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
衛珩喝了半壺水,冷靜的夠了,衛莒才漸漸放開她。衛珩坐著不動,衛莒小心的替她將衣服穿好,頭髮理好,身上的痕迹抹乾凈,然後又是整理自己的。衛珩看他這個從容模樣,簡直懷疑他是個中老手,是干慣了這種偷摸事才如此淡定。
一切都收拾完美,準備開門,衛莒又跪在膝前,注視了她眼睛,抱著她深深的吻了一下。
衛莒貼著她臉頰低聲問道:「疼嗎?」
衛珩喉嚨里哽了一下,半晌出聲道:「疼。」
衛莒道:「我沒有用力,小心著的,怕你疼,不過第一次,免不得是要受點苦,過了就好。」
衛珩只感到悲從中來,她茫然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是我二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馬上要嫁人了,你不該這樣對我。」
她捧了衛莒的臉:「你要我接下來怎麼辦?我要怎麼嫁給他,怎麼忘了這件事?你要讓我對你薄情,對自己的丈夫不忠?對爹娘不孝?」
衛莒道:「你心裡也愛我,你也想要我。」
衛珩道:「我並不想和你有任何關係。」
衛莒靜靜看著她:「你也可以用手,推開我。」
衛珩理屈,沒有再說什麼。衛莒打開門,兩人一塊出去,外面太陽還是先前的太陽,庭院還是先前的庭院,婢女過來詢問衛珩:「姑娘是不是要走了?郎君也要出門去嗎?」一派自然閑適。
光天化日,誰知道片刻之前發生的苟且呢?
衛珩被衛莒帶著,又在園中散了會步,聊了些閑話。回到房中,衛珩尤有點不敢相信發生的事,只不過是去探病,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衛珩檢查身上,發現裡面的裙子上沾染了幾處淡紅色的血跡。她解了裙下來,沾了點水洗乾淨,又穿回身上,沐浴時同著其他衣裳一塊換下。
衛珩既沒有大病一場,也沒有遇到絲毫懷疑,日子還是照常向前,王氏還是每日同她說話。
衛莒同皇甫遺倒是日日一處,商議的是前往徐州赴任之事,兩人關係是好的如同手足,私底下不知密會了多少事,竟做成了知己。衛莒這人爽朗豁達,直言直語,話帶機鋒,卻頗投皇甫遺的胃口。皇甫遺姿容甚美,性情又溫和,做朋友自然是賞心悅目。兩人在一起說話的間隙,經常談到衛珩。
皇甫遺這日問起衛莒:「衛兄年紀不小,卻尚不曾婚娶,還屢次回絕了婚事,不知是何緣故?」
衛莒一直等他問這個,此時便微微笑:「你猜?」
皇甫遺好奇道:「衛兄莫非是心中有人了?」
衛莒低下頭,憂傷深沉的嘆了口氣。
皇甫遺見是猜准了,遂問道:「這人是誰?」
衛莒低聲道:「郡王還是別問了。」
皇甫遺道:「這有什麼說不得嗎?咱們這樣的關係,莫非衛兄還當我是外人?衛兄說出來,也許我還能替兄參謀參謀,出出主意?不比藏在心裡好?」
衛莒堅持搖頭道:「郡王還是別問了。」
他越是諱莫如深,不肯說的樣子,皇甫遺越是好奇。皇甫遺道:「這是為何,衛兄難道不相信我?」
衛莒道:「非是因此,只是實在是有苦衷。」
皇甫遺道:「衛兄有什麼苦衷不能說?」
衛莒知道皇甫遺這人。表面上平和淡泊,實際上心機甚深,疑心很重,這樣性格的人,哪能容許別人在他面前有隱藏有秘密,但凡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必定百爪撓心,勢必要挖出來才能安心。衛莒遂不急,只慢慢吊著他胃口。皇甫遺果然抓著這個話題不放,兩人出了酒樓,又往西園去看馬,皇甫遺還在追問:「那人是男是女?是胖是瘦?」
衛莒仍只是隱晦不語,皇甫遺嚇一大跳,什麼人是衛兄心愛又不能娶的,難道真是個男子?
皇甫遺能想的這麼遠也不是沒有理由。有晉一朝崇尚老莊,士風狂肆放達,縱酒行樂,服藥行散,男子相戀也不是什麼奇事。衛莒這人從來不近女色,見到女子,隨便別人怎麼誇,他卻不是嘲弄就是懶得看,無一例外,皇甫遺難免會往那方面聯想。皇甫遺這人生的身材修長,相貌艷麗,曾經被同宗的一位男子猛烈追求過,大大的留下了心理陰影。加上衛莒這人性格傲氣,對誰都不搭不理,偏偏對他另眼相待,聯想到衛家另外兩位,他止不住就要往那方面懷疑。又見衛莒那個意味深長,欲言又止,心中就登時一咯噔,莫非他又是一個臨海公?
那臨海公是個出了名的好男色,皇甫遺先前碰上的正是那位。眼下衛莒這個「我不好意思說,你猜」「你再猜」「你繼續猜」,故意吊人胃口的表情,皇甫遺頓時晴天一陣霹靂,彷彿看穿了他的把戲。等自己問到關鍵,他終於開了金口,笑答一句:「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非是旁人,正是使君。」
身上爬了一百隻跳蚤似的,皇甫遺以為又要面臨同性表白,止不住的頭皮一緊,開始不安。
「那個……衛兄莫非真有此癖好?」
衛莒經常被人懷疑取向,連他老爹都以為他是那什麼,他對皇甫遺都疑問習以為常,只是貌似不好意思的說:「郡王想哪裡去了,自然是女子。」
皇甫遺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同時又有點驚訝,衛莒說他心上人是個女子,給人的意外,大致跟衛劬說他心上人是個男子給人的意外等同。皇甫遺道:「啊,那那個女子究竟是誰?」
衛莒道:「這個人,郡王也認得。」
皇甫遺一聽說自己也認得,高興的又繼續猜。又磨耗了好一陣,衛莒道:「郡王每日掛在口中的名字,怎麼反倒想不起了呢?」
皇甫遺愣住。
片刻之後,皇甫遺從席上站了起來,目光冷冽直視衛莒:「衛兄,咱們雖稱兄弟,你卻不當如此。令妹雖未過門,但六禮已成四,已經算是我的夫人。你當著我的面說這話卻是為何?請恕我無禮。」
衛莒不語。
皇甫遺意識到他不是在說笑了,當即變了顏色,招呼也不打一聲,直接拂袖而去。
皇甫遺離去,衛莒坐在原位,又喝了幾口酒。
他知道皇甫遺不會因為此事毀了這樁婚事,也不會因為此事將邀他同往徐州的計劃擱置。他要的便是皇甫遺知道,而且生氣。在衛珩和皇甫遺婚事之前讓皇甫遺知道此事。如果他知道此事,又有反悔的機會,仍然堅持要成這樁婚,那就是他自己的選擇,好壞自己知道,怪不得旁人。若是等結了婚後皇甫遺才知道,那就成了自己的不仗義。既是上司下屬,要朝夕相處,又是朋友,以後總還要相見。
他在心裡道:皇甫兄,對不住了,誰讓你娶了我要的人。我只好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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