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血海
「走。」越華踏前一步，一揮手，十幾根銀針全部朝著擋路的那個紙人刺過去。那個紙人「咯咯咯」地笑著，接下了兩根，其餘的全部都刺在了它身上。但即使身上破了十七八個洞，那紙人也仍然還是笑著。
與此同時，明明很遠的那些紙人，就像是電影里跳躍的鏡頭一樣，不過眨眼功夫，已經移到了我們面前。
最初那個綠色紙人頭一低，退到一個紅色宮裝紙人的身後。那些紙人，又再度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越華皺眉，招回銀針，剎那間我透過銀針造成的洞看見了紙人的內部。
紙人的骨架並不是用竹子做的，而是一種晶瑩如玉，類似鋼絲的東西。
「晶鋼精？」鬼龍驚呼。
光聽這名字，就讓我有種不好的感覺。
「什麼晶鋼精？」
「只存在於靈冥界的一種金屬材料。其堅硬程度，類似於你們這一界的……鑽石。」鬼龍白了我一眼。
我的心一沉。鑽石？難怪砍不動。
「要怎麼樣才能砍得動那種東西？」我問鬼龍。
「兩種方法，一種是比晶鋼精更鋒利的材料，別外一種是讓你的靈力到達比這世上任何一種材料都更堅固，更鋒利的強度。不過現在，顯然兩者你都不具備。」鬼龍聲音有些沉重，看來要對付這些東西，真的不容易。
我望了一下那成片的鬼紙人，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誰說只能那麼做的？這些人，骨架子再怎麼厲害，那也只是紙人。
退後一步，我俯在越華的耳邊。
「用幻術，走。」
越華望了望我，點了點頭，坐到白烈的脖子上，跟他小聲地說了一聲，然後猛地揮了一下手。
揮手的一瞬，我看到白烈立刻載著我們沖了出去。當然，看到這種情景的人不僅僅只有我，還有白烈和四狐面。
那是越華的幻術，真正的我們，還站在原地，只不過被越華用幻術技掩飾成了虛無。
不過我們並沒有站很久。在那些紙人的注意力被幻術化成的我們吸引后，真正的我們也悄悄的繞過這些紙人，飛速的從它們頭頂飛過去。
白烈飛得很快，而我和越華則是緊張地望著腳底下。
只要那些紙人跟幻術化成的我們一交手，它們立刻就會明白上當了。
果然，那些紙人一穿過那些虛影，立刻騷動起來，四下里搜尋我們的影子。我們都屏住呼吸，緊張地望著那些紙人，直到我們飛過所有紙人的頭頂，到達包圍圈外。
忽然，我看見那個紅色宮裝紙人-大袖一揮，一股不好的預感，爬上我的心頭。
「轟」！
腳下的血海，捲起一道紅色的長龍，飛到半空，散成雨花。
「啊！」其餘的三個狐面，包括朱老在內，也跟著慘叫了一聲，倒了下去。如果不是越華及時拉住他們，他們直接就掉下去了。
最重要的是在這血霧當中，我們的身形無所遁形。哪怕是用幻術隱藏了身形，紙鬼人也能從周圍血霧散開的地方看出我們在哪裡。
越華乾脆放開了幻術。
我們一出現，那些紙人立刻再度發出「咯咯咯」的怪笑聲，朝著我們飛過來。我靜靜地站著，看著那些紙人，忽然心中一動，拍拍白烈的脖子，讓他帶著大家走，我則飛快地跳了下去。
「撿景，你……」越華擔心地望著我。
「別擔心，我很快就能追上你們。」我回頭一笑，向他們揮了揮手。
白烈朝著我點了點頭，迅速跑遠。
那些紙人看到我往血海墜下去之後，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我淡淡一笑，在快落入血海的剎那，伸出一根手指，在血海中一蘸，同時腳下凝步一點，再度躍上半空，剛好就擋在那些紙人的面前。
再從荷包里摸出一張揉得發皺的黃紙，用手指尖的血代替硃砂在上面畫了一道符。
我的符術不好，能起點作用的都不會畫，一直是用別人畫的符，所以這次我畫的符，很簡單，只是一道火符。
火符一畫成，我立刻將它化成一片火，往前一扔，轉身就跑。
紙嘛，當然最怕火。不能在這裡用龍靈火，並不代表我不能用其它的火。
果然，那些紙人臉色變得蒼白了，連那兩坨胭脂，都變成了綠色。我朝著它們揮了揮手，迅速凝步追白烈去了。
白烈的速度果然快，我一連追出七八十里，都沒有追上。體內的靈氣和鬼龍的靈氣，都在凝步而行的過程中急劇減少。
「撿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們得找個地方落腳。」鬼龍出聲。
我也明白，鬼龍說的很正確。但是這裡怎麼看就是一片血海，上哪裡去找地方落腳？
就在這一瞬，我忽然發現了一塊礁石。
因為是在血海當中，礁石雖呈紅色，但與血海不同，有種紅珊瑚的質感。當下，我立刻落了下去。落下去之後，我才感覺到剛才蘸過血海的血的那根手指頭疼得厲害，抬起來一看，才知道那根手指頭腐了半寸，都露出白森森的骨頭了。
難怪那些狐面一個個都受不住。我這煉過龍靈訣，又經過妖化強化了的身體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他們？
幸好那血雨的範圍不大。
簡單地將手指包紮了一下，我坐下來，開始思考接下來怎麼辦。這一思考，眼睛不由自主地停在了血海海面上。忽然，我感覺海面不對勁了。
不是海面上突然出現了什麼，而是什麼也沒有。
對，就是什麼也沒有！
沒有浪，也沒有波，就好像一面紅色的鏡子。
這麼大一片海，就算再怎麼平靜，也不可能一絲波紋都沒有。
我心念一動，從礁石上摳下一塊石子扔了下去。
「叮」，石子落在海面，發出仿若玉石相擊般清脆悅耳的聲音，滴溜溜地滾出四五米遠。
不是吧，真的是凝固的？
我試著用腳踩了下去。心中立刻一喜，果然是凝固的。這樣一來，我就可以追上白烈了。
腳下一點，我繼續往前追。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四周開始出現美麗妖艷得像紅珊蝴一樣的樹，樹上掛著鈴鐺，叮嚀嚀的，很動聽。
但隨著我越跑越深，我漸漸感覺到腳下有淺淺的水。低頭一看，才發現我的整個腳底都浸在血水當中。
我心中一緊，正想凝步而起，突然那些血水開始涌動，一團團的聚集，最後形成一個個的血紅色的人。
部分血水又形成了石桌和酒杯，整個珊蝴林立刻熱鬧了起來，看上去像是正在舉行一個宴會。
我皺了皺眉，緩緩地往外移動。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肯定不是好東西。
有些血人看見了我，但當做什麼都沒看見，也有些血人仔細地打量了我一番，其中還有一些朝著我咧嘴一笑，向我擺了擺手。
很快我明白了為什麼。因為淋過血雨，我身上早就紅了，他們錯以為我跟他們是同類。
隨著我的移動，血人越來越少，眼看著我再走幾步就能離開這裡，突然一個紅色血人將一個血紅色的杯子遞到了我的面前。
一剎那間，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緊緊地盯著我。
我的心「咯噔」一沉。這些人不會是發現了什麼吧？
不過我還是硬著頭皮，接下了那個酒杯。就在我接下酒杯的一瞬間，原本固體的杯子，突然「嘩啦」一下化成了血水，從我手指縫裡流了下去。
瞬間，腳下的地面突然碎裂，血浪衝天而起，如果不是我反應快，迅速用凝步跳到了空中，只怕就要被卷進這血海當中了。
「什麼人，膽敢闖我夜叉海？」那些剛剛還挺優雅的血人，突然間變得猙獰可怖，腳底踏著浪，站在空中，剛剛好就與我處於同一平面。
我不信邪，又往上躥了幾步。我這一躥，那些血浪也跟著高漲了幾十米。總之，不管我怎麼躥，都在他們的包圍圈中。
這個時候，之前被血雨淋到的後果，也開始顯現出來了——我渾身上下，像是有無數的蟲子往毛孔里鑽一樣。被血水泡過的腳，更是鑽心地疼。
我一邊運起體內的靈氣，試圖將那些血毒驅逐出來，一邊又得不停地借用鬼龍的靈氣，不斷使用凝步不讓自己掉下去。
我不動，對面的血人也都不動。似乎是在等什麼。
片刻后，血海深處，伸起了一座宮輦，宮輦之上，坐著一個穿著血紅宮裝的女人。
是的，就是女人。
她的臉跟血人不同，是粉嫩的白色。精緻的五官，鮮艷的紅唇，長及腳祼的黑髮，高貴典雅的氣質……這一切，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古裝電視劇里走出來的皇后。
看到我，她似乎吃了一驚，但很快又恢復了雍容華貴的笑容。
「既然來到了我的血海，那就去我的血龍宮做做客吧。」
一揮衣袖，那些血夜叉立刻蜂擁而至。
我頭皮一麻。也顧不得去逼出血毒了，召出靈劍，一道劍刃就直劈了過去。
那些血人，立即被我的劍刃劈成了兩半，嘩啦一聲，化成血水，流到血海當中。
那女人掩面輕笑。
「你沒聽說過有句話叫抽刀斷水水更流嗎？」
隨著她那一聲輕笑的落下，血海海面上，出現了更多的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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