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行人齊刷刷地站在墳地裡頭,卻是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了。
珞瑜習慣性地看梁溪,梁溪卻是不知為何看向了龍井。
龍井蹲下身,用他曾經多年帶兵打仗的經驗判斷出了方向:「我走不動,梁溪,你來抱著我走。」
「卧槽!你tmd不要得寸進尺……」梁溪聞言脫口就罵。
龍井冷冷地盯著他,良久,他說:「不帶上我,你自己找得到路嗎?」
梁溪啞住了,他愣了一下:「你知道路?」
「那是一顆白蠟樹。」龍井指著不遠處,「白蠟樹可以幫我們分清楚東南西北。」
「阿井好厲害!」田心很給面子的鼓掌,她一鼓掌,其他小孩子也都開始啪嘰啪嘰的拍起巴掌來。
梁溪三兩步走過去,看了半天龍井說的那白蠟樹,愣是沒看出啥門道來。他有些酸意:「你倒是懂?也不知道是不是瞎說的。」
龍井沒理他,繼續說:「這座山倒是不高,人也很少,因為這裡只有酸棗樹,沒有別的了。」
「酸棗?」珞瑜忍不住舔了舔唇,「可以吃嗎?」
龍井點了點頭。
梁溪摸了摸自己飢腸轆轆的肚子,他只能抱起了龍井:「如果你敢騙我們……哼!」
龍井得寸進尺,又要求珞瑜把田心背上。完了之後,還把剩下的九個孩子分成了三組,每組找了個年齡稍大點的孩子做組長,又讓田心時刻關注著這九個孩子。一番折騰之後,他終於大發慈悲地看著梁溪:「走,我帶你們去摘酸棗。」
酸棗樹大多是靠在一起生長的,或許是多年沒有人光顧,這裡的酸棗居然很是飽滿,樹上的黃葉掉了一半,一顆顆酸棗從愣愣的粗枝幹中凸顯出來,梁溪急不可耐地摘下一顆遞給了龍井。龍井放在嘴裡要開,薄薄的一層果肉裹著一顆大大的棗核。酸中透出絲絲蜜甜來。
他點了點頭:「可以多摘些。」
話音剛落,梁溪和珞瑜沖了過去,霸佔了長得最好的酸棗樹,一面摘,一面吃。
龍井一眼沒盯住,便看著一群孩子也瘋了似得去夠低處的酸棗,有的甚至直接從地上撿起酸棗便要往嘴裡塞。
龍井怕他們這樣吃了會生病鬧肚子,只能再次干涉:「每個組分開去撿果子,組長檢查果子是不是好的,組長把好果子交給田心。誰中途偷吃了罰不能吃肉,如果有人發現誰偷吃,告訴田心,以後多獎勵吃一塊肉。」
或許他今天表現出來的威嚴太重,這群孩子居然真的很聽話的去撿了果子。田心大模大樣地巡視了幾回,有點無聊,乾脆也摘起來。她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鋪在地上,有果子的都往裡頭扔。
酸棗很香甜,但不禁餓。龍井站在原地,摘了些果子放到自己的遊戲背包裡頭,他想多摘點,到時候讓嬴政也嘗嘗鮮。
過了差不多有半小時,梁溪和珞瑜都回來了,兩人捂著腮幫子都覺得牙有點酸倒了。好歹肚子里有點食,沒剛剛那麼餓得慌。
天色已然是下午的模樣,梁溪和珞瑜都來催著走,他們想在天黑之前到了城裡頭,能吃上一頓真正的飯。
田心捧回來了一兜子酸棗。珞瑜背起她,梁溪抱起龍井,剩餘九個孩子又累又餓,卻也只能跟著走。
梁溪和珞瑜是穿了運動鞋上山的,但他們沒走過那麼多路,九個孩子也累,於是走一截歇一段,天色眼瞅著要黑了,這不高的山愣是沒走下去。
將至山腳,珞瑜又飢又渴地看到了個小水塘。
梁溪也看到了,兩人放下龍井和田心,衝過去就想喝水。
「等下,」龍井說,「先看看水裡有沒有魚,沒魚的水再乾淨都不能喝。」
梁溪和珞瑜白活了二十多年,一點野外生存的經驗都不懂。聽了龍井的話,腳步都慢了下來,等到了水潭邊細細一看,幸好是有魚的。
然而,看到那魚,他們肚子裡頭又咕咕咕地亂叫起來。
梁溪伸手試了試水:「這水冷得很,我不敢下去。」
珞瑜有些急:「沒有釣魚竿,沒有漁網,沒有魚叉該怎麼抓魚?」
他們眼瞅著那些肥大的魚游來游去,眼睛都發綠了。無可奈何,雖然很不想,但兩人還是折回來問龍井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龍井聽說有魚,心裡頭開始活絡了。說實話,他不想同這兩人一起走,這兩個都不是好人,且他們打了田心的主意,而這路已經不長了,他覺得剩下一段路,他一個人能走完,帶上田心,也能走完。
他先笑:「你們去把這一包酸棗都洗了,洗完我告訴你們辦法。」
梁溪和珞瑜心裡頭恨他要挾自己,卻又無可奈何。兩人很不情願地洗了棗子,龍井很大方的讓他們再吃點墊墊肚子。兩人雖然飢餓,但是看到那酸棗嘴裡就不斷分泌唾沫,牙被酸倒的感覺又出現了。於是,兩人都拿了點,狠了狠心再往嘴裡填。
龍井讓田心把剩下的酸棗拿去分了,眼看著所有人都吃上酸棗,梁溪和珞瑜又忍不住問他要如何抓魚。
「抓魚?那先得去做個魚叉。」龍井說,「你們去削一根棍子來,一頭要尖銳,再去多揀點碎石頭。」
兩人互相看了眼,都覺得這要求很奇怪,要棍子做魚叉還能理解,可碎石頭能做什麼?
但他們沒問出口,經過這一天的事,他們發現,這孩子雖然小,看上去也病弱的很,但他好像對在野外生存有幾分經驗,只是不知道,他這些經驗都是從何處學來的。
龍井見他們走遠了,從包里掏出三瓶古井泉的泉水來,交給田心,叫她分給三個組長,要孩子們都快點喝了。
他其實是在用田心遮掩自己的秘密,因為現在所有人都知道田心能變出多大花來,是個神奇的人。田心是想問他的瓶子是從哪兒來的,卻被他搪塞住,沒再說了。
等他們喝完,他又將瓶子小心地收回了遊戲包裹。
此時,叢林之中,梁溪好不容易掰下來一支樹杈,他用手剔著上頭細小的枝椏:「那小孩簡直太過分了!」
「忍著,如果他弄不到魚,就把他仍水裡去!反正也快走出山了!」珞瑜將自己的t恤下擺掀起,兜了一兜碎山石。
「又臟又臭,還讓老子抱了他一路!」
「別說了,我寧願和你換,至少那小子瘦,我背著的可是個胖妞!」珞瑜憤恨地說,「我好幾次都想直接扔了。」
「可不能扔,她可是我們以後的錢。」梁溪說。
「這還用你說?」珞瑜道,「到時候把她交給國家,我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她在知道田心可以平白無故讓地上長出花來之後,就不再把田心當人看,她覺得,把小怪物交給國家,這是美名,是要找媒體宣揚報道的大事。所以,她覺得自己心裡頭很坦蕩,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
「md,連刀都沒有,我怎麼去把棍子弄成尖頭?」梁溪罵了一句,「我不弄了。」
他不想削棍子頭了,珞瑜也覺得自己的石頭撿夠了,兩人便往水塘邊去,想看看龍井到底要做什麼。
梁溪把棍子遞給龍井,龍井看了看,這兩頭一頭細,一頭粗,都是沒削過的。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拿起那棍子往水塘裡頭一插,那棍子的四分之三都沒進了水裡。
他把棍子還給了梁溪,自己撿起珞瑜撿的碎石頭,瞅准一條游過來的魚便是一發虹氣長空,那魚一下子僵死住,撲騰了兩下竟是不再動了。
龍井這打魚打鳥的本事是練了很多年的,他力道控制的很好,並未讓魚死,只是讓它暈過去了。
「去把魚叉上來把,」龍井說,「我力氣小。」
梁溪看看那倒在水裡頭不動了的魚,再看看自己連個尖都沒有的棍子,一下子傻了眼。
「快去啊!」珞瑜看著魚拚命咽口水,她見梁溪半天沒動,連聲催促。
梁溪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去,使勁地對著魚往下插。但是,棍頭從光滑地魚鱗上滑了下去,如此三番五次,那魚忽然擺了擺尾巴,又活了。
「這準頭是我以前在跟一個伯伯學的,我身體不好,只能把魚打暈。」龍井嘆息,「看來我們是吃不到魚了。」
他說的很無奈,其實是故意要刺激這兩人。
果然,珞瑜開口了:「你連條打暈了的魚都弄不上來?」
梁溪失敗了好多次,現在心裡頭正不舒服,聞言將棍子塞給了珞瑜:「你厲害你來!」
龍井又打暈了一條魚。珞瑜拿著棍子狠命去戳魚,卻一次次從魚身上滑了下來。她將棍子扔到梁溪腳下:「你連個棍子都削不好?你還有什麼用?」
「你厲害你去削啊?」梁溪說,「連把刀都沒有,誰削的好?」
梁溪卻繼續說:「你除了會888,你還能幹什麼?要不是因為你,我至於受這兩天的罪?md自己要去做義工,偏拉上我?我也是倒了霉,才有了你這麼個女朋友!」
「梁溪!」珞瑜忍不了了,「來孤兒院的事情怪我一個?不知道是誰為了刷朋友圈,說自己做好事了,所以巴巴地跟著我來這裡。在出了事之後,我本來要馬上下山回家的,也是你說,我們如果留下來救了孩子,就能功成名就。還是你,害我在那麼臟,那麼臭的小屋裡頭住了兩天兩夜!」
「要不是你,這群該死的討厭鬼至於活下來那麼多?」梁溪罵,「我說的救一個孩子就行了,這樣還能顯得我們十分費力……」
珞瑜聞言大罵:「要不是你,我早就走了,哪裡會帶上這一堆累贅?」
「都怪你……」
「都怪你……」
……
龍井沒想到,他不過就是想要讓兩人互相生出些矛盾,卻引出了這麼一大場好戲。身後的一群孩子都聽傻了。聰明點的早就知道了珞瑜和梁溪不是好人,其餘的現在才明白自己原來是被珞瑜討厭的。一時之間,他們都覺得很悲傷。
本來,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就特別缺乏安全感和愛。不然他們也不會對一個一個月來一次給他們送糖吃的珞瑜有那麼強的好感。
龍井回過頭,正好看到一堆眼淚汪汪的小孩子,他頓時心頭很可恥的覺得萌了。
他朝田心招了招手,叫她把珞瑜扔了的木棍拿回來。然後自己撿起腳跟前一塊石頭,將木棍細地一頭狠狠地砸了砸。
然後,他很快地將一條暈了的魚叉了起來:「田心,你去告訴那三個組長,叫他們隨便去撿些可以燒的柴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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