽他這麼說,頗有種去帶隊旅遊的感覺,反正他說了途中所有費用都那個老闆出,他帶兩個學生也不礙事。我們兩個對視一眼,當即就答應了。
第三天出發,我們在火車站見到了那個老闆。然後我相當鬱悶的發現,那什麼老闆就是那天在行煙茶社碰到的糟老頭子,老頭倒沒有認出我來,想來人老了記性也好不到哪兒去。然後我還見到了宓泠,她穿了一件駝色的風衣,扎著馬尾,與那天在茶樓里穿著旗袍時的感覺截然不同。不復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倒是顯出一副幹練果斷的女強人氣質。但是她似乎也沒有認出我來,只是象徵性的沖我們三個笑了笑,就走開了。
老頭和王鐵雞在那裡客氣來客氣去,磨磨唧唧得簡直要把人煩死。至於我就更煩了,因為我意識到我們三個這次恐怕是上了一條賊船。沒想到石娘子最後還是被他說服了,這樣一來,找礦什麼的都只是鬼話,他們怕是要到哪個深山的彝寨里收玉才是!。不過據我昨天出發前查的資料,涼山似乎沒什麼有名的玉脈,只有會理有岫玉礦,美姑有南紅瑪瑙礦,品質還不見得多高。而石娘子這賭石師,看的是翡翠,真不知道這老頭是怎麼想的。
明白了真相,霎時間我覺得我看李元熹和王鐵雞的眼神里都多了些悲憫的意味,而且再看那老頭身邊帶的那些夥計,怎麼看怎麼覺得個個面色不善。
可惜李元熹和王鐵雞還一點都不自覺,在火車上和老頭的人聊得很開。再加上一群人里就石娘一個女人,人長的又漂亮,所以我非常無奈的看著他們前前後後的去找石娘搭訕。當然結果都是鬱鬱寡歡的回來。畢竟無論他們說什麼,石娘都只是笑笑,什麼話都不說,憋也憋死這兩個流︶氓。期間,她還是一點想起來我是誰的意思也沒有,這多少讓我有些挫敗感。
在這種奇怪的氛圍里,我一路被顛得東倒西歪的到了涼山錦屏山下。雖然我很不自在,但是路上這麼久,或多或少還是和那些人混熟了,也想開了些,反正他們總不至於把我們直接拋屍荒野吧?
我是到了地方才知道,這老頭姓劉,我們都是喊劉叔,但也有人喊他劉鬼子。宓泠自然是喊石娘,只有劉鐵雞那個老油子非要喊人家宓小姐。還有之前我見到的劉叔身邊的兩個跟班,高的就叫大壯,黃鼠狼叫賴子。他們兩個先行一步,已經置辦好進山的裝備在冕寧縣城等著我們。
當下已經過了新年旅行的旺季,招待所的老闆看著我們這麼一大群人,知道是筆添彩頭的買賣,前前後後地跑殷勤得不得了。那賴子倒是認出了我,盯著我直嘿嘿地笑,但也沒說什麼,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去找他老闆告狀。
整頓了一天後,正式進山。我分到了一個大號的登山包,裡面食物,水,手電筒,睡袋,手杖,應急藥箱什麼的倒是一應俱全。我們學地質的,以後或多或少都要做些戶外的考察,所以平時也專門學了戶外運動的基本知識,體能上也基本達標。所以這些東西用起來,我倒也不覺得手生,但是就在過了石梯子在一個峽谷過夜的時候,我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一般來說,攀登海拔三千米以下的山,只需要單層的普通戶外帳篷,但是我發現劉鬼子他們準備的竟然是雙層的高山帳,除此之外,還有衝鋒衣,登山鞋等都是按照攀登有積雪的高山的標準來置辦的。這倒不是有什麼不好,但是按我的記憶,錦屏山的平均海拔都在三千米以下,若是要找可以交易的彝寨,也只能往錦屏鄉方向走,若不是錢多了沒處花根本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那麼他們這樣精心準備只能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是準備往有積雪的無人區方向走。
我對這裡的地質情況不了解,王鐵雞被拉去討論路線了,我也不好問他那個方向有什麼礦脈。只好在帳篷里先和李元熹說了這件事。
「說不定他們就是想在那裡找到個驚世駭俗的礦脈呢?」他聽了我的話,竟是一點也不在意,給了我一個白眼就倒在睡袋上了「老子走了一天了,累成狗了都,你還有心思研究這些。」
我撇撇嘴,心說你要是知道這是群真正的亡命之徒,累成狗也得給我爬起來。這小子整天坐著打遊戲,體力還不如我,當下躺著才沒幾分鐘就打起鼾來了。我自己坐著也無聊,就在那翻著來時買的旅遊手冊,期望可以看見一些關於錦屏山的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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