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龍井點了點頭：「所以我們要和你合作。」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和你合作？」彭松柏諷刺地笑了，「畢竟我是個成年人，你只是個孩子，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因為，你想活下去。」龍井說，「而且，你還想儘可能的讓更多的人活下去。而這些，只有我能做到。」

彭松柏瞳孔突然一縮。

「青禾，我想洗手。」嬴政忽然說。

青禾下意識地應了一聲，乖乖地從指尖凝出水，一道水柱準確無誤地落到嬴政手上。

「你們……」彭松柏驚呼出聲。

他的臀部微微從座椅上抬起，彷彿想立刻離開這裡，然而極好的控制力卻讓他又重新穩穩噹噹的坐了回來。

彭松柏看向龍井的眼神有些複雜：「廣坤他們擁有的特殊能力，難道也是因為你們？這大冬天的有葡萄，難道，你們中間還有能讓植物長出來的特異功能？」

龍井沒正面回答，只是糾正了他：「這叫做異能。」

彭松柏低下頭來，雙手抱住頭，彷彿在思考生死大事。然而，這的確也算得上是生死大事。

龍井不急，嬴政更不急。

劉鳳倒是急，然而她急沒用，最後乾脆拿起果盤裡的葡萄吃。她也不講究，並沒有剝皮，直接往嘴裡填。沈忠享注重養生，只隨意吃了幾顆，閉目養神了。

那些孩子手上也有一個果盤，吃的很歡暢。邊吃還邊開始說有關葡萄的故事。這個說自己見過西瓜大的葡萄，那個說自己和葡萄仙女說過話。

一時之間，車裡嘰嘰喳喳，彷彿是個幼兒園。

喧鬧聲持續了好一會兒，彭松柏終於抬起頭來：「好，我同你合作！」

「不是合作，」龍井說，「是加入我們。」

彭松柏咬了咬牙：「好。我們加入你們。」

龍井和嬴政互看了一眼，都笑了。

「我們已經展現了自己的誠意，接下來該你了。」龍井說。

彭松柏想了想：「所有的食物都屬於你們。」

反正他們的食物不少，就算全部給了龍井他們，他們也未必裝得下，不過是口頭上換了個主人罷了。

「既然加入了，食物本來就應該是大家共享。」龍井說，「我想要的誠意不是這個。」

彭松柏僵了臉：「那是什麼？」

他語氣有些不好，畢竟龍井他們厲害是厲害，卻太小了，他並沒有覺得非他們不可，若龍井提出什麼獅子大開口，讓他無法接受的事，那麼不合作也罷。

龍井沒有理會他心裡頭的小九九，只說：「下一次遇到喪屍時，我們所有人都去殺喪屍，凡是不殺的，就離開車隊。」

彭松柏一愣。

「車隊不養閑人，」龍井說，「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成天除了八卦便無所事事，只會期望於別人來保護的人，在末世不僅走不遠，還會拖累隊友。彭隊長，當時你們的車裡幾乎都因為雪爆發了喪屍，但是為什麼傷亡如此慘重？如果當時那些人沒有驚恐地尖叫，沒有亂跑亂藏，而是奮勇擊殺喪屍，那麼你的車隊最多會死多少人？」

「可是……」彭松柏很猶豫，「可是我已經承諾了，會帶他們活下去。」

「以犧牲其餘人的性命為代價？」龍井反問，「你的車隊女人、老人和孩子佔據了大多數，剩下的男人不多，而且他們和這些女人、老人、孩子都沒有什麼必然聯繫。你覺得你再讓他們為了保護這些同他們沒有血緣、甚至就連朋友都算不上的人，他們會願意？」

彭松柏的車隊構成龍井他們早在x縣那三日就了解了，裡頭除極少是當地人，且同彭松柏認識外，其餘更多是看到網上的帖子，拖家帶口逃過來投奔的人。他們很多人都不是x縣人，甚至還有的在末世前都沒來過x縣。

彭松柏被龍井的話問的無言以對，只能沉默。

「退一萬步而言，」龍井又說，「就算他們願意為了這些人而繼續廝殺，喪屍是在進化的。萬一，他們出了事。你能用的人，只會越來越少。等到最後越來越潦倒的時候，你覺得那些不用殺喪屍，只用躲在你們身後的人，會不會感激你？」

彭松柏不是傻子，不僅不傻，他甚至還比一般人聰明。

所謂升米恩，斗米仇。

舉個再簡單不過的例子，你在街上看到了個乞丐，給了他十元，以後每天都給他十元，他最初可能會感激你，可到了某一天，你忘了給他錢，或是給少了，他就會恨你，覺得你是世界上最壞的人。

彭松柏沒做過給乞丐錢的人，但是他卻親眼看到過這樣的事，所以對龍井的話，更是深有感觸。

他看向龍井：「你不像小孩。」

「我以為這點你早就知道了。」龍井笑了。

彭松柏點了點頭：「是啊，我知道了，龍老大。」

「你沒說獎懲的事。」嬴政玩弄著龍井的手指，忽然說。

「慢慢來，循序漸進。」龍井說。

「我以為你是心軟了，捨不得。」

龍井啞然。

過了幾秒，他梗著脖子道：「你都知道還誆我？那老大你怎麼不去當，你去當你來說好了，反正我知道我不適合做老大的。」

嬴政搖了搖頭：「你和我不一樣，關於這一點我們不是早就討論過了嗎？」

龍井氣急，他自然知道嬴政這是為了他好。畢竟，他身體孱弱，到現在也沒有覺醒異能的傾向和可能。一個小孩，想要在末世生活的好，要麼成為別人無法企及的強者，要麼就成為強者的附庸。

前者，他現在還沒那個能力，後者，嬴政卻覺得那是在委屈他。

所以他們商議好了，現在的老大先讓龍井來做，讓他出面。

「反正等我身體好了，我就不當老大了。」龍井說，「到時候，我還像以前那樣站在你旁邊，幫你開疆拓土。」

嬴政想起了以前，笑了：「好。」

「我還是適合做將軍，你讓我打哪裡我就去打。」龍井嘟囔，「我想護住你。」

嬴政摸了摸他的頭：「恩，等你身體好起來，現在，我先護著你。」

「阿正，阿井，你們好了沒有？外頭冷！快回來！」劉鳳從車裡探出頭來，「不就小便嗎？還害羞不讓我跟著，這兩孩子簡直不讓人省心。」

「媽在叫我們了，」龍井說，「到時候真讓沈大夫和媽他們去殺喪屍？」

「他們身上有那東西，倒不用擔心被喪屍咬了會感染，」嬴政說，「既然說了要一視同仁，就必須都去，不然沒辦法服眾。」

龍井還不放心：「可是他們……」

嬴政打斷了他：「比起他們，我更擔心那幾個小的。照你說的，天上還有衛星，萬一他們用了異能，只怕有□□煩。」

「那怎麼辦？」龍井說，「那三個人我們可以提醒一下彭松柏，畢竟都是一個隊了。但是我們這邊，田心他們都太小了，估計就算聽了，到時候一急還得壞事。」

嬴政既然提出這個問題，便已經想過了解決方法。當下便說：「讓他們組隊，把喪屍腿砍斷，然後在看頭，比誰砍的最准。」

想起他們比賽那股子勁頭，龍井點了點頭：「只能這樣試試了。」

「天上那東西在那裡總不是個事，得想辦法幹掉它們。」嬴政道。

這問題龍井也考慮過，但不容易：「別亂想了，那衛星發出去沒個七八年是不可能收回來的。」

「用一顆核彈不能轟了？」嬴政還想象不到衛星究竟是什麼樣，以為它是在一個點，待著永遠不動的。

「衛星是在運行的。而且，核彈估計是夠不著。」龍井說。

「總會有辦法的，」嬴政皺眉道，「我們再想想。」

還沒等嬴政想出該如何想出對付天上衛星的事。他們又遭遇了一波喪屍。

嬴政正在吃一隻蘋果，車緊急剎住。一個前仰，嬴政險些被甩出去。然而龍井和劉鳳死死抓住他沒讓他摔出去。卻見到地上骨碌碌滾著的半個蘋果上，明晃晃地嵌著一隻門牙。

龍井是傻了，劉鳳卻樂了：「我家阿正開始換牙了！」

嬴政皺著眉頭，死死閉著嘴，看著那地上的半隻蘋果，彷彿是在看一個罪該萬死的犯人，目光若是有形，只怕那半個蘋果早就成了蘋果泥。

「不會吧，你真沒牙了？」龍井有點不敢置信。

嬴政的眉頭越發皺的緊，偏偏劉鳳還說：「換牙是好事啊，換牙代表要長大了。」

彭松柏的聲音適時地為嬴政解了圍：「前面不到十米，就是喪屍，喪屍被雪凍住了，現在，所有人都拿上自己的武器，跟我去殺喪屍。」

車外一片鬧騰，很多女人不敢置信地在確認：「我們也要去？我們是女人啊！」

「老人，小孩，男人，女人，所有人都去。不去的我默認你們是不打算繼續留在車隊了。」

「你這人怎麼能這樣冷血？」

「太可惡了，我要報警，我要告你！」

「我們是社會弱勢群體，你怎麼能讓我們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情？」

「你簡直……」

「你真的是……」

……

嘰嘰喳喳地爭吵聲中，龍井他們拿著自己的武器走了出來。

「我們準備好了！」說話的是劉鳳。

那些正在維護自己權益的人看向他們，彷彿是在看一個傻子。

「現在，不願意去的人，站出來。」彭松柏喊道，「我會給你們車子，武器和食物。但是從這一刻起，我們再沒有關係了。」

立刻，罵聲之中，有五個女人站了過去。一個老人本來準備過去，但看了一眼她們。又迴轉了腳步。

車隊里唯一還活著的那個孩子被他的母親抱在懷裡，睜大了好奇的雙眼看著她們。

那五個女人開始勾搭彭松柏那邊的男人，還真有兩個被她們勾走了。然而王廣坤他們三個卻毫不動搖的站在彭松柏那邊。

彭松柏當即分給了他們兩輛車，讓他們自己去挑選食物帶走。

眼見得他們車上堆滿了食物，車隊幾乎沒有吃的了。眾人都罵了起來，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眼珠子滴溜溜轉動著。她一個女人，能帶著孩子活到現在，察言觀色，左右逢源的本事便是不可小覷。

再看彭松柏頂住了壓力，毅然要放他們走。那女人忙抱了孩子：「彭老大，彭老大，我想了半天，我一個女人家家的，還帶著孩子，一直以來都拖累了你，大恩大德我永生永世不敢忘。」

她抱著孩子跪下，朝著彭松柏磕了三個頭，跟著那些要走的人離開了。

彭松柏這才轉向還願意跟著他的人：「首先謝謝你們還願意跟著我，但接下來我要說，待會兒如果誰沒有打喪屍，只是站一旁看熱鬧，那麼，對不起，請離開，並且我不會再分給他糧食和車……」

這話還沒說完，便有兩個個女人，兩個老人和二個男人都表示自己立刻要走。

彭松柏雖然早就猜到了會有這樣的一個結果，但心頭還是忍不住難過。

依舊給了他們兩輛車和食物，到現在，連同彭松柏自己在內，男人只剩下五個，女人三個，小孩一個。而物資，除了日用品沒有人光顧外，食物被兩撥人搬運的很徹底，剩下的一點點，還不夠讓他們九個人吃一頓。

然而奇怪的是，彭松柏看著手拿武器，站在自己身邊，為數不多的人，心頭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實。

「走吧，」他說，「我們一起去殺那些喪屍！」

雪很大，初級喪屍行動遲緩，晉級后也不過是增加了嚎叫的功能，再加上雪。他們的行動便更緩慢了，說是龜速也不為過。

簡單地分了下工。眾人開始殺起喪屍來。

三個女人戰戰兢兢，經過了無數心裡鬥爭終於砍掉了一個喪屍的頭。她們驕傲地擦了擦汗，心想不過如此，有些略帶著炫耀地去看那幾個孩子。

她們自己車隊裡頭的那個跟著男人們殺喪屍，看上去一般。但讓她們震撼的卻是那個幾乎以小孩為主的隊伍。那些小孩殺喪屍的狠勁不弱於他們這邊的男人。

這幾個女人平時都跟著別人說過一兩句討嫌的話，其中自然也包括對一支幾乎是以小孩為主的隊伍的鄙視。然而到了現在，她們卻發現，那些小孩都比自己強。

在這巨大的落差前，這三個女人心頭不僅生起對小孩們的佩服，同時也激起了自己的鬥志。

平時都覺得喪屍可怕，然而今日對上喪屍，才知道，喪屍也不過是一種生物，雖然它會傳播病毒，雖然它能致死，但它可以殺死她們，她們同樣也能殺死它。

漸漸地，她們居然也有些殺上了癮。

「不知道劉燕她們怎麼樣了。」忽然有個女人說。

其餘兩個沉默了一瞬，方有一個說話：「能怎麼樣？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她們嘆息了一聲，繼續殺喪屍，在同時殺一隻喪屍時，卻看到了武器比她們更好的劉鳳：「大姐，你這刀不錯。」

劉鳳笑了：「還行吧。咋樣？覺得噁心不噁心？」

「開始有點噁心，但是忍過了就行。」一個女人回道，「大姐，咱們一起唄，兩個人殺一個，這樣快點。」

「成！」

眼見著大家都上了正規，龍井說話了：「現在的喪屍是因為雪所以行動力更遲緩了，大家在殺喪屍的過程中一定要注意掌握技巧，因為以後我們不可能再遇到這樣好的機會練手了。」

「在末世中，我們都是弱勢群體。正因為弱勢，所以才要更加強大，」龍井說，「因為，在末世中能活下去的女人只有兩種，一種是做了強者的玩物，一種是自己足夠強大。在末世中能夠活下去的小孩，除非你會投胎，不然就只能強大自己。不強大隻能死。」

眾人聽了這話，心頭那股子氣更足了。

彭松柏也跟著喊道：「那我們男人就必須更強，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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