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血崩
「那還不快去？等下他要是走了，可就找不到了。」鬼龍怪腔怪調地催促。
我略一思索，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進入意識空間。
「鬼龍，解釋解釋吧？」
「解釋什麼？」鬼龍眼神閃爍，左顧右盼。
小樣，還跟我裝傻？
「解釋一下剛才的那個技能。我剛才可是以雪焰的視角在看東西。」
鬼龍化成馬蘭，傻笑了兩三聲。
「沒，沒什麼需要解釋的，就是你跟雪焰……你的靈魂進入到雪焰身體里了。好了好了，趕緊去找雪焰吧，否則等會他又跑了。」
我眯了眯眼，感覺到事情應該沒有那麼簡單。但這個問題，鬼龍似乎鐵了心地不回答我。算了，這個問題，等出了這個封印再問也不遲。
嘆了口氣，我退出了意識空間。順著剛才靈視時看到過的路線，一路找了過去。
很快，我看到一個蓬頭垢面，滿身血污的人背對著我，蹲在地上，弄出「咔吧咔吧」的聲音。
「雪焰？」這是那個高貴清冷不近人情的雪焰？
雪焰在聽到我的聲音后，立刻回頭。我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
他的衣服，已經成了碎布條，胸口上的傷，也已經癒合了，但是皮膚卻完全變成了黑色。一張比女人還俊的臉，現在不僅跟炭一樣黑，還很獃滯。手裡正抱著半個頭骨，咬得嘎嘣嘎嘣響。
我覺得渾身冷颼颼的。難怪我在這附近一顆頭骨都沒看見，也沒遇到上次遇到過的骷髏大軍，原來是都被他給吃了。
雪焰又咬了一口骨頭，嚼了兩口，突然將頭骨往地上一扔，朝著我撲過來。
「撿景，小心，是魔物。」鬼龍嚴肅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
魔物？
雪焰是魔物？我召出靈劍。
「叮。」
劍斷，我被雪焰一拳擊倒在地上。
這……這才是雪焰的實力？
我甚至連他是怎麼攻擊的都沒看清楚！
雪焰一擊得手，立刻又撲了過來，嘴裡發出野獸一般的嗚嗚聲。
但在看清我時，眼中露出一絲迷茫，「颼」地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個過程，從頭到尾，不過就是眨個眼睛的時間。
我迅速爬起來，追了上去。但雪焰的速度實在是太快，我追出幾十里，連個毛影子都沒看見。
「撿景，你追上了也沒用。你帶不走雪焰。」鬼龍嘆了一口氣。
我明白鬼龍的意思，但能不能帶走是一回事，我帶不帶他走又是另外一回事。我絕不會，將朋友扔在這裡！
又走了七八十里，我才確定我追錯方向了，轉身，準備從開頭的地方換個方向再追。
忽然，一道身影從我眼前一閃而過。隱約間，我彷彿看見了一頭白髮。
我一愣，走了過去，從地上撿起了一根白髮。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心頭。
對了，這次並不是我第一次追著雪焰滿山跑。
我追著他跑，第一次，是在白烈的狐洞，第二次，是在石林，這是第三次。如果這不是偶然的話……
「鬼龍，你告訴我的那個夫……找到雪焰的那個方法，雪焰能不能用？」
「當然可以了，那可是夫妻技能。只要聯過手，雙方之間互相接受了對方的靈氣，就可以使用了。」
我白了鬼龍一眼，轉身。
「喂，你不找雪焰了？」鬼龍驚叫。
我懶得回答，只不過回去的時候，順手收了一些頭骨。當然，在收這些頭骨的時候，終於遇到了那麼幾個骷髏人，被我一掌拍碎了軀幹骨。然後，每隔個十七八里，我便扔下一顆。
自從開始扔下頭骨后，我就隱隱約約聽到「嘎嘣嘎嘣」的聲音。
果然，我能遇到雪焰，不是偶然，而是他一直就跟著我。
我根本，就不需要去找他。
「你笑什麼？」鬼龍用看神精病的眼神看著我。我沒理會它。
很快，我到了之前跟白烈他們約好的地方。其實就是我們分手之地，前方四五十里。
白烈、四狐面和越華早就到了，弄了一個火堆，正在烤肉。見到我，除了朱老，另外三個狐面都不怎麼友好。
我也沒在意，隨便吃了一些烤肉，睡了一覺。我們都很清楚，柯夢南沒有追過來，那是因為他在前方等著我們。
而且，柯夢南說過這裡是安全區。出了這片山，我們誰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
出去的方向，跟石林的方向不同，山勢越來越陡峭，山中的草木也越來越少，到最後，我們幾乎只能順著山間一道只有兩三米寬的峽谷走。
眼看著就在我們要出峽谷的時候，頭頂突然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我們抬頭，才發現黑暗的天空突然呈現血紅色，而且那紅越來越明亮。緊接著，大滴的紅色液體從頭頂上落下，打得我們一頭一臉。我用手指頭滴了一點，拿到鼻前一聞，一股血腥味，立刻直衝腦門。
這不是紅雨，這是血雨。
隨著這雨下的越來越大，四周開始出現黑色的鬼影，他們穿著花花綠綠的衣服，飄行在空中。
「別呼吸，這裡到處都是鬼。」白烈提醒我們，並且，說完這句話后，他也不再說話，只是護著四個狐面。
其中一個狐面被血雨淋得受不了，伸手在衣服上抓了一把，只這一抓，我們立刻吃了一驚。這一抓，他竟然將自己的左手連同手臂一起抓下來了。
一股新鮮的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化為雪霧，飄散到空氣當中。四處亂飛的那些鬼魂，立刻朝著我們望過來。
「走，這血雨不能淋。」白烈大吼一聲，化身為巨型白狐，將四個狐面背在身上飛起。
他剛飛起，「轟隆隆」的響聲已經到了耳邊，一股熏得人睜不開眼睛的血氣從天而降，無數沙石混著血液直奔而下。
我心中一緊，抓著越華，幾個凝步，踏向半空。
我們剛剛踏上去十幾米高，下面的山谷立刻被血水填滿，奔流而去。我們若是再晚一點，就算沒有被掉下的石頭塊給打到，也要被這血水衝到不知道哪裡去了。當然我不敢停留，這血水的水位還在漲。
直到我們飛出峽谷，飛上半空，血水才從峽谷里翻出來，將下面的一切都淹沒，變成了一個不管從哪個方向望，都望不見邊界的血色大海。
「我們也沒走幾天，從這個高度望，怎麼也不可能沒岸呀？」越華擰著眉頭，四下里張望。
「鬼龍，怎麼回事？」我對此同樣感到吃驚。
「跟封印和結界的原理一樣，只不過更高級，我們進入到了另一個空間結界內，已經不在之前的那個山群了。這個封印，是由不同的空間結合在一起構造的，跟普通的結界空間不一樣。」鬼龍眉頭皺得死緊。
「白烈，你確定你真的能從這裡出去？」如果這是由許多空間組成的，那也就代表它們不在一個平面上，我們要找的地方，也就不那麼好找了。
「雖然這裡很詭異，但是肯定能。」白烈望了我一眼，又轉頭望著追上來的那群鬼魂。
「你帶著這四狐面和越華先走，這些鬼魂，我來對付。」我順手將越華扔到了白烈的背上。
要越過這片血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我雖然不會飛，但能將靈氣凝結在腳底下持續踏出凝步，保持自己不掉下去，不過若帶著越華，就有些吃力了。
白烈望了我一眼，接下越華，沒說什麼，筆直地往前飛。那些鬼魂一見白烈要走，立刻撲了上去，我一個凝步，踏到它們和白烈之間，凝聚出一道劍刃，射了出去。同時，借著出劍的這一擊所產生的衝擊力，我飛快地後退，追白烈去了。
我追了數十分鐘，才終於追上白烈。白烈也沒讓人失望，早就破開了前面的阻攔。
我一落在白烈身上，立刻發現受傷的那個鬼面斷掉的手臂，早就被越華用衣衫結包住了。但儘管如此，還是有少量的紅色血霧從他的斷臂處飄出來。越華的眼睛，早就在這一片血腥氣當中，變得通紅。獠牙也長了出來。
她該不會是被這血氣給激出凶性來了吧？
「越華。」我小心地走過去，猛地喊了她一聲。
越華一驚，血紅色的眼睛終於出現了一點清明。但此時，血雨當中，又有新的鬼怪發現了我們，紛紛朝著我們圍過來。
看得出來，這一批比上一批厲害。因為在他們出現的時候，追著我們過來的那些鬼怪竟然很恭敬地退後了。
「走。」我盯著前方迎面而來的鬼怪，向白烈叮囑了一聲，同時召出了靈劍。
這批鬼怪，雖然比之前的厲害，但還不足以攔下我們。
「哧」!在離他們還有七八米遠的時候，我一劍劈出。
果然，他們擋不住我的劍刃，立刻魂飛魄散。但就在這個時候，正前方，一個穿著綠衣服，臉上擦著濃厚胭脂的紙人，伸手接住了我的劍刃。
望著劍刃在那個紙人手裡碎成粉末，我們同時倒抽了一口寒氣。
柯夢南弄出的那些巨木偶巨石偶，這劍刃都能斬破，但現在竟然斬不斷一個紙人？
「咯咯咯咯咯。」紙人突然發出令人毛骨聳然的笑聲。
隨著它這一聲笑，四周響起了同樣的回聲。
這裡沒有山，不應該有回聲，那這聲音是？
不必我猜，天邊慢慢顯現出無數道詭異紙人的身影。
「咯咯咯咯咯……」
我頭皮發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