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下毒
黛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的人簡直要喜極而泣。她眨了眨眼睛,掙扎著要起來。
「你可別動。」有人急忙勸住她。
黛玉卻不肯聽,這已是他最後一程,她怎能不送一場。
「林丫頭,你現在是雙身子了,可不能再累著了。」突聽得北靜王太妃的聲音響起。
黛玉抬頭看去,卻見北靜王太妃立在床頭,看上去精神不少,忙喚道:「母妃。」
「好孩子,多虧了你!」北靜王太妃眼中帶著光亮,「咱們娘兩也算有個念想。」
黛玉還是不太明白,探春在旁一面擦眼淚一面說道:「林姐姐,你有身孕了。」
黛玉怔了怔,不敢置信地抬起手放在腹部,小心地摸了摸,抬眼看向四周,每個人都很激動。她流下了眼淚,老天總算對她還有一絲憐憫。
北靜王的喪事在極盡哀榮之下結束了,因著黛玉的孕事,北靜王府總算沒那麼悲涼。
黛玉成了保護動物,北靜王太妃安排了一圈的人看著她,王府也閉門謝客,黛玉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欲,小心再小心,一切聽從醫囑,身子骨竟漸漸好起來了。
當今聽得消息,嘆了一聲,有些欣慰又有些說不出的感覺,特地賜下了許多賞賜,名貴補品,珍玩孤本應有盡有,北靜王太妃面上感激地接了,私下全給扔了。
「好歹人在屋檐下。」周嬤嬤勸道。
「若不是玉兒有了,我早想好了,便與他同歸於盡。」北靜王太妃狠聲道,「我可不相信溶兒是無緣無故墜崖的,阿貓阿狗都好好的回來了,就我溶兒留在那兒,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嬤嬤,你是知道他是什麼人,世上第一自私刻薄陰險人!」
周嬤嬤不好跟著說,只勸道:「小姐,你好歹想想王妃肚子里的孩子。」
「那倒是,我得好好保重,幫著玉兒養孩子,是男孩子自然好,是女孩子也沒關係,嫁出去或者招贅都行,橫豎姓不姓水都無所謂。」想到將來會有一個小毛孩陪著她,北靜王太妃臉上慢慢露出了一點笑容。
北靜王太妃雖暫時放下了,有人卻放不下。
廢太子自從知道實情后,便密切關注北靜王府,自然也得了消息,一直綳著的心的總算稍稍放鬆了些,但是該做的事還得做,待到一切了了他自會下去與萍兒賠罪。
「陛下,皇長子不見了。」隔日便有人急急來報。
當今抬起頭,看向來人:「你再說一遍。」
「昨日皇長子還跟往常一樣行動,今日到了時候還沒出來,衝進去一看人已不見了。」
「房裡沒有人守夜?」
「都死了,一刀割喉。」
「都是廢物!」當今登時怒喝一聲,就算再不滿意,他也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前兒還在感慨北靜一脈斷了,今兒竟輪到自己。
來人急忙跪倒在地,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三日內,找不到人就提頭來見!」當今深吸一口氣,才壓下去吩咐道。
來人忙應了,在當今怒視下急匆匆滾了。
待人都走了,當今一把將書桌上的所有東西都掃在地上,這幾年他一直覺得不對,定了計策引蛇出洞,付出了偌大的代價,結果卻只抓到了小蝦米,後面的人連人影都沒見。皇長子性格懦弱,梅妃就是個沒見識的,若無人唆使不會到這地步,可京城裡乾淨得意思線索都尋不見。將皇長子關進去雖是懲罰,也是保護,誰知還是被錯算一步。
「將黃石頭調回來。」當今冷靜下來,吩咐道,禁衛統領他不放心交給任何人。
「平安州那裡?」
「全部換一遍,已經查不出什麼了。」當今冷聲道,平安州出來的人無論無不無辜,他都不打算留了。
「那朱家那個女兒呢?」
「不過是廢太子妃那點事,沒什麼有用的,病逝吧。」當今隨意地回了句。
很快京城裡又因為皇長子的失蹤氣氛森嚴起來,承恩公夫人這幾日因著黛玉懷孕好起來的心情,又沉重起來,遲疑片刻,又去了廢太子的別苑。
「是你做的?」
廢太子沒有回話,承恩公夫人卻明白了,也不知如何說,嘆了口氣。
「放心,不會要他的命的,不過也是為了讓人也嘗嘗我的錐心之痛。」兩人沉默半響后,廢太子說道,「還有我這裡有些東西,請夫人幫我帶給……北靜王府……」
承恩公夫人嘆了口氣,到底應了,正要告辭,廢太子又說道:「朱喜的女兒,讓上官家想法子讓她詐死吧。」
「罪不及出嫁女。」承恩公夫人皺起眉頭,遲疑道。
「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清楚,朱喜既然跟了我,我也不能讓他真沒結果。」廢太子說道。
承恩公夫人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夫人也不要來了,若有事我會聯絡你的,你若有事可以到萍影綉鋪留信於我,承恩公可不是省油的燈。」廢太子又說道。
承恩公夫人心一跳,擔憂地四周看了一圈。
「放心,我已經讓人掃乾淨了,從這條小路出去,正好連著上官家的書院。」廢太子見狀,安撫道。
承恩公夫人略略放心,也不敢久坐了,只說道:「你自己也萬事小心吧。」
黃石頭接了當今的調令,火速安排好平安州的工作,朱喜及其夫人是重要線索,要帶著入驚,其他人都直接定了罪,或死或流,血腥一片。
「他們答應我的,女兒會沒事的。」囚車裡朱夫人惶惶然問朱知州,說著說著又怪起他來,「都是你,害了女兒!」
朱知州一直仰頭看著天空,見了紙鳶在空中飛起,垂下頭來,朝朱夫人比了個手勢,朱夫人登時安靜下來,隨即大哭起來,卻是如釋重負。
過了好一會,兩人對視著點了下頭,咬碎嘴裡的毒藥,朱喜倒下時也仰著頭看著紙鳶,他雖出身朱家,可卻是個庶子,與他姐姐相依為命在朱家一道長大,他是男兒身還能闖出去,他姐姐只能在朱家苦熬日子,就算再小心謹慎也沒逃開厄運,因長得太過漂亮在他嫡姐也就是廢太子妃的宴會裡被人侮辱了,不過一個庶女,拿了足夠的好處,他父親他嫡兄嫡姐都息事寧人,彷彿沒發生過似的,他懦弱善良的姐姐被百般欺凌后在他面前直接投了湖。一次偶然,他知道了實情,氣不過提刀刺傷李善廣,反而被打個半死扔出朱家自生自滅,是廢太子當時暗中讓人救了他,更出手將李善廣抹成白板。不管當時廢太子是為了什麼,他就認準了跟著廢太子,報復李家與當今一干人等,如此做他姐姐臨死前的那雙眼才不會時時刻刻在腦海中出現,只是,他的確愧對了女兒,更愧對了婦人,幸好他總算跟對了主子。朱喜艱難地轉頭看了眼已經斷氣的朱夫人,也閉上了眼,他相信主子,等著那些人與他來作伴。
「該死的!」黃石頭趕到時,已是兩具屍體,也只得讓人收斂了,急匆匆往京里趕。
「朕一直錯信了朱喜。」當今鐵青著臉,朱喜早就跟了他,因著他姐姐的事,對廢太子妃及朱家上下都恨之入骨,跟著他只求為他姐姐討個公道,他雖然很想殺了李善廣,卻不能傷了母親與舅舅的心,特地另找了人做了局,算是為他復了仇,一直忠心耿耿,立下汗馬功勞,不然他的女兒怎麼嫁得進上官家。即便後來廢太子妃一家見廢太子不對與他來合作,也與朱喜暗中說清楚了,事成之後也收拾了朱家,怎麼會就隱藏得那麼深。
黃石頭跪在地上,並不敢接話,當今緩了緩臉色:「下去吧,回府歇息幾天。」
黃石頭自然歸心似箭,忙說了幾句感激的話告辭了。
「朱喜的女兒確實死了?」當今又回頭問李敢。
「奴才看著她入殮的。」
「趨利避害,人之常情,上官家不過如此。」當今冷哼道,上官家一直是他頭疼的存在,看似超脫朝堂,卻又有些千絲萬縷的影響力,最可恨的是如今上官家的當家人,明明是自家姻親,卻言語中對廢太子頗多推崇,也不要以為他看不出來對他的藐視,可又怎麼樣,最終登了皇位的是他,不得不接了他的賜婚,廢太子成一具焦屍。
「廢太子。」當今突然喃喃道,似乎想到了什麼,看向李敢,「去查一查當年事。」
「主子,宮裡似乎起疑了。」
「送進去的人呢?」
「已經進去了,安排在了太后處。」
「那女人慣會給兒子拉皮條的,且等著。」
「主子,似乎太上皇的人一直在幫咱們。」下屬想了想又說道。
廢太子一怔,隨即長嘆一聲,不再說話了,很多事晚了就是晚了,就像是他,再也尋不回溶兒的消息。
「主子放心,咱們挖地三尺也會找到小主子的。」下屬忙勸道。
廢太子點點頭,這麼多日子了,是好是壞怎麼也該有消息了。
太后對皇長子感情有限,找了這麼些日子,都沒什麼消息,更盼著當今再生齣兒子來,又見當今這些日子落寞寡歡,後宮都不怎麼親近了,在身邊人的提醒下又開始張羅起來。
一番相看下來,太後宮里的一個洒掃宮女名喚雲仙的便被看中了,主要是她五分長得像李萍兒,雖及不上黛玉,卻也不錯了,收拾了一番,便被太后薦上了當今的枕席。
雲仙還有個好處,身子發熱就會散發香味,別有一番滋味,當今雖一開始板著臉,到底笑納了,雲仙不比大家閨秀,竟比當初的寶釵還懂得伏低做小,伺候得當今挺滿意,封了個最末的淑女。
武皇后無所謂地用了印,便問當今安排在哪,當今想了想竟安排在自己身邊伺候,武皇后一怔,看了眼低眉順眼的雲仙,又是相似的容顏,一時間倒足胃口。不過只要不禍亂後宮,她也沒興趣管這些。
雲仙確實有手段,勾得當今竟不往後宮去了,儼然又一個薛寶釵。
「前車之鑒,我等著看了!」那些無子無寵的憤恨不已,暗地裡對雲仙的詛咒此起彼伏的。
雲仙卻當沒聽見,一心伺候當今,奉承太后,將位子越做越牢,久而久之當今竟離不得她了。
「果然是涼薄的,不過是要那張臉罷了。」廢太子冷笑道,隨即黯然,若是萍兒還在,即使變得醜陋無比他也開懷,萍兒恐怕要怪他了,一次一次拿她做文章,很快了,做完之後便可下去賠不是了。
「雲仙因著當今家破人亡,報仇的心很烈,連青樓的手段都肯學,這次應該很快能得手。」
廢太子聞言點了點頭:「儘快吧,我沒什麼耐性了。」
太上皇在宮裡看著這紛紛擾擾,瞪向吳藝:「他到底想幹什麼,送來一個又一個像那個紅顏禍水的女人。」
吳藝遲疑了會,附到太上皇耳邊,將水溶的身份說了。
太上皇呆了好一會,才跌足長嘆:「冤孽啊!」嘆完又問道,「到底與老七有沒有關係。」
「只有北靜王沒有回來。」吳藝小聲回道。
「為了一個女人,臉都不要了!」太上皇狠聲說道。
「北靜王妃已經懷孕了。」吳藝聽這話不對,忙說道
太上皇卻還是默著臉,半響對吳藝吩咐道:「你盯著老七新寵的女人。」他們兄弟怎麼相殘也好,不能斷絕了血脈,他的江山必須安全地傳承下去。
雲仙從小受訓,感官靈敏非常人所及,很快就發現周圍有些不對,她是個果斷,當即停下計劃,另尋了盒香脂來,叫了水,將全身清理一遍,然後細細塗上香脂,身體每一處都沒有漏下。
「主子,太上皇盯著緊,竟是不好下手。」
「我就知道,他的心裡自然是江山為重了,可這江山與我什麼相干,自然是有怨抱怨有仇報仇了!」廢太子冷笑道,已經被重傷過一次,這哪裡打擊得了他,「不過讓雲仙小心行事。」
「雲仙那裡是重點盯梢,暫時不敢聯絡,太醫院那裡也被查了。」
廢太子皺起眉,也知道若是太上皇真的想管,再行下手不是那麼容易的,只得道:「罷了罷了,待過了這陣。」
而這時北靜王府里卻得了驚天消息,周嬤嬤是北靜王太妃的奶嬤嬤,有個兒子早被放出去做了富家翁,只是捨不得自小看大的北靜王太妃,一直府里侍候,北靜王太妃體諒她,每五天讓她回一次,這回王府出了這麼大的事,周嬤嬤一直盯著,已經快三個月沒有回去了,因著黛玉懷孕,府里總算上下都穩定下來,方才去回了趟家,卻傳回來個驚天消息。
「是平安州的獵戶,叫胡大力,也不知道王爺的身份,只說是來傳個信。」周嬤嬤一面遞上荷包和玉佩一面說道,「可能是王爺怕府里太張揚,說了奴婢家裡的地址。」
「這是我給溶兒從小帶的。」北靜王太妃捧著玉佩泣不成聲,一旁的黛玉拿了荷包,哭道:「臨走前我給他做的。」
「會不會有假?」黛玉仍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問道。
「連王爺小時候的事都能說出幾件,都只有奴婢與王爺知道的,不管是真是假,王爺應還活著。」周嬤嬤本就是謹慎的,早已一一問過了,「那胡大力說王爺是他在半山上撿的,渾身都是傷,要不是他家有些祖傳的傷葯,也救不回來,如今已經能下床了,說讓他來報個平安,能給五十兩的報酬,便趕來了。」
「若真是真的,給他多少都是不礙的。」北靜王太妃並黛玉已信了大半,兩人喜極而泣,老天終究對她們不薄。
只是冷靜下來,北靜王太妃卻說道:「怪不得溶兒不露面,平安州哪裡有人信得過,若是路上出個什麼意外真遂了那些人的願了。」
「母妃,咱們派人去接王爺吧。」黛玉心急如焚,恨不得立時見了水溶才好,因著北靜王太妃沒將一直以來的懷疑與她說,也不知其中的兇險。
「我們不能動。」北靜王太妃忍痛拒絕,他們一動便和可能暴露了溶兒,當今不可信,又有幕後人蠢蠢欲動,溶兒也是因此才讓人進京求助的。
黛玉知道北靜王太妃不會無的放矢,她本就是聰慧的,一直不敢想的前因後果聯繫起來,心登時沉到谷底。
「小姐,要不與承恩公夫人商量商量。」周嬤嬤提醒道,也不避著黛玉了。
這邊北靜王太妃聞言點了點頭,又與黛玉說道:「事情待溶兒回來,都告訴你們。」
「母妃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黛玉紅著眼應了。
這邊北靜王太妃剛約了承恩公夫人,那邊當今竟病了,當今算是勤勉的,從未缺席過一次早朝,今兒早朝竟起不來,雲仙慌了,忙叫了太醫,又稟報了武皇后。
「臣妾摸著陛下的額頭不燙,昨晚還好好的,只是怎麼也叫不起。」雲仙嚇得臉色慘白,跪倒在地瑟瑟發抖,老老實實地回道。
武皇后沒心思搭理她,只盯著太醫,太醫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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