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1977年農曆12月17日，天氣晴。這天一大早，許家老屋全村男女老少吃過早飯之後，全都往村裡的大池塘跑去。池塘的水，前幾天就開始放了，到現在，水都已經放的差不多到底了。許寧站在邊上，只看到池塘裡面密密麻麻好多的魚啊。因為水少缺氧的緣故，時不時的就有魚兒從水裡跳起來，引起岸上一陣驚嘆聲。

大人小孩都穿著雨靴，準備下去抓魚。許寧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特別的興奮，老早就換好了雨靴，手上拿著一個水桶，用來裝魚的。

池塘的水放的很乾了，只剩下一點水供魚兒用，好些大魚背都露出來了。那些男人下塘之後，直接就沖自己在岸上就瞄好的目標去，抓到魚之後，一個個相互比較誰抓的最大。大魚一般都是水塘中間，哪裡水最深，淤泥最厚，一般都是男人過去抓的。

許寧他們就在邊上，抓那些小一點的魚。一開始抓的時候，手剛一進水裡，就冰的刺骨。等時間長了，手也凍僵了沒感覺了。

「小五，那裡有一條大的。」許寧站起來四周望望，看見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有一條大草魚在水裡吐泡泡。心裡一喜，輕聲的指給身邊的許樊看。等他看到之後，兩人輕手輕腳的圍過去。

過去之後，站在不遠的地方，許寧把手上的水桶放下來，對許樊做了一個一起動手的意思。1、2、3，許寧手上的三剛一比劃完。就跟許樊同時雙手撲過去，直接把想要跑的大草魚抓在手上。

「小五，快快，抓緊了。它要跑了。」大草魚動的厲害，許寧就抓到一點尾巴，滑不留手的，感覺快要抓不住了。

「等一下，我抓住了。四妞，你放手吧。」大草魚動來動去，彈的許樊一臉泥巴。太華了，用手根本抓不住，許樊感覺直接摟在懷裡，抱的緊緊的。

「哈哈，太好了。我看一下，好大啊，起碼有七八斤吧。」許寧一臉喜意的看著許樊懷裡的大魚，高興的說道。這還是她第一次抓到這麼大的魚啊。

「應該有。我們的桶太小了，裝不了。這魚我先拿案上去。」許樊抱著魚，艱難的往岸上走。腳下全都是淤泥，只能走一步停一步。

「行，你快去吧。」魚離開水太久會死，村裡老早就在邊上挖了一個小水池，專門讓大家把抓來的魚倒在裡面。水池邊上圍了不少老太太跟三四歲的小毛孩，一看許樊抱著魚上來，大家都跑過來看。還有小毛孩在喊：「小五叔，讓我摸一下。」

剛剛抓了一條大魚，把許寧的興趣完全勾起來了。在看看邊上的小魚，她不想抓了。站在池塘里，望來望去，希望在發現一條跟剛才一樣的大魚。只不過她站的位置，是在池塘比較邊緣的地方，大魚一般都是在中間，剛剛那條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她看了半天，也沒在看到大魚。最後沒辦法，只好老老實實的抓那些小魚了。

一個上午，整個池塘邊都人聲鼎沸，時不時耳邊就會傳到驚呼聲。這個時候抬頭一看，就會發現要麼就是有人抓到大魚了，要麼就是快到手的魚溜了。

這種時候，要說最開心的，當屬小孩子。農村孩子一個個都皮，他們一點也不怕冷，六七歲的小孩都下塘來抓魚。不要看他們年紀小，動作可不慢。一個個眼睛又厲害，抓起魚來，比許寧厲害多了。

池塘裡面不光有魚，還有蓮藕，許寧他們抓魚的時候，女人們就在裡面踩蓮藕。踩蓮藕可是個技術活，有些人很厲害，踩到一根藕之後，可以不弄斷，直接從頭踩到尾，然後挖出來。

許寧看著好奇，也去踩了兩下。按照旁邊人的指點，找到一跟藕苗踩下去，踩了半天才感覺到腳下好像有跟棍子一樣的東西。

「我好像踩到跟棍子了，是不是藕啊？」許寧一臉驚喜的看著旁邊的人問。

「是的是的，你順著它兩邊踩下去，慢慢挖出來，慢慢來，不要急。」現在村裡人對許寧他們的態度，好的不能再好。一聽許寧應該是踩到了，各個都出聲給她支招兒。

許寧按照大家對方法，慢慢的用腳挖。感覺還挺粗的。而且一下子還沒挖出來，感覺邊上還連著，她感覺應該是根大藕。不過，踩藕也是力氣活啊，她踩了這半天，腿上沒勁了。剛好許樊把魚放回去，過來了，許寧立馬喊道：「小五，我踩到大藕了，你快過來幫忙。」

周圍人一聽她的喊聲，都善意的笑了起來。還有人說道：「這兩孩子不愧是雙胞胎，一刻都離不開。」

許樊也是踩藕的高手，只看他過來之後，順著許寧的腿，直接踩到了邊上：「四妞，你到邊上去。」許樊感覺了一下，還真是根大藕。立馬來了興趣，讓許寧幫忙把袖子擼的高高的，開始手腳並用。

「怎麼樣，好了嗎？」許寧在邊上看了十來分鐘，一看許樊的高興的表情，立馬問道。

「快到頭了。」許樊一邊用手在下面輕輕的弄，一邊回道。

過了兩分鐘的樣子，許樊鬆了口氣，一直彎著的腰開始伸直。許寧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好長的一根藕。

「快，給我看看。」許寧不等許樊洗乾淨，直接搶過來。數了數節數，一共八節，而且中間的幾節又粗又長。

「等一下分藕的時候，這個我們要啊。」這可是她發現的。要是在現代的話，她絕對要用手機拍個照，然後發到朋友圈去炫耀一番。

興奮過後，一陣風吹來，許寧打了一個冷顫。這個時候，她才感覺到冷。旁邊許樊注意到，立馬讓她上去：「四妞，水裡太冷了，你看你褲子都濕。你快上去，回家換身衣服，不要感冒了。」

許寧魚也抓過了，藕也踩過了。心裡的興奮勁過了，就感覺有點累了。一聽許樊的話，也就直接上去了。上岸之後，把桶里的魚倒進水池裡，在蹲在邊上看了一會自己抓的那條大魚。許寧把水桶遞給弟弟許樊，就回家去了。

許寧剛一回家，就被奶奶跟在後面念叨：「你這丫頭，一個女孩子怎麼也下塘去了，凍到了怎麼辦。看你褲子都濕了，快去把衣服換了。我去給你燒點熱水，你好好泡泡腳去去寒氣。」

許寧吐吐舌頭，抱了奶奶一下，然後才到房間去換衣服。還別說，幹活的時候沒什麼感覺，這一停下來還真是渾身發冷。許寧快速的換了衣服褲子，把臟衣服拿出來放在一邊，等一下再洗。

「來，四妞，先把這碗薑湯喝了。下午你就在岸邊看看，可千萬不要下去啊。我們女人跟他們男的不一樣，女人不能著涼了，不然以後虧的是你自己。」許寧剛坐下來，許奶奶就從廚房端了一碗薑湯出來。

「好的奶奶，我下午就看看，不下水。」上午已經過了癮了，下午許寧沒有下去的打算。而且上午太陽直曬，不會很冷。下午太陽轉到另一邊，池塘就是背陰了，這種天沒太陽的時候，是很冷的。許寧泡了泡腳，順便用泡腳的熱水，把臟衣服泡起來洗了。

中午是許寧跟奶奶一起做的午飯，其他人都還在池塘那邊忙活呢。午飯做好之後，許寧過去喊他們回來吃飯。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又抓了好多魚上來。一開始挖的小池子都小了，邊上又重新挖了一個。

「塘里的魚應該不多了吧。」許寧剛才看了看，站在岸上已經看不到多少魚在下面了。

「嗯，大魚都抓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小魚，下午在抓個把小時就算了。」許援朝一邊洗手一邊說道。

下午主要的任務是分魚分藕，分東西也是個麻煩事，要不少時間。塘里現在剩的都是些小魚，不抓也無所謂，總要給明年留點種子。

「爸，你們買魚苗的時候，就買了這麼幾種魚嗎？」許寧上午抓魚的時候就發現。池塘裡面，只有草魚、鯉魚跟鰱魚、鯽魚，這四種，還有一種魚是野生的，那種魚長不大，最大隻有筷子那麼長。

許援朝笑了起來：「那有買魚苗，這些魚一直都是上游放水的時候，游下來的。」花錢去買魚苗，隊里還沒這麼多錢呢。

一聽這話，許寧有點目瞪口呆了，合轍這些魚都是白來的。那真不得不說，現在的物產真的好豐富，怪不得北方有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里的說話。

「爸，那上面的兩個池塘準備什麼時候抓魚？」許家老屋一共有三個池塘，今天這個算是最大的一個。

「那兩個，裡面沒什麼魚，今年就不抓了。你問這些幹嘛？」許援朝奇怪的看著女兒，以前她從來不管這些事情的。

「沒事，我就問問。爸，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從外面買點魚苗回來，放到池塘裡面養，養大了之後可以拉出去賣的呀。」許寧一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