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險象環生
八
駕駛熔岩的人變成了肖恩。熔岩和他連接的時候簡直像變了一台機甲，除了肖恩指示的動作外懶得多出一分力氣，唯獨留了條神經網盤在凱斯身邊，在他手腕上摸摸蹭蹭，凱斯伸出手指逗弄他，他隨意用手指寫下一行公式，熔岩竟然就在末尾處盤出答案的形狀。其智能發展的程度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肖恩餘光注視著躺在駕駛艙的少年，在看到神經網隨著他手指擺動時眉心猛地皺攏。
這個傢伙的精神力等級到底有多高？他已經確信是這個傢伙從外部召喚了熔岩，熔岩是罕見智能機甲，雖然智力只發展到二階，但對駕駛者的挑選卻苛刻到沒幾個人能招架。
兩個人的視線意外撞在一起，肖恩面無表情，凱斯卻咧嘴笑了笑，相當沒心沒肺。
肖恩眯起了眼。這個傢伙的外表太有欺騙性，長得像個小白臉，卻能在混亂的襲擊中遊刃有餘，甚至成了那些小蝦米翻盤的決定性因素。明明是個弱雞，精神力卻深不可測，能夠輕易獲得智能機甲的好感。剛剛還是一副冷著臉威脅人的姿態，一會兒的功夫又能腆著臉嘻嘻哈哈跟人調笑，哪怕知道問出的不會是真名，還能沒話找話地問他名字，好像兩個人真的只是合夥搭個機甲，堪稱沒臉沒皮的典範。
然而他們都知道，平靜只是暫時的，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都沒有放鬆對對方的警惕。
兩人之間維持著危險的平衡，就像走在鋼絲上。
肖恩前胸的傷口流淌著鮮血，雖然流血的速度已經減緩了很多，卻因為彈頭特殊的關係，無法完全癒合，而凱斯，他幾乎只能靠精神力維持著清醒，身體臨近崩潰的邊緣，但他手裡卻緊緊拴著源液，熔岩似乎也是站在他這一邊的，兩個人手裡都握著對方的把柄，出於利益的交換才有了現在短暫的平靜。
熔岩的腳步忽然一頓，凱斯胸口一悶，猛然從座位上彈起來。
肖恩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他們幾乎同時望向一個方向。
肖恩是真的透過熔岩看到了外部，而凱斯卻是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每當他出現這種感覺時，絕對沒什麼好事。
「溶腐蟲！」
「飛上天！」
兩個人幾乎同時喊了起來，為了節約能源一直在地上跑的熔岩頓時拔高。
「等等，溶腐蟲出現的時候，天上可能有鐵囚鳥！」凱斯大喊一聲，話音剛落，機甲就被猛地衝撞了一下，凱斯前胸撞到操作椅的背面，頓時又吐出一口血。
「完了完了，這次八成要失血過多了。」他連咳幾聲，一邊怒罵一邊擦嘴邊的血。
「閉上你的嘴。」肖恩駕駛著熔岩狼狽的躲避著鐵囚鳥的襲擊。
溶腐蟲和鐵囚鳥都是達爾達拉星球原始森林的特有品種。拉爾達拉的中心被開發完畢后，這些原始物種就通通轉移到了達爾達拉的邊緣，這裡森林廣布，遍布著很多奇特物種。但是一般情況下，它們並不會主動出來招惹人群。
溶腐蟲是一種類似於巨型鼻涕蟲的玩意，皮滑肉肥多足，長相相當噁心，爬過的位置會留下長長的黃-色的粘液，這些粘液帶有極強的腐蝕作用，可以輕易融化機甲的外殼，而鐵囚鳥因為身體龐大和尖銳的喙出名，它們力大無窮，擁有極強的領地意識，最喜歡吃的就是溶腐蟲。
「左邊，右邊，右邊，你這個白痴！你真的會操作機甲嗎？」凱斯被撞得東倒西歪，胸口悶痛，忍不住大喊，「不行就讓我來。」
「少廢話，換你只會死得更快。」肖恩這一族，在成年前許多能力都會受制，精神力方面尤其明顯，雖然防禦能力堪稱一流，微操上卻十分簡單粗魯，無法把精神力絲化，攻擊也不如成年後兇猛，再加上能源即將告罄的熔岩，簡直險象環生。
鐵囚鳥撞擊機甲不斷發出咚咚咚的聲音，機甲的各個部位也開始不同程度地發生凹陷。
「如果你不胡亂使用焚天，現在也不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兩個人都清楚，能源告罄，他們沒熱武器反擊。貼囚鳥足以撞彎任何利刃。如果他們落到地面，那更好了，那些最喜歡合金的溶腐蟲肯定會馬上圍上來。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熔岩不喜歡你了，像你這麼粗魯的傢伙，怎麼可能把機甲的能力發揮到極致。」
肖恩沒理他的嘲諷，一拉操作桿，機甲一個後仰，擦著貼囚鳥的巨喙過去。
兩個人同時喘了口氣，凱斯通過舷窗，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大傢伙，難道今天真的是幸運e？
手環的連接處只剩薄薄一層鐵皮，他試著延生出一點精神力，又被尖銳的刺痛感弄得倒在椅子上，而肖恩卻猛地回過頭盯著他，眼中冒出貪婪的光。
汗順著他的額頭流到臉側，他幽深的黑眼睛緊緊盯著凱斯，胸口不斷起伏著。
「看前面！」凱斯伸手一拉操作桿，帶著機甲往左偏移，「你在搞什……」話音剛落，凱斯就被人撲倒在座椅上，滾燙的身體緊緊貼了過來，他被壓得想吐血。
那口血也真的涌了上來，然後他瞪著肖恩，又艱難地把它咽了下去。
不……不能再浪費了……
肖恩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四目相對間，他的表情扭曲成一團。
他捂著胸口翻到一邊，彷彿被自己剛剛的動作噁心到了一樣，乾嘔了幾口，渾身開始冒汗。
這傢伙的狀況不對，凱斯盯了他兩眼。
肖恩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腦子一會兒混亂一會兒清醒。
他知道，這是轉化期要到了。
偏偏這個時候，他居然要成年了，不該是現在的。熔岩里的藥物補給全都消失了，而他偏偏受了傷，即時是受了傷，他也應該還有37分鐘，而現在才過了多久，十五分鐘還是十七分鐘？
凱斯強撐著爬過去，一腳踢開他，顫抖著唇，「熔岩，過來。」
聽話的神經網立刻呼啦一聲到了他身上。
肖恩骨頭和肌肉同時翻騰起來，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淌，凱斯不知道這傢伙是什麼情況，但肯定指望不上了。
他拿起那支源液。肖恩此時睜開了眼睛，正好看見他的動作。
他張張口，沙啞地喊出：「不要——」
凱斯已經一針扎了下去，沒工夫再想其他了，現在只有靠這個，才有機會多撐幾秒。
源液順著血管流經全身，他渾身猛地戰慄起來，手腕上古樸的手環咔擦一聲掉在地上。
同一時間，他胸口處的項鏈陡然迸發出耀眼的光芒，一道黑金相間的光束躍然而出，凱斯雙眼茫然地注視著前方，而就在他視線的落點，巨大的黑色機甲出現在森林的上空，在浩瀚的星空下，睜開了雙眼。
「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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