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舅兄妹夫強相對
這三位爺來勢洶洶，古玩店裡的掌柜的也不敢怎樣，只是覺得這種時候萬萬不能把自家小爺給拉出來，小爺那小身板兒只怕都不夠這三位爺其中的任何一位一手指頭戳的。
「怎麼？我大哥的話你沒聽見？」唐恆冷聲質問。
「不，不是的。三位爺若是買東西，只管找小的就行，我們家少爺雖然在店裡，但他們都不管事兒，他們只是來鑒別書畫真偽的，生意上的事情從不過問。」
「嗬！這口氣大的。難道我們三個人就請不動你家少爺？」唐恆冷笑。
「不不，小的絕不是那個意思，那什麼……」掌柜的實在是頂不住了，忙轉頭吩咐身後的活計，「去後面看看，叫大少爺和二少爺到前面來一下。」
小夥計忙應了一聲轉身跑去後面。
沒多會兒的工夫，謝玉宇和謝瓊樓兩兄弟並肩而來。
儘管衛靖遙邵駿璁和唐恆三個人對謝氏兄弟的美貌有所耳聞，但還是被這兩個人的美貌給震了一把——這若是女人，必定是傾國傾城傾天下啊！
唐恆忍不住咂舌，這倆怎麼不是姑娘呢，如果是姑娘，我第一個撲上去，先抱一個回家再說。
邵駿璁輕輕地嘆了口氣——男人長成這樣，真是可惜了……
衛靖遙則感慨，怪不得曦月那丫頭死皮賴臉的往上貼呢！如果自己是個女的，也該動心了……
謝家兄弟似乎對自己外貌引起來的各種驚艷都已經習以為常，二人同樣的容貌同樣的冷淡，等三個人各自感慨完了之後，方一起拱手施禮。
邵駿璁率先咳嗽了一聲，把衛靖遙和唐恆兩個人的心神給喚回來。
「你們兩個，誰是謝玉宇？」衛靖遙問。
「小侯爺，在下是。」謝玉宇上前一步，拱了拱手。
「你認識我？」衛靖遙有點意外，眼前這兩位給人的感覺好像不是這個世上的凡人，居然還能知道衛家，知道自己，實屬難得。
「原本不認得。不過剛剛夥計往後面去通報的時候說的極清楚，所以知道。」謝玉宇淡然相對。
衛靖遙見他這般目中無人的樣子，著實生氣，因問：「你既然知道我是誰，自然也能猜到我是為什麼來的？」
謝玉宇面無表情的回道：「這個卻不知道，還請小侯爺明示。」
衛靖遙細看著謝玉宇，這傢伙的神情實在是冷淡，眼神乾淨清澈，沒有笑意，更沒有怒意，好像是一尊雕像安靜的站在那裡，讓人忍不住想起日落後的天空，天光徹底收盡所有的色彩，初生的月華散落一湖清輝。
衛靖遙想要說些狠話，無奈卻說不出口。他一個馳騁疆場的戰將，頭一次有這種沒著沒落的感覺。
「哥哥！」一聲輕呼從身後傳來，接著是一陣風，一道清水藍色的身影擋住了衛靖遙的視線，「你來這裡做什麼？」
衛靖遙笑了，他是算準了時間來的，只想單獨看看那個把自己妹妹的魂兒都勾走的人是個什麼德行，卻沒想到會有人跟妹妹報信，更沒想到這小丫頭居然來的這麼快，無奈的問：「怎麼，我不能來這裡嗎？」
衛曦月回頭看了一眼完好無損的謝玉宇，又環顧四周，沒發現什麼桌椅板凳古玩瓷器的碎片，知道自家大哥這是還沒發飆，遂暗暗地鬆了一口氣，上前拉著衛靖遙的衣袖，小聲說道：「哥，有話能回家說嗎？」
「不能。」衛靖達淡然一笑，把自己的衣袖從妹妹的手裡拽出來，抱住雙臂看著謝玉宇，「我今兒剛好是為了你跟他的事兒來的，你既然來了，人也就齊全了。正好有話當面說，省的人家說咱們衛家人不夠光明磊落。」
「哥！」衛曦月實在不敢在這個時候觸怒了她的哥哥，一來，真的動起手來，這裡沒有人是她哥哥的對手，二來，她可不想在謝玉宇的眼裡留下一個衛家人蠻橫不講理的印象。
「我說，你們謝家真是不懂待客之道啊！就讓我們這麼站著說話？」唐恆冷笑著插嘴。
掌柜的一聽，趕緊的上前作揖請罪：「哎呦，是小的疏忽！幾位爺裡面請用茶。這裡也不是說話兒的地兒啊！」
「不用了，這兒挺好。」衛靖遙冷聲笑道，「原來，我只以為你謝玉宇是個弱不禁風的紈絝子弟，如今見到了才知道，你連紈絝子弟都不算，那些紈絝子弟雖然風花雪月，但還知道最起碼的禮貌，而你們兄弟二人實在是叫人不敢恭維。」說完，衛靖遙轉身欲走，又回頭說道，「對了，還忘了一句話：衛家的姑娘要嫁的是一個能保護她一世周全的男人，不是沉迷於自身修行隔斷親情大義，卻說著什麼普度眾生的佛爺。」
說完，衛靖遙轉身就走，似是不想多看謝氏兄弟一眼。
「請留步。」謝玉宇上前兩步，擋住了衛靖遙的去路。
「嗬！」衛靖遙氣得笑了，「敢擋我的路？你還真是天真的可愛。」
「我只是想告訴小侯爺一句話。」謝玉宇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告訴我？一句話？」衛靖遙好笑的看著謝玉宇，好像是一個大人看著個未成年的孩子胡攪蠻纏。
謝玉宇微微皺著眉頭，心裡自然對衛靖遙的態度大為不滿，而他最生氣的時候也不過是皺著眉頭：「我想告訴侯爺，沉迷於自身修行並不是隔斷親情大義，而我也不是普度眾生的佛爺。」
「你的意思是說我冤枉你了？」
「侯爺身為領兵統將之人，最不該有的便是感情用事，更不該只相信旁人的片面之詞。」謝玉宇說道。
「好傢夥！還教訓起我來了。」衛靖遙冷笑，「你也配？」
「佛說，眾生平等。」謝玉宇淡淡的說道。
「行！你小子嘴還挺硬。」衛靖遙冷笑上前。
「哥哥！」衛曦月眼看著衛靖遙動了真怒，忙閃身上前把謝玉宇護在身後，「不許你欺負人！」
「謝玉宇，你是想一輩子躲在女人後面嗎？」衛靖遙冷銳的目光從衛曦月的肩頭上穿過去，逼視謝玉宇。
謝玉宇抬手把面前的衛曦月拉到一旁，淡淡的問：「小侯爺有何指教？」
衛靖遙看著這個一身華服如米分團玉琢般的嬌公子，忍不住輕輕點頭：「好，你倒也算有幾分骨氣。不過，你依然配不上我們家曦月。你之前不是一直躲在家裡不肯出來的嗎？你不妨再多躲幾日，等我妹妹嫁了別人你再出來。」
「哥！」衛曦月氣得跺腳，「你這是要幹嘛啊？！」
「男人之間的事情，你不要管。躲開。」衛靖遙伸手把衛曦月推到邵駿璁的懷裡，「表哥看好她。」
邵駿璁默默地點了點頭，伸手拉住了衛曦月的手臂。
「表哥！」衛曦月瞪邵駿璁。
邵駿璁不動如山。
「你放手啊！」衛曦月抬腳跺了一下邵駿璁的腳趾。
邵駿璁依然不動如山。
「你們都瘋了啊！」衛曦月嘶喊。
「你再叫，我點你的啞穴了。」邵駿璁低聲說道。
「你們……我要去告訴祖母！我要讓祖母狠狠地罰你們！」衛曦月氣得跳腳。
邵駿璁嘆了口氣，在衛曦月耳邊低聲說道：「我如果是你，就在你喜歡的男人跟前保持淑媛的樣子，省的把人家嚇得不敢娶你。」
「！」衛曦月立刻不叫了。
唐恆輕笑道：「大哥，還是你有辦法。」
「你滾開。」衛曦月狠狠地瞪了唐恆一眼，「哪兒都有你。」
唐恆摸了摸鼻子，往後退了兩步，剛好退到謝瓊樓身邊，一時又被美人給吸引，上下左右的看人家，好像少看一眼就不夠本似的。
那邊，衛靖遙跟謝玉宇對上了。
「……男女之間的事情要看緣分，看因果，註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即便是**師鳩摩羅什都要聽從佛祖的安排，我又有什麼資格去違逆呢？」
衛靖遙自幼習武，征戰沙場，殺人無數，自然不是個信佛信因果的主兒，這會兒聽謝玉宇說這個，便更覺得無聊，因擺手道：「你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我也不管你什麼十什麼八的。我今兒就是想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一定要做我們衛家的女婿？」
謝玉宇依然垂眸淡定，連說話的語調度沒變：「順其自然。緣分到了，我自然不會推脫。緣分不到，任何事情都不能強求。」
「他娘的！」衛靖遙忍不住罵了句髒話，「這麼說來，你是不死心了？」
謝玉宇淡然一笑，反問：「何為死心？何為不死心？」
「真是費勁！」衛靖遙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雪花，冷笑道：「這樣吧，咱們倆比一比，你若是贏了，我就遂你的什麼緣分，你若是輸了，這輩子都不許肖想我妹妹。」
「哥！你這也太欺負人了吧？！他怎麼可能是你的對手？」衛曦月再也顧不得矜持。
「放心，我不跟他比武——就算他不怕死，我還要為我衛家的名聲著想呢。」衛靖遙說著，又打量了一下身長玉立的謝玉宇，輕笑道，「打一個比女人還柔弱的男人……傳出去還不叫人笑掉了大牙？」
把一個男人比作女人，這在當時算是對人極大的侮辱。
衛曦月聽完后立刻閉上了眼睛，心想這下可完了！把人給得罪盡了！熟料，謝玉宇卻依舊不嗔不怒淡定自然的站在那裡。彷彿衛靖遙說的是旁人，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衛靖遙此時對謝玉宇已經有了相當大的改觀——面對自己的強勢，這小哥兒居然巋然不動，面對自己的侮辱，也能淡定自若。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就看這一副堅韌平穩的心性，就足以說明這小傢伙有點意思。
不過，有點意思不行，不足以把最疼愛的妹妹嫁給他，所以衛靖遙冷笑道：「我聽說，信佛之人的耐力最是強，今天我就跟你比一比耐力。」說著，他抬手把身上的外袍一拖，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蠶絲棉箭袖長衫，又指著外邊說道，「咱們就出去站兩個時辰，誰先倒了，誰就輸了。如何？」
「好。」謝玉宇輕輕地點了點頭，一個字的廢話都沒有，也抬手把自己身上的狐裘脫了，裡面卻是一件月白色綿綢長衫。
「這不行！」衛曦月立刻心疼的不得了，「哥哥是行伍之人，在酷暑嚴寒中摸爬滾打過來的。可是謝郎如何使得……」
「無妨。」謝玉宇淡淡的看了衛曦月一眼，率先轉身出門去了。
衛曦月抱著謝玉宇的狐裘就要追出去，卻被謝瓊樓涼薄的聲音給留住了：「你不是想嫁給我弟弟嗎？等他贏了你哥哥，你不就可以如願以償了？你這會兒跑去給他送衣服，是巴望著他輸吧？」
「我……」衛曦月一時語塞，滿肚子的委屈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沒事的，如果老二被凍死了，你們一家人也就消停了。」謝瓊樓淡淡的說道。
「嘿！我說美人，你這張嘴也忒毒了些哈！我妹妹還沒嫁呢，你就巴望她守寡？你安得哪門子的心呢？你是不是嫌你兄弟多餘，你想一個人獨吞家產呢？」唐恆滿嘴胡說八道，只想看看謝瓊樓這小哥兒生氣的樣子——他真的很好奇，這哥兒倆一個德行，天大的事兒都雷打不動的，你說屁大點的孩子哪兒來的這麼大的定力？
然而謝瓊樓並不上當，只是冷冷的橫了唐恆一眼，轉身往後面去了。
「嘿！你跑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唐恆朝著謝瓊樓的背影喊道。
「又沒有人拴著你的腿。」邵駿璁淡淡的說道。
「啊？什……什麼意思？」唐恆回頭看邵駿璁。
「是啊，大表哥，你這什麼意思？」衛曦月也納悶的看著邵駿璁。
「沒意思。」邵駿璁推開面前的兩個人，抬腳出門去——和屋裡的炭火實在是太足了，還是出去涼快涼快更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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