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這些人的傷其實也不是多麼的重，只是傷口比較的多，血止不住的話，死亡也是分分鐘的事情，而這些傷對於西域老鬼來說還真就是舍一點止血藥跟金瘡葯的事情。

「好了，好好休養一個月，在吃點補氣養血的葯就死不了了」西域老鬼一開口，就嗆得人開不了口。

「謝謝老先生，老婆子給您磕頭了」張家婆婆雖然被噎得不行，可是感激之情卻一點沒有減少，要知道他們家的男人，除了年紀小還未成家的小兒子，可都傷了，要是有個什麼事，他們這一大家子可要怎麼活？

張家婆婆跪下，她的幾個兒媳婦也跟著跪了下去，身後還跟著一串的孩子，其餘三家自然也有樣學樣，西域老鬼是江湖人，沒有經歷這樣跪拜的情景，一時之間也有些愣，不耐煩。

「大家都是鄉親，我爺爺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們快起來吧」沈青青還算有些了解西域老鬼，要是她不開口說話，他一定能拂袖離開，而且還會撒手不管。

「丫頭，咱們走吧，我有話跟你說」也不等沈青青說話，拉著她就往外走，讓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覷，這怎麼與想象中的不一樣，之前她們還都擔心，這祖孫兩回開口要她們承受不起的診金，可現在什麼都不要，直接甩手走了，還一臉不耐是什麼意思？

其中有兩家，趕緊的起身，抬了自家的人就回去了，緊閉大門的樣子，好像在怕誰找上門一樣。

張家婆婆見了，臉色有些冷，不過這也是別人的事情，她們家可沒有這麼忘恩負義，冷心涼薄的人，不僅心裡想，還開口敲打了兒媳婦跟家裡的孩子一番。

不是一類人不進一家門，這張家的人的脾性都差不多的，聽了婆婆的話，立刻點頭，張家三媳婦是剛進門的，也是心思最為活絡的一個，她聽婆婆的意思之後，立刻上前道。

「娘，這雲老先生家就祖孫兩，那小姐還是。現在又這個時候了，要不咱們做些飯菜送去，也算是報答他們這一通忙活」

「三弟妹說的是。」張家大媳婦也連忙應聲附和。

「也好，老二家的，你去把家裡的雞殺一隻燉了，送一半過去，剩下的也好給家裡的男人補一補」張家婆婆想了想，咬牙開口道，家裡窮，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家裡的雞了。

也不是說家裡沒有雞蛋，只是看那小姐的氣度，還有那一身的衣著，幾個雞蛋人家怕是看不上？

「山根娘，你也家去抓一隻過來，咱們今天就跟你大嬸嬸家一起湊合一頓吧」張家未出五服的旁支兄弟家的婆婆也揮手讓媳婦去抓雞。

先不管這邊是怎麼張羅的，回到小院的雲家祖孫兩，卻緊閉大門在屋裡說話，沈青青聽到那關門聲，有些無語「什麼大事，居然還要關門閉戶的」

「呃。這不是習慣不。我這就打開。不過這件事還真有幾分需要隱秘的必要」西域老鬼這個習慣是獨居的時候養成的，為了不想被打擾，不管是出門還是進門，他都習慣的關門。

「不用了，到底怎麼了？」

「丫頭，你可知今日那張家老二種的毒是什麼？那是靈蛇毒，但凡有靈蛇出沒的地方，必定有珍奇異寶。也是咱們藥方中最重要的藥引。丫頭你的眼睛有救了」西域老鬼有些興奮，沒想到他有生之年不僅見到了冰狐，還能遇上珍奇異獸中僅次與它的靈蛇？

要是能夠收復了劇毒無比卻又滿身異寶的靈蛇，真是死而無憾。

不過但看到沈青青的時候，西域老鬼興奮的黑眸中閃過一抹暗色，要是早幾個月前遇上靈蛇，他敢肯定藥到病除，可是現在。

靈蛇？難怪需要用到小不點的血。這算不算是張家人的造化，要是沒有小不點在，他的命可就大羅神仙也救不了？最重要的是，要是沒有西域老鬼的出現，讓張家人去找了大夫過來，看出毒性，只怕這三河村也平靜不了了。

「靈蛇有毒，而且這大芒山這麼大，要怎麼找？」

「靈蛇的毒，咱們有小不點倒是不足為懼。至於尋找一事。既然這些人能夠遇上，那必定也不會太深入。我擔心的是，我要是進山必定要帶走小不點，留下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啊」

原來是這個，沈青青心中默然，要說小不點現在給她的是絕對的安全感，要是少了它，沈青青還真有些彷徨無措。

可沈青青也要強，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可能來到這裡，既然眼睛有希望，她自然不會放棄。

「你不是找了村長請人？再者，我只是眼睛看不見，我的武功可沒有廢。能傷到我的人在村裡還沒有」

「倒也是。丫頭，有個問題我總覺得好奇，你哭過沒有？」

哭？沈青青被這問題問得莫名「為什麼問這個」

「也沒什麼特別，就是感覺從來沒見你哭過，哪怕在最難最無助的時候都沒有？我見那些小姑娘家家，可是一點小事就哭爹喊娘，眼淚汪汪的」西域老鬼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他能說，她的眼睛，現在最關鍵的就是她的眼淚嗎？

她因為煙熏火燎過後又怒極攻心，之後更是閉氣鬱結，使得她眼部周圍的血脈阻塞不暢，就算用藥去了火毒，她的血脈不通，鬱結不散不發，還是看不見的。

「因為眼淚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東西，不僅無用還是軟弱無能的表面。既然這樣，我為什麼要哭？」沈青青不屑的反問。

活了兩輩子，她都不曾相信過眼淚，拋棄了眼淚，所以回答得很是順口。

西域老鬼真的被噎住了，敢情她不哭是因為眼淚無用？可是她要不哭，她的眼睛該怎麼辦啊，還有就是，這哭還有要求，必定要是動氣動怒之後的哭，這樣才能散氣散郁。

她身邊有誰敢氣哭她，或者是有什麼事情能讓她怒，怒極而哭？西域老鬼想到這裡，他倒是想哭了，因為沒有啊。當初皇帝跟李家那麼氣她，她都沒有，至於怒，訂婚前夕被未來婆婆以及昔日的朋友那般對待，她也沒有發怒委屈的哭。

想要這丫頭哭。一個字『難』，四個字『難如登天』。

「漂亮姐姐在家嗎？」兩人沉默之間，一個稚嫩帶著怯意的聲音在院外響起。

沈青青聽聲音，知道是張家的孫女，就揚聲回到「在家呢，進來吧」

進來的是兩個人的腳步聲，沈青青迎到門口，一個婦人的聲音就由遠及近的想起「雲小姐…今兒多虧了雲老先生跟您，婆婆讓俺給送些飯菜過來，免得你們累了半天還得自己動手。不是好東西。雲小姐別嫌棄」

這婦人聽聲音很是爽朗大氣，或許是不常與陌生人接觸，所以說話就有些局促跟拘謹，話也不是那麼順暢，不過意思倒是讓人聽明白了。

不過這份質樸的感激倒也讓人舒服，不是跪舔跪地的，也不是討好奉承的一味巴粘，更重要的是，沈青青真的很懷念這熱菜熱飯啊，這些日子吃餅子吃得她都要淡出鳥來了，不過她還沒開口，西域老鬼先說話了。

「不嫌棄，不嫌棄，正巧想吃口熱飯菜呢」

「呵呵。」沈青青只能呵呵一下，那張家大媳婦看著這祖孫兩個，眼底也閃過笑意，想著，只怕這祖孫兩都不擅長做吃食。

「那小婦人就不打擾老先生跟小姐了，咱們先回了，一會再讓虎妞過來拿碗筷」說著就拉著那個叫虎妞的女娃走了。

村長得了一兩銀子，自然也想盡量的把事情做好，吃了中午飯就來到了西域老鬼說的那戶人家，敲了敲大門，一個小媳婦的聲音響起，還有一個小孩子稚嫩的聲音詢問，

「請問是誰？」

小孩的問話，讓村長愣了一下，這村裡的孩子都跟野的似地，哪有這麼有禮貌的，不過想起那年這小媳婦過來的時候的摸樣，村長就感覺很正常，那一身的氣度，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何況那樣埋沒良心喪心腸的事情，也只有大戶人家才有。

像他們莊戶人家，有個男娃，不就是根，不說金尊玉貴的，起碼也不會捨得趕出家門不是？

「是俺，村長」

村長的話一落，立刻從裡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打開，一個嬌俏的小媳婦出現在眼前，雖然衣著與前幾年不同，也是粗布，可是那氣度卻沒有改變多少。

「是村長啊，快請進，可是有什麼事？」小媳婦問得有些急，這幾年她在這裡就等於隱形的存在，村裡人也鮮少有人過來。不自覺的朝山腰上看了一眼，難不成是因為那戶人家？

聽說也是外來的，而且看出手，顯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這麼突然出現，不會是。小媳婦想到這裡，快速的低下眼帘，將那一閃而逝的慌亂與冷色隱藏起來。

「是這樣的。你也看到了你們家往上的山腰住了一戶人家，是一對祖孫兩，姓雲，孫女眼睛看不見，爺爺就想在村裡找一個能幹乾淨的小媳婦幫著洗漱照顧一下。老頭子想著你孤兒寡母的不容易，就過來問問你，那家人有些積蓄，不會虧待了你的」村長就算有了年紀，也不好進人家寡婦家裡，就站在門口直接將來意說了。

小媳婦聽到前面，身子立刻就緊繃了起來，可是最後聽是村長特意照顧，又一想那家孫女居然是個失明的。身子就慢慢的軟和了起來。

「謝謝村長惦念，小婦人願意，只是您也知道，小婦人家裡還有一個孩子，丟下孩子太久，小婦人不放心」這本事婉轉的拒絕，因為她要在村裡生活，可不能得罪了村長，只是讓她去陌生人家裡，她怎麼能夠放心。

「這也沒關係，那家孫女是個好的，你帶著孩子過去，也正好跟那家小姐作伴。就這麼說定了，明兒一早記得去上工」村長雖然是個公正的，跟村長夫人不一樣，可是誰都不可能將到手的錢推出去不是？

那雲家祖孫，在他看來也是厚道的，這小媳婦母子日子這般艱難，也算是他這個村長幫襯了一把。

小媳婦想要張嘴喊住村長，可張了張嘴卻還是將話咽了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好生收拾了一番，拿出屋裡蒙塵的一個小木箱子，從裡面拿出一個妝盒，裡面擺首飾的那一閣已經是空空如也，用眉黛在臉上修飾了一番，才抱著兒子朝山腰上走。

沈青青才剛起來，摸索著來到院子里的水井邊，聽到腳步聲就回頭看去，剛到院門口的人，腳步一頓，仔細看了一下，那清澈黑白分明的眼中沒有預想中的光亮，反而獃滯茫然的時候，一抹憐惜升起。

這個花樣的少女，要不是失明，只怕絕不會出現在這樣的山野農莊里。

「雲小姐，小婦人是村長找來的幫工，夫家姓趙」

「爺爺，爺爺快出來，趙嫂子來了」沈青青眼睛看不見，耳朵也聽不出人的好壞來，只能求助西域老鬼。

西域老鬼出來，看到門口站著一個嬌弱卻乾淨的小媳婦，懷裡還抱著一個瘦弱的兩三歲的孩子，而且他還看出，這個孩子好似有些不對勁。不過這不關他的事，就這麼一個小媳婦，有他在，還翻不出什麼浪來。

「來了就進來吧，還等老夫請進來不成，趕緊的，給丫頭打水洗漱。諾，這是五兩銀子，一會去村裡買些肉和菜回來，村裡沒有就去鎮上買，總之把我孫女伺候好了就行」說完就又回屋去了。

趙媳婦聽完這番話，嘴角有些抽，不過卻也將提著的心徹底放下了「澤哥兒，你現在院子里玩著，娘要去做事了」

手腳很是利落的伺候沈青青洗漱了，就又鑽進了廚房，看到凌亂不堪一顆菜沒有的廚房，趙嫂子真的無語了，難怪要找了自己來，要不然這雲家小姐，還真會餓出個好歹來，也才明白，為何那雲老先生會一開始就給自己五兩銀子買菜。

「小姐，小婦人做了一碗疙瘩湯您先墊墊，等小婦人回來在給你做飯」

「恩。記得不要買白面，要買大米。菜什麼的，就你看著辦。對了，多買些骨頭回來熬湯，澤哥兒太瘦了，給他補一補」叫澤哥兒的孩子，很懂事，在他娘進廚房的時候，就小心翼翼的守在沈青青身邊，以防她有什麼需要。

沈青青感覺不錯，就跟他說了幾句話，伸手抱了他一把，可是這一抱，觸手的都是骨頭，體溫還是不正常的冷。

她心知這對母子有故事，可是西域老鬼既然放心，她也沒必要去探究什麼？而從剛才這短短的接觸中，她感覺這趙嫂子對她沒有惡意，而她也不差這幾個錢，給孩子吃點好的也沒什麼？

「是，小姐」趙嫂子出門的腳步有些猶豫，這畢竟是陌生人，把孩子放下她怎麼可能放心。

可是這雲小姐抱著兒子，她要是去抱過來，也不好，在者她要去鎮上買東西，也照顧不到兒子。

「趙嫂子放心，澤哥兒在我這不會有事的」沈青青滿臉微笑的說道，趙嫂子看著那親和的笑容，一咬牙走了出去。

只是卻在最短的時間趕了回來，一回來就看到兒子一臉笑的跟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玩，那笑容是以前她沒有在兒子臉上看到的，不由得對這家小姐多了幾分感激，做事也多家了幾分心意。

幾天過去，西域老鬼也觀察得差不多了，就開口「丫頭，事情趕早不趕晚，明天一早我就進山，有趙媳婦照顧你，我也放心」

「恩，你去吧，你自己也小心點」

家裡少了一個人，趙嫂子很快就知道了，聽說那雲老先生進山了，神色驚了一下，這大芒山，可不是那麼好進的，可看沈青青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也不好多說什麼？

「小姐，家裡的米糧差不多了，我得去鎮上一趟，你一人在家行不？」

「行的，只是你得快點回來，還有這是一百兩銀子，你這次多買一點，還有家用什麼的，你看著家裡缺什麼都買些回來，拿不回來就租車回來，免得來回的跑」這裡去鎮上雖然沒有以前在梨樹村那般遠，卻也不近，走路得走一個多小時呢。

「小姐。不用。不用這麼多」趙嫂子被這一百兩給嚇著了，她在這裡幾天，已經知道這雲家不差錢，可是這錢也太多了，她拿著不安心啊。

「趙嫂子，我們家就只有這一張銀票了，沒有銀子了，嫂子你不要，咱們就沒有銀子買東西了」

最後趙嫂子還是接下了，可是一到了鎮上，立刻就找了錢莊換了錢，將銀子放在胸口的位置，然後才拿著幾兩碎銀子去買東西，買完了東西，就要回來的時候，卻看到了鎮上突然多了一些外人。

臉色巨變之下，逃也似地的回來了。

「趙嫂子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