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兄長尋釁找上門
俗話說,女兒是娘的連心肉。
韓芮在寧侯府里裡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對自己女兒的終身大事自然加倍用心。
當晚衛曦月留在老夫人房裡睡覺,韓芮卻是一晚上沒睡好。衛凌浩被她翻來覆去折騰的心煩因問:「你今兒是怎麼了?累了一天了還不睡,想什麼呢?」
「還能想什麼?曦月這丫頭快愁死我了。」韓芮無奈的嘆了口氣,乾脆推被子起身坐了起來。
衛凌浩也跟著起身,在自己身邊拿了個枕頭墊在韓芮身後,打了個哈欠,問道:「說說,我女兒乖巧可愛,怎麼讓你發愁了?」
「哎呦,乖巧可愛!」韓芮轉身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嘲諷的笑道,「你那乖巧可愛的閨女看上了一個吃齋念佛長大的公子哥兒,你說怎麼辦吧。」
「吃齋念佛長大的公子哥兒?」衛凌浩從心裡把京城公侯世家的公子們扒拉了一圈兒,納悶的問,「我們聽說誰家的孩子吃齋念佛的?」
「你看看,說起這個連你都兩眼一抹黑,可見這孩子根本就同咱們那丫頭不是一路人。」寒若無奈的笑道,「這不是一路人怎麼進一家門?更何況,如今人家躲著咱們還來不及呢。」
「躲著我們?為什麼?我們家女兒又不是老虎。」衛凌浩嗤笑道。
「你的閨女在人家的眼裡怕是比老虎還可怕。」韓芮哼道。
「哼!」衛凌浩頓時來了精神,忽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皺眉問:「究竟是誰家?敢這樣羞辱我的閨女?」
韓芮看著衛凌浩憤怒的樣子,好笑的說道:「城西謝家。」
「城西謝家?就是那個做古董字畫生意的謝家?」
「就是他們家。人家知道咱們閨女看上了他家兒子,都不許他家哥兒出門了,整日悶在家裡。生怕出門遇見咱們那傻丫頭,你說可笑不可笑?」
衛凌浩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冷笑道:「縮頭烏龜一樣的人家,也配娶我的閨女。哼!」
「爺這話說的……人家是生意人家,有那麼不一句話不是說——惹不起躲得起嗎?人家不躲著我們,難道還敢上門招惹?換做是我,我也不許兒子出門了。」韓芮又嘆了口氣,搖頭道:「我就是怕咱們那傻丫頭一根筋。」
「小孩子家家的,有什麼長性?今兒喜歡,明兒就丟腦後了。曦月那丫頭就是這麼個性子,這些年你見她喜歡什麼超過一年半載了?不用理她,隨她去就是了。你越是管束得緊了,她越是跟你擰著來,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兒可就麻煩了。」
「你這話說的!」韓芮對衛凌浩的話大為不滿,「我不管束著她,難道還由著她跑人家門上去折騰不成?我們一家人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不會的!曦月不是那種孩子。」衛凌浩屬於典型的衛家男人,對自家女孩兒恨不得寵上天去。
「你就這麼有信心?」
「我的女兒,我還沒數兒?」衛凌浩說著,又打了個哈欠,抬手拉過被子躺下去,「再者說,京城這地面上旁人家的孩子會出事兒,我們家的孩子會出事兒嗎?別把孩子悶在家裡,回頭再給悶出病來的。」
韓芮扁了扁嘴巴,哼道:「你就縱著她吧!她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都是你縱出來的,早晚叫她把天捅破了你才知道著急。」
「哎呀,睡吧!再不睡天就亮了。」衛凌浩伸手把韓芮拉進懷裡摟住。
韓芮再心煩也無話可說,只得乖乖地靠在丈夫的肩頭睡了。
寧侯府里上上下下,每天有數十件事情要等著韓芮這個當家的少夫人去料理,反正謝家小公子哥兒也入不得她的眼,她便沒把這事兒當做一回事兒。
衛曦月可不得了,趁著她娘親沒工夫管她,她老爹又縱著她,越發沒了約束,一得自由就跑去了謝家的古玩店——她已經打聽清楚了,謝家兄弟每日的必修課就是去他們家的古玩店裡做一個時辰的事情,謝玉宇的哥哥謝瓊樓善字畫,而謝玉宇善金石。
說起這一點來,衛曦月越發相信自己跟謝玉宇是有緣分的,因為她從小喜歡玉石篆刻,長到如今十六歲,唯獨一直喜歡沒半途而廢的就是這金石一道。自己的愛好是對方最擅長的事情,這可不就是有緣嗎?
衛曦月一時三刻像是要在謝家的古玩店裡安家似的,恨不得吃飯睡覺都在那裡。她去那裡也不能光看不買,那樣的事情咱衛姑娘可不能幹,不能讓人家小瞧了去。於是大筆的銀子流進了謝家的口袋,一件兩件三件五件的古玩字畫玉石章料等被搬進了寧侯府。
此番折騰了一陣子,旁人倒還罷了,衛曦月的兄長衛靖遙先按耐不住了。因尋了個空兒問衛靖遠:「妹妹這些日子是忙什麼呢?又不用她自己置辦嫁妝,怎麼每天都往家裡買東西?」
「他可不是在置辦嫁妝嘛。」在太醫院供職的衛靖遠經常在女人堆兒里混,對這些事情聽得多,一聽大哥這話,頓時笑了。
「嗯?」衛靖遙頓時警覺起來,「怎麼個意思?」
衛靖遠便把衛曦月瞧上一個生意人家的公子哥兒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這怎麼行!」衛靖遙一聽眉毛就立起來了,「我們月兒是姑娘家,找丈夫那是要依靠的。找這麼個人,將來誰依靠誰?」
衛靖遠頓時把腦袋搖成撥浪鼓:「大哥,你可得了吧。就咱么家的姑奶奶,哪個會依靠別人?那都是叫別人依靠的主兒。」
「胡說!」衛靖遙竟有些惱羞,明珠到衛靖遠說的話都是事實,他的兩個姑姑尤其是大姑姑可當真威風的緊,再加上大姑父又是在寧侯府長大的,對她千依百順無所不從,連帶著他小姑姑也有些厲害名聲。
衛靖遠偷偷地笑了笑沒敢多說,反正吵也吵不過,打也打不過,他衛老三在兩個哥哥面前只有被欺負的份兒,惹不起咱躲得起,於是忙拱了拱手隨便找了個借口溜了。
看著老三跑的比兔子還快,衛靖遙有一股意氣從膽邊升起,便拿了外袍一邊穿一邊往外走,引得他房裡的丫鬟一路小跑追著上前來幫著他系衣帶。
「你回吧。」衛靖遙把衣帶從丫鬟手裡扯過來,不耐煩的吩咐道。
「爺是要出去?晚飯要回來用不?」
「不知道。」衛靖遙說完,便抬腳出了院門。
出府門的時候,衛靖遙想的是去謝家看看那個據說大聲咳嗽一下就能吹上天的公子哥兒,然而還沒到城西便在街上遇到了唐恆和邵駿璁。
「大表哥。」衛靖遙忙跟邵駿璁打招呼,又朝唐恆點了點頭。
「瞧你這一臉的氣,這是誰惹你了?」邵駿璁問。
「先跟我去!邊走邊說。」衛靖遙說著,拉上邵駿璁就走。
唐恆一看這是有事兒啊!於是忙轉身也跟上去——唐家跟衛家同氣連枝,有事兒大家得一起扛著。
一些事情就怕傳,話傳話最後都是被傳的沒邊兒。
衛曦月喜歡謝玉宇這事兒到了衛靖遙的耳朵里是曦月喜歡人家而人家不喜歡她,整天躲著她大門不敢出。可衛靖遙心裡生氣,跟邵駿璁和唐恆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就變成了曦月喜歡上一個不知天好地厚的廢物,偏生那廢物還竟不識相,不但不喜歡衛家小郡主,甚至連看都不願看她一眼,為了躲著她,寧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悶在屋子裡做娘們兒。
「這什麼東西?!」唐恆一聽就火了,「等會兒二位哥哥都不用出手,且讓我先揍他一頓。」
「別。」衛曦月和謝玉宇的事兒邵駿璁知道的比較早,只是他素來不多事所以從沒對任何人提及,今日看衛靖遙氣得變了顏色,唐恆更在旁邊添油加醋,忙勸道,「你們還是不要魯莽行事。據我所知,謝家也是有頭有臉的門第,若你們不問青紅皂白就鬧起來,反而叫人家笑話我們仗勢欺人。」
「我們仗勢欺人?」唐恆回頭看衛靖遙。
「先去看看,不許動手。」衛靖遙心裡另有打算,即便要動手,也有很多人,何必親自來?
「好。」唐恆點了點頭,「都聽大哥的。」
於是,這三位當朝年輕武將一起踏進了謝家的古玩店,差點沒把古玩店的小二給嚇尿了。
「三位爺,您是看字畫,還是看古玩?我們店裡的東西都是真貨,只是年份不同,您想要哪個年代的東西……」掌柜的抬手推了推老花鏡,上前來拱手招呼,又吩咐身後的夥計,「去把最好的茶沏三碗來。」
「把你們東家叫出來。」衛靖遙冷冷的說道。
「這大冷的天兒,三位爺請先裡面坐下喝口熱茶吧。」這三位小爺在帝都城裡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兒,這掌柜在這古玩店裡少說也六七年了,豈能不認識?再聯繫這陣子寧侯府那姑娘整天往這裡跑,花銀子跟流水似的,掌柜的差不多也猜到了這三位的來意,這會兒哪敢叫兩個小東家出來?
「我們沒工夫喝你的茶。」唐恆皺眉道。
邵駿璁卻上前一步擋在唐恆前面,對掌柜的說道:「你認識我們嗎?」
「認識,認識。」掌柜的忙點頭。
「認識就好,我們今兒來有別的事情,把你們東家請出來吧。」邵駿璁面無表情的環顧四周架子上的古玩瓷器等,「別說他不在,我知道他們兄弟兩個今兒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