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來自少將的特權

阿爾法先是輕笑，隨後大笑起來，抱著肚子笑個不停。

「阿爾法……」斯米爾看他這個樣子都知道不對勁，卻也無能為力。

「不，沒事。」阿爾法擦去眼角的淚珠，「只是覺得很好笑罷了。我堂堂帝國第一少將，能有什麼事？你就放心吧。」說罷，他邁著極為瀟洒的步伐，走向了牆壁。

「嘭」的一聲，阿爾法應聲而倒。斯米爾又一次嘆氣，「心裡實在難過就別忍著，哭一場不就好了？」一邊說著，一邊去把阿爾法拽起來，「三十個將士，我心裡就不難受嗎？」他的眼角開始有淚光閃爍，「三十條鮮活的生命啊……」

斯米爾哽咽起來。

阿爾法反倒來安慰他，「沒事的，他們都是好樣的，為聯邦而戰！」他的眸中也含著淚光，「只可惜，死了也不能追封為烈士……」

一時間，二人皆沉默了下來。

「斯米爾，」阿爾法首先打破了沉默，「帶領特斯利爾的戰士，全力搜救聯邦公民。組織好戰後救援重建工作。」他拍拍他的肩，「你能行的。」

斯米爾收起心中悲傷的情緒，點頭，「少將，還有什麼吩咐？」

阿爾法的眼睛眯了一眯，腦海中劃過那個亞裔孩子的身影，「沒有了，快去吧。」說完，他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

他轉頭看向窗外，此時天已經大亮：「兩個月的時間，至少可以為這顆星球做些什麼。」

「是，長官。」斯米爾行了個軍禮，隨即離開。這顆星球，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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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沐帶著自己唯一的家當——馬鈴薯和油，走下了搖搖欲墜的公寓樓。很多人與他一樣，躲過了敵軍后便不再敢呆在家裡，紛紛帶著東西逃了出來。然而更多的人，則留在了樓上，再也下不來了。

他默默的走到了山姆大叔的樹下。山姆大叔倒在血泊之中，一個手臂大小的碎片穿透了他的身體。但是他的表情十分的祥和，彷彿正在做著美夢。

他的口琴還緊緊拽在手中。

「山姆大叔……」蘇沐蹲下，輕輕念著他的名字。

「啪」的一聲，口琴從山姆大叔的手中掉落，落在那血中。一夜過去，血已經凝結乾涸，山姆大叔的軀體也開始泛起灰白。

蘇沐拿起了山姆大叔的口琴，並沒有在意那些粘上的血跡。只是拿袖子擦了擦，放在唇邊，輕輕吹起了山姆昨天送別時吹的曲子。

原本歡快的曲調在他的口中變得低沉，壓抑，憂傷。

「願你有個美夢。」蘇沐吹完一曲，將口琴收到口袋中。他站了起來，轉頭看向來人——

「路易斯少將。」他面色平淡，不帶一絲諂媚。

許多平民遠遠地站著，瞧著這邊。他們不敢上前，那是路易斯·阿爾法少將，帝國的英雄，蔚藍星的拯救者。

阿爾法面對這個少年，不知為何有些不自在，下意識的摩挲起中指和食指。

「謝謝你的救命之恩。」阿爾法的眸中劃過一絲變扭，隨即又消失不見，恢復成那副冷氣直冒的模樣。

蘇沐微微一笑，「少將客氣了。是您救了大家。」他白色的襯衫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飄動著，勾勒出他瘦弱的身形。與眾不同的黑色瞳孔就像一塊墨玉一般，幽深如暗夜的星空……

阿爾法心頭湧上一絲異樣的感覺。

「不……」他剛想否認這一切，隨即又想到雷恩將軍的命令，抿了抿唇。

「有什麼需要嗎？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會做到。」阿爾法面色緊繃，兩隻手插在褲袋裡，身體筆直如一顆青松。

蘇沐低頭看了一眼山姆大叔，「能……把他安葬了嗎？昨天的能源鈕，是他給我的。」所以，你該感謝的是他。

阿爾法也朝山姆大叔的屍首看去，輕輕點了點頭。

他自然注意到了蘇沐手中拎著的東西，心思一轉，就明白了這些平民的難處。吸了一口氣，盡量舒緩了自己的語氣，對蘇沐說道：「這幾日不如我來安排你的住處吧。」

蘇沐的眸微微一動，把目光投向遠處聚在一起圍觀的平民：「少將，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公民。並沒有資格受到優待。」

「……」阿爾法沉默。

「抱歉。我要去重新錄入個人信息了。」蘇沐將目光再一次投到阿爾法俊美的臉上，「少將，失陪。」

他低下頭，打算繞開這位少將。

「為什麼？」蘇沐走過阿爾法身邊時，聽見他輕聲問道。

停下，他的語氣十分平淡：「您是少將，而我只是一個平民。平民不應當享受特權。」

「那麼，你是因為我少將的身份，才救我一命？」阿爾法低聲問道。三十將士因為他少將的身份而犧牲；斯米爾因為他少將的身份而選擇犧牲這個星球；而這個少年，也是因為他少將的身份而冒險救他？

他少將的身份到底有什麼用？除了讓身邊的人一次又一次的保護他。

「……不是的。」蘇沐的語氣中夾雜了一絲別樣的情緒，「不管是誰，我都會救。」

「但是，」他抬起頭，「身為平民的我，怎麼可以享受不屬於我的特權？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權利付出相應的代價。」

「相應的代價么……」阿爾法轉頭看向他，二人的目光交匯，「你救了帝國的少將，光這一條，就夠了。」而他，又付出了什麼代價？

蘇沐低下頭，「少將您如此說，我……」

「軍艦上缺一個廚師。」阿爾法抬起頭，雙手依舊插在褲袋中，瞭望遠方，「一天五百信用點，做不做？」

蘇沐的眸中飛快的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消失不見。他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好。能為軍人們服務，我的榮幸。」

「嗯。」阿爾法的聲線柔和了許多，「走吧，先去錄入個人信息。」

蘇沐順從的跟在後面。遠處圍觀的平民嘖嘖稱奇，這個少年是什麼好運氣，居然扒上了帝國第一少將。

他盡職盡責的扮演著一個單純而執著的少年形象，微微低著頭，目光跟隨著阿爾法的腳步。

那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為什麼低著頭？」阿爾法的面容依舊冷峻。

「為什麼跟在後面？」他又緊追不捨的問道。

「您是少將。」蘇沐恭敬的回答。

阿爾法低下頭，看見他柔軟的黑髮，「聯邦帝國，人人平等。所以，不要低頭。」

他又想到了什麼，「你不過是個臨時工，不算在軍隊編製里。所以，不必向上級敬禮。

「是。」蘇沐乖乖回答。

阿爾法並沒有帶著他去排隊，而是直接拉到了軍艦上。

「斯米爾！」他喊道。

「在！我親愛的少將，什麼事啊？」斯米爾還帶著繃帶，從控制艙中走出來，看見蘇沐，驚奇的問道：「天啦，阿爾法，你從哪裡撿的這個亞裔孩子？」說罷，他又去摸蘇沐的臉頰，「真是美麗啊。」

「斯米爾，注意你的手。」阿爾法並不看他，直接吩咐道：「帶他去錄入信息，然後從現在開始，他就是軍艦上的廚師了。給他安排一間套間。」

「誒？」斯米爾表示受到了驚嚇，「阿爾法你居然雇了個廚師？軍艦上有充足的營養劑和蛋白腖啊。」

「昨日……是他照顧的我。」阿爾法別過頭去，他最不喜歡欠人人情，既然幫助了他，他自然要回報。

「而且……」他一記眼刀甩給斯米爾，「我現在在養傷，需要一些新鮮的食物。營養劑……你喝吧。」說罷，他邁著大步走開。

「誒，真是的……」斯米爾笑眯眯的，「阿爾法又變扭了，不理他啊~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啊？」

走到拐角處的阿爾法動作一頓——他好像，還不知道這個少年的名字。

「蘇沐。」少年的嗓音格外清亮，「我叫蘇沐。」

蘇沐嗎……真是很古老的名字。

「哎呦~真好聽~來跟著哥哥走，哥哥帶你去錄信息啊~」斯米爾笑眯眯拉著蘇沐走遠，阿爾法的吸了一口氣，隨即邁著大步走開。

斯米爾帶著蘇沐錄完個人信息，又帶他去廚房熟悉了一下。

「其實你只要做阿爾法一個人的就可以了。我們都可以喝營養劑。」他聳聳肩，「如果你連阿爾法的份也做不出來，沒事的，我會給他灌營養劑的。」

蘇沐露出一個堅定的表情，「不，我會好好的做好這份工作的。」

「小孩子啊，」斯米爾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伸出沒有被綁起來的那隻手，摸了摸蘇沐的腦袋，「阿爾法不過是找個理由報答你。當然，你要是能做好這份工作那就更好了。」

「我可以的，」蘇沐的表情愈發堅定，「斯米爾先生，你想要吃些什麼？我在學院星網上有學習過烹飪。」

「唔……」斯米爾歪著腦袋想了一想，「你隨意吧。我大部分時間在b-103，阿爾法在a-001。到時候，你就把晚餐送到那裡吧。」

說罷，他又揉了揉蘇沐柔軟的黑髮，「期待你的手藝。」

蘇沐墨玉般的眸中有著堅定，斯米爾略微愣了愣，隨即又笑了笑，「走了。再見。」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