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洛宇嫻並不知道有人跟著她們,也不知道沈玉瑾對她的評價,她買了一些農作物的種子,又買了一些花草種子,正看得高興,忽然旁邊的雪盞嚇得不敢動,手裡剛買的新鮮蔬菜還啪的掉在地上,一副見鬼的模樣。

「怎麼了?」

雪盞結巴道:「姑、姑娘……是、是韓嬤嬤和吳嬤嬤……」

洛宇嫻定睛看去,果真是那兩個老貨。

迎面而來的韓嬤嬤與吳嬤嬤也看到洛宇嫻了,兩個人跟雪盞一樣,都嚇了一大跳,人是她們親自送到莊子上去的,怎麼會在縣城出現,那時明明奄奄一息,如今竟能大搖大擺的逛市集,看起來還好得很,實在匪夷所思。

兩人快步迎了上去,氣急敗壞地問:「大奶奶怎麼在這裡?」

要是柳姨娘知道大奶奶離了莊子還進縣城來了,那可不得了。

柳姨娘另外拿了二十兩銀子要她們雇個人守著莊子,不得讓大奶奶主僕三人離開,是她們兩人認為大奶奶主僕三人根本沒謀生能力,而且大奶奶一副快死的樣子,可能隔天就又尋死了,是絕對不可能離開莊子的,所以便吞了那二十兩銀子。

現在要是大奶奶這會兒在縣城市集出現的事傳到柳姨娘耳里,她們可就完蛋了。

「原來是韓嬤嬤、吳嬤嬤啊。」洛宇嫻一笑,見雪盞怕成那樣,可見原主在蔣府有多沒地位,連粗使婆子都欺負到她頭上來了。

「大奶奶不好好待在莊子上養病,進城來做什麼?」韓嬤嬤首先發難,語氣不善。

洛宇嫻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本大奶奶要做什麼,難道還輪得到你們兩個奴才問嗎?」

韓嬤嬤一楞。洛宇嫻向來是麵糰似的軟弱可欺,是以沒想到洛宇嫻會反問她,更沒想到她開口就用身分壓她們。

吳嬤嬤見韓嬤嬤被洛宇嫻的氣勢壓住,忙道:「大奶奶要做什麼雖然不必向婆子們說,但大爺讓大奶奶在莊子里養病,大奶奶卻隨意亂走,如果讓大爺知道了……」

洛宇嫻截了吳嬤嬤的話,慢悠悠地道:「是啊,大爺是讓我在莊子里養病,如今我病好了不成嗎?還是你們兩個奴才希望我一直病著?」

吳嬤嬤、韓嬤嬤一聽,腦門上立時出了一層細汗,這希望主子一直病著的大帽子扣下來可不得了。

韓嫂嬤漲紅著臉,吶吶道:「婆子們沒有那麼說,大奶奶可千萬別冤枉了婆子們。」

「沒有存心盼望我病著就好。」洛宇嫻見好就收,她懶得跟兩個下人廢話,倒是見了這兩個婆子,讓她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們在這裡正好,是坐府里的馬車來的嗎?我隨你們一起回去,我有事要找大爺。」

「啊?」兩個婆子面上齊齊變色。「大奶奶為何、為何要回府?」

洛宇嫻又板起了臉,哼了一聲道:「難不成本大奶奶還不能坐府里的馬車回府嗎?還是你們真的不知道奴才的本分,奴大欺主這回事兒,怕是到哪兒去說都是罪該萬死的吧?要不,就在這裡請大家評評理!」

又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兩個婆子不敢再推託,要是在這裡鬧出事來,引得眾人知道蔣家打發了明媒正娶的大奶奶到鄉下莊子去,蔣家的面子更掛不住。

兩個婆子無計可施,只得引了洛宇嫻到蔣府馬車處上車,雪盞完全不知道自家主子要做什麼,她著實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糊塗了,趕忙跟上去。

近處,沈玉瑾將她們的對話聽得分明。

「爺,她們上馬車走了,咱們……」,

沈玉瑾想也不想的道:「跟過去。」

蔣雲浩正在柳媚的房裡吃她親手做的點心,聽聞洛宇嫻在大門口吵著要見他,心裡有說不出的驚訝。

她不是在鄉下莊子嗎?怎麼會回來了?

「你說誰回來了?」柳媚瞪著來稟話的小丫鬟。

「大奶奶回來了……」她一雙眼睛像要吃人似的,小丫鬟害怕得不敢再說下去。

柳媚心裡也十分驚訝,被送出府時,洛宇嫻絕食幾天都快死了,怎麼這會兒不但回來了,還有力氣在門口吵?

她在蔣雲浩面前一向是柔弱的,此時也不例外,聲音立時顫了起來,帶著哭腔道:「大爺,這可怎麼辦才好?奶奶一定是回來找我算帳的,我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蔣雲浩還沒聽完就來氣,茶碗重重放在桌子上。「你放心!我不會讓那個妒婦碰你一根寒毛!」接著吩咐那小丫鬟。「去告訴喬管事,派人把大奶奶押回莊子上,另外再派人守著,把門戶給看緊了,絕不許她再離開莊子!」

小丫鬟才說了聲是,柳媚屋裡的大丫鬟丁香就匆匆來了。「大爺,喬管事來了,要見您。」

蔣雲浩皺眉。「來得正好,叫他進來!」

喬管事進了房,一臉的事態嚴重。「大爺恐怕要親自出去看看了,大奶奶吆喝了許多街坊鄰居聚集在大門口,揚言大爺若不出去,她便不走。」

蔣雲浩氣得一拍桌子。「豈有此理!」

「這可怎麼辦才好?奶奶這是動怒了……」柳媚臉色蒼白如紙,幾乎快癱到地上,丁香見狀馬上去扶住她。

「動怒?」蔣雲浩重重一哼。「我們蔣家還沒有那個妒婦動怒的分兒!」

蔣家大宅外,洛宇嫻氣定神閑的等著蔣雲浩出來,雪盞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嗓子了,不明白她家姑娘怎麼可以那麼沉著?

蔣雲浩氣沖沖的來了,看見閑雜人等果真圍了一圈,怒不可遏。「洛宇嫻,你想怎麼樣?」

洛宇卿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身量頗高,長得五官端正,倒是人模人樣,要說帥哥卻是談不上,至少她看不上眼。

她大大方方上了台階,走到蔣雲浩面前。「大爺總算敢出來了,咱們夫妻許久不見,給大爺請安了。」

蔣雲浩馬上被那個「敢」字給激怒了。「我為何不敢見你?你這妒婦,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

洛宇嫻淡笑一記。「大爺寵妾滅妻,把生病的正妻送到鄉下的破落莊子自生自滅,做出如此豬狗不如的行為都有臉面出來行走了,我為何沒臉出現?」

蔣雲浩的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你、你在胡說什麼?」

「有沒有胡說,街坊鄰居看得分明,若是大爺沒有寵妾滅妻,我是蔣家的大奶奶,為何守門的小廝會阻擋我,不讓我進家門?」

蔣雲浩氣得漲紅了臉。「那是因為你是個妒婦!自己生不出孩子,就容不下別人給我生孩子,你心腸歹毒,想讓我絕子絕孫!」

他秘而不宣的把洛宇嫻送到莊子上去,就是不想人知道,沒想到一向隨人搓圓揉扁的她竟會回來,還有膽量召集了街坊鄰居,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家醜全說了出來,他真想衝過去掐死她!

雪盞早嚇得魂飛魄散,姑娘討好大爺都來不及,竟然把大爺的醜事全揭了,這樣她們還如何回府啊?

她正想暗示主子別說了,沒想到洛宇嫻反而更大聲,「既然我是如此心腸歹毒的妒婦,犯了七出的無子和善妒,大爺不把我休了實在說不過去,我今日就是來與大爺做個了結的,只要大爺把休書寫給我,我馬上就走,從此咱們路歸路,橋歸橋,在任何地方遇著了,都當不認識。」

蔣雲浩一楞,他萬萬沒想到洛宇嫻是來討休書的,在他的想法里,洛宇嫻不是應該抱著他的腿,苦苦哀求讓她回到蔣家,並立誓再也不敢作亂才對嗎?

可是,她竟然來討休書?難道她不知道女人被休的下場嗎?

在大滿朝,被休的婦女就是棄婦,地位比寡婦還要低下,寡婦還能二嫁,棄婦要二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而洛宇嫻娘家的繼母又不是能給她依靠的,她絕不可能回去投靠娘家,既是如此,她要如何過活?她憑什麼口氣這麼大,膽敢上門來討休書?

思及此,他的眼睛眯了起來。「你說你要休書?」

柳媚也火急火燎的趕過來了,聽到洛宇嫻要討休書,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奶奶說的只是氣話,大爺千萬不可把奶奶休了……」

洛宇嫻不等她說完就嫌惡道:「閉上你的嘴!我跟大爺說話,有你這個婢妾插嘴的縫兒嗎?」

她就是不想讓柳媚好過才回來討休書的,如今柳媚在大房的后宅里一人獨大,儼然正主兒似的,只要她一直被擺在莊子上,柳媚就會是大房后宅的當家主母,可若她被休了,柳媚也不能扶正,雖然商戶人家沒官家的規矩多,但蔣家是數一數二的大商家,蔣雲浩又是嫡長子,將來要接掌家業的,蔣家絕不可能讓一個丫鬟出身的姨娘扶正來成為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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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婦成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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