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敗露
這是什麼話?
霍綰君怔在那裡,若不是她學的那點子法術要近身才能奏效,她怎麼會要緊跟在上官安的後面。
這個時候,她有點後悔沒有死乞白賴地帶著東閭方進許家的門,若是沒有收拾了上官安,豈不是白來一趟,難道她還真的是來給前婆婆,前夫君祝賀的不成。
而眼前出言不遜的這個人是金家的二郎嗎?
金賞恭順禮讓的外表之下,莫名對她懷有深深的惡意,一張嘴就如此難聽。
她和金賞連話都沒有多說幾句,只是和金大郎熟悉些罷了。
「金二郎,你和我說這些話妥當嗎?」霍綰君生氣地瞧著金賞。
「那有什麼妥當不妥當,你做得出,我自然說得出,」金賞痞賴地道,一雙眼睛還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著霍綰君,「我哥哥怎麼就瞧上你了?」
霍綰君氣的發抖,金賞這般明明是來找事,她也顧不上追究上官安去了那裡,怒氣沖沖地道:「你今日如此冒犯我,污我名節,須得道歉。」
金二郎的臉上似笑非笑,「我有說錯什麼,要給你道歉?這回倒像個貞潔烈女似的。」
霍綰君咬著牙,怒氣沖沖地上前就給了金賞一巴掌,金賞只當她是給自個打蚊子,但畢竟被個小娘子打上了也不會好看,順勢躲了一躲,沒有被打個正著,卻也挨了一下邊角,只覺得臉上一麻,半張臉就紅腫了起來。
接著牙床都木了,血就沿著唇角流了下來。
金賞扶著被打的那邊臉,看霍綰君的眼神就變了一變,他是匈奴人,外表如何,內在卻依舊還是個悍勇之人。
「你今日打了我,難道還想走不成?」金賞含混地說著,牙床麻的難受,口水都快要掉了下來。
他忍不住心中的戾氣,朝著霍綰君就撲了過去。
霍綰君正準備給他個好看,霍嬗匆匆抓住金賞的領子,喝道:「你這是做什麼?這是我妹妹!」
劉進也跟了上來,將霍綰君推了推,擋在身後,不高興地看著金賞。
這邊鬧的動靜太大,廳堂里的的小娘子們本就愛看熱鬧,呼啦啦的出來了一大片,瞧著廊下霍嬗抓住金賞,兩人扭打,不由得就尖叫了起來。
見人多了,金賞反而不打了,扯過被拽在霍嬗手中的領子,「冠軍侯,你幹嘛和我過不去?」
霍嬗本待要說:「你幹嘛欺負我妹妹。」
但又害怕對霍綰君不利。
若要不說,到成了他的不是,正在猶豫之間,劉進說話了:「金賞,你的臉怎麼回事?」
「金二郎的臉被誰打成這樣?」幾個小娘子此起彼伏地尖叫起來。
小郎君們也走了出來,站在小娘子們身後,圍著看熱鬧。
霍綰君看著有些語塞的哥哥,便想出來說話,卻被劉進暗暗踩住了履,將要出口的話就被踩了回去。
金賞的臉頰依舊還在發木,但也不想說自個被霍綰君打了,這若是傳出去,可就太丟人了,和上官安又有什麼區別。
真不知道上官安和哥哥都發的什麼瘋,竟然為了這麼個小娘子打架,真是……
人越圍越多,許夫人和上官夫人得了信,也趕了過來。
今日納徵的好日子,請眾人在這裡觀禮吃酒,是圖個好兆頭。
見到金賞和霍嬗兩相對峙的模樣,上官夫人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一定是金家嫉恨她的寶貝兒子,故意鬧出這樣的事來。
金夫人臉上也有些不好看,連忙喚道:「二郎,你和冠軍侯這是做什麼?今日可是上官家納徵的好日子……」
金賞捂著臉道:「母親,我和冠軍侯有些誤會,鬧的動靜這般大,本是我的不是。」
霍嬗只見到金賞要對妹妹不利,後來見金賞的臉上有著掌痕,也知道對方是吃了虧的,他並不想將這件事鬧開,便沒有作聲。
金夫人:「兒啊,冠軍侯怎麼能將你打成這樣,你們……」
霍嬗:「……」
霍綰君想出頭認下,只覺得腳上又緊了一緊。
金賞看著都不說話的三個人,只好硬著頭皮又道:「兒子喝的有些熱,在這裡納涼,見到上官大郎和小廝們朝院子里去了,接著霍娘子也跟了上去,兒子認錯了人,酒氣上涌問了兩句話,冠軍侯便和兒子打了起來。」
醉漢說的話自然不是什麼好話,金夫人也不好當眾追問。
但這話倒也能圓的過去了。
霍嬗作了揖禮,「許夫人、上官夫人、金夫人,這都是我的不是,擾了各位的興緻。」
又問金賞:「不痛吧。」
見他們幾人又和好如初一般,旁人也不怎麼再多話了,中間有人問:「上官大郎是去了那裡?這麼久都沒有見回來,莫不是喝得多了?」
金賞的眼神閃了一閃,「上官大郎像是朝池塘那邊去了,像是醉的厲害,有小廝攙扶著,應當不會有事。」
眾人的酒席吃得也差不多了,郎君們本就相熟,笑著道:「還未到娶親日,上官大郎就喝不得了么?娶親當日,上官大郎又怎麼辦呢?不如我們去尋他,見面羞他一番。」
霍綰君覺得有些惋惜,今日只怕么有什麼機會了,這個金賞,真不知道怎麼想的。
突然有人尖叫:「救命那,有老虎。」
兩個光著下半身的男人從池子那邊飛速地跑了過來。
小娘子嚇得尖叫起來。
今日真的是好日子么?
聽到老虎兩個字,霍綰君和霍嬗二人對望一眼,莫名有些心虛。
那兩人像是被什麼攆著一般,跑的如同飛箭,「救命,老虎……天那,老虎。」
劉進什麼也顧不上了,轉過身去,捂住了霍綰君的眼睛。
在劉進蓋上霍綰君的眼睛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了,其中有一人是上官安。
聞著劉進袖子里發出的熏香,霍綰君的唇角微微翹起,覺得這一次來的真是值了。
上官夫人的臉都黑了,兒子有什麼癖好,她是知道的,今日是什麼日子,竟然就忍不住,要和個小廝鬼混,看著兩個人光溜溜的身子,上官夫人很想吐血。
許夫人完全是五雷轟頂,她還沒有認出其中一個是她的寶貝女婿,但今日這般,許家的臉面是完全地踩到了泥塘里。
金夫人和金賞對視一眼,尖叫道:「還不快將這兩個胡言亂語的污穢東西綁了,今天是個好日子,怎麼能有這樣的事。」
上官夫人連忙道:「慢著……慢著……」
許夫人這才從石化中醒過味來,迸發出又尖又硬的聲音:「小娘子們都快回廳堂里去。快將那兩個人綁了,穿上衣物,成什麼樣子。」
上官夫人有些著急,生怕兒子受苦,但又無法當眾說出是上官安來。
劉進也在一旁嘆道:「許夫人說的是,太有傷風化了,霍娘子,好在本皇孫捂住了你的眼睛,不然你會長針眼。」
霍綰君的耳根騰地紅了,皇孫一雙手還緊緊地捂著她的眼睛。
他兩站的如此之近,霍綰君能夠聽到他的一呼一吸,能夠聞到他身上的微微汗味合著熏香,那是一股少年郎身上的蓬勃之氣。
許多小娘子哎呦哎呦地嘆著,就被母親大人拽著進了廳堂。
霍綰君是被皇孫和霍嬗護送著進來的。
眾人看她的眼神,有了根本的變化,誰都能看得出來,這位霍娘子,深得冠軍侯和皇孫的維護。
知道霍家那點事的,就將霍光和東閭娘子和離之事說了出去。
霍綰君在眾人的矚目之下,手足無措起來,劉進感覺到了她的局促不安,伸出手去握住了霍綰君的手,長長的袖子耷拉下來,沒有人發覺袖裡乾坤。
霍嬗一門心思都在外面,伸長著耳朵,關注著外面的動靜,那裡知道霍綰君的手火熱火熱,出了許多的熱汗。
她覺得被劉進握著的那隻手,乃至於整個胳膊都火熱熱的,像是要麻了。
皇孫這是做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夫人一臉疲憊地走了進來,臉上再沒有了喜色,強打著精神向諸位夫人們和小娘子們道歉。
「兩個小廝在如廁,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誤以為是府里進了老虎,真是……令人難以啟齒,我已經命人將他們狠狠杖責,驚擾了各位,真是對不住了。」
許夫人的臉上帶著些想哭又哭不出來的意思。
上官夫人的臉上木吶吶的,再沒有半點喜意,那裡還有原本能言善道、長袖善舞的風采。
眾位夫人和小娘子順著許夫人的話,說了些寬慰之詞,便挨個辭行了。
金賞的臉上有傷,便也跟著金夫人坐在馬車中。
金夫人愛憐地看著金賞的臉,「那個冠軍侯還和你父親是同僚,竟然出手如此之重,原本不是看你和他還好么?」
金賞不以為意,這都是霍綰君打的,又關霍嬗什麼事,但是對著母親也說不出來。
他今日是怕霍綰君破了他的安排,心中又記恨著霍綰君害了他的哥哥,一時沒忍住,說了那些話。
「母親,今日這事,怎麼平白無故出現了老虎?」金賞轉過了話題。
另一邊,三個人也在狐疑,小師兄究竟施了什麼法術,讓上官安好男風之事,以這麼令人叫絕的方式自行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