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唐慕雪
不管我怎麼劈，那些血人，都沒有減少。我頭上漸漸沁出了冷汗。再這樣下去，我們會被耗死了。
「鬼龍……」
「不行。不能使用龍靈火。」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堅持什麼？你不讓我借用龍靈火，可以，給我個理由？」我怒了。特么地想抽他。
它到底想不想活了？
鬼龍沉默。
我咬了咬牙，一個凝步，在砍掉的血人還沒有恢復之前，迅速地沖了過去。一路砍，一路沖，總算是衝出了七八十里地。但身上又重新沾上了不少血毒，血人也不見少，反倒越來越多。
放眼望去，茫茫一片血海，只要有海的地方，就有血人。
我感覺自己就像是浮在海面上的一片渺小的樹葉，隨時都會被這血海吞噬，屍骨無存。
難怪柯夢南說雲夢庄附近那片山是安全區。在那裡躲一躲，還有活路。在這裡，就別惦記著活了。
忽然，一抹白影，進入我的視線。我的心一顫。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遇見了柯夢南？
柯夢南站在我頭頂斜上方，冷冷地凝視著我，嘴角勾起一道若有似無的嘲笑。
「我們來做個交易。只要你留下來，不折騰了，我就放白烈和秦若惜出去。」
他一開口，那些圍在我附近三百米以內的血人，立刻崩碎。其餘的血人，也不敢過來。就連那個女人，也只敢遠遠地望著。
我直起身，凝步而起，踏到與他相同的高度，平視著他。
「如果我不答應呢？」
他囚禁越華、秦若惜四女的靈魂那麼多年，就是要讓她合而為一，現在她合而為一了，他會放她走？
怎麼看，都覺得這是一個陷井。
柯夢南微微一笑。
「如果你不答應，我現在就去滅了他們。沒有他們，你一個人，也出不去。」
「撿景，別答應他。一旦你答應了，你就會被誓言所困，真的永遠都出不去了。」鬼龍的聲音自我腦海中響起。
鬼龍的話音剛落，我腦中立刻一震，一聲冷哼，陡然在我腦中炸響：「什麼東西，滾出來。他不是你可以奪舍的人。」
鬼龍被這聲音一震，立刻退進我的意識深處。
一股濃烈的恨意，自我意識深處傳來。
我不可置信地瞪向柯夢南。
不是吧，連鬼龍跟我的意識交流，他都能察覺。
但是他為什麼要幫我？聽起來他那句話就是在幫我吧？
不對。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不是在幫我，他是在破壞我對鬼龍的信任。
的確，進入這裡以後，鬼龍就變得很奇怪。時常沉默，不借我龍靈火，甚至騙我去吸收晶魂石，令我的人格中產生了另外一個人格等等……但那是我自己產生的懷疑，不需要別人來引誘。
不過他當真只是引誘我懷疑鬼龍？
不是為了不讓鬼龍阻止我答應他的條件？
雖然我覺得答應他一下，然後再反悔也沒什麼不好，但是鬼龍和柯夢南的反應，卻讓我覺得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
可如果不答應，白烈他們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我閉上眼睛，在意識空間里叫了鬼龍幾聲。黑色的空間，彷彿無邊無際，鬼龍並沒有回應我。
忽然，一個可怕的想法在我腦中成形。你不是要殺白烈嗎？行，只要你有空。
我抬頭，微微一笑，解除掉腳下的凝步，雙手攤開，朝著血海墜去。
柯夢南驚訝地望著我，不知道我想幹什麼，但當他發現我似乎並沒有停下來的打算時，眉頭一皺，朝著我抓過來。
我在心裡樂瘋了。他果然不想我死！
在柯夢南抓住我的一瞬間，我勾了勾嘴角，一掌按在柯夢南的胸口。
柯夢南吐了一口血，不可置信地瞪著我。
我也同樣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雖然只是電光火石的一瞬，但我確實在碰到他的時候用我所有的靈氣引出了龍靈火。
龍靈火，沾上就會被燒成飛灰，為什麼他只是吐了一口血？
柯夢南忽然咧開嘴笑了。雖然他一直在笑，但多半都是冷淡像是面具一樣的笑，只有現在的這一笑，是真的開心。
受傷了還這麼開心？他不是有病吧？
但他真的有病嗎？
如果沒病，他又為什麼這麼笑？
柯夢南腳下一點，抓著我退回到半空，將我扔向那個華貴女人。
華貴女人本來一直坐在血海構成的宮輦上看戲，見了這一幕，突然臉色大變，伸手接下了我。
「柯前輩，您這是……？」
「將他關起來，等我滅了他的那些夥伴，就會回來領他走。」柯夢南說完，又笑得很詭異地盯著我道：「原來如此？我想過你一定會想辦法將龍靈訣傳給他，但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用這種方法。好，很好！」
說完，柯夢南一轉身，剎那間已在百里之外。
看著這速度，我頭皮發麻。這還是人嗎？
等柯夢南走遠，華貴女人才鬆了一口氣，將我一扔，道：「你能從這裡出去？」
我用凝步站穩，有點莫名其妙。這個女人，跟柯夢南不是一夥的？
看出了我的懷疑，女人嘆了一口氣。
「這裡說話不方便，跟我來。」
一甩袖。原本波濤洶湧的血海平靜了下去，並且從中間一分為二，露出下面一個潔白的宮殿。
我跟著那個女人，下到了宮殿。剛站穩，頭頂上分開的血海立刻「轟隆」一聲合攏。直到此時，我才發現整個宮殿在一個巨大的氣泡里，所有的血水都在氣泡外面流動，時不時還會發出一點血光，看上去就像是流動的紅水晶，非常地漂亮。
見我望著頭頂血海，那女人也沒打攪我，只靜靜地陪著我站著。
我一回頭，看見她那似笑非笑的笑，立刻臉一紅，尷尬了。
「裡面請。」她一抬手，示意我進去。
進了宮殿，我才發現這整座的宮殿就是一個巨大的珊瑚雕成的，只不過這珊瑚跟普通的珊瑚不同，它是雪白色，裡面還透著流光的那種。就好像還活著一樣。
這裡的桌子椅子，也都是呈現透明色。被頂上一顆罈子大小的夜明珠照著，立刻透出晶瑩閃亮的光澤。
我伸手一摸，才發現這些是冰。凝結得很堅固的冰。
「坐！」女人在一張非常漂亮的冰椅上坐下。
我左右望了望，實在是沒有勇氣坐下去。
「放心好了，這冰不會融化。」女人似是想到了什麼，又一笑，一招手，一團水飄了過來。
那團水在空中左右流動，但就是凝而不散，最後化成一個座墊，飛到了椅子上。
我伸手在那水團上壓了壓，確定它不冰也不會破，才坐了上去。
女人又拍了拍手掌，幾個侍女穿行而出，端了兩個酒杯放在桌上。不用摸了，這個也是用冰做的。似乎除了珊瑚宮，這裡的一切都是用冰做的。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們打算怎麼從這裡出去了吧？」看侍女端上了酒水，女人才溫婉一笑。
我端起桌上的酒杯，試了一下，確定確實是普通的水，喝了一口才微微笑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確定你是不是真的能出去。如果你真的能出去，我可以幫你。」
「我們有開啟通往外界的方法。」我很乾脆地回答。只不過這答案，說了等於沒說。
「是嗎？好，我可以幫你渡過血海，比柯夢南更早一步找到你的同伴，但我有一個條件。你出去以後，去一趟唐城，找到唐門，告訴我師傅我被柯家抓走了，關在他們家的空間封印里。還有，將這個交給我師傅。記住了，我叫唐慕雪。只要你這麼說，唐門的人就會帶你去見我師傅。」女人說著，將一顆紅色的珠子遞給了我。
這下我愣了。
這女人真奇怪，竟然也不懷疑懷疑我騙她？
「只是這樣？」我皺眉，接過珠子。難道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不跟我一起出去？」
「我倒是想，可是我發過誓，要留在這裡。」
「發個誓而已，又不一定要遵守。」這天底下，發誓的人多了去了，大多都是說著玩，也沒見幾個遭天打雷劈的，有必要這麼在意？
「呵呵，你真的什麼都不懂。難道你是個普通人？」女人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掩嘴輕笑。
「對，我就是個普通人。」我直勾勾的盯著她，很乾脆地承認。
唐慕雪沒想到我竟然會承認，愣了一下，隨即又勾起了唇角。
「天底下竟然有你這種獃子。」
我摸了摸鼻子。說我陰沉的人有，說我內向的人也有，但說我呆？還真只有她一個。
「好了，既然你要趕在柯夢南殺了你的同伴之前找到他們，那我也不留你了，你走吧。記住了，如果你忘恩負義沒將我的話帶到唐門。等我將來出了封印，我一定滅你滿門。」女人一揮衣袖，一個澡盆大小的紙荷燈飄到了我的面前。
「上去。」
我望了望那荷燈，又望了望她。
「你放了我，柯夢南不會放過你吧？」
「你還有空擔心我？」唐慕雪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見我不吭聲，明白我並不是隨口問問，立刻推了我一下，將我推上荷燈。
「你放心好了，這血海，就算是柯夢南，也下不來。只要我躲在這裡不出去，他就拿我沒辦法。這血海的血，可是龍血。」
龍血？
「鬼龍。這血，真的是龍血？」既然是龍血，那就應該是寶貝，怎麼會扔在這裡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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