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龍城
在老闆娘的帶領下，我們很快見到了白烈。他現出了原形，被一隻鐵鏈拴著，周圍連一張符都沒有。這老闆娘，竟然真的只是僅憑力量便將白烈給關住了。
白烈一見到我們，立刻站了起來，老闆娘朝著一旁帶路的一個服務生揮了揮手，那服務生立刻走進囚室，打開了鐵鎖。
白烈瞬間化成人形，走到老闆娘的對面。
「剛才的那隻小狐狸呢？我要見她。」
老闆娘皺了皺眉頭，回頭往門外一個探頭探腦，想走近又不敢走近的女服務員招了招手，示意那女服務員進來。
那女服務員看上去像十六七歲的少女，剪了一頭齊耳的短髮，長得挺標緻，見到老闆娘招手，立刻膽小地低下頭，緊張地走過來。
「老闆娘。」
一雙小手，還不停地絞著衣角。
「他調戲的人是你？」老闆娘蹙起了眉頭。
女服務員臉一紅，頭垂得更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老闆娘的語氣提高了一些。
女服務員更緊張了，一張臉憋得通紅，嘴張了閉閉了張，結結巴巴地「我」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白烈臉一沉，拉過她，問：「籮衣，你為什麼在這裡？」
那小服務生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少主，您和秦小姐失蹤后，我們狐族一下子損失了兩大高手，那些狼妖熊妖啊，都說你們死了，我們狐族沒有高手了，便聯合起來對付我們。族長和長老們都相繼被殺，我們在妖界待不下去了，就都逃來了靈界。」
一向溫文的白烈沉下了臉。
「這麼說妖界已經沒有九尾妖狐一族了？」
叫籮衣的女服務員點了點頭。
「在靈界還有多少同族活著？」白烈陰沉沉地沉默了好半天，最終嘆了一口氣，問。
「包括所有還未化形的幼狐在內，一共有六百多同族到了靈界，但是一進入靈界，我們就被捕捉了，在出售的過程中還死了一些，所以我也不知道具體數目是多少。」
我看見白烈的手握成了拳頭，手上青筋鼓起。不過他的表情倒是沒有多少變化，雖然沒笑，但卻依然很溫和。
「你為什麼一看見我就跑？」
那服務生立刻垂下了頭。
「少主說過，我們雖然是妖，但要有尊嚴，不能輕易地向別的種族低頭，可是我現在卻跟人類簽定了主從契約，大概一直到死，都會是人類的僕人，所以我……」服務生說到最後，不停地掉眼淚。
我和老闆娘面面相覷，原來不是白烈調戲了那位女服務生，而是誤會。
白烈搖了搖頭，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們沒有做錯。尊嚴，還可以找回來，但生命就只有一次，失去了就沒有了。以前是我錯了，對不起。」說完這些，白烈立刻往外走。
我正要追上去，老闆娘拉住了我，朝著我搖了搖頭，拉著我回到了剛才的那間包廂。
「不好意思啊，我以為……你也知道的，他們是同族，又是異性，所以……」剛坐下，老闆娘立刻讓人上了一壺茶，向我和雪焰解釋。
雪焰淡淡地望了老闆娘一眼，坐在那裡靜靜地喝著茶，什麼話也不說。
我看不下去，朝著老闆娘笑了笑，應道：「沒事，誤會解開了就行了。」
我心裡擔心白烈，跟老闆娘在包廂里閑扯了大半個小時，實在坐不住了，最後找了個借口遁了，直接回了房。
白烈剛好洗完澡，穿著酒店準備的浴袍，見到我進來，從房間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扔給我，又開了一罐一口氣喝了大半才對著我說道：「我改主意了，在找柯夢南報仇之前，我要先將那些同族救回來。人類，不僅會驅使妖獸戰鬥，還會吃妖獸肉喝妖獸血，更拿妖獸的妖晶修鍊，我不能讓它們落在人類的手裡。」
我拍了拍他的肩。
「我支持你。」
白烈明顯沒想到我竟然會這麼回答，愣了愣，沒再說什麼。但我明白，他其實是感激我的。從他看我的眼神，我就能分辯出來。
「不過妖獸一旦跟人類簽定了主叢契約，主人死的時候一定也會死，你要怎麼救？」我坐到床上，深思。
只要有主叢契約，保護主人是必須的事情，一旦將靈獸帶離主人身邊，就等於是降低了主人的攻擊力，到時候出問題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就算那人躲著不出來，最多也活不過百年，對於妖獸來說，這點壽命等於是眨眼之間。
「只要不殺死主人，逼他解除契約就可以了。主叢契約對於妖獸和鬼魂來說是一輩子的事，但對於人類來說，是可以單方面解除的，否則若是等自己強大了之後，還帶著當初實力低下的時候帶的靈獸，那就太不划算了，畢竟人類的修鍊速度可比妖獸要快得多。」雪焰推門進來。
我愣愣地望著他。也就是說妖獸和鬼靈對於人類來說，都是用完就可以賣掉或是扔掉的東西，尤其是妖獸，甚至還有可能會被殺了吃肉，就跟人間養的牲畜一樣，但是反過來就不一樣了？
「怎麼，你不信？」雪焰也打開冰箱，拿了一罐啤酒，走過來在我旁邊坐下。
我苦笑，「這個主叢契約真霸道。」
「人類本身就很霸道。不霸道的，只不過是因為沒有實力霸道罷了。人對人類自己都是這樣，更何況是妖獸等異類。人性，本惡。」雪焰說完，喝光了啤酒，扔了啤酒瓶。我將剩下的啤酒全部喝光，將啤酒瓶投進垃圾桶里，沉默著。
我沒那麼天真，會以為人有多善良。就算是聖母，全天底下也就只出了那麼一個兩個，真要跟自身的利益起了衝突，像佛祖那種割肉喂鷹的事情百分百不會發生，因為我們只是普通人。剛才我只是有點沒想到。
不過想到歸想到，我對這個主叢契約還是深惡痛絕。
雪焰將將一件校服和一張卡放到我的面前。
「我已經替你在和平之城登記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和平之城的居民。這張卡里有你的身份證，同時你也可以拿這張卡到靈異協會和銀行這兩個地方寄存貴重物品。這件校服，是御靈學院的校服。我替你報了名，再過兩個月新學期開學，你就可以去上學了。」
我愣了一下，才想到現在已經是初夏，再過幾個月正好是九月份，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當初遇到揚晨的時候，還是初秋，新學年才剛開始，沒想到現在一年都過去了。
雪焰也沒打攪我悲春傷秋，將另一張黑色的卡片遞到我面前。
「這張卡，是我的副卡，裡面有我做任務掙的報酬，你初來這一界沒什麼錢，可以先拿著它到銀行或者是靈異協會辦事點去取點錢，以備不時之需。」
我將我自己的那張卡收起來，同時將雪焰的卡還了回去。
「我會自己想辦法。」雖然在人類的社會，我只是個學生，沒有好好地打拚過，但是在這另一邊的世界，我想好好地打拚一番。
雪焰靜靜地盯了我半天，沒有再多說什麼，收回了卡。
「還有一些時間，你可以先去一下龍城。你昏迷的時候，寄宿在你體內的那條龍魂說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去龍城。」
我望向白烈。白烈點了點頭，不過很快又嘆了一口氣。
「龍城在妖界。你如果要去龍城的話，以你現在的水平還不夠。妖界，也是有很多老怪物的。就算我能在妖界穿行，我也沒有把握保護好你。你想要以人類的身份穿越妖界，必須要有打敗我的實力。」
「這妖界的高手這麼多？」我吃驚地盯著白烈。
「不是妖界的高手多，而是妖界的妖都很憎恨人類，所以只要有人類進入到了妖界，勢必受到所有妖族的追殺。甚至有些大妖，會不遠千里地趕來殺人。」白烈不由得苦笑。
我沉默。看來這也不能怪那些妖，只是這麼一來，我想進龍城就不容易了。
正傷著腦筋，老闆娘進來了，很開心地沖著我喊道：「我聯繫上主人了，她說她很快就來這裡。介於你剛剛差點被人抓走，我建議你們先在這裡休息幾天。放心好了，我們主人的速度很快的，最多不會超過三天。」
雪焰突然望向我。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就住在這裡。」
我自然而然地起身去送他。走到門外，他壓低聲音對我說道：「你要是能說動老闆娘的主人，讓她保護你去龍城，那便沒問題了。」
我的心一顫，問：「難道來的那個人很厲害？」
「如果老闆娘沒騙你，來的真的是她的主人，那麼那個人就是在這一界可以橫走的人物。就算是神城的人出來了也不敢攔她。老闆娘，她可是一隻修鍊了快一萬多年的鬼修。能收復她這樣的東西，對方不管是手段還是實力，都非同一般。」
我吃驚地瞪著雪焰。他一向都是冷冷淡淡，很難看到他對一個人這麼推崇的，看來那個人真的不簡單。
不過想想也對，老闆娘可以壓製得住白烈，來頭肯定不比白烈簡單，她的主人，怎麼可能弱得起來。
點了點頭，我將雪焰一直送出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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