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第224章 唯遠方聖景不可辜負
這鏡中鏡所組成的奇詭迷宮果然沒有難倒他們,不過短短一炷香的時辰,諶仲便在開到茶靡的指引下走了出來。
面前是筆直黝黯的黑木階梯,階梯直通二層。
諶仲笑道:「看來你的確對走迷宮很拿手。」
開到茶靡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笑道:「我從不喜歡說謊。」
諶仲不做多言,邁上階梯朝二層走去。
風骨宮的二層依舊空蕩幽寒,唯一不同的則是,這裡的窗戶,卻是較之一層多了許多,足足有八扇之多,而且每扇窗都其大無比,好似壁畫一般的掛在玉壁上。
八扇偌大的蘭窗,每扇上都雕刻著精美的圖案且景色迥異絕不苟同,這些圖案也不知是用何種手法繪上去的,色彩瑰麗,筆法嫻熟,竟好似在描繪親眼所見過的景色一般。
世上絕沒有這種猶如仙境的聖地,溝壑崎嶇的山脈與浮雲交相輝映,猶如流瀑的懸河從懸空山的頂峰緩緩向下流淌,猶如少女的垂髮一般柔順絲滑,山中落英繽紛,萬種仙植繁茂高聳直入雲霄,湛藍的天際翱翔無數奇珍異獸,浮山之下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廣闊草原,草原深處有座高聳燃燒的山峰,更為驚奇的是,這山峰底部燃如烈火頂部卻是皚皚白雪,雪峰之巔有一根極為粗大的石柱,石柱上鐫刻著許許多多猶如蝌蚪一般的符文,好似圖騰一般,而圖騰的頂端則是被白色光暈環繞的一個甚是扎眼的白色瞳孔狀的玉石。
這些窗扇上書繪的景色太過夢幻太過縹緲,繞是諶仲見過許多美景,卻也難及這窗畫上的萬分之一,從驚嘆中斂神,他口中幽然嘆道:「世上真的有這樣的聖地么?」
良久的沉寂,開到茶靡忽然很是肯定的說道:「一定有的。」又補充一句「我相信,一定有。」
諶仲笑道:「在哪裡?」
開到茶靡斂眸幽然道:「遠方。」
遠方,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解釋,人們常說未到達的地方便是遠方,對於畫中的聖景,沒有比遠方二字更為貼切和形象的了。
二人垂首沉思,似是依舊沉醉畫中美景,沉默了良久,諶仲道:「看來這裡並沒有什麼陷阱機關。」
他的話音還未落,面前的畫扇已消失不見,原本明亮的空間,也是陡然變作一片黑暗,黑暗中忽然出現了無數密密麻麻,錯綜複雜,如細發一般的長絲,長絲幽寒如刀,極為鋒利,便是相隔幾丈,都能感覺到其中的森然之氣。
諶仲搖頭苦笑道:「有些事果然是不能隨便亂說的。」
白目輕啟的開到茶靡環視四周,口中笑道:「你有沒有見過烏鴉?」
諶仲苦笑道:「我豈止見過烏鴉,我還長了一張烏鴉的嘴巴。」
開到茶靡笑道:「你雖然有個烏鴉嘴,卻偏偏不會做烏鴉做的事。」
諶仲道:「哦?烏鴉會做什麼事?」
開到茶靡笑道:「烏鴉怕黑的,見到黑暗,就會扇動翅膀驚叫著四下亂飛,慌亂之下,有時連同伴都會被撞的頭破血流。」
諶仲笑道:「可惜我沒有翅膀,也沒有烏鴉那麼黑。」
開到茶靡笑道:「你有兩條會走路的腿就夠了。」
黑暗中沒有半點光亮,目已被黑暗侵蝕,二人非但沒有半分恐懼,反倒顯得尤為淡定。
「我說,你走。」開到茶靡不等諶仲回應,口中接連道出一套頗為繁瑣的步訣,她櫻口碎碎,這套步伐口訣不喘半息的道出
「你可記得住?」
諶仲搖頭苦笑,道:「如果走錯半步會怎樣?」
背上少女並不答話,掏出懷中錦帕,輕輕揮出,錦帕落在長絲之上,倏然斷裂,口中說道:「我的命交給你。」
諶仲忽然嘆息一聲,不作多言,念力徒啟,將這套頗為複雜的步伐口訣默念,卻是恍悟,這套步伐卻是先前通過九曲龍鳳橋的那套步伐,不做猶豫,陡然起步。
這些長絲非但鋒利無比更是繁多複雜,毫無規律可循,有的如垂柳一般從半空傾瀉而下,有的則是如羈絆縱向拉扯,黑暗中憑諶仲一雙棧目雖能瞧的清楚,但無奈長絲凌亂無序,縱橫交錯,這套步伐奇詭異常,諶仲雖熟絡於心卻是未領悟其中精髓。
忽聽悶哼一聲,他的手臂已被長絲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兀自橫流,他卻是理也不理,足下依舊迅捷遊動,只見黑暗中一道鬼魅身影在那萬千凜寒長絲中曳動遊走,當真猶如驚鴻掣電。
黑暗中又是一聲痛哼,諶仲緊咬牙關,這凜寒如刀的長絲卻是直直的陷入他的腿骨之中,他心知此時絕不能有所遲疑更不能停下步子,忍痛將腿拔出,已能感覺有熱血朝外翻湧,小腿處好似火傷一般,靈識似在動蕩,他搖晃頭顱,清醒明目,隨即展開步伐,繼續朝前而行。
不消片刻,終於是從這長絲陣中脫身而出,將背上少女慢慢放了下來,方才長長的舒了口氣,身上被劃破了足有七八道傷痕,尤以左腿那道最為嚴重,俯身低頭瞧去,一道深可及骨猶如唇口外翻的傷口正往外淌著鮮血,想起方才萬般兇險,若不是有這套奇詭的步伐,自己絕難從中生還而出,此時想來,依舊心有餘悸。
撕下衣袖,打算將退部傷口包紮一番。
一雙芊芊秀手卻是攔在他的手畔「這長絲乃是念力凝聚而成,絕非尋常利器。」話中意味也不知是埋怨還是心疼,從懷中掏出青瓷瓶,瓶內流出的淡紫色液體緩緩傾灑在傷口之上,諶仲竟有股說不出的舒爽之感,潔白的秀帕纏在腿上,自詡開到茶靡的姑娘很是小心生怕觸碰他的傷口,輕輕的打了一個結之後,緩抬額頭,淡淡道:「有幾步你完全可以避開,為什麼不避?」
她的話雖然說的很淡然,卻多少有些埋怨的意味。
諶仲笑道:「這套步伐太過繁瑣,我又是初學,多少有些生疏的。」
開到茶靡幽然一嘆,道:「你手臂上的那幾道傷口,都是可以避掉的,卻是為了我才受的傷,你當我不知么?」
憑她一雙白目,又豈能瞧不見當時的情形?她疑惑的是,這少年寧可自己受傷,也要護住她,別人不明白,她可是清清楚楚也是明明白白的,白帝白風骨憑藉念力聚成長絲陣,如若被其所傷,那種猶如烈火焚身的疼痛感,絕非常人能夠忍受。
靈識內有虛幻八星護體,體外有寂滅流勁之氣,諶仲雖感疼痛卻是很快緩解下來,沉默半響,淡淡道:「我始終覺得遇到危險,男人總該擋在女人的前面的。」
說著他頓了一頓,淺笑道:「難道不是嗎?」
開到茶靡斂眸微嘆,沉吟片刻,道:「沒有其他原因?」
諶仲不解其意,只是搖頭道:「難道你認為還有什麼原因?」
這回答開到茶靡似乎並不滿意,嘴口輕哼道:「原因便是你學藝不精,該罰。」
諶仲苦笑道:「如何罰?」
開到茶靡見諶仲尚有心情說笑,自然身體無大礙的,於是掩下心中小小的不悅,莞爾一笑,道:「如何罰嘛,我暫時還沒有想好,日後我若想好,一定會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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