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刀狂死,名劍失(上)
風神秀又回到了鮮花滿月樓。
儘管臨安已如一張巨網,這個地方還是那麼熱鬧,有花,有酒,有美人,西窗邊斜灑下的月色,又是多麼凄美。
這裡的歡笑是否真心,是否如意?
沒有人在意,名伶的歌,舞者的舞,白花花的銀子,掌聲與笑容,都太尋常了,尋常得就像你每天規律的吃飯一般。
風神秀在喝酒。
他已經習慣在深夜喝酒,在熱鬧的地方喝自己寂寞的酒。
陸丫頭躲起來了,小九跑到了印月寺,很多迷離古怪的事,在喝酒的時候卻變得清晰了些。
他雖然寂寞,但總歸不是太寂寞。他有可思念的人,思念的人也許會在突然之間出來戲弄他一番,所以他也常常笑著喝酒,三年裡他發現自己竟已漸漸愛上這種感覺。多麼美好的感覺!他想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幸好總會有人跳出來陪他喝酒。
西窗的一彎殘月,白衣勝雪,一塵不染的少年,嘴角總是掛著微笑。
葉初塵看著他,的確在笑,又說道:「每次見你喝酒,你總是一副惆悵的樣子。回到江東也是如此,怎麼,又想起陸姑娘了么?」
風神秀笑了笑,道:「我喝得不是酒,而是一種感覺,一種思念帶來的清晰與冷靜。我總覺得,在喝酒的時候,想一件事情,會異常清楚。」
葉初塵揶揄道:「不知風兄可想到了什麼?」
風神秀道:「我只不過想到了一些故人罷了。」他看著窗外迷濛的夜色,不知想起了誰。
葉初塵隨著他的視線望去,遠山縹緲,人跡絕蹤,那個方向,不正是印月寺所在嗎?
他問道:「既然想念,為何不去寺里瞧瞧?」
風神秀飲過一杯酒,臉色微苦道:「大和尚的酒,哪有這鮮花滿月樓的自在香味?」
葉初塵嘆道:「三痴大師一直想要你繼承他的衣缽,不過以你的性子,確實做不了和尚。話雖如此,可你總該去看看他才是。反正對於刺客一事,我們暫時也查不出什麼來了,還得等待周兄的消息。」
風神秀輕輕「嗯」了一聲,正該去請教一番那些長者的認識,也許以他們的經驗,也許就可推測出這些東瀛人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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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光無限好,時辰也正好。
蜿蜒的山道上,兩道修長身影掠過,惹得行人紛紛側目,然而縱是極目遠望,也只能看到青與白兩道模糊的影子罷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可偏偏這裡有了兩個。
風神秀大笑道:「踏月尋花,只可惜此時無月,不然以葉兄的絕世風采,定會惹得那些上山禮佛而來的少女發瘋了。」
葉初塵只看著不遠處香火不甚繁盛的寺廟,搖了搖頭,道:「青衣入畫,可惜是在佛家。風兄莫要說笑了,若想早離無色間,就速去印月古剎尋大師罷。」
清幽的古寺,此刻的人卻是不少,知客僧亦是忙碌起來。
風神秀在寺門呆立半晌,眼神飄忽,卻是想起了曾在這裡度過的那些歡快時日。古寺的風景依舊未變,可人卻已變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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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寺前殿多是香客,後山卻是清靜許多。
一顆高樹,一張棋坪,三壺好酒,一位少女,一位儒者,一位僧人。
少女賞花飲酒,僧儒談笑弈棋。
這豈非是人世間最有趣的事了么?
「哈哈。」
有兩個年輕人在笑,看到這種場景,他們又怎能不笑?
他們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方,少女依舊在認真喝酒,僧儒依舊在認真下棋。
葉初塵忽然說道:「其實這個地方也不錯,有花,有酒,最重要的,是有朋友。」
風神秀道:「你若是喜歡,不妨留在這裡做個和尚也罷。」
葉初塵不說話了,他並不討厭和尚,相反,他倒是十分欣賞,可若要他自己去做和尚,豈非太為難了些?
正在此時,那小女孩忽然笑眯眯道:「二位哥哥莫要打擾大和尚下棋,不然小九可沒酒喝了。」
風神秀啞然失笑,他通常不想打擾別人的雅興,就像他也絕不希望別人打擾他喝酒一樣。可這一次,卻是個例外。
他正要說話,那和尚已經開口:「無事不登三寶殿,想必你們是為了刺殺案而來的。」說話間兩指捏著的白玉棋子便落入棋盤之上。
坐於對面,氣度文雅的儒者笑道:「但說無妨。」
王逸之與醉僧兩位前輩的智慧,風神秀早已領教過,所以被點破來意,他也沒有絲毫意外。
只聽他問道:「不知兩位是否知道,柳生門宗主已悄悄潛入江東了?」
王逸之聞言略感訝異,疑道:「柳生顏?他來江東做什麼?」
葉初塵道:「昨日風兄與在下探查到東瀛密會,無意間發現那夜的刺客與柳生門宗主有極大的關係。」
王逸之嘆道:「你們能探到他的存在,定與他有關一番交手,實屬不易。老夫未曾想到,連柳生顏這樣的高手居然也參與進這事來。」
風神秀清秀的臉龐忽而嚴肅起來,道:「正因此,我們才察覺此事似乎牽扯不小,所以才想了解關於柳生顏的消息。」
醉僧又捏起一顆棋子,語道:「柳生一脈,詭秘難測,和尚卻是未曾與他交過手。不過,臨安卻有一人與柳生顏交手多次,你們找他最好不過。」
「此人是誰?」風神秀與葉初塵同時問道。
「刀中狂客,張九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