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吳長老衝出宅院之後，便拼盡全力一路「滾」了下去，一直往臨淄城內的「豐沛河」而去，他知道這是他今晚最後的機會，他必須儘快逃離臨淄，回到陰陽家，才能保留生機。只要他能「滾」進那條河，他就可以憑藉自己超凡的水性，潛入河底，逃出生天。

近年來，隨著地位的不斷升高，吳長老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拚命的「滾」了。可是，儘管他的速度很快，但依然不敢停下來，因為他清楚的感覺到背後有一個人在急速的追趕他，那個人正是孟歌。

吳長老知道孟歌是陰陽家近年來湧現出的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此番來到臨淄自己的主子也特別關照過自己，讓自己多加留意此人，如有可能盡量將他收為己用。可是，孟歌實在是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不僅心思縝密、善於謀略；而且武功路數也極為神秘，就連其好友熊灞也摸不清其真實的戰力。也正因為如此，吳長老始終沒敢讓孟歌真正參與到他們的計劃中。

「豐沛河」已經就在眼前了，只要再有幾個呼吸的功夫，吳長老就能跳入河中了，可是身後的孟歌此時已經迫近吳長老了，按照兩人的速度，只怕還沒等吳長老跳入河中，孟歌就會追上吳長老。

感覺到身後的孟歌越來越近，吳長老開始慌張起來，再加上他年事已高，似乎開始有些力不從心，逃跑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

孟歌見此情景，緊趕兩步，運足氣力，一掌隔空劈向了前面的吳長老。而吳長老則並未回頭，雙掌在背後一疊，竟然硬生生的挨了孟歌一掌。

頓時，一口鮮血從吳長老口中噴出。但吳長老也借著這一掌的力道，又向前竄出去幾丈的距離。

此刻身在空中的吳長老心中暗喜，他憑藉著孟歌的這一掌之力，不僅拉開了與孟歌的距離，更重要的是使得他離「豐沛河」更近了。雖然背後傳來的痛楚令他眉頭緊皺，但撲面而來的「豐沛河」河水的味道，還是令他極為欣喜。

然而就在這時，「豐沛河」上空之中的空氣突然變的扭曲起來，緊接著只聽一聲悶響，「豐沛河」上居然燃起熊熊火焰，那是一種即如萬年玄冰一般的寒冷，又如三味真火一般炙熱的雪白色火焰。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吳長老措不及防，他急忙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孟歌，只見孟歌手中握著一把七寸余長的物件，正燃燒著大量白色火焰。

還沒等到吳長老想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周圍雪白色的火焰已急速向吳長老撲來，幾乎將他圍住，身在半空中的他已經來不及變招了，眼看就要被這股雪白色火焰所吞噬。

可是，吳長老畢竟也是陰陽家總堂的核心人物之一，怎可能被輕易的擊敗。

只見吳長老突然將一直蜷縮著的手腳伸開，呈一個「大」字型，整個身體逆時針的旋轉起來，一個類似於「黑洞」似的空洞出現在吳長老的胸腹之處，將吳長老的身體連同周圍的白色火焰一同吸入了黑洞之中。

一陣爆裂聲之後，吳長老氣喘吁吁地重新出現在孟歌的面前，雖然化解了孟歌的攻擊，但吳長老也是極為的狼狽。他的鬚髮眉梢皆掛著冰霜，衣服上則有多處被燒焦的痕迹。望著眼前鋪天蓋地的白色火焰，以及右手拿著一個長約七寸的神秘武器、大半個身子都在燃燒著同樣火焰的孟歌，吳長老不禁心有餘悸，他從未想過孟歌的戰力會如此之強，更想不通孟歌的戰力為何會如此之強，適才若不是自己已經練成了陰陽家的「黑洞*」，可能自己就要死在那一片冰冷而又炙熱的火海之中了。

孟歌無視吳長老詫異、驚恐的表情，向前一步，平舉起了自己全身上下白色火焰燃燒最為劇烈的右手，指向不遠處的吳長老說道：

「吳飛桐，拿出你的真本事吧，否則，別一會兒死了，再到閻王殿那裡控告我不懂得尊老！」

直到此時，吳長老才看清楚孟歌右手中拿著的神秘武器到底是什麼。

那是一把長約七寸的短劍；

一把長約七寸，劍柄卻有六寸的短劍；

一把長約七寸、劍柄卻有六寸、劍身只有一寸的短劍；

一把長約七寸、劍柄卻有六寸、劍身只有一寸，僅有一寸長的劍身還略微彎曲的短劍；

一把長約七寸、劍柄卻有六寸、劍身只有一寸，僅有一寸長的劍身還略微彎曲，並且燃燒著大量炙熱而寒冷的白色火焰的短劍；

一把長約七寸、劍柄卻有六寸、劍身只有一寸，僅有一寸長的劍身還略微彎曲，並且燃燒著大量炙熱而寒冷的白色火焰，火焰之濃烈足以將孟歌大半個身子都包裹在內的短劍。

那是一把什麼樣的劍？如此之短，卻能迸發出如此強大的能量。強大到不僅讓自己的鬚髮都掛上了冰霜，就連周邊的房檐屋角也都掛上了冰霜；強大到不僅烤焦了自己用名貴材料做成的衣物，就連周邊的樹木甚至是石料都被燒成了焦炭。

正在吳長老感到疑惑的時候，孟歌右手一揮，一道火焰從手中的短劍中噴射而出，直奔吳長老襲來。行至途中，這道火焰又幻化成一條三頭火蛇，張開獠牙、吞吐蛇信，直奔吳長老而來。

吳長老見狀大驚，急忙伸開雙手，在自己身前凌空畫圓，瞬間一個陰陽家獨有的太極圖案出現在他的身前。接著，吳長老大喝一聲，掌力一吐，將這個太極圖案迎著疾奔向自己的三頭火蛇推了出去。

太極圖案在空中不斷的旋轉，與三頭火蛇撞到了一起。雖然太極圖案不斷的旋轉，想以此卸下三頭火蛇帶來的強大衝擊力與破壞力。但這隻三頭火蛇的力量遠遠超過了吳長老的預料與太極圖的承受能力，很快太極圖在三頭火蛇的衝擊下處於崩潰的邊緣，以至於吳長老不得不再次發功，先是連續製造出兩個略小的太極圖，接著咬破舌尖，將兩口精血分別噴在這兩個太極圖之上，然後雙掌一振，又將兩個太極圖拍了出去。

終於三頭火蛇在三個太極圖的聯手下，仰頭長嘶一聲，化為無數火花，回到孟歌的手中。

連續化解孟歌的兩次攻擊，吳長老的消耗很大，尤其是那兩口精血的吐出，使得吳長老此刻體內血氣翻湧。然而他內心的震撼，卻遠遠超過了此刻體內血氣翻騰帶來的震蕩。

「是『寒火焱冰劍』！你用的居然是『寒火焱冰劍』！」

吳長老指著孟歌大聲地喊道，即便是號稱「九面玲瓏」的他，也無法掩飾住自己心中的激動與驚訝。畢竟，『寒火焱冰劍』乃是昔日秦國的「戰神」—武安侯白起所用的佩劍，白起東征西討，身經百戰，未逢一敗，這把『寒火焱冰劍』功不可沒；而自白起被賜死之後，這把劍就絕跡於天下，無數能人異士歷經百年，仍然沒有找到此劍的蹤影。

可是今天，那把傳說中的寶劍居然在孟歌的手中重現，可想而知吳長老內心的震撼是多麼的強烈。

孟歌並沒有在意吳長老的神情，他平淡的望著神情錯愕的吳長老說道：

「吳飛桐，你果然不愧是總堂的核心人物之一，不僅練成了『黑洞*』，連『太極輪』也練成了，高明啊！」

如果在平時，吳長老一定會很享受這種奉承似的言語，可是此時從孟歌口中說出這句話，在吳長老聽來，簡直是一種巨大的諷刺。可是，他無心再與孟歌做口舌之爭，他只想留得一條性命，儘快回到陰陽家。

想到這裡，吳長老低聲問道：

「孟先生，給條活路吧，有什麼條件，你只管開口，我絕不還價！」

孟歌看著眼前這個間接害死自己好友，又脅迫自己父母的仇人，恨不得立即將他碎屍萬段；但孟歌知道李滄瀾必定要從吳長老身上獲得一些情報，所以今晚還是應當盡量活捉吳長老。

孟歌強忍住心中的怒氣，用寒火焱冰劍遙指著吳長老說道：

「想活命的話，要不就殺死我，逃回陰陽家；要不就跟我回去見明王，兩條路，你自己選。」

吳長老聞言，眼神逐漸變得凌厲起來，說道：

「孟歌，你真想與我拼個魚死網破？」

「多說無益，動手吧！」孟歌一揮手中的短劍，瞬間身上的白色火焰再次大漲，炫目的光芒直接照亮了大半個夜空。

吳長老見此情況，已知今日定無善了，便也不再多說廢話。只見吳長老吐氣吸納，雙手抱虛，大聲吟唱道：

「茫茫天地、道法無限，紫氣東來、萬象歸一。」

接著雙臂一振，周身上下頓時顯現出一片詭異的紫光，片刻之後，紫光散盡，一個半身黑色、半身白色的吳長老出現在了孟歌面前。

「呂氏一族的『紫氣東來』？明王果然沒有說錯，你當真與呂氏有所勾結，如此的話，我必須帶你去見明王了。」孟歌望著眼前的吳長老堅定地說道。

「哼，孟歌，廢話少說，今日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呢，接招吧！」吳長老說罷，便向孟歌衝去。途中，雙手不斷結印，製造出八個太極圖般的黑洞，加上他自身幻化成的一個巨大的太極圖般的黑洞一同向孟歌飛馳而去。

孟歌也不慌張，將寒火焱冰劍平舉在胸前，左手兩根手指按在寒火焱冰劍之上，體內真氣流轉，將全身的白色火焰盡數引到寒火焱冰劍之上，原本僅有七寸長短的寒火焱冰劍瞬間暴漲，變成了一把七尺有餘的巨劍。

孟歌雙手持劍，大吼一聲，迎著撲面而來的九個太極黑洞一劍斬去。

兩股力量相撞，發出一聲巨響，緊接著吳長老製造出的八個太極黑洞瞬間將寒火焱冰劍上的白色火焰盡數吸入黑洞之內，但白色火焰很快就在內部將這八個太極黑洞盡數焚毀。

雖然此時孟歌的寒火焱冰劍已經縮小成一尺多的長短，但孟歌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手腕一翻，一劍就直接刺進了吳長老本身幻化成的那個巨大的太極黑洞之中。

只聽「咔嚓」一聲，太極黑洞碎裂，吳長老的身影從太極黑洞的碎片中飛馳而出，帶著一路的鮮血向遠處逃竄。

孟歌手中的寒火焱冰劍已經恢復成原本的七寸長短，而且孟歌的嘴角也有鮮血溢出，顯然在剛才的交手中孟歌也傷的不輕。然而孟歌並沒有停頓，他直接一躍縱身穿過了正從空中散落下來，尚在燃燒著的太極黑洞的碎片，直接奔吳長老的身影追去，待得追到還有三丈左右的距離，孟歌持劍的右手掌力一吐，寒火焱冰劍化作一條火龍直奔吳長老的背心而去。

身受重傷的吳長老躲閃不及，被一劍貫穿后心，釘在了地上。

可是，身在半空的孟歌還沒來得及落地，就見被釘在地上的吳長老屍體突然化作了一陣青煙，緊接著孟歌感覺身後有異動，他回頭一看，發現半空中正在燃燒著的太極黑洞的碎片重新凝聚成為吳長老的軀體，在孟歌驚訝的眼神中，吳長老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前。

孟歌頓時口中鮮血狂噴，一個跟頭直接摔在了遠處的牆上，沿途留下了一條艷紅驚目的血跡。

吳長老重重地咳了幾聲，顯然硬受了一下孟歌的寒火焱冰劍，他也是頗為不好過。

但他此刻的神情還是極為得意，他踩著孟歌留下來的血跡，走到孟歌身前，低首彎腰拾起了地上的寒火焱冰劍，在手裡把玩一番，得意地對孟歌說道：

「孟先生，沒想到吧？我不僅練成了呂氏一族的『紫氣東來』，還能利用這門武功能夠將『黑洞*』和『太極輪』融合到一起，並且製造出幻象引得一向號稱足智多謀的你上了當吧？」

孟歌吐出兩口鮮血，虛弱的說道：

「沒想到，你身為陰陽家的長老之一，居然敢勾結呂氏餘孽，偷學他們的功法，你就不怕給自己、給陰陽家帶來滅頂之災嗎？」

「哈哈，偷學?告訴你吧，『紫氣東來』其實是…」吳長老講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猛然醒悟過來孟歌是在套他的情報。

想到這點，吳長老悶哼一聲，森然說道：

「孟先生，自古以來聰明人都活不長，看來今日我就要送你上路了。誅殺李滄瀾手下大將，又得到了先秦神器寒火焱冰劍，我真是不虛此行啊！哈哈哈哈……！」吳長老越說越得意，禁不住大笑了起來。

「成者王侯，敗者寇。孟某栽在你手中，也無話可說，動手吧。」說完，孟歌閉上雙眼，一言不發。

吳長老眼神一變，手持寒火焱冰劍一劍便向孟歌刺去。

就在寒火焱冰劍即將刺入孟歌胸膛的時候，孟歌猛的睜開了眼睛，大喝一聲：

「束！」

吳長老只覺著手中的寒火焱冰劍突然火光大盛，急劇降低的溫度，以及掌中傳來的炙熱的灼燙感，使得吳長老再也握不住手中之劍，一鬆手便將寒火焱冰劍掉落在地上，正好插在了自己腳下踩著的孟歌的鮮血上。

寒火焱冰劍散發出的火焰直接點燃了孟歌吐在地上的鮮血，沿著血跡直接燒上了正踩在血跡之上的吳長老的雙腳，還沒等吳長老反應過來，這股火焰已經化作一條繩索，繞過吳長老的全身，直接將他捆成一團。

吳長老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就被迅速起身的孟歌封住了全身上下十二處大穴。失去了護體功力，身上火焰繩索發出的極寒炙熱的溫度弄得吳長老口中鮮血狂噴，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你以為就憑你的『紫氣東來』、『黑洞*』、『太極輪』就打得贏我的寒火焱冰劍？若不是我要活捉你，把你交給明王，剛才的一波攻擊你早就灰飛煙滅了。我之所以要假裝中計，被你所傷，就是要和你拉近距離，好將你生擒。武安侯白起將軍的寒火焱冰劍，豈會敗在你這個宵小之手？」

說著，孟歌一掌拍暈了已經在昏迷邊緣的吳長老，將其扛在背上，準備帶回去，交予李滄瀾審問。

可是吳長老的那一掌也著實讓孟歌傷的不輕，沒走兩步，他便覺著有些頭暈目眩。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有人趕來，抬頭一看，原來是李滄瀾的護衛之一的魏何。

魏何見到孟歌一身血跡，嚇了一跳，驚道：

「孟先生，你不要緊吧。明王怕你吃虧，特派魏何趕來支援，只是小弟學藝不精，來遲了，還請孟先生不要見怪！」

孟歌白了一眼滿臉擔憂的魏何，笑罵道：

「我還死不了，但要是你還不幫我把背後的那個老傢伙扛回去，我恐怕就真的不行了。」

魏何一怔，連忙把吳長老接了過來，望著重傷昏迷的吳長老，說道：

「明王果然沒看錯人，孟先生當真是真人不露相，居然能生擒吳飛桐這個老傢伙。」

「哼，什麼真人不露相。被人打的渾身是血，不露相是假，丟人現眼才是真的。」孟歌苦笑的說道。

「哈哈，孟先生說笑了。等一會兒回去，我讓三妹給你看看，我家三妹可有妙手回春的本事啊。」

「溫小姐還會救人？我一直以為她是毒手觀音呢。」

「這話可千萬別在三妹面前說啊，前些日子老二酒後調侃了三妹幾句，結果惹惱了三妹，被她暗中下了毒，上吐下瀉的折騰了半個月。若不是明王開口求情，只怕到現在老二還得躺在床上呢。」

「啊？溫小姐如此厲害？那一會兒還請魏兄替我保密啊！」

「沒問題，不過孟先生傷好之後，可得請我喝酒啊！」

「呵呵，沒問題…」

二人一邊說笑，一邊往陰陽家臨淄分壇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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