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瞎說什麼東西？這種行為是挖社會主義牆角，被抓到的話，要被□□的。你這話就在家裡說說，在外面可不能說。」許母一聽女兒的話，趕緊到門口望了望，發現沒人，心裡鬆了口氣。回來就對許寧說道。

一聽老媽的話，許寧撇撇嘴。什麼挖社會主義牆角，都tmd放屁。不過許寧也知道，大革命剛剛結束，大家還都心有餘悸。而且，他們跟許寧不一樣，許寧有後世的記憶，知道明年鄧爺爺就會提出改革開放，所以心中有恃無恐。他們不知道未來，害怕大革命還會捲土重來。

「爸，我說的是真的。我又不是說自己家養魚，我說的是全隊合夥養魚。隊里三個大池塘，不利用起來，真的是太浪費了。」全隊一起養，就是屬於公家的，就不算是挖社會主義牆角了。

「買那麼多魚苗回來，給他們吃什麼？」許援朝覺得女兒太異想天開了，魚雖然是生活在水裡，但他們也是要吃東西的。你買回來給他們吃什麼，不吃東西，他們總長不大吧。

一聽父親竟然沒有一口回絕，而是先提出問題。許寧感覺好像有戲，立馬來了精神。她雖然沒有養過魚，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不說其他地方，就說小說裡面，就經常有人寫到怎麼養魚最好。

「這其實很簡單，我們先在池塘上面建一個鴨棚，然後買點鴨子回來。鴨子在平時可以吃水中的青蛙、蝌蚪或者其他一些水生昆蟲。魚可以吃鴨糞、殘餌。書上都說，魚鴨混養，對魚和鴨來說，好處都是大大的。不過，這樣在買魚苗的時候，就要買大一點的，太小的魚苗會被鴨子吃掉。」許寧一口氣說完。

許援朝低著頭沒說話，他在考慮事情的可操作性。原本他就簡單那麼一說，沒想到女兒竟然立刻就給出了解決方法。他也是老農民，女兒說的話，仔細想想，還真有道理。不過，現在是集體生活，光他一個人覺得好可不行。必須要全隊人都同意，最少也要大部分同意。

「他爸，你不會真的打算聽四妞的吧。這可不行啊，上頭都有規定了。雞鴨不能超過家裡的人數。四妞，你不懂就不要瞎說。老主席說了：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你這樣會還你爸犯錯誤的。」許母臉色都變了，他爸可是家裡的頂樑柱啊。

聽到老媽的話，許寧差點把手上的飯碗丟出去。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你確定這麼傻叉的話是毛爺爺說的？

「四妞，如果鴨子和魚都養成了，沒有人要怎麼辦？」許援朝沒有理會自己女人的話，看著許寧問道。

聽到這話，許寧是真的驚訝了。沒想到看起來老老實實的老爸，竟然一下子就抓住了關鍵的問題。確實，賣的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在農村可以賣不出去，但是我們可以把東西拉到城裡去買。城裡人沒有土地，養不了這些東西，他們想吃的話，就只有靠買。我們買的時候還可以靈活一點，有票沒錢的，我們可以讓他多給票少給錢或者不給錢，反正亦然。」許寧都已經想好了。

「可是這樣的話，會被會被人舉報。」許援朝當了這麼多年的村支書，對於政治的殘酷，比一般人了解的更深一點。

「爸，我們這可是集體養殖的鴨子跟魚，是集體的，不是個人的。就算舉報又能怎麼樣？」許寧對於這個年代的有些規定，真的是很無語。

「這件事我一個人不能做主，等空下來跟大夥商量一下才能決定。對了，四妞，你還有其他法子沒有，一塊說說。」許援朝有點心動了。主要是大家的日子實在是太苦了，一年忙到頭，交了公糧之後，就剛夠填飽肚子，連病都不敢生。可人都是吃五穀雜糧的，總會有個頭痛鬧熱的時候，到了那個時候，除了找人借之外，就只有等死了。可關鍵是周圍大家的條件都差不多，誰家也沒有多餘的錢啊。

「我們還可以養雞，桃花家邊上不是有快小樹林嘛，隊里可以把那裡圍起來，專門用來養雞。樹林里蟲子多，雞養在裡面都不用餵食。養了幾個月之後，就有雞蛋可以買了。不過，要派人專門照顧，養雞肯定會招惹黃鼠狼這些東西過來偷吃。」許寧說起來輕輕鬆鬆的。

「那裡養雞是還不錯，不過到底怎麼養，還是要好好規劃一下。四妞，你說的那本書在哪兒呢，拿來給我看看。」許援朝想的比許寧多，所以雖然覺得法子不錯，但到底怎麼弄，還有待考證。

「啊，我是在s市的圖書館看到的，裡面的書只能借不能拿。」一聽許父要看，許寧心裡一驚。腦子轉的飛快，最後想出了這麼一個借口。

「這樣啊，那算了吧。對了，今天說的話，你們不要在外面去說，到時候傳出去不好。」沒得到想要的答案，許援朝失落了一下。不過他對於許寧的解釋，沒有任何懷疑，許寧以前在家從來不說謊話的。

吃過午飯之後，許寧跟許爺爺他們都上床去睡了一個午覺。許樊是沒有睡午覺的習慣，就跟在爸爸後面又往池塘去了。

許寧也沒睡多久，她還惦記著下午分魚分藕呢。通過原主回憶，每年這個時候是最熱鬧的時候。

等許寧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等在那裡了，村裡幾個隊長隊員都在那邊忙著。先要把大魚挑出來，數數有多少條，看看夠不夠一家分一條。接著把中等的挑出來，稱下重量，最後按一家一戶來平分，分成一堆一堆。然後，就是把那些一二兩大小的鯉魚鰱魚分出來，按差不多的重量分在一起。最後，就是那些野生魚苗長大的魚了，這些也要稱清楚分好的。

光是分這些，就要分好一個多小時。分好之後，按著順序排號子。最後，許援朝站在前面開始喊名字，一家一個，上前來抽籤，抽到幾號就是幾號。魚的重量都是一樣的，但是魚的大小肯定有不同。家裡有大魚的，中等的魚就少。反正盡量做到公平公正吧。

喊道許寧他們家名字的時候，許寧高高興興的衝上去抽籤。她伸手到箱子裡面攪了兩圈，然後才摸出一張紙條出來。

「八號。不錯，有條大魚。」許寧打開紙條一看數字，就開始數數。從這裡望過去，就能看到八號最前面有一條大魚。

「哎呀，小五快過來看，這是不是就是我們抓到的那條魚？」許寧走近一看，發現分到自己家的那條大魚，好像就是他們抓到的那條啊。

許樊跟在許爺爺他們後面，拿著東西過去裝魚。聽到四妞的喊聲，也趕緊跑過去。許爺爺他們走在後面，看著孫子孫女，一臉的笑意：「老婆子，你發現沒有。四妞考完試之後，活潑了好多。」

「嗯，這孩子心思重，前頭考試壓力大，考完了才好點。不過，她跟小五真是越來越好了。你看她一天到晚小五小五的念在嘴裡，還有小五也是，有點什麼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四妞，把我跟他媽全都甩在了腦後。」許奶奶說道。

「哈哈，你這老東西，還吃孫女的醋呢？我呀，別的也不求，就他們姐弟幾個和和睦睦的就行。」許爺爺對於孫子孫女關係好，是樂見其成。小五四妞現在已經一條腿踏進了大學的校門，以後嫁人娶媳肯定也是城裡人。其他三個孫女沒辦法了，以後他們兩個在城裡就要互相幫襯。

許寧他們幾人把魚一起裝到桶里，提著往下面的池塘走去。魚離開水活不了多久的，現在又沒有冰箱可以給他們冷藏，所以大家都是分到之後，就直接殺好，回去之後，留下一兩條小的，自家吃個新鮮。其他的全都要用鹽腌起來，等到家裡來人或者沒菜吃的時候，在拿出來。

「四妞，這條魚你不要動，等你爺爺來弄，這是過年的還年魚。」許寧剛好去抓一跳看起來非常活潑的鯉魚，就被奶奶給攔住了。一聽奶奶的話，許寧吐吐舌頭，不敢再碰。

「奶，這些小魚我們怎麼吃啊？」許寧看著奶奶腳邊的半籃子巴掌大的白條問道。

「這些白條洗乾淨之後，回去抹點鹽晒乾，以後沒菜吃的時候，放在飯上面蒸一下，很好吃。怎麼，你忘記了，你不是最喜歡吃嗎？」許奶奶把手上收拾乾淨的白條扔在另外一個籃子里，抬起頭奇怪的看著孫女說道。

「哈哈，好久沒吃，忘了。那這些小魚呢，用粉裹一下，油炸著吃肯定很好吃。」許寧心裡一驚，心虛的打個哈哈回道。怕奶奶接著問，趕緊轉移話題。

「是啊，你們姐弟五個從小就喜歡吃。每年分完魚之後，就盼著你媽給你們炸小魚吃。不過，這東西吃是好吃，就是太費油了。」許奶奶節省慣了的，每次炸小魚都特別心痛。要不是家裡孫子孫女都喜歡吃，這些小魚她甘願不要了，也不願浪費那些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