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窗外淅淅瀝瀝地雨還在繼續下著，剛剛回到家的林煦已經顧不上脫掉身上濕透的衣服去舒舒服服的泡上一個熱水澡，而是徑直進了自己的房間，在她剛剛走過的地板上還留著一串串清晰的腳印和水滴滴落的痕迹，不過此刻她的注意力卻全神貫注於那扇半開的窗戶外面的世界……

「你說，他會不會覺得我時隔莫名其妙的的人…」

倚著牆壁的林煦輕言輕語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而空蕩蕩的房間里並沒有人能夠給與回應，她能聽到的只是外面的來往車輛的偶爾發出的鳴笛聲以及不絕於耳的嘩嘩雨聲。

「叮咚」

就在她幾乎忘記了那還緊握在手被雨淋濕的手機時，悅耳的消息提示音適時的響了起來。

[古言白茶：到家了？]

嗯…如果不是這樣言簡意賅的語言風格在提醒林煦這就是他所認識的那個白茶同時也是她今天剛剛認識的那個陳辰，估計她絕對不會相信作為那個剛剛分開沒多久的人居然在此時此刻發來了消息，聽語氣…似乎還是帶著關心的成分的，這不免讓顆暗然神傷的某個人感覺心頭一暖。之前的她還在擔心今天這麼一作恐怕很難再一切如常的聊天，但那是三個字組成的簡短問候卻讓她的煩憂頃刻間消散地無影無蹤。

「愣著幹什麼，不要慫就是上！」

心裡暗暗地給自己打氣的同時手裡倒也沒閑著，胡亂地擦拭過手機屏幕上的水珠后林煦不假思索地就給陳辰回了一個「嗯」。

總而言之，先探探口風，這是她的初步想法。

[漸行漸遠漸無書：你呢？到家了？]

[古言白茶：沒有，待會兒就出發。]

待會兒出發？

這句話無疑是陳辰或有意或無意地向她間接透露了自己目前的信息。

雖然透過窗口無法看到她來時的那條路，但是林煦卻彷彿已經可以看到那輛車在瓢潑大雨中亮著轉向燈孤獨地停靠在路邊的樣子，以及……那個在燈光昏暗的車內拿著手機的人，他或許還是那樣的言情肅穆又或許在她沒有看到的時候嘴角會不自覺上揚微微的笑意，就如同他們每次愉快的交談時她想象中的那個他一樣。

一想到這裡，林煦就覺得自己心裡五味雜陳。

偏偏是在她尤為討厭的陰雨天，偏偏又因為一時衝動而選擇了初見的這一天來招惹這個雖然同意組coupling但一直以來都還是把握著分寸的人。

「不過，既惹之則安之，不如……」

[漸行漸遠漸漸無書：陳辰，我還有些事情想跟你說。]

在林煦直呼出他的名字時，他們談話之初所刻意保持的那份矜持以及避而不談的小心翼翼就再沒有了意義，而這卻正是把心一橫的她所想要的結果。

[古言白茶：抱歉，今天太晚了，改天。]

意料之中的拒絕…

[漸行漸遠漸無書：必須今天，現在。]

[古言白茶：抱歉。]

態度決絕地再次拒絕…

此後的對話他們都在態度決絕的堅持和拒絕中不斷地重複著，能不厭其煩地一次次拒絕對陳辰來說也算是一種奇迹了，如果放在平時他絕不會把碼字的寶貴時間放在毫無意義的聊天上，只不過這一次是個的例外…

[漸行漸遠漸無書：陳辰，我再問你最後一遍，真的不想現在立刻馬上跟我談談？]

[古言白茶：不想。]

雲淡風輕的兩個字背後是某個人有些抑制不住的清淺笑意，這份未曾料到的執拗讓他有些心軟起來。就算有網路與現實的界限，他們之間朝夕相伴一起熬夜拼字一起交流心得日夜總還是有些觸手可及的真實，只可惜今天的一切於他而言來得太過猝不及防……

20:30

[漸行漸遠漸無書：[圖片]]

沉默了好一會兒的林煦所發來的圖片是一張聊天截圖，上面的時間顯示的是昨天晚上，在那段簡短的對話中他們約好了今晚的碼字時間。

20：30，那正是林煦發來這條消息的時間。

不等陳辰多想，一串清晰的敲窗聲就他耳畔響起。

側頭望去，一個披散著長發的女人正撐著傘彎腰透過玻璃窗看向他。

雨夜，孤身，昏暗的光線，嘩嘩的雨聲，再配上突然出現的女人。

這簡直一下集齊了好幾個恐怖片的必備元素，不過心理素質過硬的陳辰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他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她將雨傘收好靠在車外然後動作迅速地打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一陣急促的喘息聲之後，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人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下雨天還這麼跑？」

陳辰說著看了她一眼隨後抬手關掉已經亮了許久的轉向燈。

「不跑我怕你走了。」

「之前的十分鐘我都沒走，更何況剛剛的五分鐘。」

「哼哼，那可說不定~」

光線昏暗的車內，陳辰的目光一直放在了那個換身衣服就衝下來的林煦身上，帶著愉悅的尾音的她看起來此刻心情莫名地好。有人說，心情也是會傳染的，或許在看到那個打傘的身影出現在車窗前的那一刻，陳辰的心情也是如此。

「你好，我是陳辰。」

一句突然冒出的自我介紹讓林煦微微愣神，但是幾秒鐘之後她也毫不猶豫地握上了對方伸出的右手，笑著說道：「你好，我是林煦。」

在經歷過震驚、尷尬與不知所措之後的相視一笑，不免讓兩人之間的氣氛好轉了許多。正如幾個月前他們從一個接文帖中開始延續的緣分以及以「泥壕，這裡aov5」和「你好，我是白茶。」為後來種種開始的契機一樣，在這個讓人愁思更濃的雨夜他們之間的關係卻意外地有了嶄新的開始。當網路中朝夕相處的暖心基友兼coupling變得可望又可及，陳辰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心中漸漸生出的那份悸動與希冀。

【系統提示：強行上線，指定男配好感度6】

「所以，你這麼急匆匆的過來是為了看著我發獃的？」

「咳咳……並不是。」

被一語驚醒之後，林煦故作鎮定地輕咳了幾聲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那…」

陳辰話音未畢，林煦就匆匆地將手機遞於他手中。

屏幕上123言情主站的綠色首先闖入了他的眼帘，縮小屏幕下翻之後他才發現那是修改章節的界面，雖然標題和內容提要都是空白但是本章內容那裡卻是密密麻麻寫滿了內容。

「這是？」

陳辰略帶疑慮地抬頭看了眼林煦，但她卻什麼都沒有多說只是示意著繼續看下去。

「…2015年6月，因為一篇接文帖的回復，她注意到了那個腦洞與她如此契合的人。那是一個陌生的id，也是一個陌生的人。然而，她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選擇了去勾搭…2015年7月，那是他們認識的第一個月，一開始的客套和矜持已經好轉了許多，隔著電腦屏幕他們漸漸開始互訴寫作上的欣喜與困惑……」

那個章節前面的很長一段文字都是在描述著兩個的相遇和相知，從路人甲乙到可以從寫作談到生活的喜怒哀樂的好友，他們足足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或許換做別人，如果腦洞相通又都是123言情作者光憑藉這兩點也許就能在最短的時間裡熟絡起來。但是性格使然，同樣的一個過程他們花費了比別人更長的時間，但是也許就是這幾個月來的循序漸進更使得他們之間無形的羈絆一點一滴地深深刻印在了他們彼此的回憶中。

文章中的他毫無疑問是白茶也是陳辰，而用文字記錄下他們之間點點滴滴回憶的正是aov5也是林煦，在她得從系統那裡得知他們的相遇相知時這個記錄的想法便已經萌生。前幾個一起拼字的夜晚，白茶都在絲毫不鬆懈地以令人羨慕的時速書寫著筆下的玄幻故事，而初來關卡七的林煦則是在以不到1000的可練時速一邊回憶一邊記錄他們的故事，只不過…她能寫到的最後同時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也不過是他們組成coupling的那一天，而在那之後的故事還處於留白的狀態…

直到，今天…

準確的說是直到，林煦決定下樓來找陳辰之前…

文字冗長但是唯一的讀者卻看非常很認真，回憶記錄到那一天之後後面留下的是一片空白，然而不經意間的手指輕滑，卻讓空白之下的一段文字躍然於屏幕上。

「在那個初遇的雨夜，她終於鼓起勇氣問了這麼一句：『假如要找三次元的cp，你會是屬於我的那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人么？』短暫的沉默之間，他的神情一如初見時那般冷峻，只是伸手揉了揉她淋濕未乾的長發輕聲說道：『或許，我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

這就是某個慌而不亂的人在下樓前添加在大片空白之後的一小段文字，寥寥數行卻已經將意思表達的清楚明白。

注意到陳辰平靜如水的目光中曾有過那一瞬間的詫異，林煦便已清楚他已經看到了最後。

「最後一段是腦內yy的圓滿結局，或許會有些唐突，但是今晚我也想知道如果是你會給出怎樣的答案？」

「圓滿結局？」

雖然陳辰的確覺對林煦此時提出這個問題有些意外，但是他並沒有拒絕回答或是敷衍過去，而是語氣輕緩地重複著這四個字，然後拿著她的手機輕動手指在那段文字的最後添加上了一些內容。

「你寫了什麼？」

「你猜。」

話音未落，陳辰同樣伸出手輕撫著她淋濕的長發，一切都如同她文章中寫到的一樣。只不過，那句「或許，我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則是被轉換成了他加在文章最後的一句話：「2015年11月30日，20:59，雖然一切來得猝不及防，但是他願意成為屬於她的「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當手機被遞還給那個滿是疑問的人手中時，「現在是北京時間九點整」的報時如同他們分別時一樣適時地響了起來。

只不過，這一次卻是預示著一個新的開始。

雖然一切來的突然，但是誰又知道那是不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