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人睜眼
85_85741第二天王春花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痛欲裂,似乎在睡夢中被人砸了一錘一般,又好像飲了那百花醉后的無力起早,微微皺了皺眉,也不睜開眼,只是輕聲道:「來人,取碗解酒湯來!」
「哎喲,館長,您醒啦,您醒過來真是太好了,館長大人,你有沒有不舒服啊?」
咋咋呼呼的聲音吵的王春花有些不悅,伸手想要驅趕,卻突地身體一僵,她似乎尋人尋到了一家殯儀館,此刻可不是在自己的行宮,那頭為何會這般疼痛?
昨晚的記憶瞬間湧入腦海之中,王春花只覺得心口突然升起一股怒火,恨不得將昨夜的人兒給碎屍萬段的好,不由睜開眼睛,強撐起身體,望著守候在一旁的劉燕,雙眼閃著寒光,咬牙切齒的問道:「何淺琳呢?叫她來見我,立刻,馬上!」
劉燕被王春花這麼一瞪,只覺得通體生寒,下意識的就跪倒在地面上,低聲求饒道:「館長,您別生氣,淺琳這丫頭也不是故意的,今兒個來了個大主顧,聽說是個不小的官,淺琳一早就去候著了,這殯儀館也只有她一個技術工,您一定要高抬貴手啊!」
劉燕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居然跪拜在地上,不禁愣了愣,只覺得好笑,自己居然被新來的館長大人嚇的腿軟,怎麼可能,就連那跳屍都沒嚇到過自己,一定是自己太擔心何淺琳了,一定是這樣,偷偷的抬眼看了看神色陰晴不定的王春花,想了想也許自己也該避避這氣頭上,說不得一會就好了!
思及至此,劉燕連忙起身,笑的諂媚:「館長大人還沒吃飯吧,我這就去給館長做早餐,館長您先起來洗漱!」話剛說完,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那模樣,就像身後有猛獸追逐一般。
王春花只覺得惱怒,該死的何淺琳,居然敢道歉都沒有一聲就跑掉了,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敲,起了身,站在更衣鏡前一站,嗓子里的尖叫差點就沒忍住,原本光潔的額頭,此刻起了一個大大的腫塊,若是左邊再來一個對稱的,倒是有幾分像老壽星了。
好啊,真是好,好你個何淺琳,你居然敢讓自己這般的狼狽,從來只有我欺負人,沒有人敢欺負我,如此我王春花就記下來了,王春花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伸手從懷裡摸了摸,摸出一個拇指大小青花瓷瓶,拔開木塞,一股淡淡的清香縈繞在鼻尖,瓶身微微一傾,一滴晶瑩透亮的液體便落到王春花的攤開的食指上。
將這晶瑩透亮的液體均勻的抹在這個大大的腫塊上,只覺得原本鑽心的疼慢慢的變的有些清涼,見著鏡子中那腫塊慢慢變小,最後恢復如初,細細看去,連一點細小的傷痕都沒有,王春花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換了一身衣服,王春花儀態優雅的踱步到辦公室,昨晚可是醜聞一件,最好除了天知地知她知和何淺琳知外,別再有第三個人知道,想了想一大早候在寢室里的劉燕,王春花俏臉一寒,最好這個劉燕不知道,要不然這筆賬就全掛在何淺琳的頭上,看自己怎麼好好的折磨她。
辦公室里早就被一群陌生人佔領,王春花勾了笑容,從容不迫的從這些人震驚、猶豫、防備的複雜眼神中施施然的坐在了辦公桌前!
「你是館長?真沒想到新來的館長這麼年輕,你好,你好!」一個約莫五十歲左右的婦人,保養的極好,一張臉也只有眼角有些不深的痕迹,盤成髻的秀髮依然烏黑,風姿卓越的朝著王春花伸出右手。
「抱歉,我從不和人握手,幾位是何來意,不妨明說,在下既然升任館長一職,自然會盡綿薄之力!」王春花淺笑著,沖婦人點點頭。
婦人眼裡閃過一絲錯愕,隨後有幾分陰霾,只是眨了眨眼,又恢復了柔和,柳葉眉輕蹙杏眼瞬間泛紅,讓人憑生一股憐惜,反覆先前的情緒不過是錯覺一般,輕聲細語的道:「那我家……先生……就拜託館長了!」
王春花禮貌的點了點頭,就見劉燕端著一碗紅棗枸杞粥跑了過來,清掉了王春花桌子上的一些不知名文件,將粥放置好,笑道:「館長快吃!」
說完回首看了看一屋子的面露錯愕的人,也只是堆著一臉褶子擠出一張有些悲哀的表情:「秦夫人,您放心吧,有館長大人在,保證秦大人完完整整體體面面的走!您節哀,注意身體要緊!」
秦夫人也隨著劉燕的攙扶順勢的去了辦公室外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舉著手絹,時不時的擦擦眼淚。
倒是隨性而來的七八個後生,看模樣也只有兩個人雙眼通紅似真的傷心,其餘的人都只是坐在那裡玩著手機,還不滿的投訴了這裡一筆,沒有wifi,差評!
王春花攆著小勺,小口小口的往嘴裡送,不過一碗粥倒是吃的優雅,秦夫人眨了眨眼,這般懂禮儀的人怕是出生的門戶只高不低,都說城東殯儀館只能接些『散』活,要不是老爺死的太慘,怕是也不會送到這裡來,只是眼下,也許這個館長能夠好好的交往交往。
後生里四個男孩,三個女孩,還有一個似乎是管家,兩鬢有些發白,一直候在秦夫人的旁邊,三個男孩的視線倒是一直肆無忌憚的打量著王春花,眼裡淫邪之意畢露,若不是今兒個日子特殊,直接捋回去玩幾場成人遊戲也行。
劉燕砸了砸嘴,見王春花停了勺子,想著趕緊趁機給何淺琳開開罪,一抬頭就看見王春花光潔的額頭,方才送粥送的急,沒細看,怎麼會沒有了,昨晚明明看見了如雞蛋一般大的腫塊,上面還有一些血痕,自己後來幫忙清理傷口的時候,那傷口有些結痂,紅黑色的擦痕可是分外的明顯,怎麼不過一個小時,這傷口就不見了?
劉燕偷偷擦了擦眼睛,一個無法抑制的念頭升了起來,壓都壓制不住,這麼美麗的館長不會是狐狸精變的吧,要不然那頭上的腫塊呢?少說也得個把禮拜才會好吧!
王春花才不會去管劉燕怎麼想的,只是現在飽了肚子,某些滯后的事情自然要提上日程了,清了清嗓子,道:「我去看看何淺琳。」
劉燕被王春花這一問,嚇的原本越來越大的腦洞瞬間就緊閉起來,不管怎麼說館長大人已經被何淺琳給辣手摧花了,管她是人還是鬼還是狐狸精的,都已經是何淺琳的人了,應該不會加害與她吧!
劉燕覺得自己的想法越來越奇怪了,不過這火葬場里什麼奇怪的事情沒有看過,似乎有些習以為常了,不過這真不是一個好習慣!劉燕望著王春花的背影,只覺得越看越順眼,不知不覺都拿出了婆婆審視媳婦的態度出來。
王春花走到後院的時候,法師場已經擺滿了花圈,還有一些人在這裡叩拜,正在整理花圈的高南沖著王春花眨了眨眼,曖昧一笑,王春花只覺得奇怪,沒時間理會這些人,轉頭毫不猶豫的朝著停屍房走去,路過火化室的時候,門口站著的高磊沖自己投來了一個意義不明的媚眼。
王春花知道自己的魅力,可是卻不相信這兩個人臉上的曖昧之色是針對自己,難道他們都知道昨晚自己在何淺琳手上吃癟的事情了嗎?好你個何淺琳,王春花身上陡然升起一股肅殺之意。
走到門口,就看見穿著青色衣衫的人拿著針線正在忙碌,王春花定下腳步,想著昨天自己被嚇跑的事情,有些懊惱,晚上強上不行,白天自己又不敢進去,這算怎麼回事嘛!
何淺琳專心致志的捏著手中的針線,見門口的光突然被擋住,有些不悅,抬眼望去,就看見王春花站在門口,低著頭,秀眉緊鎖似乎在思慮著什麼,不由想起了昨晚的暴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王春花的額頭,那紅腫早就消失不見,怎麼會這樣?何淺琳眨了眨眼,又縫了最後一針,減掉線頭,這才脫了手套,徑直走到王春花身邊,伸手碰了碰原本應該是紅腫一片的額頭。
冰涼的觸感讓王春花打了個冷戰,抬眼見到身前的人愣了愣,餘光不小心又瞄到了停屍台上的人,這次倒是沒有看見很可怕的場面,就像一個人睡著了一般,靜靜的躺著,杏眼一瞪,頗有幾分威嚴的看著何淺琳:「你居然敢踢我下床!」
何淺琳收回手,抿了抿嘴,並不接話,昨夜她確實是做的過了一些,只是館長頭頂的傷痕呢?怎麼就沒有了?難道劉燕嬸嬸有什麼秘法不成?
那館長大人額頭的傷痕沒有了,是不是就不用自己娶她了?何淺琳眼神一亮,只覺得胸口一直壓抑著的巨石突然就憑空消失了一般,輕鬆之餘似乎有那麼一絲絲的失落,當然這種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緒並沒有讓何淺琳在意。
如果王春花知道因為自己的愛漂亮將額頭的紅包消掉,而失去了一個何淺琳晚上脫衣相許的畫面,會不會氣的想要吐血,明明何淺琳都想好了,既然要負責,當然就可以坦誠相對了嘛,可惜在看到王春花光潔嫩滑的額頭時,生出來的這麼一點小心思也就隨風飄去了!
停屍房裡還有『人』等著自己,何淺琳見王春花沒事了,走到一旁的洗手台抹了消毒液細細緻致的將手洗乾淨。
「喂,你怎麼不說話?你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就可以原諒你,我告訴你,識相的,最好晚上將衣服脫光了給我看,要不然,要不然……我要你好看!」王春花抬高頭,做出一副驕揚跋扈的樣子,她記得她二姐只要擺出這幅表情,手下的追求者不論艱難,任何事情都會應承下來。
何淺琳無視王春花的絮絮叨叨,擦乾淨了手,從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套化妝品出來,打了一盆溫水立在一邊,沾濕了海綿,開始給躺著的人擦拭臉孔。
「咦,這人臉上怎麼有痕迹?」王春花見何淺琳不理會自己,索性走到她身旁,目光帶著幾分好奇和抗拒的落在了躺著的人身上。
這人天庭飽滿,耳廓厚重,一看就是有福澤之人,臉上斷然不會有這麼大的傷痕才是。
「縫」何淺琳吐出一個字,又拿了干海綿將臉的水漬一一擦拭乾凈。
如百靈鳥一般的聲音讓王春花微微一愣,有些驚奇的打量著何淺琳忽略掉了何淺琳話語的意思,只是戲謔的笑道:「喲,我以為你不會說話呢,沒想到你說話還挺好聽的嘛!」
何淺琳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微微抽搐,不再理會王春花,只是拿起化妝用的海綿蹭了蹭那厚重的粉底往躺著的『人』臉色抹去。
那原本死去已久,連心跳都沒有的人卻倏然張開了雙眼,一雙眼珠子死死的盯著何淺琳,滿是怨毒和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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