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兩隊一共還有十八個人，乾脆就分了四輛車。

新的分組是將兩個隊都打亂了。彭松柏沒說以後隊長不是自己了，只是潛移默化地，他會當眾在一些要決策的事情上徵求龍井同意。

車隊重組，為了怕小孩嘴不牢實，壞了自己兒子的事，劉鳳只能忍痛和龍井他們分開上了別的車。沈忠享也也是。

龍井他們原先的車上，便只剩下了他們兩個、彭松柏和王春桂。

龍井和嬴政坐了最後一排，倒著頭蓋著被子睡覺。彭松柏睡第二排，他睡好了就去和王春桂換班開車。他們的車自然就走到了四輛車的最前頭。

此時，殺喪屍的餘熱還未散去，其餘車都在興緻勃勃地討論殺喪屍的技巧，唯獨他們車。憂心忡忡：「我們的食物已經不多了，一頓飯支撐起來都有些難。」

王春桂罵道：「彭老大你就是太心好了，他們要就給他們。都給了他們，我們吃啥啊！」

「他們不願意打喪屍，那麼那食物只能是坐吃山空。」彭松柏解釋，「給一點原本是無可厚非的，但是我沒想到他們會這樣做。」

嬴政聞言冷笑了一聲。

龍井心知這是引起嬴政心裡不太美妙的回憶了，連忙打岔：「這也挺好的，現在走總比以後等人沒了防備，冷不丁從背後給你一刀的時候好太多了。」

「簡直是沒有良心！」王春桂回憶起當時那一幕，余怒未消，「居然還說彭老大冷血無情，簡直不怕天打雷劈！睜眼睛說瞎話，要沒有彭老大，她們能活著出x縣？」

「治世以仁，亂世當用重典。把亂世當做治世來治理，自然要出問題。」嬴政說，他的門牙還漏著風。

是故，這話除了能夠理解他的龍井，其餘兩個都沒聽清楚。

「什麼卵事和人？卵事和人有關係？」王春桂睜大了眼，「還有碘鹽是什麼？對了，我們是該弄點鹽吃，彭老大，我聽說人不吃加碘的鹽要得大脖子病的。」

眼看著如此嚴肅的一句話，居然被翻譯成了吃帶碘的鹽，龍井有點不能忍：「閉嘴。」

王春桂愣了一下。

彭松柏嘆息了一聲：「桂子，你先別說話，把電台打開，我睡會兒。待會兒和你換了開車。」

「電台全是噪音。」王春桂嘟囔了一句，但還是打開了車載電台。

慣用的電台都是噪音，很吵，王春桂一手打方向盤，一手去調低聲音，順便換台。然而不知道怎麼換的，居然搜出了個從來沒見過的電台。那電台里，居然還是相當不標準的普通話。

「嘿，這電台服務真夠差的，這口音也太重了吧，是怎麼上崗的？」王春桂嘮嘮叨叨地說，「難道是走後門？」

「把電台聲音調大！」嬴政忽然說。

「什麼？」王春桂聽不清那含糊不清，還漏著風的童音。

龍井立刻說：「把電台聲音調大。」

「開玩笑啊！」王春桂笑道，「這普通話一點都不標準，我換……」

「把電台調大！」彭松柏沉聲道。

「彭老大……」

「這種時候，居然會有這樣的一個電台，本身就是很不正常的。」彭松柏解釋。

王春桂如同醐醍灌頂，瞬時清醒過來：「對！」

王春桂將電台的聲音調到了最大。

車內四人平息靜氣，仔細聽著。

那電台裡頭的聲音有著濃重的北方味道，好幾次把『我』說成了『俺』。整個話裡頭都透出土氣和樸實。

然而，他說的話卻是很不尋常的。

「……俺、我們在x城有了一個倖存者基地，有吃的，有穿的，歡迎其他活著的朋友來我們這裡，一起來打喪屍。我們的地址是在x城s縣，現在基地大概有半個縣城大小，這裡是鄉下，可以自己種莊稼，而且基地裡頭的喪屍都被我們打完了……」

他的話循環播放了很久，看得出來是提前錄製好的，因為每一次，都會在同樣的位置出現咬字不清和口音不能轉換自如的問題。

車裡一片安靜。很久，王春桂咽了咽口水，先開口了：「彭老大，這聽上去還不錯。你覺得……」

「我聽龍老大的。」彭松柏轉過身子，看向後排。

嬴政搖了搖頭，龍井明白了：「我們還是要去xz。不過有了倖存者基地的事情可以告訴大家，讓大家自己選擇，願意繼續和我們一起走的，繼續走。」

彭松柏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什麼龍老大？」王春桂還沒反應過來，「彭老大，哪裡來的龍老大？彭老大，你不會是在說這個小孩吧？」

沒人理他，王春桂自己首先受不了了：「一個小孩子而已，彭老大，你想清楚啊，有地可以種，有吃的，有穿的，而且那個安全區裡頭還沒有喪屍，多好的條件啊……」

「先不說食物問題，x城地勢平坦，周圍不遠就是b城和t縣。即使不在核輻射範圍也相差不遠。你真的覺得那是個好地方？」彭松柏搖了搖頭。

嬴政眼中極為難得地對彭松柏多了一絲讚賞。

「就算我們最後不去xz，也要找個易守難攻的地方。」龍井說，「如果真的要去安全區，為什麼不自己建立一個安全區呢？」

王春桂癟了癟嘴，心裡被說服了，嘴上卻還嘟囔著：「小孩子家家的，你說的到很容易。」

有了安全區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車隊，雖然有人意動，然而自己估算了下路程，很多人心頭又打了退堂鼓。於是，他們繼續前行。

在嬴政手中的地圖和導航斷斷續續地幫助下，他們先找到了一處糧油超市，搬了不少米面。然而，這東西雖然實在，卻並不討喜。畢竟要讓米面成為可以入口食用的飯食，還需要不少工序。所以糧油超市也沒人動。大家都更想要找到可以快速入口的方便食品。

既然沒有人要，為了不浪費，龍井就偷偷地將米面收了起來。

他們既然有了以後要自己建立基地的計劃，那麼現在就可以開始收集一些東西用於以後的建設了。

所以，這一路過來，在末世中很不受人待見的鋼筋水泥，螺絲等東西，他們都收了不少。

等到彭松柏他們終於找到了自己滿意的食物后，龍井和嬴政都將沿途遇到的店，看上去可以用的東西收集的差不多了。

彭松柏他們收集好食物，照例將帶不走的食物大吃一頓。

等所有人都饜足了，才又重新上路。

然而，大雪之中，前方又沒有顯著的建築標識，他們很快便分不清方向了。

「彭老大，我這裡有個指南針。」有人說。

其餘人立刻催促他翻找，等他好不容易翻出來，將指南針拿出來時，卻發現指南針上的針骨碌碌亂轉著，並不停駐。

「你的指南針壞了啊！」有人笑道。

龍井想起自己曾收了不少戶外用品：「我這裡有。」

他借著書包作為掩護，從自己的遊戲包裹中拿出一個指南針來。然而，那指南針依舊是骨碌碌轉動著，並沒有停住的跡象。

「難道壞了？」龍井立刻又拿出幾個來。

然而，無論拿出多少個，這些指南針都如同壞了一般，開始亂轉。

此時電台里仍舊在循環播放那個普通話很不標準的男人的話：「……我們在x城有了一個……滋滋滋……」

「桂子，你別關聲音啊！」雖然這話千篇一律，但好歹聽上去，能感覺到一點點希望。能讓他們知道，他們並不孤獨。

「我沒有動電台！」王春桂抗議。

「滋滋滋……」電台全是噪音。之前那不標準的普通話聲音也消失了。

眾人心裡頭都生出了危機感。

「快看導航！」龍井忽然大喊。

王春桂立刻去看，然後他大聲道：「導航，導航出問題了！」

「怎麼了？」彭松柏立刻問。

「你們看吧！」王春桂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讓他們自己去看。

只見車載導航上，那個藍色小點一片紊亂，導航是能連接的。然而它能連接，卻是在不斷地重新規劃路徑，越是規劃，便越是詭異。

短短十秒鐘不到，屏幕上已經規劃出了七八種路線圖。太詭異了！

第一個圖上，前方是南。第二個圖，前方已經變成了東……

藍點不斷地打著圈圈轉動著方向，在東南西北的不斷錯亂下。導航上的藍點就像是只無頭蒼蠅，到處亂撞。

「去看看別的車！」彭松柏推開門跳下了車。

王春桂立刻剎車。跳下車去，跟著彭松柏就跑。

「我們也去嗎？」龍井眼中是躍躍欲試。

「不去，」嬴政說，「我們就在這裡等著，他們會告訴我們情況。」

龍井有些失望，因為不能去親眼驗證心頭的猜測，所以失去了一個極大的樂趣。然而，他很快便為自己找到了新的樂趣：「指南針，導航都不能用了。你覺得這是因為什麼原因導致的？」

「不知道，」嬴政說，「但絕不是什麼好事。」

「唉。希望不要是什麼不能挽回的大事。不然該怎麼辦？」

「總能找到辦法的。人類最擅長的就是忍耐，然後從忍耐中，找到讓自己活下去的方法。」

彭松柏和王春桂回來的時候，臉色都很難看。

龍井也沒問他們。

過了會兒，彭松柏自己說了：「事情麻煩了，可能地球的磁場出現了問題。衛星導航不能用了，指南針也徹底失去了作用，不知道這種情況要持續多久才會好起來。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還是繼續走吧，導航不能用就先用紙質地圖。總不能在這個地方一直待下去。」

嬴政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腕錶，上頭清楚的給出現在的時間：下午3點40。

而車窗外，雪已經開始漸漸停了，天色開始發暗。彷彿天要黑了。

「我想，更大的麻煩已經出現了。」嬴政慢慢地說。

「啊？」彭松柏愣了一下。

龍井問彭松柏：「現在幾點了？」

彭松柏習慣性地掏出兜里的手機：「手機沒電了，看天色也得七八點了吧。」

龍井解下自己的腕錶，遞給了彭松柏：「可能有時候，一塊不需要充電的手錶比待機時間並不長的手機更有用。」

現代社會，手機已經代替了大多數電器的功能：手錶、計算器、遊戲機、電子書、甚至是電腦。所以很多人已經習慣了一個手機解決全部問題。很少有人會專門再去弄一塊表戴著。

彭松柏不明所以地接過腕錶：「怎麼了？我看看……嘶。」

他驚叫出聲：「現在才……下午三點四十？」

進入末世的第二十三天，城市電力系統崩壞，指南針、衛星導航無法正常使用，天氣開始變得更加異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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